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邏鶻直對他關切詢問的黑眸,尊貴赤誠道:“正是公主殿下。臣來京第二日,殿下設宴款待,宴上得見公主天姿,一心為之傾倒,還望陛下成全,賜婚於公主和臣,臣定不會辜負公主。”


    商恆之怎麽也沒料到會是商淩月,軟弱的麵色驟然一變:“不行!”


    斷然拒絕的聲音尖利刺耳,沒有絲毫虛弱萎靡和緩衝餘地。


    大臣們本低著的頭突然刷得全部抬起,愕然直望皇座前跟變了個人一樣的商恆之。


    跪著的阿史那邏鶻麵色平靜,並未受此影響,隻是沉默不語繼續跪著。


    蘇朝恩捏著白色素帕擦向嘴角,輕咳了一聲,陰戾的眼淡淡望向商恆之:“陛下可是擔心公主年幼,尚還不能出嫁?”


    商恆之最擔心的就是蘇朝恩會左右她的婚事,他這聲音是很想將月兒嫁給阿史那邏鶻!難道他早就有此打算!心口一緊,商恆之才反應過來自己方才激動,臉上本就沒有多少的血色驟然全部散去,龍袍中手指冰涼,緊握成拳,迴眸強顏笑道:“阿翁也知道,月兒今年才十四歲,奉義郡王已經三十五,與郡王之女阿史那宓兒同年,二人年齡相差太大,非是良配。”


    蘇朝恩邊聽邊看著他不滿想要反抗卻不敢,懦弱的臉,陰戾的麵上浮現笑意,起身走近他,伸手輕按在他肩上忠誠勸慰道:“陛下疼愛公主,人之常情,也以為公主永遠都是個孩子,故聽了郡王之言才難以接受。但如陛下所言,公主今年已經十四,六個月後便可及笄,按照帝國法令能夠出嫁,陛下可是忘記了,您就是十四歲時大婚,娶得戶部尚書裴尚書之女。”說著意味悠長望了眼文臣中低頭麵容略顯猥瑣不端的中年男子,正是戶部尚書裴行渡,他的頭往手中的笏板中縮了縮。


    蘇朝恩陰戾笑著收迴視線,繼續道:“至於年齡並無妨礙,奉義郡王為陛下鎮守西北,勞苦功高,重情重性,其人又英偉不凡,自古美人配英雄,放眼朝廷內外,如郡王一樣的英雄再找不出第二個,稍比公主大些也無什麽不妥,陛下將公主下嫁給郡王,既是對郡王功勞的獎賞,也算成就了一段美人英雄的佳話,咱家聽聞公主對郡王頗有好感,她也定會很滿意這樁婚事。”


    商恆之聞言聽著臉上漸漸散去了最後一點血色,蘇朝恩是要月兒的命,他四年前放過月兒隻是沒有到了殺她的時候,他根本就沒打算放過月兒,任何一個有可能威脅他掌權的人,他都不會放過,強撐著心頭恐懼,他顫抖聲音祈求看著蘇朝恩道:“月……月兒不能嫁到那麽遠,她身體自小不好,邊境苦寒之地,她如何受得了,阿翁。”


    蘇朝恩聞言寬慰他笑道:“這也並非難事,郡王心愛公主,自不會讓公主受苦,公主平素用的藥材皆可自宮中送去,陛下過慮了。還是陛下覺得奉義郡王配不上公主?”


    說著他微微俯身,靠近了他語重心長勸道:“陛下當以國家為重,不可感情用事。咱家四年前斬除逆黨時就曾教過陛下,陛下切不可忘記。”


    商恆之聽到這裏腦中倏然閃過四年前宮變時被蘇朝恩血腥屠殺的忠心臣將,當時若非他臨陣畏縮附和了蘇朝恩,便早已身首異處,他若不將月兒嫁給阿史那邏鶻,他就要殺他,那夜的恐懼驟然襲上心頭,商恆之渾身軟在了龍椅上,手指冰涼,顫抖著嘴唇:“不……不是……”


    蘇朝恩聞言滿意笑了笑,又站起轉眸望向朝中眾人:“咱家一人之見,總有偏頗,兼聽則明,陛下可以再聽聽諸位大臣的意見。”


    他的話音剛剛落下,朝中所有人彎腰異口同聲齊刷刷道:“公公所言極是,臣等請陛下三思。”


    毫無意外,沒有任何不同意見整齊劃一的聲音好似提前排演過,震耳迴蕩在整個殿內,久久不絕。


    商恆之看著聽著他們唯蘇朝恩馬首是瞻,雙眼一片淒涼的死灰,為自己的軟弱無能,貪生怕死痛心疾首,淚水突然充滿了眼眶,手指劇烈顫抖著。


    蘇朝恩收迴視線俯視如此神色的商恆之,皺紋密布的臉上滿是笑意,帶著太監特有的陰陽怪調笑道:“陛下愛妹心切,不舍得公主,自可命欽天監將婚期選在過年及笄之後。陛下下旨吧,郡王還在殿裏跪著。”


    商恆之噙著淚模糊望著殿裏,顫抖張了張嘴,卻是難以成聲:“朕……”


    蘇朝恩也耐心含笑等待,手指捏著絹帕不時擦拭嘴角。


    蘇伯玉恭順佇立,垂頭不語。阿史那邏鶻跪著不起。


    商恆之說完一個字後,就再也說不出話來,殿內漸漸陷入了一片令人心驚膽顫的死寂中。


    朝臣們小心翼翼偷眼打量他,注意到隨著時間流逝,蘇朝恩漸漸笑意加深,眸底威戾加重,心口隻覺一股寒氣直起。


    ☆、第17章 公主驚嚇


    蘇伯玉看得出來蘇朝恩耐心漸失,暗眼看了眼痛苦欲絕卻強忍著,嘴唇慘白顫抖的商恆之,他想說話卻說不出來,恭敬道:“陛下可是喉嚨不適無法出聲?若是的話,陛下可以點頭搖頭示意臣決定,陛下同意郡王的求婚請求麽?”


    商恆之曉得他這是再給他找台階下,渾身無力耷拉下了哀傷的臉,微不可見的緩慢點了下頭。


    蘇伯玉拱手道:“臣明白了。”隨即恭敬望向蘇朝恩:“陛下同意賜婚。”


    蘇朝恩笑意中寒意瞬間消散,仿如霧散雲開,笑望向台階下的眾臣:“陛下不舍公主,雖是有意賜婚,但有傷別之情繞懷,泣不能成聲,咱家恭受禦意,代為宣旨,奉義郡王阿史那邏鶻聽旨。”


    阿史那邏鶻拱手:“臣在。”


    蘇朝恩老朽的聲音尖陰笑道:“賜長風公主下降於你,命欽天監擇選良辰吉日成婚。”


    阿史那邏鶻沉穩笑道:“臣謝陛下隆恩。”


    蘇朝恩隨即看向朝臣中的禮部尚書:“下去擬旨吧。”隨即退朝。


    薰風殿,商淩月正與阿史那宓兒談天說地,興致勃勃,女官進入稟報打斷了她們:“啟稟公主,奉義郡王前來接郡主迴去,已經等了一個時辰。”


    “什麽!”商淩月話音一頓,笑意驚訝散去:“奉義郡王已經來了一個時辰!你怎麽不早些稟報!”


    女官不敢隱瞞:“是郡王不讓奴婢出聲,他不急著出宮,讓公主和郡主盡興。”


    阿史那邏鶻還真是個體貼的好父親啊,商淩月急忙看向阿史那宓兒,笑道:“走吧,我送你出去。”


    阿史那宓兒滿臉的輕鬆歡快散去,看著她無趣道:“等父王離開後再入宮見你。”


    商淩月笑“嗯”一聲,拉著她從席墊上站起:“好好陪你父王吧,這一別你們要再見麵就是幾個月後了。”


    二人走出房外,阿史那邏鶻正側對她們,負手立在殿中央望著殿門外,身形俊偉,渾身上下都透露著威穩霸氣,確切的說是武將身上才會有的殺伐之氣。


    怎麽看這奉義郡王都是種視覺享受,他的容貌氣派,擱在現代他演電影一定火。


    商淩月邊想邊笑著,對站住的阿史那宓兒道:“去吧。”


    阿史那邏鶻聞言這才迴思,轉身見她一身湖水色秋裳,笑容柔婉看著他和宓兒,心頭一動,抱臂對她沉穩行禮,看去說不出的高貴威嚴:“臣阿史那邏鶻見過公主。”


    商淩月笑道:“郡王不必多禮,既來了,該早讓女官通稟,讓郡王久等。”說著推了把還想留下來的阿史那宓兒。


    她才走到阿史那邏鶻跟前,不情願道:“父王。”


    阿史那邏鶻起身看了眼她,轉而凝視商淩月恭敬道:“宓兒叨擾公主了,臣帶她告退。”


    商淩月笑著頷首:“我送你們。”身後的婢女急忙去準備了蓑衣和傘。


    阿史那邏鶻待著阿史那宓兒步行出了薰風門後,再也看不到身影,商淩月才在轉身往殿裏走,婢女打著傘緊隨其後。卻不料剛到門口,突然見殿右側蘇伯玉手拿一個卷軸,三名內常侍,三名宮女跟隨出現。


    愣了下,商淩月停下步子進入戒備狀態,狐疑望著,蘇伯玉手中那明黃色的,跟皇兄龍袍一個色兒的應該是聖旨,臉上同時掛上歡迎他來的詫異笑意:“阿兄!”


    蘇伯玉走近後,彎腰恭敬道:“臣見過公主。”身後的宮人們一並行禮。


    商淩月看向他手中之物,清澈明亮的墨藍色眸中全是好奇:“阿兄請起,你手裏這是?”


    蘇伯玉起身,狹長的丹鳳眼中噙著濃得化不開的笑:“公主大喜,臣恭喜公主。”


    “我,”商淩月愣住,茫然蹙眉:“我?我有什麽喜?”


    蘇伯玉笑著請她先入殿,在殿內才展開聖旨道:“長風公主接旨。”


    皇兄怎麽會突然給她下旨,商淩月狐疑正對著蘇伯玉輕撩裙擺跪下:“長風公主商淩月聽旨。”


    蘇伯玉啟唇道:“皇帝永泰四年九月初八詔曰:長風公主,朕之妹,係聖德端順皇後所出,身份貴重,資淑靈於宸極,稟明訓於軒曜,皎若夜月之照瓊林,爛若晨霞之映珠浦,旦夕盡歡與朕身邊,朕特疼愛。今公主年近及笄,適婚嫁之時,聞單於都護府大都護奉義郡王阿史那邏鶻人品貴重、儀表堂堂,英武非凡,與公主婚配堪稱天設地造,朕心甚悅,為成佳人之美,茲將長風公主下降奉義郡阿史那邏鶻,一切禮儀由禮部尚書與欽天監商議後待辦,婚期定在明年三月初二,欽此。”


    賜婚!商淩月瞬間呆住,騰得抬頭看向蘇伯玉。還是嫁給宓兒她父王!開什麽國際玩笑!


    蘇伯玉看她毫不掩飾的神色,闔住聖旨,溫和笑著俯身提醒:“公主,請接旨吧。”


    商淩月聞聲才從震驚中醒過來,盯著他含笑的鳳眸,急問:“這怎麽迴事?皇兄怎麽突然要把我嫁出去?我還沒想要嫁人啊。”


    蘇伯玉笑著撩起下擺蹲下,將聖旨遞到她手邊:“公主先接下聖旨,臣再詳細告知公主。”


    商淩月嚇得手往懷裏一縮,滿臉不情願,也顧不上偽裝,戒備盯著聖旨,仿如它是洪水猛獸:“我要接下,豈不是就要嫁人!”


    蘇伯玉看著她明顯受到驚嚇的臉,沒有了平素一絲的端莊柔美,頗有些可憐,溫和安撫笑道:“聖旨已下,公主就是不接,到了欽天監擇定的婚期也要下降奉義郡王,還會落個抗旨不遵的死罪。”


    商淩月瞬間淚崩,該死的蘇伯玉這不就是告訴她,要麽死,要麽嫁麽,這究竟是咋地一迴事!皇兄怎麽會下了這麽個聖旨!如喪考妣得盯著他手中之物,趕緊用意念問月兒,她該怎麽辦?


    月兒似乎對這種事已經習慣了,平靜勸她接下,蘇朝恩父子擺布朝政,皇兄縱使兄妹分離痛心疾首卻也無能為力屈服下了聖旨,她還能有其他選擇麽。這聖旨明顯是蘇朝恩的意思,他要讓她嫁給阿史那邏鶻。


    該死的蘇朝恩,該死的蘇伯玉,你們兩個挨千刀的,商淩月聽後才醒悟過來商恆之也是被擺布的,剛才竟沒想到是蘇朝恩這茬,心口一堵,苦巴巴強顏歡笑伸手:“淩月接旨。”


    蘇伯玉笑著把聖旨放在她手中,順勢攙扶著她胳膊扶起她,一股熱氣從他手掌心傳到肌膚上,商淩月緊張得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可也不能推開他的手,強忍著站起,隨後盡量不太明顯極快得抽迴胳膊,苦笑看著他:“多謝阿兄,阿兄現在可以給說說這賜婚是怎麽迴事了吧?”


    她剛剛不情願的臉被蘇伯玉看見,肯定全要告訴蘇朝恩,她不是自掘墳墓麽,她怎麽剛才就控製不住暴露情緒了。


    心裏想著她臉上的表情更苦了,蘇伯玉看見,收迴手,笑道:“公主不必擔心,奉義郡王雖年齡大些,但必會疼愛公主,此次賜婚起因便是郡王親自向皇上求婚。”


    “什麽?”商淩月聞言墨藍色的眼睛瞪得溜圓,阿史那邏鶻求的!這怎麽迴事?


    蘇伯玉隨即恭敬笑著將早朝上的事情詳細說出。


    商淩月聽罷已經不知道怎麽來形容自己的心情了,腦中一團亂麻,呆滯看著蘇伯玉道:“他喜歡我?”這都哪兒跟哪兒啊!阿史那邏鶻怎麽莫名其妙的喜歡她?


    蘇伯玉恭敬頷首:“郡王親口所言,臣一字不落轉述,萬萬不敢欺騙公主。”


    商淩月眉心陡擰成了死結,阿史那邏鶻,他怎麽偏偏看上這具身體,連上今日他們總共也就見過兩麵:“他就算喜歡我,也該問問我喜不喜歡他啊!”


    蘇伯玉聞言輕笑道:“郡王英雄沉穩,品貌出眾,威武不凡,更是突厥王族之後,血統尊貴,為我商姒帝國有功之臣,又專情於公主,必會盡情盡心愛護公主,視公主為至寶,縱使公主現在不喜歡,日後嫁過去,也不會受苦,日久總會生情,陛下正是考慮到此,才願將公主下降。”


    商淩月暗咒一聲,她是商令月,還是你蘇伯玉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再好也得本人喜歡才是行好不好,真肯定不是商恆之的意思,蘇朝恩父子這倆打著他的旗號做陰險卑鄙的事,麵上平靜下來,苦笑凝視他:“多謝阿兄好意,郡王確如你所言很好,但他是宓兒的父王,宓兒又是我好友,這聖旨一下,我一躍成了她的後娘,這也怪別扭的,一時接受不了。若沒有這層,能嫁給郡王,我確實該感激皇兄為我挑了個好駙馬。”


    頓了頓,她低頭陷入迴憶,片刻後笑凝他道:“那日見奉義郡王,我印象也很好,剛才接聖旨時的情形就別告訴皇兄了,省得他擔心,也許真像阿兄說的,我與郡王日久能生情。”


    蘇伯玉凝視著她眸底閃動的波光,眸斂精芒,未曾摔傷頭的公主不會如此說話的,笑道:“臣遵旨。”


    蘇伯玉隨後告退離開,商淩月迴到寢房啪得一把扔掉聖旨,整個身子軟趴在床榻上,把頭死死埋在枕頭裏,有氣無力哭喪道:“月兒,你說我該怎麽辦呀!萬一真到了婚期,我還遲遲迴不去家鄉,就得嫁給阿史那邏鶻,他肯定要洞房,想想我都別扭,雖然這身子是你的,可有感覺的現在是我,他怎麽就看上我了,他看上我什麽了,又蠢又笨,什麽都不知道,他真是瘋了!”


    說完喘了口氣,又接著道:“就算我能迴家了,可給你留了這麽個爛攤子,到時候得你嫁給他。一定是設宴的時候出的問題,我一時興卻害了你,煩死我了,你說這該怎麽辦?有沒有辦法讓這道賜婚聖旨作廢?”


    一直隱藏不出聲的月兒苦笑了笑:“我們隻是蘇朝恩父子手裏的一步棋,他想把我們放在那裏皆有用意。奉義郡王求婚是情難自已,蘇朝恩同意賜婚卻非一時興起,必有其不可告人的算計,不可能收迴這道聖旨。”


    說完後,沉默片刻,她又補充道:“除非奉義郡王突然死去,蘇朝恩的算計落空,否則隻能受他擺布嫁給奉義郡王。”


    奉義郡王怎麽可能死!她也不能因為一己私利就惡毒詛咒奉義郡王死,人不過就喜歡她而已,恰好還被蘇朝恩利用了,商淩月煩躁捶了下床榻:“該死的!”就算跟阿史那邏鶻說清楚不喜歡他,也無濟於事啊。


    她現在算是知道當個傀儡有多可恨!自己的命運完全任別人操弄,卻毫無反抗之力。


    ☆、第18章 風雨欲來


    阿史那邏鶻和阿史那宓兒離開皇宮兩刻後,終於迴了郡主府。阿史那宓兒進了房內,濕了衣擺的外袍都顧不上換,便不解問阿史那邏鶻:“父王為何要把自己的護身符給公主?那可是你7歲那年殺死的狼身上所取,萬分珍貴,意義非凡,祖父見父王幼年便神武勇猛,膽識過人,親自取了狼牙命人製成項鏈,父王給我時還講過,讓我收好,不可遺失。”早上時間不夠,父王沒說明白,害她惦記了一上午。


    阿史那邏鶻邊解濕了的披風,邊轉眸看向她,沉聲道:“它不止是護身符,還是信物。”


    阿史那宓兒驚訝:“什麽信物?”


    阿史那邏鶻將披風交給侍女,與赤木勒對視一眼,才笑道:“先去換衣服,迴來父王再告訴你。”


    阿史那宓兒看他和赤木勒心照不宣的神秘眼色,滿腹疑竇急忙迴了自己房內,麻利換過被雨淋濕的外袍,便匆匆迴來,阿史那邏鶻正坐在正座喝著茶,她幾乎是跑得到了他跟前,單手叉著腰喘氣道:“換好了,說罷。”


    阿史那邏鶻剛要說,“聖旨到,奉義郡王接旨!”尖細的太監嗓音突然穿透淅淅瀝瀝的雨水聲進了房裏。


    阿史那宓兒怔住,莫名其妙的來聖旨做何?


    片刻後宣旨的內常侍在侍衛護送下繞過走廊到了房門外,阿史那宓兒,赤木勒隨阿史那邏鶻跪下聽旨。


    最後一個字落下後,阿史那宓兒茫然看著阿史那邏鶻領旨謝恩,直到內侍恭喜他後告退離開都沒迴過神來,阿史那邏鶻親自出去送宣旨的內侍離開,跪著在她身後的赤木勒站起,喚道:“郡主,起來吧。”


    阿史那宓兒激靈靈一個哆嗦迴神,怔怔望著他站起:“赤木勒,我剛是在做夢麽?皇帝陛下把公主賜婚給父王?”她還打算今天再跟父王提認公主為義女的事。


    赤木勒的豆豆眼中浮現溫順的笑意:“是。”


    阿史那宓兒眉心漸漸蹙起,恰好阿史那邏鶻迴來,怎麽也無法相信這聖旨上說的,急忙奔過去:“皇帝陛下一定是糊塗了,他怎麽能把月兒嫁給您?月兒跟我一樣大,都能當父王的女兒了!這不是亂點鴛鴦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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