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嫌他們礙手礙腳,讓玩兒去了!”韓臥說完後就不再理會他們,繼續低頭秤藥材,全部配齊後才罷手,曉得蘇伯玉前來是為了何事,也不想浪費彼此的時間,走到側牆打開了另一道門,一股濃烈的藥香撲鼻而入,他看了眼蘇伯玉:“隨我來。”


    蘇伯玉見狀,毫無波瀾的眸中驟然出現了波動,望向了亮著燭光的屋子,當即撩起衣擺跟上。


    穿過側門是個小院子,雖是深秋,院子中央的一處藥圃裏藥材卻生機勃勃,剛才的香氣就是這些藥材的。


    片刻後他們到了正房前,韓臥放輕了步子將他們帶入臥房,裏麵那醫女正照看著熟睡的孩子,見了蘇伯玉和鳳耀靈,趕緊行禮。


    蘇伯玉走到床邊,隻見孩子白白胖胖,小臉圓乎乎的,竟是比宮裏的那個孩子還好,剛出生時的藥毒不見一星半點兒,正抿著小嘴睡得熟,眉眼那裏尤能看出有幾分商淩月的樣子,情不自禁伸手欲要觸摸,可就在要摸在額頭上,驟然一頓,當即轉頭問韓臥道:“藥毒徹底清除了嗎?”


    韓臥笑著點了點頭:“這孩子福大命大,小身板強壯得很,比我預料的情況好了太多。”


    蘇伯玉聞言徹底安下了心,才凝視著孩子,手指輕輕落在他額頭上:“還是先生醫術高明,否則皇子兇多吉少。”


    韓臥笑道,“公公現在可放心了?”


    蘇伯玉戀戀不舍收迴手,轉向他笑道:“讓先生見笑,先生的醫術自然沒問題,蘇某杞人憂天了。再過五日就是皇子的滿月宴,屆時我提前一日出來接皇子迴宮。”


    韓臥笑著頷首:“我在府中等著統軍。”


    蘇伯玉隨後告辭離開。


    韓臥看向鳳耀靈若有所思問:“你說蘇伯玉煞費苦笑兜這麽大圈子,難道就是為了讓小女皇安心?他的心腸何時變得這麽好了?”


    鳳耀靈掃過孩子的小臉,看向他意味不明笑問:“你可發現這張臉像一個人?”


    韓臥愣了下,轉眸看去,那彎彎的眉眼,失笑看向他:“當然是像小女皇了,你這問的不是廢話。”


    鳳耀靈瞥他一眼:“你再仔細看看,看孩子的臉型和嘴那裏。”


    韓臥聽他這麽說,轉眸狐疑又看去,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半晌後,孩子的小臉突然與腦海中的一人的模樣重合起來:“怎麽看起來有那麽點兒像蘇伯玉?”


    鳳耀靈抬手拍怕他的肩膀:“還沒老眼昏花,甚好。”


    韓臥登時吹胡子瞪了他一眼:“你這話什麽意思?”


    鳳耀靈這時突然嚴肅了麵色,伸手指著孩子,凝視他道:“他本就是蘇伯玉的兒子,所以才會與他相像。”


    韓臥錯愕:“你是吃錯藥了!”轉身就要離開,鳳耀靈也不阻止他,韓臥走到門口卻自己停住了步子,迴頭看他,眉頭緊皺:“你說的是真的?蘇伯玉是個太監,怎麽可能?”


    鳳耀靈眼睛直直看著他,良久後他舒展開了眉頭,返身又到了他跟前:“你小子早知道了,卻現在才告訴我,說,打的什麽鬼主意?”


    鳳耀靈笑笑:“知我鳳耀靈者莫若韓臥。”說罷就直言不諱道:“我本以為蘇伯玉沒有弱點,如今看來也並非如此,給小皇子下一味隻有你能研製出解藥的□□。”


    韓臥麵色一沉,明白他要幹什麽,登時拒絕:“不行!”


    鳳耀靈看他堅持,最後歎了口氣,看向床上的孩子:“罷了,你不做我隻好找其他人,他們的藥術我沒把握,屆時會怎麽樣,小皇子隻能自求多福。”


    轉身便咳嗽著走向門口。


    韓臥看他那個毫不在乎的樣子,真是恨得眼癢癢:“鳳耀靈,你給我滾迴來!”


    鳳耀靈停下步子,迴眸瞥他:“你答應了?”


    韓臥冷哼了一聲,提步向門口走去,錯身過他時:“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鳳耀靈笑嗬嗬點點頭:“嗯。”


    韓臥刷得轉頭不想再看他那張臉,就出了門,鳳耀靈則一直等著,未過多久韓臥返迴來,拿著一個碗放在桌子上,取出一顆藥丸融化在裏麵,端著親自給孩子喂了進去。


    二人做完,韓臥便拿著碗離開了,鳳耀靈則一直等送蘇伯玉的醫女迴來才離開。


    書房內,他返迴後見書童正抱著鴿子,書童直接道:“奉義郡王給公子的!”


    鳳耀靈無語瞪他一眼:“懶鬼!怎麽不取下來!”隻能自己取了鴿子腿上綁著的信件,書童不理會他給他斟茶後便自顧自離開了。


    鳳耀靈展開紙條,隻見上麵寫著八個字:“萬事俱備,隻待春耕。”


    鳳耀靈笑了笑,將紙條扔到了火盆裏,當即給寫了迴信:“時間充裕,陛下母子平安,郡主亦安,一切照計劃行事。”


    五日後,到了小皇子的滿月宴,因蝗災之故,宴會一切從簡,隻邀了三品及三品以上大臣及其妻眷入宮,宴席設在紫宸殿,阿史那蘇羅主持。


    商淩月在臥房中沒有出去,和奶娘一起逗孩子,就在此時,商淩月聽見密道口一聲響動,本應該在宣政殿的蘇伯玉懷抱一個繈褓走了出來,商淩月一看是個小嬰兒,眉心一皺,不動聲色俯身將本在床上放著的孩子抱在懷裏,奶娘被她的動作弄得莫名其妙。


    蘇伯玉看見沒說什麽,下令讓奶娘離開,房裏隻剩下他們兩個,商淩月再也不隱藏對他的警惕,看了眼他懷裏的繈褓:“你要做什麽?”


    蘇伯玉知曉她誤會了什麽,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也不辯解,俯身將繈褓小心放在她旁邊,凝視她道:“你看看裏麵的孩子。”


    他難道不是要替換兩個孩子?那他要幹什麽?擰眉狐疑掃了眼,這一眼便突然黏在了孩子還沉睡的小臉上,再也移不開,吃驚道:“他怎麽長得?”


    ☆、第94章 爆發瘟疫


    蘇伯玉接著替她說了出來:“像你。”


    商淩月被他弄蒙了,眉頭擰成了死結看他,找個像她的孩子要做什麽?


    蘇伯玉伸手輕按在她肩頭:“月兒,這個才是我們的孩子。”


    商淩月愣了一愣,“你這話什麽意思?我聽不懂。”低頭又看了眼那孩子,迴頭又看看正在自己懷裏打著哈欠的孩子,匪夷所思盯著他。


    蘇伯玉轉眸看向孩子,這才詳細給她說了之前發生的事情:“我怕韓臥救不了孩子,屆時你定然受不了,才不得不行此下策。好在他醫術高明,皆大歡喜。現在可以放心把孩子替換過來了。”


    商淩月聽罷怔怔盯在懷裏自己撫養了一個月的孩子,又看看身旁繈褓中的像極了自己的嬰兒,心頭沉墜,良久後,強壓下翻滾的情緒,轉眸看著蘇伯玉:“他雖不是我生的,但相處了一個月,我也有了感情,你讓我怎麽辦?”說完垂眸凝視著正眨著亮晶晶的眼看自己的孩子,“這孩子是什麽來曆?”


    蘇伯玉未答,拍了拍手,商淩月隻見那奶娘推開臥房門走進來,蘇伯玉道:“把你的孩子抱下去吧,免了你丈夫柳城的罪,今晚便領賞出宮。”


    奶娘感激涕零,登時跪下對著他們二人磕頭:“多謝陛下,多謝統軍!”謝過恩後才眼巴巴地看著她懷裏的孩子,商淩月根本沒想到是這樣,她竟然這麽多天沒發現孩子和奶娘長得像,見奶娘渴望孩子的眼神,做母親的心思她又如何不知,艱難伸出了抱著孩子的手臂:“過來抱著吧!”


    奶娘沒想到這麽順利,喜極哭泣,趕緊走近就小心翼翼接過孩子,跪著道:“奴婢多謝陛下隆恩。”


    商淩月眷戀不舍地看著她懷裏的孩子,孩子還懵懂無知呆呆望著她,她看了半晌,隨著時間流逝,奶娘抱著孩子的手臂漸漸收緊,緊張起來,商淩月發現,她大概是怕她不忍之下奪了她的孩子,苦笑了笑,頓時收迴視線:“退下吧,朕一言九鼎,自不會食言,好好撫養孩子。”說完看向蘇伯玉:“多給些賞賜,把孩子在宮裏用過的東西都給她帶迴家。”


    蘇伯玉領命:“是。”


    奶娘這才完全放了心,感恩戴德得又謝了恩退出了臥房。


    就在此時,床上繈褓中的孩子醒了,一雙小眼睛跟她一樣也是藍色的,圓溜溜明亮有神,此時睜開再看真是像極了她,她一開始還以為是孩子小,所以也看不出來究竟長得像誰,此時才明白根本不是這樣,孩子一個勁兒得盯著她和蘇伯玉看,可等了半晌他們卻沒有其他動作,眼一閉咧著嘴登時就委屈哭了起來,哭聲宏亮,聽得人心直發緊。


    商淩月急忙俯身查看他究竟是因為什麽哭,一摸小屁股底下熱乎乎一片,孩子小腿兒瞪著,也顧不得再想剛才的孩子,壓著複雜心緒,就極快地抽出了繈褓下的襯布,眼前蘇伯玉已經遞了一塊兒嶄新的,替換掉她手裏舊的。


    換好後,這孩子竟然還哭,也就隻有唯一一個原因,商淩月輕車熟路地抱起孩子,解開衣服就開始喂他,孩子餓壞了,含住就拚命吸了起來,從密道出來的奶娘隻能立在旁邊。


    蘇伯玉一個手勢,她恭敬退了下去。他視線不由得落在孩子嘴邊,片刻後才轉到她臉上,出聲道:“你身子虛,日後還是讓奶娘喂養,病兒食量大。”


    商淩月本能轉眸看向奶娘,這奶娘也就三十多歲,相貌白淨清正,低頭屈膝,恭恭敬敬道:“小皇子胃口特別好。”


    蘇伯玉見她問完後才信了,眸光平靜。


    商淩月問完才想到自己下意識的反應,不由凝眸看了他一眼,蘇伯玉視線專注在孩子身上,心頭平靜下來。


    待孩子吃飽了入睡後,她轉向他問:“你剛剛說病兒?孩子的名字?”


    蘇伯玉點點頭:“孩子剛出生就身體不好,我命欽天監看了生辰八字,乳名暫取個病字,為的是給他消災去厄。賤名好養活。”


    商淩月知道在商姒帝國孩子早夭時有發生:“還不錯。”說完想起了漢武帝的乳名,她不由對他笑道:“我們那兒有個皇帝的乳名意思是豬,病兒比他的好多了。”


    蘇伯玉看著她的笑顏,不由道:“你想知道我的乳名是什麽嗎?”


    商淩月愣了一下:“哦?是什麽?”


    蘇伯玉道:“也是一種動物,十二生肖裏的。”


    商淩月也不知想什麽,脫口就說了一個:“豬!”說完看著蘇伯玉瞬間無奈的臉,自己先忍不住大笑起來,


    蘇伯玉搖搖頭:“不對。”


    商淩月自知剛剛也沒什麽可笑的,可她就是忍不住,又道:“雞!”說完看他麵無表情,好像沒聽見一樣,推了下他的胳膊:“雞!是不是?”


    蘇伯玉搖頭:“不是。”


    商淩月倒是愛猜謎,可惜沒耐心,兩個接著不對,登時就沒了猜下去的興致,收迴手來,去看了眼孩子,見他沒被吵醒,才放心看著他咕噥道:“你揭曉答案吧,不想猜了。”


    蘇伯玉道:“兔兔。”


    商淩月呆了下,怎麽也沒想到是這,就那毛茸茸萌萌的小兔子,他!盯著他俊雅如玉的臉,想著他,忍不住笑了起來,這也太違和了。


    蘇伯玉不解盯著她:“你笑什麽?。”


    商淩月聞言更笑得不行,道:“誰給你取的?”


    蘇伯玉沉默了,沒立即迴答。


    商淩月察覺出了他的異樣,雖然他看起來和往常一樣,笑意漸漸消失在了臉上:“怎麽了?”


    蘇伯玉見她的反應,鳳眸閃爍了下,又隱去了所有情緒:“是我娘取的,我出生那年是兔年。”


    商淩月聞言驟想起了之前周昌邑說的他的身世,看著他,細思剛才的異常,一個5歲的孩子能有多少記憶?他對他母親的感情竟這麽深,他隱藏得真深,平素他的手段如何能看出他原來也會有感情,她瞬間反應過來自己知道了一些不該也根本不想知道的東西,頓收迴視線,“哦”了一聲,再沒說下去,便轉身去看孩子,目光定定落在孩子的小臉上,思緒卻已不知飄向了何處。


    二人間又陷入了沉寂,剛剛的輕鬆笑語恍如隔世般,蘇伯玉起身說了一句:“沒有人能從你身邊搶走孩子。我去宣政殿,你早些安置。”


    商淩月聽到第一句垂下了眼簾,確定他已不在臥房,她才迴了下頭,視線在他坐過皺了的錦單上怔怔停留了片刻。


    三個月後,臨近春節,上至皇宮,下至百姓,紛紛都在為春節做準備。


    商淩月出了百日後就開始上朝,好在蝗災有驚無險,蘇伯玉也不知從哪裏籌備到了錢糧,平穩度過了糧荒,等到明年開春後就一切都能好轉了。


    底下的大臣稟報這一段賑災的情況後,商淩月放了心。


    就在此時,殿門外突然響起一人響徹雲霄的喊聲:“六百裏急報!”


    商淩月麵上的喜悅微散,這是出了什麽事?居然用六百裏加急傳報,急忙道:“傳!”


    片刻後,送信的使人已經進了朝堂,傳來的奏折由蘇伯玉呈給了她,她低頭看著,信使道:“河東道爆發瘟疫,已經死亡一百三十一人,現已全城戒嚴,但有疫情尚未發生時離開河東道的商人,行商文牒上記錄,他們有到京城,西域和江南各地的,刺史擔心疫情蔓延,讓小臣速報陛下知道,京城務必嚴查,以防萬一。”


    奏折還沒看完,底下的鳳耀靈當即問信使:“是什麽疫症?”


    信使道:“天花!”


    商淩月刷得抬起了頭:“你說什麽?”


    “天花!”“是天花!”“天花,天啊!”“這可怎麽是好?”本還鴉雀無聲的殿裏已然炸開了鍋,群臣都駭然變了色,紛紛議論起來。


    天花在商姒帝國現在還是不治之症,一旦得了,要麽等死,要麽就隻能靠自己的身體硬扛過去,


    可扛過去的不足十分之二三,商淩月臉色也不好了:“京兆尹!”


    “臣在。”殿裏眾人的聲音頓時小了下來,紛紛看向向來都吊兒郎當的她。


    “立即封閉城門,準出不準進,嚴格盤查進城的人,但凡進城者全部都隔離七日之後若無礙,才能放其還家。統計近半月從河東道入城的人,一一查看,若有犯病者和病人家屬都立即隔離,劃分出隔離區。統計京城得過天花的人數,具體事宜你下去安排,即刻去辦,每日派人上報。”


    “是。”京兆尹當即退出了宣政殿。


    “鳳耀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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