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一晚上,曹昂便帶著曹安民啟程前往河內,臨走時為曹操留下一封書信,他也深知留在這裏多有不便,兩軍之事,交給劉和和曹操自行決斷。


    劉和派典韋沿途護送,這兩個人在某種意義上來說還有些羈絆,倒不是擔心曹昂會逃跑,而是擔心他出現什麽意外。


    他可是老曹最器重的兒子,加之曹丕還小,全家的希望都在這個兒子身上,這要是出了差錯,不管是不是劉和幹的,曹操肯定會炸了。


    所以曹昂的安危關乎著徐州的得失,這不僅僅是他個人安全的問題。


    曹昂走後,劉和派兩名曹家的親信帶著書信去了小沛,其餘俘虜全都看押勸降,整頓一番之後往小沛進發。


    曹操在小沛城中,忍著頭疼思索求生之計,忽然夏侯尚逃迴城中,稟告九裏山人馬大敗,曹昂、曹昭生死不明。


    曹操聞報大叫一聲,昏死在床上,曹純等人急忙找醫者診治,半晌之後才悠悠醒轉。


    隻見躺在床上愣了片刻,忽然翻身坐起,用手摸著自己的腦袋,忽然大笑道:“頭疾已愈矣!”


    曹純一跺腳,急道:“主公,九裏山被劉和占去,大公子他們兵敗,至今不見迴城,還是快想對策為好。”


    “唉呀,子修!”曹操猛地想起戰事,忽然又坐在床邊掩麵痛哭起來,“不想吾兒竟遭此大難,是操之過也!”


    夏侯尚反倒看得一愣,趕緊說道:“主公,昨夜子修差人送信,讓末將四更裏應外合攻打營寨,卻不知為何,四更到時,土城戰事已經結束,末將反倒中伏,或許大公子他們還在土城之中。”


    “子修還活著?”曹操抬起頭來,擦了擦眼淚,神情又恢複冷靜,下得床來,走到窗前背著手沉思良久,忽然長聲一歎。


    曹純被這一聲歎息搞得心中一沉,小心問道:“主公,要不要發兵救援?”


    “為時晚矣!”曹操輕輕搖頭,言道:“伯仁四更去救人,戰事早已結束,隻恐是子修的書信被劉和截去,改了時間,此時子修必已兵敗,隻願他能平安無事。”


    曹純和夏侯尚大驚,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麽,昨日滿寵派人來報信,曹洪兵敗退往壽春,如今九裏山失守,彭城和小沛被割裂開來,兵力不足,隻怕難以守住。


    半晌之後,曹操迴頭對二人言道:“劉和擒了妙才,卻不肯以錢糧贖迴,吾料子修他們大概也暫時無恙,你二人即刻整兵防備,天明之後,劉和必會差人來送信,且看形勢如何。”


    二將無奈,隻好先行退下,此時已經將近黎明時分,等他們部署完兵力,天色大亮,隨著朝陽升起,果然有幾名逃兵迴城,帶來了劉和的書信。


    頭疾痊愈之後,曹操自覺渾身輕鬆了不少,但心頭卻沉甸甸的,籠罩陰雲揮之不去,加之無人商議大事,更覺煩悶。


    如今徐州的形勢,讓一向樂觀自信的曹操,也生出無力之感!


    士兵將書信呈上,曹操展開看了一眼,不由眼睛瞪大,急忙雙手將信捧住,掃視完畢,頓時臉色大變,厲喝道:“好個不肖的逆子!”


    曹純大驚,問道:“劉和在信中說些什麽?”


    曹操深吸一口氣,沉聲道:“這是子修的書信,他勸我……”


    曹操氣得直咬牙,罵道:“這個孽畜,竟敢數落老子,大不孝,大不孝——”


    曹純疑惑道:“難道子修他……一夜之間就被劉和說服,竟會背叛主公?”


    “好個劉和,你莫非有什麽迷魂藥不成?”曹操雙目微眯,連他都想不通這其中的原因。


    曹昂的性格,曹操最了解不過,雖說他心機不夠深,但是性情豪爽,為人正直,就算被殺也不會背叛自己,但現在不但叛變,還反來勸說自己。


    曹昂的書信也頗為耿直,竟提醒曹操要做個忠臣,豈不是暗示你老子現在是個亂臣賊子?


    更讓曹操疑惑的是,曹昂在信中最後寫道:世界那麽大,我想去看看!


    曹昂是他從小悉心培養長大的,怎麽會一夜之間性情大變,都說女大不中留,男兒誌在四方,曹昂到底想去哪裏?


    這個未知的變化,才是讓曹操覺得可怕的地方,就像眼睜睜看著長熟了的桃子,被人給摘走了。


    愣神之間,他才發現信箋中還有一封信,露出了一角,抽出來觀看,這才是劉和的書信。


    信中先敘當年虎牢關之情,與曹昂一見如故,肝膽相照,提起此事,曹操就氣不打一處來,也不知道他們到底說了什麽,曹昂迴來之後性情大變,改學刀法不說,還處處以劉和、關羽為榜樣,搞得曹營諸將沒少找他抱怨過。


    信中那些匡扶漢室、恢複河山之詞倒也不必去看,更讓曹操可氣的是最後幾句,原來是劉和竟請了蔡邕為曹昂做媒,要娶河內張氏之女,已經派曹昂前往河內相親去了。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曹操此時終於明白,狠狠地將書信拍在桌上,大叫道:“好個劉伯興,你竟敢對子修用美人計,其心可誅!”


    曹純等人莫名所以,如果曹昂無事,那應該是階下之囚,還有必要再用什麽美人計?


    曹操此時卻在想,肯定是劉和用了美人計,讓曹昂一夜之間性情大變,而蔡邕和他之間有師徒名分,又德高望重,做媒人自然是曹家麵子,但這並不是曹操想看到的。


    “哼,想不到我曹孟德之子,竟是個好色之徒!”


    曹操臉色陰沉,自以為培養的這個兒子還算不錯,沒想到卻有這樣的毛病,這也是他一直忽略的地方。


    看著桌上的兩封書信,曹操越想越氣,沉聲道:“婚姻之事,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曹孟德——絕不同意這門親事!”


    曹操緊抓著信紙,揉成了一團,臉色愈發蒼白,眼中盡是痛苦之色,剛剛好轉的頭疾又開始發作了。


    為了徐州和淮南之地,老父親被他設計害死,結果卻是徐州不保,老爺子白白送命,連兒子也背叛而去,一時間竟覺得蒼白無助。


    曹純見曹操一直不說話,急道:“主公,劉和破了九裏山,我們該如何是好?”


    曹操強打精神,緩緩說道:“即刻退兵,退迴下邳,傳令……”


    話還未說完,隻覺眼前一黑,倒在了桌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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