懊惱的捶了自己的腦袋一下,他這會兒也是臊的不敢再抬頭看了。往日裏,他娘也沒少給他講規矩跟名聲,今兒咋就孟浪了?要是個性氣大的,說不準就當自己是在欺辱人呢。


    林月娘原本是怒目瞪著那人,就算她心思敞亮,也不至於對這種唐突無動於衷。再說了,這是在外村,若是她爹知曉了,指不定要出啥事兒呢。可瞧見那人傻憨傻憨懊惱的模樣,她又憋不住氣噗嗤一聲笑了。然後鼓著眼訓斥了兩句,才小跑著離開。


    趙鐵牛垂頭喪氣的迴了家,見他娘給盛了麵湯出來,這才放下心裏那點不自在,唿嚕唿嚕的大口吃起來。


    “鐵牛,你年紀不小了,要不是娘拖累著,隻怕這會兒你都當爹了。”周氏歎口氣,“今兒村裏的鄭家嫂子來,說她妹子夫家的村裏有個閨女,雖說和離過一次,但人是個好的。娘尋思著,打問清楚了,就給你張羅起來。”


    周氏抹了抹眼淚,她這身子骨一直不好,每年到了冬日裏,就跟抗不過去似得。可要是不親眼瞧著兒子討媳婦,她就算是去了地下,也是不安心的。


    “娘還不知道啥時候就沒了這口氣兒了呢,能早點給你張羅起來,也算是圓了娘的一片心。”她這是擔心自家兒子不情願呢。


    早些時候,不是沒人來說過親,畢竟就算家裏有自己這麽個藥罐子,可這兒子卻是個實打實能掙錢的。而且這小院的兩件磚瓦房,可也算得上是家產了。隻是這孩子心實,生怕娶的媳婦不孝順她,這麽一耽擱,倒是錯過了不少好親事。


    等兒子動了心思,她身子也越差了,就算兒子去荒山野嶺裏貓十天半月打了一隻豺狼,隻怕也不夠她去幾次醫館的。


    這一迴,不管咋說,天上掉下來的親事,總不能再由著兒子給攪合了。不為別的,兒子那屋裏,也缺個知冷知熱的,單是趙家也不能斷了香火。


    看著他娘傷心的直掉淚,趙鐵牛隻能悶聲悶氣的應了聲。這個不開竅的憨子,還不曉得自個咋堵的難受的慌。


    攥了攥拳頭,他收拾了碗筷出了屋。家無二畝薄田,加上他也不是個會哄人的,哪能惦記那麽嬌俏的女子?


    而另一邊,林月娘正被叔婆嫂子,也就是鄭家老嬸拉著手誇讚。無非是,這身板看著就是個健壯的,日後肯定好生養......


    等迴去的時候,林大勇樂的都哼起小曲兒來了。原本他是打算自個來的,可也不知道月娘打哪敲出來,他是為她想看親事的,自個拿了主意非得跟來。這一說道,又偷偷瞧了那趙家後生,果真是個好的。


    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別的他不指望,就念著閨女嫁過去好生被人待著就好。


    林月娘也沒想到他爹給相看的是那個人,不過瞧著模樣,倒是個孝順實誠的。能十年如一日的伺候著身子不利索的娘,想必也不是個有花哨心思的。想到自個誤認為人家是個登徒子,這會兒她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若是嫁了他,倒也不是什麽壞事兒。


    前世混社會久了,她早就不期望什麽一見鍾情跟砰然心跳的愛情了。所謂麵包跟玫瑰,沒了麵包做基礎,玫瑰遲早會凋謝。如今到了到了這麽一個地方,她從一開始隻念著,嫁個好男人就行。


    這事兒就算是有個道道了,往下就等著趙家那邊讓人來提親寫婚書了。劉氏見閨女樂意,又聽了自家男人說村裏人對趙鐵牛的評價,更是樂的不行。


    家裏沒有妯娌生氣,有個娘親卻也是明事理的,跟村裏人也沒啥齷蹉,就算家底兒不夠,但也有兩間瓦房跟幾片菜園子。這樣簡單幹淨的人家,可是打著燈籠都難找的。


    “月娘,往後你可得收斂著自己的脾氣,再不能跟個炮仗似得。要是嫁到了外村,又惹了人,爹娘可是趕不上幫襯你。”劉氏瞧著在炕上坐著打絡子個閨女,聲音有些哽咽。這會兒,林大勇跟月梅她們,正在正屋照看林老漢呢,也就留她這當娘的跟閨女說說體己話。


    林月娘也說不出自己這會兒心裏的滋味,這些日子,爹娘對她很好。兩個妹子也暖心的很。可再怎麽說,她就是找不到那份歸屬感,也許說起來很矯情,她的確想要組建一個自己的家。可再有那份心思,她也沒想過嫁給一個純粹的陌生人。


    如今這事兒被提到了明麵上,她竟然也沒那麽排斥,可激動跟羞澀卻也是沒有的。


    “娘,這事兒你先別往外說,畢竟二叔跟二嬸兒那還沒說清楚。可別好事兒變禍事兒了。”林月娘放下手裏的絡子,開始搓麻繩。


    要說二房不再鬧騰了,打死她,她都不信。反正在辦喜事兒之前,她是鐵了心要跟二房掰扯清楚,如果可以,幹脆就斷親得了。也省的日後,爹娘連帶著妹子們,再次生了受氣的包子。


    第30章 滋潤小日子


    第二天一早,林月娘帶了月梅早早就出了門。她是想著趁著早買點新鮮物件,也好在人少的時候,還還價。雖說現在有了銀子傍身,可日子還長著呢,總不能沒個邊際的揮霍不是?


    不管日後跟誰說親,如今的日子還是要自己過的。對於趙鐵牛,她雖然沒有排斥,但也並不會因為婚事而激動的惶惶不安。


    到了鎮子上,林月娘緊了緊身上背著的籮筐,然後叮囑月梅好好跟著自己,可不敢亂跑。這才拉了妹子往東市賣肉的鋪子走去。


    今兒她可沒閑逛的興致,現在爹在自家院兒裏,又是分家的檔口,說不準二嬸他們就會借著這個生事兒呢。雖說爹娘在自己天天洗腦的情況下,對二房冷了心,也不再那麽老實好欺負了。但隻要她爹一天念著跟二房的情誼,他們家就一天不得安生。


    至於說二房啥時候想清楚,腦子轉過彎來,那還不如說天上下紅雨了呢。現在她隻想自家過好自家的日子,極品什麽的,該咋料理就咋料理。


    “大姐,咱家要買肉嗎?”林月梅猶豫了一下,拽了拽大姐的袖子小聲說道,“買了肉,咱家也留不下的。”


    雖說這幾天過的順心很多,可早些時候奶奶跟二嬸去自家家裏翻找物件,拿肉搶蛋的事兒,還是給她的心底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打心底裏,林月梅還是有些膽小的。


    看著月梅又是羨慕渴望,又是惶恐的模樣,林月娘心裏一酸。這個家的人,到底過的是什麽日子啊,就因為沒有兒子,就憋屈成了這幅樣子?


    “有些人忍一次是情分,忍兩次是仁義,再忍可就是自家犯賤了。月梅,你記著,咱家吃的喝的用的,沒偷沒搶沒靠著老宅那一家子,所以遇上二嬸他們找茬搗亂,最好的法子就是棍棒打迴去。”林月娘脫下籮筐,牽著妹子進了肉鋪子裏。順道還開始自己的洗腦教育,“大輩兒咱不能當著麵的打,但也能給她個悶棍,再不行就從平輩裏找補迴來。”


    她就不信了,折騰不了當叔叔嬸子的,還能拿捏不好平輩的堂兄弟?別說什麽稚子無辜,依她看,林大雪跟明子沒一個是好的。雖然沒正麵跟欺辱過自家,可吃喝的時候一點不見她們勸著二房一點。


    單說林大明靠著大房交束脩,就夠該被鄙夷一番。


    “可是......”月梅總覺得大姐這話怪怪的,跟爹娘說的差別太大了,可她又說不出哪有問題。


    進了肉鋪,先是月梅瞧見案板上白花花的大肥肉跟五花肉,眼都放光了。但一迴神,她又覺得大姐沒錢,自己不能太貪嘴,所以就算再想著,也隻是多看幾眼。


    “月梅想不想吃燉肉?”林月娘看著乖乖一點不鬧騰的妹子,心裏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心疼。


    一般窮苦人家,熬的久了,也會狠狠心進一趟肉鋪子。但買的大多是沒人要的骨頭棒子跟豬下水,撐死了就是割一點瘦肉迴去剁碎了吃個香。因為肥肉不僅香,而且能炒出豬油來,所以價格也是最貴的,要十八文一斤。其次是半瘦半肥的五花肉,要十五文一斤。而精瘦肉則是十二文一斤。


    “大姐,我不想吃,咱們就買點骨頭迴去吧。”


    正在剁肉的肉鋪老板原本見有人進來,還以為是有了生意。沒想到人一開口就是要骨頭,心裏著實失望了一下。畢竟,他們櫃上賣出肉多了,月底得東家的賞也會高一些。不過做慣了買賣,誰不知道臉麵上的事兒啊,見人三分笑,誰曉得瞧不起人會不會得罪了財神爺啊。


    “今兒你們可是趕巧了,店裏剔出來不少骨頭,四文錢一包。”


    林月娘想了想,買兩包骨頭迴去熬湯,再買寫肥肉炸豬油,豬肉渣就剁碎當餡兒捏包子。至於一旁的豬下水,別說她不會做,就算會她也受不了那股子腥臊氣。


    “老板,給我稱兩斤肥肉,再割三斤五花肉。”說完,林月娘又指了指那堆骨頭,打了個商量,“反正這骨頭也不值啥錢,不如就送我兩包。”


    這一張口就是幾斤肥肉幾斤五花肉的,可不是個大生意?肉鋪老板這迴是真的笑的見牙不見眼了,爽朗的應了一聲,就拿起滿是油漬的刀利落砍了幾下子。


    買了肉,倆人又去糧店裏買了些黍米跟小米,就連那十幾文一斤的細白麵,林月娘也買了一小袋子。這一通買,看的月梅不由心疼。她年紀小,可卻沒三妹那麽單純,知道大姐掙錢不容易,說不準這些錢是做多久的繡活兒才攢下的呢。所以一個勁兒的勸著姐姐少買一些。


    “月梅,你可記著,錢是王八蛋,沒了還能賺。可這身子是自個兒的,可得好好養護著。”林月娘又選了些別的,這才讓老板把豬蹄兒包好放進月梅挎著的籃子裏,而餘下的肉跟骨頭則一塊兒塞進了自己背著的籮筐裏。“等會兒咱們去書攤子上買兩本書,雖然你跟月嬌不用考秀才,但識幾個字會算賬,以後到哪也不怕吃虧。”


    她沒說的是,這個年代農家漢子娶媳婦,家底兒稍微好點的,都願意自家媳婦能識文斷字。不是說體麵不體麵,至少家裏幾畝兩天,宅院裏的花銷也能有本賬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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