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鑒之領命:“是,臣這就去。”


    臨離開前,他和周昌邑把芮娘叫到了殿門外,肅重吩咐道:“陛下的眼疾很嚴重,但也非不可治愈,隻是沒太醫說得簡單,日後服侍好陛下,此時所言不可讓陛下知曉。我和開國郡公會想辦法召集天下名醫為陛下治療。”


    芮娘沒想到真是如此,抿了抿唇,凝視程鑒之施了一禮:“陛下眼睛就全靠公公了,公公放心,奴婢遵命。”


    程鑒之溫和笑凝她:“陛下的眼睛會好的。我和開國郡公走了,陛下有何事,你立即差劉常來迴稟,進殿去吧。”


    芮娘恭送他們離開,才心事重重的迴去。蘇伯玉不是好人,可她和陛下現在也隻能寄希望於他。


    芮娘進去後,一直等候在外的太醫才對程鑒之和周昌邑道:“小臣見過統軍和郡公。”


    程鑒之問道:“陛下的病情如何?”


    太醫愧疚下跪,請罪道:“臣無能,查不出病因,隻能判斷陛下眼睛複明的可能極其微小,還請統軍治罪。”


    程鑒之並未怪罪他,平和道:“起來吧,此事不得泄露出去,你下去煎藥,先給陛下補補身子,瞞過她。”


    太醫領命:“是。”


    二人隨後去往朝堂,路上周昌邑對程鑒之篤定道:“這就是你的計策麽?小皇帝中了毒,與你的一樣,你如何不讓她發現做到的?”


    程鑒之將三日前見商淩月的事告訴了他:“西突厥腰飾刺破了她的手,上麵的尖端便是毒箭尖頭,毒雖已剩下不多,但足夠了。”


    周昌邑頓時笑了起來,歎息道:“你倒是舍得,萬一阿史那邏鶻沒有解藥,也不怕小皇帝因此散了命,魂飛魄散,屆時我們豈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你還答應了要給我她的魂魄。”自從蘇伯玉中毒,他許久沒在他麵前這麽笑過。


    程鑒之笑凝他:“我從不做無把握的事情。”


    周昌邑又問:“為何要將西突厥牽扯進來?”


    程鑒之笑看他道:“你不想帶著期待看戲,而是要聽我說麽?何時你變了喜好?”


    周昌邑聞言臉上的笑意越發濃重,抬手輕撫了下他的胸口,依偎在他肩頭歡喜低語:“沒想到五郎你這麽在意我,我的喜好沒變,我們去宣旨吧,朝臣們該等急了。”


    朝堂上,程鑒之傳了商淩月的口諭,隻留下鳳耀靈,阿史那邏鶻等人,便讓退朝。


    殿裏隻剩下他們後,他才將事情真相告知:“這眼疾太醫找不到病根,必須暗中找尋天下名醫,此事我毫無頭緒,特意留下諸位商量。”


    鳳耀靈頓時麵色一沉,不動聲色平靜問:“突縫此變,陛下可還好?”這眼疾也生的太過突然和怪異。


    阿史那邏鶻難以置信:“本王要入宮見見陛下。”


    程鑒之看向他們二人道:“陛下暫時無事,我讓太醫隱瞞了真相。”


    說完專對阿史那邏鶻道:“郡王若想見陛下,最好明日再說,切不可泄露真相,我怕陛下承受不起。郡王暫先迴府,為陛下好,耐心等明天召見。”


    阿史那邏鶻隻能壓著擔憂,頷首:“嗯。”


    鳳耀靈凝視程鑒之道:“找尋名醫非一日可就,陛下的事不能泄露出去。可立即發布文書給各州府張貼,就說本相得了怪病,若有名醫能治愈,重賞一千金。”


    程鑒之聞言不假思索讚同:“這倒是個掩人耳目的好法子,就如鳳相所言。鳳相隨我去見陛下,陛下召見。”


    鳳耀靈領命,阿史那邏鶻隨後出宮。


    紫宸殿,二人到後,商淩月單獨留下了鳳耀靈。


    “我瞎了。”她站在窗戶前,迴頭在黑暗中對著也不知道是何處說道:“你走近點兒,我不知道你在哪裏。”


    鳳耀靈看她眸底無悲無傷,隻是虛無的幽靜,似毫無漣漪的湖麵,走到她左手邊:“你現在的表現讓我很驚喜。”


    商淩月瞬間就變成了苦瓜臉,喜怒形於色:“那現在這樣呢?”


    鳳耀靈被她苦中作樂逗得笑了笑:”也還好。”


    商淩月撇撇嘴,聽著他的聲音,視線總算對上了他,如此她有安全感,雖然眼前還是黑黑漆漆的:“我想不通自己為什麽突然眼盲,之前好端端的,太醫的話當時聽得高興,可在眼睛沒好前,也不能相信。”


    鳳耀靈聽罷,凝視她道:“我有一友現還在外遊曆,等我召他迴來,須要等三個月左右。”


    商淩月驚喜:“他有醫術?”鳳耀靈推薦,她的眼睛便是真有希望!


    鳳耀靈頷首道:“他家世代為醫,家學深厚,隻是不喜束縛,便當了個遊醫,我二人互引為知己。”


    商淩月聽罷這會兒是真的高興,平靜道:“才三個月,我不著急。”


    #######


    順義郡主府,阿史那邏鶻離宮後剛剛返迴,赤木勒匆忙拿著宮裏傳出的密信給他:“郡王。”


    阿史那邏鶻正需要了解宮內的情形,這密信來得及時,他極快打開看去,上麵隻有簡短的幾個字:“陛下眼盲乃因中毒,袖箭。”


    阿史那邏鶻頓時冷笑一聲,扔了拇指大小的密信在書桌上:“好個蘇伯玉!”


    赤木勒向密信看去,皺了眉:“他竟對陛下手了。”


    阿史那邏鶻冷冷道:“本王低估了他的狠毒,比之蘇朝恩他有過之而無不及。”


    赤木勒擰眉,低沉道:“他想逼郡王自己交出解藥,可我們沒有解藥。”


    阿史那邏鶻眉頭鎖住,沉默不語,碧眸深處全是毫無辦法的寒冰,手指不耐煩地敲擊著桌麵,“噔噔噔”的聲音迴響在房裏,刺耳的厲害。


    良久後聲音戛然而止,他收迴了手,無望轉向赤木勒,苦笑自嘲道:“本王錯算了月兒對他的重要性,若知會有今日,當初我絕不會殺了那術士,也不會現在束手無策。”


    赤木勒默然無聲,解不了毒是既成事實,說什麽也無法安慰他。


    阿史那邏鶻說完抿唇轉身,背對他佇立。


    赤木勒靜靜立著陪伴,直到許久後感覺他心緒好些,才給他分析道:“袖箭毒素其實大部分都已在蘇伯玉體內,殘留的也沒有多少,蘇伯玉縱用此卑鄙手段,陛下所中也應當不多,不會致命,且是否會發展至殘疾也不一定,依臣猜測,陛下最壞也隻會是雙目失明。”


    頓了頓,他略走近他:“更何況郡王日後定會對陛下不離不棄,一心一意照顧,陛下永遠不會知道袖箭與您有關,郡王切莫愧疚,您如此也是為了陛下的帝國,若被蘇伯玉竊國,商姒帝國便是真的滅亡了,他不會容忍任何商姒皇族活著,尤其是陛下。”


    前麵的話說出來,阿史那邏鶻都沒什麽反應,隻是這後麵的落下,他才微動了動手,緩慢迴身,歎息了一聲:“本王自然會照顧好月兒,隻是不敢想象她知道自己永遠失明後會多痛苦,可時機未到,本王和鳳相也不能將所有謀劃都告訴她。”


    赤木勒如實道:“關心則亂,郡王是太過喜愛陛下才會如此認為。陛下並無郡王所想那般脆弱,您忘了自己剛來盤鎬時是怎麽評價她的麽?”


    阿史那邏鶻怔了下,迴想當初自己論斷,苦笑輕歎一聲點點頭:“你說的對,陛下堅韌頑強。”


    此時,盛德坊蘇府內,蘇伯玉聽了眼線迴報商淩月的近況,一想便知道怎麽迴事,正在修剪燭芯的手驟然頓住:“糊塗!”


    ☆、第77章 伯玉行動


    赤木勒詫異,等他看完後問是怎麽迴事,阿史那邏鶻道:“蘇伯玉將刺客與西突厥牽扯到了一起。”


    赤木勒頓時如墜雲霧之中:“西突厥早已是郡王的手下敗將,敗居雲勝關外,多年不敢犯境。他這麽做能從西突厥能得到什麽好處?”


    阿史那邏鶻搖搖頭,將紙條放在燭火上邊燒邊道:“立即傳信在西突厥的眼線,密切注意西達頭可汗動向。”


    赤木勒領命:“是。”


    此時,盛德坊蘇府內,蘇伯玉聽了眼線迴報商淩月的近況,一想便知道怎麽迴事,正在修剪燭芯的手驟然頓住:“糊塗!”


    高盡國還從沒見過他如此情緒波動,雖然麵色一如既往的平靜,可是真動氣了,束手站著垂下了眸,來稟報的暗衛本能收緊了下巴。


    蘇伯玉隨後把剪刀給了他,對暗衛下令:“讓鑒之立即出宮來見我。”


    兩個時辰後,程鑒之到了府內,聽到蘇伯玉傳他,他就知道是因為什麽了,但還是明知故問:“兄長深夜傳我何事?”


    蘇伯玉放下茶杯,看了他一眼,指向軟榻的另一邊:“坐。”


    程鑒之照做。


    蘇伯玉鳳眸平靜,可卻莫名帶著令人畏懼的氣勢直視他:“下毒前,你可想過阿史那邏鶻沒有解藥?”


    程鑒之聞言微微笑了起來,冷靜點點頭:“沒解藥也無妨,那點兒毒在我們計劃成功前還要不了她的命,你不必擔心,更何況你若死了,她的價值便隻是傀儡,我覺得瞎眼的更好,反正最後她都要死,瞎不瞎眼的也沒什麽區別,所以我就下毒了。”


    蘇伯玉擰眉:“我的話你全當了耳旁風。”


    “怎敢!”程鑒之急忙搖頭:“你說的每一個字我可都全部銘記在心。隻是你若死了,你的話我也就忘了,你知道我的記性不太好,沒有你,我總是忘記事情,尤其關於商淩月。不過有一件我不會忘記,你中毒是因為救她,那麽她也是害了你的兇手之一,我絕不會對敵人心慈手軟,兄長盡可放心。”


    蘇伯玉皺眉打斷了他的話:“她對我的意義你不是不知,你不能殺她。”


    程鑒之笑意散去,淡淡挑眉凝視他:“她的意義隻有你還活著才有,你若因她而亡,我說服了不了自己放過殺人兇手。你知道的,這天下,我隻在意你,其他人的生死都與我無關。”


    說完頓了頓,他前傾身子,拉近了二人視線的距離:“你死了,她該給你陪葬,兄長,生不同寢,死便該同穴。所以你得想辦法讓自己活下去,還是那日說的,我會竭盡所能為你解毒。”


    蘇伯玉對著他監執的眸子,收迴視線皺眉:“我暫時死不了,最後也不一定會死。你如此做將所有人都逼上絕路,我找到你,不是為了讓你送命。”


    程鑒之聞言笑了笑,滿身的對抗戾氣也散去些,端起身前的茶杯輕啜一口:“兄長,你錯了,這叫置之死地而後生。最壞不過就是全死,賭對了卻是皆大歡喜。”


    蘇伯玉聽罷起身,讓高盡國給自己更衣:“你在蘇府,我迴宮。”


    程鑒之曉得他要有所動作,萬分期待,乖乖點了點頭:“何時我們再換過身份?”


    蘇伯玉更好衣,才看了他一眼:“你不能殺她的時候。”


    說完就帶上高盡國離開,程鑒之起身去送,看著馬車消失在夜色中,他臉上的笑意散去,露出了心頭擔心。


    此時鳳府書房。


    阿史那邏鶻問了鳳耀靈商淩月的情況,鳳耀靈如實告訴,隻是隱瞞了醫師的事。


    阿史那邏鶻聽罷稍微放了心。


    鳳耀靈笑凝他:“陛下還讓我給你帶話,不要擔心。”


    阿史那邏鶻苦笑,歎了口氣:“我已很久沒有過這般心緒了,我倒寧可失明的是我。”說完平靜下來又道:“你可有辦法?”


    鳳耀靈搖搖頭:“找不出陛下的病因。”


    阿史那邏鶻碧眸一凝,意有所指提醒道:“你可懷疑過是有人給陛下下了毒?”


    鳳耀靈怔了下,他確實沒想過這點:“陛下現在出事對任何人都沒好處。”


    阿史那邏鶻道:“不,對一個人有好處,雙目失明的傀儡更好控製。”


    鳳耀靈沉吟道:“蘇伯玉。”


    阿史那邏鶻頷首:“蘇伯玉現在下毒是為了更好的控製陛下,日後她無用了,便可殺掉。我想不到還有什麽辦法能讓人突然失明。任何一種病症變嚴重前,人都會感到不適。你問過陛下,她之前眼睛可難受過?”


    鳳耀靈搖搖頭。


    阿史那邏鶻冷沉道:“這就是症結所在。刺客的事情還沒了解,陛下又出事,這兩件事情必然有關聯。若是能找到名醫研製出解藥,陛下的眼睛便可複明。”


    鳳耀靈若有所思看著他含笑點點頭:“多謝郡王提醒。”


    一個時辰後他送走了阿史那邏鶻,看著消失在夜色中的馬車,書童轉頭問他:“阿史那邏鶻怎麽會聯想到中毒?我覺得蘇伯玉給陛下下毒純粹是多此一舉,他自己還中毒著。”


    鳳耀靈驟抬手敲了下他的腦袋,收迴視線嗤笑道:“你怎麽知道是多餘?想到陛下因毒致盲很正常,那夜可是你提醒我不要相信蘇伯玉。陛下是我們的軟肋,現在她失明中毒,若我們能查出病因並找到解藥,蘇伯玉不也就有救了。”


    書童皺眉:“蘇伯玉有這麽傻麽?萬一下毒的人沒解藥怎麽辦?陛下豈不是必死無疑!”


    鳳耀靈又敲了他一下:“蘇伯玉不傻!傻得是你!製毒的人總要防備他人將毒藥用在自己身上,一顆也會有一顆。現在就看他肯不肯拿出來救陛下,捎帶上蘇伯玉。”


    書童見他還要敲第三下,猛然後退一步避開:“那不是隻要找出給蘇伯玉下毒的人就好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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