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黨城內,一切秩序井然,街頭雖然不如平日熱鬧,卻也沒有胡亂非為者,不時有士兵和民夫組成的巡邏隊穿梭巡視。


    郝昭命人張貼榜文,同時在軍中傳達命令,選拔死士出城報信,眼下困守上黨,坐以待斃,唯有外出求援,才能有一線生機。


    消息傳出,城中一片嘩然,上黨城中大多都是當地百姓,當然不願失去家園,一旦被賊軍攻破城池,肯定家破人亡。


    也有部分是從別處被賊軍劫掠,逃難至此,剛安定下來,又要遭受賊患,紛紛都來報名。


    短短一日時間,竟有千餘人報名,郝昭看到這些目光熠熠的年輕人,忍不住一股熱血上湧,將短暫的無奈拋之腦後,此刻隻想與上黨共存亡。


    眾人見到郝昭,義憤填膺,紛紛上前,叫嚷著要出城殺敵,竟沒有絲毫懼怕之意。


    張時看得一陣感動,歎道:“都說燕趙多慷慨之士,並州之地,何嚐不是如此?伯道可謂深得人心矣!”


    郝昭神色冷峻,躬身抱拳道:“諸位能不顧生死保護上黨,吾深感欣慰,在此謝過諸位英雄。”


    張時也帶著上黨一眾官員,上前向眾人深施一禮,這些敢於麵對生死的勇士,值得每一個人敬重。


    年輕血氣方剛,看到官員將領如此施禮,無不激動,個個握緊了拳頭,恨不得立刻殺出城外。


    郝昭示意眾人安靜,沉聲道:“無武藝在身,在家中為獨子者,請站立右側。”


    一片嘩然之中,人群一片騷亂,竟有一大半的人站在了右側,他們並非都是獨子,而是大多數人不會武藝。


    有人心中不甘,大喊道:“打獵會放箭的算不算?”


    郝昭點頭道:“善射者守城。”


    隨後又轉身麵向那些剩下的人,言道:“善騎者站於左側。”


    城中百姓大多都是貧苦出身,莫說是騎馬,很多人連馬都沒摸過,坐騎對他們來說是奢侈品,更不要說善騎。


    眾人麵麵相覷,隻有不到一百人站在左側,有些人目光閃爍,還有些心虛,他們有些也隻是會騎馬而已,有些人甚至隻騎過一次。


    人群中又有人大聲問道:“我會騎驢,算不算?”


    郝昭微微蹙眉,冷聲道:“不算!”


    那人臉色漲紅,在一片低聲的哄笑之中,訕訕退到人群後麵。


    “你們都隨我來!”郝昭看著剩下的幾十人,神色冷峻,當先向訓練場走去。


    那些人跟在後麵,見郝昭來到一排石鎖前,左右看看,選中了一塊百斤石鎖,這是百夫長的挑選準則。


    郝昭冷冷說道:“能舉起石鎖者,分配鎧甲、戰馬。”


    “郝都尉,這也太嚴格了吧?”


    “鬧著玩呢?這誰能舉得起來?”


    ……


    那些年輕人頓時麵現不悅之色,這哪裏是選拔死士,分明是故意給他們難堪,當初應征之時,可是帶著全家人乃至一條街上父老的囑托來的,如果被淘汰了,豈不是很沒麵子?


    郝昭並不說話,跨步走上前去,一隻手便將那石鎖舉起來,轉了一圈才緩緩放下,場上頓時一片安靜。


    隻見郝昭沉聲道:“選拔死士是為求援救人,置之死地而後生,而不是讓你們去送死!”


    眾人一片沉默,終於有一人站出來,大步上前:“讓我來!”


    吐了口唾沫在手心搓了搓,兩手抓住石鎖,大喝一聲,卻也隻是將石鎖提起來,到了腰部卻始終無法舉起,最後隻能無奈放下。


    隨後眾人紛紛上前,但能舉起石鎖的,卻寥寥無幾,勉強有幾人,舉起之後,差點把自己摔倒,郝昭上前幫其拿下石鎖,已經累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僅有三十餘人有百斤力氣,後麵的馬場之中,讓他們騎馬訓練,各自挑選趁手的兵刃,將稻草人打倒,瞬間就有幾人從馬上摔落下來。


    郝昭背著手靜靜地看著,每有一個人掉落馬下,他的眼神便一陣閃動,選派死士出城看來是行不通了,不到二十人出城,馬上就會被城外的賊軍淹沒。


    一個真正的精銳士兵,是經過鐵血廝殺訓練出來的,這些人就算有些本事,但生死搏殺之時,卻不一定能夠打得過一名老兵,人數太少,出城也隻是送死罷了。


    張時眉頭緊皺,搖頭歎道:“當真是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啊!”


    郝昭淡淡說道:“將他們編入軍中,先為卒伯協助守城吧!”


    張時輕輕搖頭,最後的一絲希望也隨之破滅,難以殺出去,便隻能固守待援,隻是這上黨遠在群山之中,到處都是黑山賊的巢穴,誰會發兵來救?


    咚咚咚——


    就在此時,忽然城頭傳來鼓聲,這是敵軍攻城的預警號令。


    郝昭目光一凜,沉聲道:“隨我來!”


    張時招唿那些新兵一起趕往城頭,隻見城下的黑山軍正組成方陣,準備盾牌弓箭,前軍往城下不斷逼近。


    郝昭眉頭緊皺,卻還是從容下令:“布防!”


    手下士兵早已訓練有素,各自召喚人馬守住自己的防線,弓箭手在城垛口蓄勢待發,滾石檑木等也源源不斷搬到城頭。


    張時掃視著城外如螞蟻一般湧動的黑山軍,撚須沉吟片刻,忽然驚喜道:“伯道,或許我們有救了,援軍到矣!”


    郝昭眼睛一亮,問道:“何以見得?”


    張時言道:“賊軍圍困此城近十日不見動靜,顯然不想耗費兵力,想將我等困死,但此時忽然又急於進攻,必是有援軍進入上黨,賊無法繼續圍困,隻能盡快破城,才好抵擋援軍。”


    “唔——倒也有理!”郝昭沉吟道:“如此說來,劉正禮已經平定太原,出兵來上黨了。”


    “極有可能是太原兵馬!”張時點頭道:“我們再堅守兩日,或許就能看到援軍出現在城外。”


    “郝都尉,東門……快去東門看看——”


    就在郝昭準備指揮士兵防禦賊軍攻擊的時候,忽然一名士兵急匆匆跑來,指著東麵方向語無倫次。


    “何事?”郝昭臉色微變,此時他在南門,以為東門被賊軍攻破,趕緊快步跑過去。


    “加油,好樣的!”


    “衝啊——”


    跑到一半,卻見東門的守軍竟都舉著兵器,揮舞拳頭高聲呐喊,鼓手在奮力擂鼓,脖子裏青筋冒起。


    順著城垛口看去,隻見黑壓壓的賊軍之中,竟有一個白影快速穿行,如同乘風破浪的快船,直往城下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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