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順歎了口氣說道:“宮裏是捧高踩低的地方,沒有寵愛,沒有人脈,自然要受些委屈。老爺很是心疼,怕您知道了擔心,更是不許在您耳邊嚼舌根子。可是奴才想著,您與小姐自小一起長大,感情非同一般,忍不住,這才……”說完他自己打了一個嘴巴,說道:“都是奴才多嘴。”


    沈子辰卻沒有理會他,像是想起什麽,急忙道:“阿和,我記著,舅舅曾經給了一份名單,好像是宮裏頭的,放在哪裏了,找出來給長順帶出去。”


    長順低垂著頭眼神微閃,沒想到這麽順利,驚訝的抬起頭說道:“殿下這裏有宮裏的人手?那可真是太好了,這下小姐的日子總算能好過些了。”


    沈子辰依舊聲音柔和的說道:“舅舅說是母後留給我的,左右我留著也沒有用,表妹有這些人也能好過些,我也就能放下心了。”


    黑衣人拿出一份名單,遞給長順,沈子辰囑咐道:“若是表妹有什麽事,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


    長順忙道:“奴才記下了,這時候也不早了,何況殿下您剛剛吐了血,也要多休息,奴才這就迴去了。大夫隨後就會到的。”說完又行了個禮,看到沈子辰對他擺手,才退了出去。


    ☆、第87章


    八十七章


    黑衣人在沈子辰的示意下送了長順出去,見他出來,長順道,“阿和怎的出來了,殿下那裏可是離不得人的。”


    黑衣人語氣平淡,說道,“主子讓我送你。”表情木木的,心裏不禁冷笑,怕是你還有事情沒問呢吧。


    果然長順仿佛不經意道,“主子當初給殿下選在這個地方,是因為這裏景致不錯,清靜,有利於殿下養病。雖然離著皇宮遠了些,但總歸這裏一般不會有人過來,夠隱秘,這樣也不會泄露了殿下的行蹤。”


    黑衣人沒說話,顯然長順也是不在意的,繼續道:“這裏沒有人過來吧?”主子接到消息,說是有人過來,隻是並非這院子,今日看來,應該不會出什麽意外,畢竟兩人表現很是正常。不過依著主子謹慎的性子,還是問問比較好。


    黑衣人看了他一眼,說道:“沒有人來過,除了大人,就是你了。平日裏送東西的人也都是認識的。沒有什麽生麵孔。”


    長順想了想也是,這四周都是他們的人,送東西進府的也是方家安排的,不會走漏消息,至於有人來,估計也是湊巧了。是以他不在說這件事,轉移話題道:“我迴去就和主子說說殿下的身體,讓主子想想辦法,總是這樣吃著從前的藥也不頂事啊。你留步吧,我這就迴去了。”


    看著人走遠,黑衣人迴去後看到臉色有些蒼白的主子,埋怨道:“主子何必這般賣力,不是說了,這樣對您的心髒不好!”剛才那個咳嗽法,就是知道是主子裝出來的,也夠讓人擔憂的。


    沈子辰卻是有些諷刺道:“不這樣他怎麽會放心。”拿出染血的帕子扔到一邊又道:“知道我病情加重,大概會更心急些,心急了,才容易出錯。”


    黑衣人皺了下眉頭道:“這方家又打什麽主意,幸好我們事前做好那份名單,這個時候要,難道是宮裏果真出事了不成?”名單是知道方青棋要入宮的時候就準備好的,隻是當初不知道是什麽打算,方家竟然沒有打名單主意。


    沈子辰思索了一會,說道:“將那份名單眷抄一份交到宮裏,母親不知道多小心才弄出這麽些人手,可不能便宜了方家。”手指收緊,青筋蹦出,當初臨產前,打量著方家不懷好意,托了唯一能信任的人收起這份名單,最後卻仍然被方家知道了,還無端連累了母親唯一信任的那人。這事後來他才查出來的。


    黑衣人應下來,見他臉色十分不好,忙扶著他躺下來,勸說道:“主子還是不要這麽用心思,這病情若是萬一有變,受罪的可不還是您自己。”


    沈子辰順著他的力道躺下來,歎息一聲道:“大概到事情真正了了,我才能不在耗費心神,不過你也不要太過擔心了,太醫不是說了麽,若是好好調養,我還是有幾年壽數的。”


    長順迴府之後一刻不停的去了正房,方達正等在那裏,見他迴來,問道:“可是成了?”之所以打上沈子辰手裏掌握的宮中的人手,是因為他總覺的宮裏的動靜不同尋常,太過安靜了些,雖然最後確認被抓住的那個丫頭咬死也沒有鬆口,可是他總覺的有些不對。是以他才讓長順去試探一下沈子辰,若是他不願意交出來,他怕就要再掂量一下了。


    長順恭敬道:“主子,殿下已經把東西交給奴才了。”說完雙手遞上名單。看著主子難得心情不錯,一時想到那人吐出的血,還是開口道:“主子,殿下的身體隻怕是又不好了,奴才告訴了他大小姐的處境,竟然吐出了一口血來。”


    方達拿著名單正在看,心裏有一種詭異的興奮之感,是天潢貴胄又如何,還不是被他們方家掌握在手心裏,聽到後頭的話,像是一盆冷水澆下來,他冷聲問道:“是一時受了刺激,還是病情本身開始惡化了?”


    長順戰戰兢兢道:“奴才問過阿和了,說是在來京城的路上,因為著急趕路,已經吐過一次了。”感到落在身上猶如實質的陰冷目光,他的身體都僵硬起來,硬著頭皮說完,就小心的低下頭。


    方達沉吟半晌,現在大事未成,他的身體自然不能有事,可是好的大夫幾乎都請遍了,他們方家慣用的大夫這次也跟了過來,就是為了以防萬一。因為青棋處境不好就如此不顧自己的身體,看來青棋在他心裏的分量著實不低。他道:“帶方大夫去給他診治一下。趁著這段時日好好的給他調養一下。”


    長順連忙應下了,看到方達對他擺手,才又躬身行了個禮,小心的退下了,出去後,有風吹過,頓時覺的身上陰冷無比,輕輕唿出一口氣,才發覺身上都被冷汗濕透了。


    方達則是仔細看了這份名單,然後又取出方家自方皇後那裏得到的人手,細細對比一下,心裏有些感慨,當初方皇後身邊的侍女都是從小就培養的,能陪著入宮的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若非方皇後身子實在太差,也不至於為了子嗣讓身邊的侍女侍寢。而之所以選中阿秀,一是因為她顏色最好,聰明伶俐,性子卻很是知恩圖報。後來,方後懷孕,她被當成棄子送了迴來。直到她身故許久,才從另一個奴婢那裏知曉,原來她還私下裏留了一些人手。


    心裏歎息一聲,真是可惜了,她的眼光非常不錯,托付的那人甚至舍了性命也要將名單交到沈子辰手上,當初怕節外生枝,就以方家的名義將名單給了沈子辰。當然那個不識好歹的賤婢也死了。如今這麽一看,不得不說,這份名單比他想像的要價值大的多,表麵看來都是不太顯眼的位置,但是也都是容易出頭的位置,這麽些年下來,就算有折損的,想來剩下的那些也定然都在緊要的位置上,最妙的是,這些人不會輕易被查出來,畢竟誰會想到一個奴婢手中會有這樣的人脈呢。


    微微眯了眯眼,腦袋卻轉的飛快,現在的形勢不容樂觀,顧崢那邊不知道進行的如何了,沈子君這邊卻是已經對他們方家動了殺心,當然當初決定走這一步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各種可能的後果,這般豪賭一場,總比眼見著方家沒落要好,何況他們手裏還握著這麽一手好牌呢。


    鳳棲殿,蘇瑞寧正神色不好的看著跪在下麵的人,冷淡的問道:“你可是看清楚了?”小宮女年紀不大,口齒倒是頗為伶俐,是三等宮女的打扮,看著有些緊張,不過話說的倒是清清楚楚。能被周嬤嬤帶到她跟前,自然是有些把握的,她這麽問,不過是慣例罷了。


    小宮女臉色蒼白,卻依舊恭敬道:“奴婢不敢欺瞞娘娘,確實在靜月宮見過她一次。”這個叫小菊的宮女心裏慌張的很,她隻是做灑掃的小宮女罷了,怎麽就這麽倒黴的撞見了這種事情呢,今天下午的時候在流雲宮不遠處的荷花池裏發現一個死去的宮女。她因為見過這人,臉上難免就帶出來些痕跡,沒想到被周嬤嬤發現了。


    蘇瑞寧淡淡道:“本宮知道了,下去吧。”看著卉珍把人領下去。她道:“嬤嬤看著給她調個差事罷,看著倒是個機靈的。那個死去的宮女是寧婕妤宮裏的?”


    周嬤嬤說道:“迴娘娘的話,不是重要的位置,平日裏也接觸不到主子。而且從表麵上看確實是失足落水。”她細細查了那宮女的底細,底子清白,平日裏為人不算太聰明,所以一直都是低等的宮女,和她同住的也都說,並沒有見到她和別人多有來往。隻是偏偏這個叫小菊的宮女卻說,她見過這人出現在靜月宮裏。


    蘇瑞寧想了想,說道:“再查一遍,看她還有什麽牽扯,讓人仔細問問這幾月靜貴妃有什麽動靜?”靜貴妃自從出事後,一直深居簡出,當初病的厲害,蘇瑞寧以為她熬不過去的時候,偏偏她漸漸就好了起來。


    周嬤嬤應下來,對靜月宮的動靜,她一直都有關注,隻是並未發現什麽不對,至於靜貴妃仿佛當真像洗盡鉛華般,著素衣,每日裏寫字畫畫,不問外事。那宮裏的宮女也都是細細挑選的,忠厚老實不偷奸耍滑的。


    主仆二人正說著話,又有敬事房的人請她用印,今日沈子君又翻了林容華的牌子,這第一美人果然自從開始侍寢,就一直很是受寵。不過蘇瑞寧冷眼看來,林子怡的性子倒是個知禮謹慎的,和眾人走的都是不遠不近的,風評倒還不錯。待人走了,周嬤嬤麵色就帶出些遲疑,知道娘娘對於這些寵愛看的很淡,可是現下不同以往,皇上已經許久沒在鳳棲殿過夜了,初一十五雖然沒有招嬪妃侍寢,卻也是獨自宿在交泰殿。前些日子,更是有些不知死活的傳些皇後失寵的消息,雖然被她及時給收拾了,但是這麽下去也不是辦法。


    周嬤嬤想了想還是說道:“娘娘,這林容華倒很受寵愛。”她對林容華的印象還不錯,雖然有些小家子氣,但是難得是個本分的,對皇後娘娘也很是恭敬。


    蘇瑞寧明白她的意思,淡淡的說道:“皇上喜歡就好。”前陣子的風聲她也聽到一二,周嬤嬤處置的及時,沒有造成什麽影響。


    周嬤嬤試探道:“娘娘,老奴說句越矩的話,這女人這輩子靠的還是孩子。您就跟皇上服個軟吧,中宮有子也能讓後宮穩定下來。”


    她這話說的含糊,蘇瑞寧清楚她是為自己好,心裏一歎,淡淡的道:“嬤嬤放心就是,本宮心裏有數。”


    ☆、第88章


    八十八章


    見周嬤嬤走出去,蘇瑞寧輕聲歎息,招唿卉珍道:“現在風頭不對,皇長子那裏多放些心思。”


    卉珍微微一笑,勸慰說道:“主子放心就是,不說玉貴妃娘娘本身就是聰穎的人,對著大皇子可不是當成命根子一般的,再加上皇上和主子您的看顧,安全著呢。”


    此後,宮裏好似徹底的平靜下來,沈子君也如以往一般沒有什麽大的動作,好似並沒有發現宮裏的探子活躍的有些頻繁,蘇瑞寧更是除了處理宮務就是悠悠閑閑的寫字畫畫,倒是林美人越發的得寵,侍寢的次數大有和玉貴妃持平的意思,反觀前段時日很受皇上喜歡的方嬪徹底的沉寂下來。


    流雲宮,紅茜有些恍惚的看著內室裏沒有受到絲毫影響的主子,她還是那樣從容,腳步不自覺的向前走幾步,又突然的頓住了,駐足良久終究還是轉身出去了,她的腳步有些踉蹌,她出去了,方青棋才抬起頭怔怔的看著她的背影,心裏一歎,紅茜終究還是與她有了隔閡。想到她的身世,不免也有些傷感,她的家族啊。紅琴瞧著主子愣神,這些日子紅茜的變化怎麽能逃過她的眼睛,到底是一起長大的,她捫心自問,若她是紅茜,還能不能毫無芥蒂的對主子?搖搖頭,想將這些想法搖出去,小心翼翼的出聲道:“主子放心,紅茜她定然能想清楚的。”


    方青棋卻歎息似得說道:“想不清楚的,那個含冬死了……”嫡親姐姐因為方家死了;死前還不忘為她安排後路,紅茜怎麽會對她這個仇人之女一如當初,即使不會背叛她,也再也不會像從前一樣,事事以她為先。


    紅琴心裏一驚,忙低著頭,小聲勸道:“主子不必這般,奴婢說句逾越的話,自小就陪著主子長大,紅茜心裏也清楚,這些事與主子並無關係。再說,主子也是身不由己,若是早知道,主子定會……”她頓住。


    方青棋有些慘然的笑道,嘲諷的說道:“我知道了又能如何,如你所說,我自己尚且做不了自己的主,罷了,左右我也是想要將你們風光的嫁出去的,以後紅茜她有皇後娘娘的看顧,定然能過的好,這樣我心裏也好過一些。”


    紅琴見她如此,心裏難過,勉強笑道:“主子別說這樣的喪氣話,不管紅茜如何,奴婢是決計不會離開主子身邊的。”


    方青棋沒有再說什麽,她微微一笑,說道:“你的心意我明白,聽我的安排就是。”站起身走到窗邊,喃喃道:“皇上好久沒過來了吧?”


    紅琴遲疑道:“皇上這個月,除了玉貴妃娘娘那裏,去的最多的就是林美人那裏,而且這兩個月,皇上從來沒在鳳棲殿留宿……”


    她沒有說下去,方青棋目光飄遠,現在已經不加掩飾了麽?看來父親他們已經行動了,隻是不知道他們的計劃,皇上他到底知道幾分。眉頭微皺,琢磨了一下,她道:“這天也漸漸的冷了,皇後娘娘仁慈免了請安,說起來也有些日子沒去了,不如我們去皇後娘娘那裏坐坐吧。”


    紅琴自然是沒有異議,她找出厚厚的披風,細細的收拾好,她到的時候,蘇瑞寧正在暖閣裏練字,之所以沒在書房是因為她最近有些犯懶,幾乎整日、整日的泡在溫暖的暖閣裏,聽到通報,放下筆,吩咐讓人進來。


    褪下披風交給紅琴,方青棋規規矩矩的行禮問安,蘇瑞寧微微一笑說道:“不必多禮,你倒是有段日子沒來了?”


    若是別人說這話,方青棋定會在心裏轉上幾圈,是不是別有意味,但是蘇瑞寧說這話,她卻不會多想,心知對方純粹就是字麵上的意思,不是對她不滿,是以她也輕輕一笑,說道:“這天越發的冷了,妾就是犯懶,不願意出來走動。”


    蘇瑞寧端起茶水送到嘴裏,咽下去,淡淡的暖氣迴味在心裏,長舒一口氣,說道:“是啊,這天冷的快,邊疆大概又到了不太安穩的時候了。”話說到這裏,她倒是真有些擔憂起子墨來,池坊城如今亂成一團,卻是倭族進犯的好時機。


    方青棋手上動作一頓,放下拿在手裏的暖爐,附和道:“是啊,不過娘娘也不必過於擔憂,想來皇上對此早已有了應對。”


    蘇瑞寧不想再說這個,轉而問她道:“林美人倒是挺喜歡你的。”這段日子,沈子君完全不到流雲宮裏去,後宮諸人對她都不自覺的疏遠了幾分,唯有林子怡時不時的就去看看她。這麽一來,縱然對於她的受寵,眾人仍是免不了酸話,卻也對她高看了幾分。


    方青棋淺淺一笑,說道:“是不錯,她和妾很是投緣,琴棋書畫都能說到一起去。”對於林子怡的行為,她心裏也有些疑惑,說來她從前交好她可以說是為了日子能好過些,現在情況反了過來,她的態度還是一如當初,還真是有些寵辱不驚的意思。


    蘇瑞寧眼神一閃,笑著道:“這般看來,品性倒是不錯。”當然這句話,坐著的兩人都是不信的,表現的太過完美的人,一般都是城府極深的人。如林子怡這般女子,出身不好,到如今幾乎是寵冠後宮,要說單單靠著那張美麗的臉,誰信呢?


    方青棋讚同道:“是呢,妾也覺的林美人聰明善良,是皇上喜歡的樣子,難得還是個心思細膩的,就是妾都沒注意過,皇上對蘭花情有獨鍾。”這是真話,她和後宮諸人一樣,都以為皇上最愛的就是蓮花,是以,宮裏蓮花池也是眾人都愛去的地方。


    蘇瑞寧不置可否,倒真是個心細的,就是不知道沈子君知道幾分,她道:“要論起才藝,這後宮頂尖的可要算的上靜貴妃,不過她身子不好,一直靜養著,你若是閑來無事,倒是可以尋她說說話。”


    方青棋聞言麵上雖然不顯,但是心裏不免泛起嘀咕,這張家的事也不是什麽秘密,靜貴妃雖然從前受到皇上喜歡,可是現如今靜月宮可是和冷宮差不多,皇後這意思分明是讓她與靜貴妃多來往些,勉強放下心思,笑著說道:“自從妾進宮以來,好似靜貴妃娘娘就一直病著,一直以來也不好去拜會,生怕打擾到貴妃娘娘靜養。不過妾在閨中的時候,就聽過張家的女兒才華無雙,若能得貴妃娘娘指點一二那也是妾的福氣了。”


    蘇瑞寧很滿意她的態度,像是不經意的說道:“方家最近動作不少,不過皇上對你還算是滿意的。”流雲宮幾乎處於與世隔絕狀況,是以今日方青棋來,也是想要知道些方家的消息。


    果然方青棋笑容更深了些,道謝道:“多謝娘娘提點。”


    帶著紅琴慢慢往迴走,笑容依舊,隻是眼神卻是冷靜無比,迴到流雲宮,靜靜的坐了半晌,輕歎一聲,說道:“曾經我何曾想過有一日會過著這樣的日子。”


    這話說的悲涼,紅琴心裏難過,小姐自小受寵,金尊玉貴的長大了,到底沒能有一個好結局。如今更是形同軟禁一般,嘴上勸慰道:“主子何必這麽悲觀,總會好的。不過皇後娘娘要主子去靜月宮是個什麽意思?”


    方青棋沉吟了半晌,疑惑道:“我也沒有想明白,張家倒了,靜貴妃也算是廢了,說起來也奇怪,竟然沒有被廢去尊位,想來皇上還是念著些舊情的。”


    紅琴將泡好的茶水遞過去,說道:“從前奴婢可是聽說過,靜貴妃娘娘得寵的時候可不是個脾性好的,會不會是皇後娘娘想要……”話說到這裏,她心裏一驚,這皇後娘娘不會是想借著她家主子的手除掉眼中釘吧。


    方青棋輕笑一聲,說道:“你這丫頭想到哪裏去了?皇後娘娘不會這麽做,靜月宮這般情況單是皇上能照應的了幾分,大半還是皇後娘娘在照料著。若是想要那位的命,根本就不必費這麽大的功夫,那位的性子,我也聽聞幾分,是個驕傲的性子,隻要皇後娘娘露出一絲想為難的意思,自然有的人會上趕著為主子分憂呢,她如何能容的人作踐,也不會現在還活的好好的了。”


    紅琴放下心來,說道:“皇後娘娘是個心慈的。”


    方青棋卻有些恍惚,心慈,誰知道呢,左右她也閑來無事,會會這位曾經和玉貴妃一般被皇上放在心裏的人到底是個什麽模樣。


    靜月宮,張清雅穿著素雅,低頭漫不經心的撫著琴弦,夏竹手裏拿著針線在做,不時注意著靜貴妃的動靜。良久,似是有些厭倦了,站起身,說道:“今年是不是特別的冷啊?”


    夏竹手上一頓,若無其事的放下針線,站起身,泡好茶水遞給她,說道:“奴婢也覺的冷,想來不久就會下雪吧?”


    靜貴妃眼神有一瞬間的迷茫,很快就迴過神來,道:“我記著,在家裏的時候,每到冬日裏,哥哥都會帶著我烤肉。”


    夏竹心裏一酸,不忍的說道:“是啊,小姐的手藝都練出來,等過個幾日,雪下了,奴婢就準備烤具,小姐也別丟了這好手藝。”


    ☆、第89章


    八十九章


    天氣越發的冷了起來,後宮裏,就算平日裏閑不住的幾位也全都窩在寢宮裏,這樣以來,宮裏就越發的顯得安靜了下來,在第一場雪到來的時候,方青棋帶著紅琴去了靜月宮,曾經美豔的靜貴妃娘娘容顏依舊,隻是周身卻多了份清冷,待看到對方不善的眼神,她心裏暗暗叫苦,雖然不知道皇後娘娘有什麽用意,但是總歸不能在她這裏砸掉了。


    是以,她溫溫柔柔的笑,似是不好意思道:“妾知曉不該打攪娘娘靜養,隻是早就聽聞娘娘的畫是為一絕。”她微微低頭,聲音也低了下來,繼續道:“妾對畫也有幾分研究,若是娘娘肯指教一二,青棋感激不盡。”


    靜貴妃冷冷的注視著眼前的人,半句都不相信她的話,她靜養多時,偏偏現在才來討教,騙誰呢?不由嘲諷道:“果然不愧是方家出來的,真是個雅致人,踏雪尋畫,日後興許還能傳為美談呢!”她頓了一下,一字一句道:“就像*皇後一般。”


    方青棋臉色一僵,垂下眼眸,淡淡的說道:“娘娘說笑了。”抬起頭看著靜貴妃繼續道:“現下妾才看出來些當年榮寵一時的靜貴妃娘娘的風采,這麽久了,難得娘娘的脾氣一點沒變。”當年還是太子的先皇在榕城碧水湖畔,與*皇後相遇,眾人都讚姻緣天成。至先皇登基,特意在鳳棲殿為*皇後種下滿池荷花。


    對於被刺了迴來,靜貴妃並不驚訝,她如今失勢,人家這種態度才正常,若是隱忍過去才不對,隻不過這個方嬪到底是來做什麽的呢?微微一笑,說道:“都說方嬪娘娘溫柔嫻雅,本宮倒是從來不知道你還如此伶牙俐齒。”


    方嬪依舊笑容柔和,說道:“娘娘不要計較,是妾逾越了,說起來,娘娘怕是不知道,這平日裏能與妾說上幾句話的也就隻有林美人了,隻是最近她正得寵,妾也不願意多打攪她,這才冒昧的來娘娘這裏。”說罷她輕聲一歎,有些傷感道:“這日子啊,終究還是要有個人陪著才不那麽難熬。”


    靜貴妃眼神微微一閃,說道:“你倒是有心了。”雖然仍舊是不耐煩,但是口氣已經好了很多,不管這方青棋有什麽目的,她也不好把人往外趕。


    這日兩人一起品茶論畫,氛圍雖然不算熱烈,但是話說的也算是投機,是以,待到方嬪告辭,已經到了用晚膳的時辰了,月妍看著人走遠,迴轉到寢宮內,看著蹙著眉頭的靜貴妃說道:“娘娘說,這方嬪娘娘到底是個什麽意思?”自從張家出事,靜月宮還是第一次有訪客。依著現在方家的勢頭,方嬪會來,實在是讓人生疑。


    靜貴妃嗤笑一聲:“不管她是什麽意思,本宮這裏也沒有她能圖謀的。說是世家貴女,到底是有些淺薄了!”


    月妍微微一笑,知道主子向來不太能看的上方家,她道:“奴婢瞧著,這方嬪娘娘的才學極為不錯。”不然依著主子的性子,也不可能招待了她一下午。


    靜貴妃目露讚賞,說道:“這倒是真的,看來方家對她的培養也算是廢了些心思的。真是有些可惜了……”可惜進了這個牢籠。輕聲歎了一口氣,臉色淡下來,自嘲道:“不過我已經落到了如今這地步,也沒心思替別人惋惜什麽。”


    月妍見她說的傷感,安慰道:“主子不必妄自菲薄,雖說現在這日子清靜了些,奴婢反倒安心許多。”從前的時候,事事小心,唯恐行事不夠周全招來禍端,如今卻是安然自在許多。


    靜貴妃眼神迷茫,說道:“月妍,我心裏也清楚如今這般境況,已經是皇上念著舊情了,可是我恨啊……。父親母親待我如珠似寶,他們落得那般下場,叫我如何安心活著。”


    月妍看到靜貴妃眼中的陰沉和戾氣,張了張嘴最終什麽也沒說,主子心裏的苦她何嚐不明白,罷了罷了,左右她死不足惜,隻盼著主子能有個好結果,若是主子有個孩子就好了,念頭一起,頓時她的心狂跳起來。微微垂下頭,小心道:“老爺和夫人他們都盼著主子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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