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厚績狼狽地避開沈柔凝的如有實質的視線,漲紅著俊臉道:“你當我是秦幺那家夥嗎?”


    他紅著臉,卻極認真地道:“這婚姻大事,豈是兒戲?兩個人這麽輕浮草率地說答應不答應像什麽話!總得問過長輩再做決議!”


    他又看向了沈柔凝,鄭重地道:“我跟你說,阿凝,秦幺那家夥就是膽大包天又心眼壞,明嘉本來一個好好的姑娘家,都被他給帶歪了,什麽話都敢開口!阿凝,你記住了!”


    都這會兒了,他居然關心她會受到了影響……沈柔凝抿著唇道:“表哥你還是多關心一些你自己吧!郡主開了口,你總得有個答複給人家!總不能吊著人家,是不是?”


    陳厚績聞言頹然,為難地道:“萬一她隻是僅僅是因為生秦敘的氣,所以才衝動地說出這種話呢?若是兩個人又和好了呢?我將這話當真了,她將來豈非更是難堪?”


    “那你就去將郡主這樣的話告訴秦敘。”沈柔凝建議道:“秦敘不是腦子很好使麽?你告訴他,他肯定要想方設法挽迴郡主的心意,是不是?若是郡主再被他打動了,這一段你當然不用當真,哈哈一笑就過去了;但若是那兩個人再沒有和好……”


    沈柔凝笑眼彎彎,望著陳厚績。


    若是兩個人沒和好,那陳厚績可就得認真考慮明嘉郡主這個提議了。瞧他這樣子,怕是沒有勇氣拒絕的。恩,陳家雖不願意嫁女入皇室,但對於娶迴一個郡主,隻怕不會有什麽排斥。


    而且。明嘉郡主這個人,又實在不錯。


    坦誠直率的,教養很好,高貴大方,又有風度。


    沈柔凝對明嘉郡主的印象是非常不錯的。若是陳厚績能娶到明嘉郡主,那真是占了好大的福氣!


    陳厚績別扭地轉過頭,錯開沈柔凝的目光。起身道:“那我去找秦敘。”他走出了幾步。又迴頭坐下,糾結萬分,目露懇求之色。對沈柔凝道:“那個,我現在去找他,會不會不合適?他那個人,怕以為我在跟他求饒呢。”


    “我怕忍不住再揍他一頓。”


    陳厚績一想起他若出現在秦敘麵前。秦敘肯定會笑的自鳴得意……陳厚績真的不敢確定能忍住不動手。他現在依舊不能很惱秦敘。隻是,他覺得。明嘉郡主和秦敘的之間的事情更加重要而已。


    且若非莫名其妙地扯上了自己,他肯定比沈柔凝這會兒更加樂意看秦敘的熱鬧。


    沈柔凝想了想,應下來,很誠懇地對陳厚績道:“表哥如今的確應該端著。讓秦敘緊張些。恩,我會去同他說的。”


    陳厚績總算是露出了笑臉,向著沈柔凝說了好些感激的話。


    事不宜遲。


    沈柔凝立即行動起來。告別了陳厚績,就去找秦敘。


    秦敘人已經沐浴過。身上的傷也已經處理了,套了一身月白色的僧袍,歪靠在樹蔭下的竹藤躺椅上,正眯著眼睛看天。


    或許是因為普濟寺的傷藥的確好,這才沒多久,他看起來就比陳厚績都齊整多了,又能看出他原本美人麵的輪廓來了。


    看來,陳厚績還是下手輕了。沈柔凝打量了他一眼,心想。


    “凝表妹是來看我的?”秦敘坐直了些,臉上自然帶起了笑意,完全不像是友情和感情雙重受挫的。真是讓人……咬牙切齒。


    沈柔凝在他邊上坐下來,誠實地道:“若是明嘉郡主這會兒心軟過來探望你,你這樣隻怕會又將人給惱走了。”


    “她不是沒來麽?”秦敘笑著,極為篤定地道:“至少要得明日。她才會過來瞅一眼。今天肯定不會來的。”


    “敘少這麽了解她?”沈柔凝驚訝問道。


    “那是自然。”秦敘笑著道:“若是沒有足夠的了解,我怎麽會選定她做今後的妻子?這些情報之類的準備工作,當然要做好了。”


    “但從今天看,敘少其實沒那麽了解郡主吧?”沈柔凝其實心中對他此時依舊能雲淡風輕地笑出來頗為敬佩。


    對比那方兩個人的各種傷心痛苦思來死去糾結折騰,這個人簡直太淡定了,像是對自己做了對不起朋友的事情被揭穿他依舊毫無一點心裏負擔一樣。


    不怪陳厚績說,會忍不住再揍他一頓。


    這種無論怎樣都能笑出來的功夫,沈柔凝卻覺得他十分厲害。她恐怕還做不到。也正因為如此,她更要刺他一刺。


    秦敘笑容不變,坦然地點點頭,道:“我的確了解她不夠。我原來以為,她是個容易心軟的人。我同樣也沒想到你表哥他會對這次從軍的行動看得這麽重要……若是你表哥沒有惱,明嘉那裏,太多的機會讓我可以坦白,也有把握輕易哄好她。隻可惜……”


    他是秦國公府秦家的人。


    從生下來,就注定了要在軍中至少打個滾兒。他尚未成年,身上已經有了六品的武官官職,早就算是軍中之人了。所以,在他看來,進軍隊曆練,並不是什麽太大不了的事情。


    但他卻忽略了,陳厚績出自陳家。陳家幾代文人大儒,隻有他一個人習了武。他要走的,是與陳家的長輩兄弟都完全不同的一條路,他的家族無法給他太多的支持,他前麵也沒有人可以依靠求教,他不知道他這條路能否走通又能走的多遠……所以,陳厚績對於他將要邁出的第一步,態度是無比慎重而虔誠的。


    所以,秦敘的耍弄,才讓讓無比的憤怒,甚至拋出了一刀兩斷的話。


    因緣巧合,一錯再錯,才弄成了現在這個地步。


    “不知敘少有沒有覺得愧疚?”沈柔凝又問道。


    秦敘十分坦然地點了頭。


    沈柔凝笑笑道:“但敘少你這樣,可真一點兒也看不出來啊。”他這樣子,坦然自若,心安理得,從哪裏能看出一丁點兒的愧疚和歉意?她十分的懷疑。


    秦敘目光一凝,反問沈柔凝道:“凝表妹覺得,我應該如何做,才能顯示此時我很愧疚難過?哀傷哭泣麽?有什麽用?”(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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