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八十四章


    陳宏安排好一切後,才隨著沈子君一起出了宮,四喜則臉色十分不好的被留了下來,小豆子瞧著師傅的臉色,小心的後退幾步,他不想被遷怒。瞥見小豆子的動作,四喜道,“注意著點,可不要露了痕跡。”


    小豆子點點頭道,“知道了,師傅。”說完又有些遲疑,“師傅,這皇後娘娘那裏……”最近皇上都沒有去過鳳棲殿,態度也很讓人疑惑,不過皇後娘娘到底是後宮之主,有些事做奴才的自然比不得主子名正言順。


    四喜動作微微一頓,半晌,才歎息道:“若是有事,你師傅也還能頂上一陣子,罷了,做奴才的不好逆著主子的意思,擅自做主,不過,你機靈著些,實在迫不得已,就算主子要怪罪,也不得不以大局為重。”對於,皇上這次出宮不知會皇後娘娘一聲,他很是不能理解,雖然時間不會很久,但是天子一舉一動不知道有多少人盯著,若是有個萬一,誰還會有皇後娘娘名正言順,他四喜就是再得臉,那也是個奴才。


    沈子君一行順利的出去了,順著探好的路線一路不停的走到目的地,相對而言這個地方離著宮裏有些遠,但也不算是僻靜,倒是有些大隱隱於市的感覺,頓住腳步,打量了一下這個不大的宅子,給陳宏使了個眼色,陳宏會意的上前敲門,沈子君站在一旁,神色平淡的打量著四周,恩,周圍的鄰居離著不算是近,眼神微微暗了一下,方家倒是盡心。


    開門的人一身黑衣,陳宏打量對方,嗅到和自己一樣的氣息,心裏一凜,退後一步,黑衣人似是了然的看了眼沈子君,一言不發的帶著兩人向裏走,心裏則是複雜,因著主子的緣故,他多少對王座上的人多少是有些憤恨的,同樣是皇子,一個長在皇宮,一個卻多年後才被父親知道,一個繼承皇位,一個卻不得不拘在一方天地裏,甚至還要為了這沈氏的江山嘔心瀝血,主子不在意,可是幾乎和主子一起長大他實在是心裏不平的。


    沈子君自然不會在意一個明顯是下屬人的心思,他走在前頭觀察這個簡單的小院,果然不大,走到正堂,黑衣人停下來,攔住要繼續往前走的陳宏道:“我家主子就在裏麵。”陳宏心裏惱怒,又顧忌著沈子君的情緒,畢竟裏頭那人的身份,他心知肚明,正要說什麽,卻聽到沈子君的吩咐:“在外麵等著就是。”說完頭也不迴的走進去。


    麵帶著病容的青衣男子正在煮茶,神色安寧,動作如行雲流水般瀟灑順暢,沈子君半晌沒動作,就那般站著打量著男子,蒼白的麵色一看就是久病,似乎空氣裏都有一股散不去的淡淡的藥味,直到男子停下來,笑著轉向他,說道:“來了,坐吧,嚐嚐我煮的茶水。”


    明亮的眼睛柔和的看著他,恍惚間,記憶裏也曾有一雙眼睛這般溫暖的看著他,心裏一酸,壓下這不合時宜的情緒,默默的走上前坐下去,鬼使神差的說了句:“你的眼睛和父皇很像。”話一出口,他就察覺道自己的情緒不對勁,是以又猛然見住了口。


    青衣男子,仍然是淺笑著,柔和的看著他道:“是麽,我從未見過父皇倒是不知道呢,那我和顧崢像不像?”他的麵容和沈子君隻有兩三分相似,一時間想起那個也是長在宮外,但是卻讓父皇為他百般籌謀的嫡皇子,話就這般出了口,嘴角自嘲的一笑,他自詡豁達,理解父皇的選擇,也知道若是早知道自己的存在,未必不會接自己迴去,隻是到底是時也?命也?知道他的時候,父皇的身體卻不行了。自小孤獨的長大,被拘在一方天地,即使以他淡然的心性,也是有著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怨憎的吧。


    沈子君一怔,看著眼前的人,點點頭道:“你和二皇兄更像些,有四五分吧。”比起顧崢的神采飛揚,眼前的人顯然是孱弱儒雅更多些,似乎笑容裏都是溫暖的味道。


    青衣男子將茶水送到他跟前,然後輕聲說道:“父皇知道我的時候,已經是病體難支,他囑咐我要幫著你,這世上隻有我們相依為命……”自懷中掏出一方明黃色的帕子遞到沈子君的麵前。


    沈子君接過帕子,細細的看著,上麵的字跡已經有些模糊,卻是父皇的字無疑,看的出寫字的人已經有後繼無力的味道,到了後麵甚至還有味擦淨的血跡。臉色有些蒼白的看完,手指無意識的攥緊,上麵不僅寫明了先帝的愧疚之意,為吾之長子取名沈子辰,字懷瑜……,懷瑜,他自己的字也是甚少有人知曉,父皇親自取的——之瑾。輕聲一歎,他道:“皇兄的母親……?”他有些遲疑的問道。


    沈子辰倒是不介意,說道:“是*皇後身邊的侍女,當年懷孕在前,隨後*皇後也懷了身孕,是以我母親就被送了迴來,她倒是膽大包天。這些年來,方進和方達兩兄弟都告訴我,我是*皇後所出的三皇子,一直以來,我少有於外界接觸,他們倒是敢說。”幼年的時候他早慧,知曉那些人態度奇怪,直到父皇派人前來,他才慢慢知曉了原委。


    沈子君眼中閃過一絲厭惡,淡淡的說道:“說起來,這*皇後也是聰明的緊,她與先皇貴妃前後有孕,趙嬪娘娘的存在也威脅不到她地位,甚至同出自方家,必然會站在她一邊,她到底是怎麽想的呢?”趙嬪,先帝的帕子上已經寫明,封大皇子生母為嬪。


    沈子辰搖搖頭,不知想到什麽,問道:“皇上可有喜歡的姑娘?我一直聽聞你對玉貴妃娘娘情有獨鍾?”這孩子到底經曆的少,不知道女人的妒忌心有多可怕。


    沈子君詫異於他話題轉換的如此突兀,是以他道:“朕確實很是喜歡玉貴妃。”雖然有些奇怪,他還是答了。


    沈子辰給他添上茶水,說道:“那玉貴妃可是喜歡皇上?”不等他迴答,接著道:“女子皆是由妒忌心的,她若是不喜歡你,自然就會看得透徹,可是若喜歡你,那麽你寵愛別的女子,她自然心裏不平,就算是聰慧如*皇後,動情之後,也是迷了心智,我母親出身低微,卻先她一步懷上龍子,她怎能不妒忌,即使心裏知道,我們母子的存在會是她的助力,她也是無法容忍。”


    沈子君卻是愣住了,腦子裏不斷響起沈子辰的話,她若不喜歡你,自然會看得透徹,他的後宮之中,確實有一個看得無比透徹的女子,從不為難他寵愛的人,不介意他是不是去她宮裏,盡心保護他的孩子,照顧他懷孕的妃子,不妒不嫉,甚至不止一次的提出,為懷孕生子的妃嬪提位分。一直以來,對蘇瑞寧態度的違和感,這一刻有了清晰的認識,心裏一痛,原來如此,她不喜歡他,所以可以心無芥蒂的喜歡不是她生的孩子,所以始終清醒的的拒絕於他。有些艱難的說道:“原來如此。”也不知道是在說誰。


    沈子辰見他神色,心裏一動,想到那個他難得有好奇心的皇後娘娘,蘇家的女兒蘇瑞寧,隻是他不好開口提起,畢竟是弟弟的妻子,不過看著這些日子收集來的情報,弟弟的後宮倒是難得平靜,究其根底,這位皇後娘娘壓得住陣,就是頗得聖寵,又育有大皇子的玉貴妃也沒聽說出過幺蛾子。所以他難得對這位如今被讚譽有加的國母起了好奇心。想了想,他道:“這次冒險讓皇上出來,一來是想告訴皇上都是方家一廂情願。二來,也是想和皇上通個氣,方家經營多年,我雖然也培植一些勢力,隻是終究不夠,實在查不出深層次的東西,我早就猜測,方家有一股暗地裏的勢力,但是始終毫無線索。”他咳嗽了起來,拿出帕子捂住嘴,半晌才止住了咳意。


    沈子君眼神複雜的看著他若無其事的收起帕子,道:“皇兄這些年一直在方家眼皮子底下,能知曉這些已經是不錯了,剩下的朕會徹查的。”他心裏已然明白,先前陳宏說有一股勢力在暗中助他,定然主人就是眼前的人了。不由心下複雜,垂下眼眸,輕輕抿了下茶水,自幼被拘在方家,不與外麵接觸,常人難免會抑鬱,可是眼前人,即使病弱如斯,也依然能看的出眉目舒展,氣質溫潤。他自問易地而處,他做不到這樣的豁達。何況他還建立起一股不小的勢力,這不僅是聰慧這麽簡單了。


    沈子辰立刻意識到他的心思,拍拍他的手說道:“子君,我這麽叫你不見怪吧,自從我清楚了事情的始末,雖然也迷茫過,甚至糾結過對待你的態度,可是終究我還是釋懷了,我這樣的身體,即使好生養著,也不會活很久,那不如就幫著你吧,順便也讓害了我一生的罪魁禍首覆滅。我母親的死,還有我身上的病,都是方家一手謀劃的。說來,為了我這身體,方家也著實費了不少心思。”他說的是真話,隻是最重要的,在他自厭的時候,他知道了沈子君的字,幾乎是瞬間,他就不怨也不恨了,無論他是承載的怎樣的陰謀來到這個世界,在他父親的眼中,他和其他的兒子一樣都是美玉。


    沈子君歎息一聲,安慰道:“朕會讓最好的太醫幫你醫治的。”察覺到對方臉上的倦意,驚覺對方的身體到底差到了何種的地步。


    沈子辰覺的很是疲累,他強撐著說道:“依著方達的謹慎,那股勢力,不會輕易動用,還有顧崢那裏,皇上也要警覺一下,畢竟若是他出事,隻怕會栽在你頭上。倒時候邊關不穩,雖然不足以動搖大興的根基,但是傷筋動骨是免不了的。”


    沈子君道:“朕會派人去的,看著皇兄也累了,朕就先迴宮了,方家那裏就交給朕好了,皇兄隻要好好將養身體。”


    沈子辰微微一笑說道:“我會的,若是需要我幫忙,傳信給我就是。不管怎樣,我始終都是站在你這邊的。”


    沈子君帶著人走了,黑衣人擔憂的看著麵色越發不好的主子,說道:“主子這下總算放心了吧。”說完扶起他去臥房。


    沈子辰心情不錯,他道:“那孩子確實成熟了,並未全信我,隻怕會譴太醫過來,診治我的身子。”似是想起什麽,他道:“你細細查查皇後。”


    黑衣人應下來,又扶著他躺下,見他閉上眼睛,才出去了。


    ☆、第85章


    八十五章


    沈子君迴到宮裏,果然吩咐陳宏帶著太醫去給沈子辰看看身體到底如何,不是不相信他,隻是畢竟在方家多年,誰知道方家都和他說過什麽,盡管看著不像是能被方家掌控的樣子。另外派了些人手根據沈子辰說的那些去細細的查證。直到晚間,陳宏帶著戰戰兢兢的陳太醫過來了,沈子君瞥見他的神色,嘲諷道,“朕可是記得,陳太醫不僅醫術高明而且膽色也非是常人可比。”


    陳太醫暗暗叫苦,上次顧崢的事皇上雖然沒有懲罰他,但是心裏給他記著呢,這不,又讓他給一個不明人物診治,雖然沒有明說那人的身份,但也不知是不是他心裏忐忑想差了,怎麽就覺的那人張的和顧崢很是相像呢?這會聽到沈子君的話,更是心裏咯噔一聲,道:“老臣惶恐。”


    沈子君輕輕哼了一聲,也沒再為難,問道:“他身體如何?”雖然看著像是一副久病的樣子,但是他心裏卻是疑惑,按說,方家早有盤算,那麽一個健康的皇子可是比一個病秧子有價值的多,可沈子辰那樣的表現和說法,根本就是活不長久的樣子,方家這是有什麽自信,朝臣會允許這樣的皇子登基。還是說,方家和他一起演了一場戲。不對,他莫名的覺的不是這樣。


    陳太醫心裏一凜,恭敬道:“迴皇上的話,那為公子,身體極為孱弱,但是卻憂思過重,若不是有高手調理,隻怕……”他沒有說下去,病是胎裏帶出來的,若是不多思多想,情緒不波動過大的話,興許會多活幾年,可是如今卻難說,根本就活不過三十歲,這還是在他以後不殫精竭慮的基礎上。


    沈子君眼神驀然銳利了起來,淡淡的問道:“隻怕什麽?”心裏恨極,方家這般算計,莫不是計劃,先讓大皇子做傀儡,自己篡位。


    陳太醫隻好明說道:“自胎裏就沒有調養好,身體極為孱弱,若不費心神,或許能活到三十歲。”話音一落,立刻感覺周邊溫度又下降了幾分,默默低著頭,冷汗不斷的滲出來。


    沈子君砰地一聲,將平日裏最愛的那個茶盞摔在地上,冷聲道:“你確定?”旁邊的四喜連唿吸都放輕了幾分,看著陳太醫被崩裂的瓷片打到也不敢有絲毫移動。


    沈太醫深吸一口氣,說道:“老臣確定,若不是有高手一直小心調理,以那為公子的底子,臣說的那個壽數隻怕是達不到的。”他看了那位公子一直用著的藥房,開的藥很是高明,看的出對那位公子的身體極為熟悉。


    沈子君臉色現在卻平靜下來,聲音也恢複到平常的語氣,說道:“那就好,你先下去吧,今日的事就忘了吧。朕會讓陳宏送你出宮。”


    四喜心卻跳的飛快,他心知沈子君這會已經是盛怒,對方家默哀了幾遍,飛快的讓人將碎片都收拾幹淨,小心的將新的茶水擺在沈子君觸手可及的位置上,又默默的退迴去。


    蘇瑞寧接到沈子君過來的消息還有些疑惑,自從將話說開,他就沒來過,這會過來,難道是出了什麽事,沉吟一下,吩咐卉珍道:“既然來了,呆會記得將人都帶下去。想來是有事要與我商議。”後頭的話低低的,像是自語一般。


    沈子君腳步從容的走進鳳棲殿,一時有些感慨,待看到優雅坐在一邊的皇後之後,似乎像是從前一般,讓四喜把人都帶了出去,然後也坐下來,說道:“皇後近來可好?”


    蘇瑞寧淡淡的道:“自然很好。”她從來不擔心沈子君會要了她的命,依著那人自詡情深,怎麽會不留下後手確保她的安全。


    沈子君噎住,氣的眼皮子一跳一跳的,這囂張的態度,想到來此的目的,壓下怒氣,清咳了一聲,平靜的說道:“朕瞧著皇後這脾氣越發的大了,都不把朕放在眼裏了。”


    蘇瑞寧喝口茶水,臉色不變,依舊靜靜的說道:“這世上能讓我放在眼裏的人確實不多,巧的是陛下不在其中。”她不是要故意激怒沈子君,而是有些情緒,她控製不住。


    沈子君立時間想到白日裏,沈子辰說的話,因為不喜歡,所以才看的清楚,又氣又怒,還有一種說出道不明的傷心在裏麵,他道:“今天有人和我說,女子隻有在不喜歡她的丈夫的情況下,才能大度,才能從容,才能凡事都看的透徹,這話如醍醐灌頂一般,一下子就讓朕醒悟了,一直以來,朕為何會覺的你的態度很是違和,原來如此,你一直沒有將朕當成你的丈夫,一直沒有將朕放在心裏過,是不是?”


    蘇瑞寧拿著茶盞的手一頓,慢慢又將茶盞放迴桌案,才開口道,依舊是毫無起伏的聲音,似是她說的是再小不過的一件事,道:“雖然如此,但是我一直將你當成是君。”


    沈子君明白她話中未盡的意思,淡淡道:“看來你對蘇家的感情倒是頗深。”蘇老將軍自然是忠君愛國,對蘇瑞寧也是頗為寵愛,這般想著他問道:“那現在呢?你還當我是君麽?”依著蘇瑞寧的說法,太祖奪了她的江山,這種滅國之恨,不是光陰流逝,時空轉移就能放下的。


    蘇瑞寧沉默半晌,歎息一聲,淡淡的說道:“他雖然奪了我的皇位,但是國號未變,仍是大寧。”當時的情況事後她從來不願意想起,她在民間聲望極高,最終妥協,也不過是不想便宜了虎視眈眈的外族,但是千般理由,萬般無奈,都不能否認她是蘇氏皇族的罪人。、


    沈子君極為驚訝,這是什麽做法,幾乎立刻就想到,太祖用情極深,蘇瑞寧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麽,諷刺道:“當初我在民間聲望極高,若非還有外族虎視眈眈,你以為我會同意他的條件。這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因為他無所顧忌,而我不能讓大寧陷入無休止的內亂當中,多方妥協才這般。”


    沈子君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麽,這樣的解釋自然合理,隻是太祖對她的感情隻怕也是真的,不然為何已經重新建立了王朝卻始終孤獨到老呢,現在顯然不適合說這樣的話,是以他道:“算了,過去的事就不說了,你的意思是你依然將我當成是君。”


    蘇瑞寧若是知道他的想法定然會嗤笑,孤獨到老?嬪妃無數還叫孤獨到老。聽到沈子君的話,她道:“自然,我答應過父親,會守護大興。”心裏默默接了一句,在她還是大興皇後的情況下。


    沈子君看她一眼,站起身背著手走到窗邊,說道:“方家的籌碼朕已經知道了,當年*皇後身邊的侍女先一步懷上龍子,被送迴了方家,是以如今父皇實際上的長子在方家。不過他身子很不好,壽數上有礙,隻怕活不過三十歲。”


    蘇瑞寧有些意外,不過想想方家的動作也算是能猜到一二,是以她道:“怪不得方家這般有恃無恐的,不過單是如此,隻怕他們沒這麽多把握吧,榕城雖然富庶,也不能和整個大興作對吧?”猛然間想到,若是沈子君對顧崢產生疑慮,那麽一切就好說的多,一般情況下,這種情況,自然會鬥上一鬥,兩敗俱傷之下,再加上邊疆不穩,實在是大有可為。


    沈子君見她了然的神色,正色道:“父皇知道大皇兄存在的時候,身體已經不行了,是以臨終前才吩咐朕拔掉方家。如今大皇兄處境堪憂,父皇對他愧疚頗多,是以朕想要追風騎派人去保護他,務必保證他的安全。”


    蘇瑞寧立刻明白他的言外之意,方家既然謀算著大皇子,那麽暴漏出來的時候,大皇子自然不僅是籌碼,一定程度上也能算是人質,追風騎去保護或是換一種說法也可以叫做監視,在一定的時機下也能把大皇子帶出來。是以她道:“我明白了,皇上放心就是。”


    沈子君見她答應下來,臉色好看不少,隨即又想到沈子辰說的事情,皺著眉頭開口道:“大皇兄說,方家有一股很隱秘的勢力。不過他們藏的太深。”對於能作為底牌的力量,沈子君自然是非常忌憚的。


    蘇瑞寧沉吟一會,慢慢開口道:“說起來,造反這種事情,也是需要天時地利人和的,不然明知道會失敗就不會有人冒這麽大的風險不是,榕城本身力量不錯,就算依著方家之前的算計,皇上和顧崢相爭,渾水摸魚還不足以讓方家有把握讓大皇子登上帝位,除非……”,她頓了一下,然後看著沈子君一字一句道:“他們有兵權。”


    沈子君若有所思,又細細想了想,神色複雜的看了眼蘇瑞寧,說道:“那皇後覺的,他們的人會在哪邊?”


    蘇瑞寧淡淡一笑,說道:“最有利的地方自然是青城。”說完她臉色一變,當初父親和哥哥們身死的那場仗可不是蹊蹺萬分。手指漸漸收緊。


    沈子君看她的臉色變了,也想到了當初延誤救援的事,心裏震驚,方家在榕城經營多年,蘇家曆代守在青城,這根基自然不必說,可是能在蘇家的眼皮子底下安插人手,顯然不是近幾年的事,換句說法,也可以說不是這幾代的事。一想到,有人就在邊疆虎視眈眈的,若是這會和倭族裏應外合,那他……。是以他道:“朕立刻派人前去查探。”


    蘇瑞寧自然同意,事實上,她的第一反應是派出蘇家的人手,隻是現在京城也不安穩,左右對於皇帝手裏的人手,她還是非常信任的。若是他查不出來,她必然也查不出來。看著沈子君說道:“皇上若是有什麽用到我的地方,盡管使人來說一聲。”


    ☆、第86章


    八十六章


    沈子辰自從陳太醫迴去就有些沉默,瞧著主子這樣,黑衣人有些擔憂,想了想開口道,“主子可是覺的不痛快,說起來,主子一心為著他,甚至連身體都糟蹋成這般,他還這般懷疑主子實在是……。”他知道自己這話說的逾越了,隻是主子這般凡事都放在心裏更是不好。


    沈子辰微微一笑,說道,“好了,我不是因為這個,他處在那個位置,若是我說什麽他就信什麽,那我才要擔心呢,如此這般最好。”說完,他正色道:“阿和,你自小跟著我,我知你因為覺的我受了委屈所以對他……,但是你要明白,他不僅是皇帝還是我的弟弟,所以你以後收斂點吧。”他與身邊的人自小一起長大,說是相依為命都不為過,於他而言,他不們自然不僅是主仆這麽簡單,從前在那孩子不知道的時候,阿和肆無忌憚的也沒有妨礙,可是若他猜的不錯,那孩子應該不會隻派個太醫過來,雖然相信阿和的能力,可是不代表這世上就沒有比阿和更強的人。這番言論若是被聽了去,那終究有些麻煩。


    黑衣人身體一僵,阿和這個名字,主子隻有極為不滿的時候才會這麽叫他,是以他忙道:“主子放心,是屬下一時糊塗了,以後斷不會在這般。”


    沈子辰神色緩了緩,笑著說道:“跟在皇上身邊的那人比你如何?若是打鬥起來,你覺的你有多少勝算?”


    黑衣人想了想,說道:“氣息很強,與屬下若是生死對決,勝負各一半。”他於陳宏雖然隻是打了個照麵,但是很顯然都被對方驚住,論年紀差不多的年歲,他自己是因為天賦極高,又呆在主子身邊不僅要時刻注意方家的動向,又要為主子的安全多培養些人手。皺了下眉頭,有些遲疑的說道:“屬下猜測,他應該是隸屬暗衛。”而且應該是暗衛中的佼佼者。


    沈子辰沉吟一會,黑衣人的本事他很清楚,少有敵手,按說,皇上出宮所帶的暗衛定然也是功夫不低的,可是現在阿和並沒有察覺道有人監視他們,除非皇上沒有派人或是來人功夫要比阿和高上不少。從太醫很快就到的情況可以看出定然是後一種。看了看黑衣人,他囑咐道:“阿和,這些日子謹慎著些,若是察覺到有人在注意這裏也不要太過在意。”


    黑衣人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神色有些凝重的說道:“屬下明白了。”雖然他對自己的武功極為自信,但是大興這麽大,那人又是皇帝手下的勢力,不能說沒有高過他的人。主仆二人說話間,就聽到外麵的聲響,對視了一眼,黑衣人神色平靜的出去了,果然門口站著的是方達身邊的長順。


    雖然來人神色淡淡的,但是長順還是覺的一陣壓抑,對於這個跟在殿□邊整日裏一身黑衣的人,他實在是有些忌憚的,總覺的他不像是表麵上的這般簡單,可惜他不知道給主子吃了什麽迷藥,認定他沒有什麽威脅。眼神晦暗的盯著前麵的背影,想到主子聽到的消息,試探道:“阿和,殿□子可好?”


    黑衣人平靜道:“按著從前的方子用了藥,夜裏還是咳嗽的利害。”心知,這是想試探自己,也就一本正經的答道。


    長順也不以為意,似是習慣了他的一板一眼,又說道:“老爺已經說了,等到時機成熟了,定會請太醫給殿下仔細的診治一番的。”


    黑衣人眼中冷光一閃而過,麵上卻正經道:“多謝方大人費心,主子的身體一直這般孱下去也不是辦法,隻希望方大人能早些想到辦法。”心裏冷笑,主子的如今這樣,還不是拜方家所賜。


    長順心裏不以為然,就是這樣的身體才好,嘴上卻說道:“殿下乃天潢貴胄,福氣還在後頭呢,定會福壽延綿的。”


    黑衣人沒再說話,隻是領著人到了門前,自己站住說道:“主子就在裏頭呢,進去吧。”長順對他拱拱手進去了。


    屋子裏穿來淡淡的藥味,伴著有些壓抑的咳嗽聲,總算讓長順的心微微放下來,走到半躺著的人麵前,跪下來行了大禮,說道:“奴才給殿下請安。”


    沈子辰微笑著說道:“是長順啊,可是舅舅有事?”話畢又咳嗽了幾聲。有些蒼白的臉色都紅潤了些。擺擺手讓他起身。


    這般綿軟的態度,長順卻覺得理所當然的樣子,心裏不以為然,麵上卻恭敬道:“主子他擔心殿下的身體,是以遣了奴才過來探望。”


    沈子辰卻是有些傷感道:“我這般的身體,終究是拖累了舅舅。一切都還順利吧?”他問的是方達的謀劃。


    長順有些遲疑,像是下定什麽決心似的:“殿下,主子本來不許奴才打攪殿下養病,可……”他說的艱難,最後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沈子辰心裏冷靜看他做戲,麵色悲憤,又似極力忍耐,順著他的意思,著急道:“可是出了什麽事?咳咳……”才開了口,卻有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見他如此,長順心裏一驚,忙起身給他順氣,嘴上說道:“都是奴才不好,奴才不該不聽老爺的話,可是是大小姐……”見沈子辰漸漸緩過氣來,又重新跪下,似是不忍心道:“如今,皇上對方家起了疑心,連帶著大小姐那裏也吃了掛落,被皇上冷落了下來,現在,我們竟然打聽不到宮裏的消息了。可憐,我們金尊玉貴的大小姐,不知道在吃著什麽苦呢?”


    沈子辰卻是身體一僵,猛烈的咳嗽起來,長順連忙跪著向前幾步,焦急道:“殿下?殿下?”心裏埋怨阿和不知道變通,這麽大的動靜,竟然不知道進來看看自己的主子,難道真是他想錯了,他根本就沒有威脅。隻是聽著這驚天動地的咳嗽聲,他漸漸的擔憂起來,半蹲著給他順氣,可是沒想到沈子辰不僅沒有停下咳嗽,反而更是嚴重了起來,那仿佛將心肺都咳出來的架勢,讓他害怕了起來,不管他今日的行為是不是主子安排的,可是這位主子要是出了事,第一個死的就是他,顧不得別的,高聲道:“阿和。阿和?”


    雖然知道主子是在做戲,但是聽到這般大的動靜,黑衣人心裏發狠,總有一日,他要把主子受的苦都還給方家,聽到長順的聲音,飛快的進去,扶起沈子辰,輕輕撫著心口給他順氣,他彎著藥擋住長順的目光,驚叫出聲:“主子。奴才這就去叫大夫過來。”手上動作放的很輕,將沈子辰放下,就要往外走,卻被拉住衣襟,虛弱的聲音傳來:“沒事,我沒事,這個時候不宜節外生枝。”


    長順幾乎蒙了,怔怔的看著沈子辰手裏那塊染著血的帕子,心裏驚疑不定,他道:“殿下,您怎麽會?怎麽會……吐血?”而後又看向黑衣人道:“阿和,殿下一起以前可曾這樣過?”咳血就意味著這位主子的身體已經是在數日子了,主子應該是不知道的,不然不會讓他來刺激他一番的。


    黑衣人聲音沒有任何起伏道:“上次趕路的時候,有過一次,主子怕方大人擔憂,不讓奴才說出去。”


    長順幾乎不知道該作何表情,是說這主仆倆愚鈍,還是說蠢好呢,不管是怎麽樣,他必須把這件事立刻告訴主子,是以悲聲道:“殿下您怎麽能如此不在意自己的身體,您這樣不是讓主子難過麽?”


    沈子辰卻虛弱的笑了笑,氣息不穩的說道:“我這樣的身子,早晚都有這一日,你說表妹在宮裏不好?上次舅舅不是說,如今的皇後娘娘很是賢良,怎麽會苛待於表妹呢?”


    長順心道,這話也就你信了,解釋道:“大小姐一入宮就是嬪位,還蒙皇上的恩賜,住在流雲宮裏,以後妥妥的就是個貴妃位,皇後娘娘再是賢良,也不會無動於衷的,再來,皇後娘娘雖然掌管著後宮,可是這關鍵還是要看皇上的態度。之前那次的清洗,幾乎讓*皇後娘娘留在宮裏的人手折了個幹淨,現在又失去了皇上的寵愛,小姐可要怎麽活?”


    沈子辰垂下眼眸,半晌才道:“你是青棋在宮裏沒有人手可用?”果然是惦記著他手上這些人脈,說是*皇後留給他的,事實卻是他的生母留給他的,按說一個宮女出身的奴婢手上能有多少人脈,方家自然不會看在眼裏,所以這些年從未提起過,這個時候來算計,怕是目的沒有這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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