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萱萱下意識就搖了下頭,牙齒猛然被他鋒利的白牙狠撞了一下,上嘴唇也被咬住了。


    他倒是沒用全力,隻威脅意味十足地眯著眼睛,抬高了眉毛。


    邵萱萱整張臉都僵住了,這要是被人拍到,肯定得上頭條,比被王八咬住嘴唇的那個小夥子的照片點擊率還要高!


    她吃力地從牙齒縫裏擠出話,妄圖讓秦晅冷靜下來:“你——好——看,你——帥,你——最——帥!”


    秦晅看著她亂轉的眼珠子就無名火蹭蹭蹭冒起,也不管她到底說了什麽,牙齒一闔,照樣咬出血來。


    吃早飯的時候,邵萱萱整個人都在哆嗦。


    劉簡燉了羊肉湯,泡了北地特產白麵饃進去,又能暖身體又管飽,連蕭謹容這樣文弱的公子哥兒都吃得噴香。


    邵萱萱整個嘴唇都是腫的,張大了疼,緊閉著也疼,就是叫冷風隨便那麽一吹,都痛得不得了。


    喝一口羊肉湯,得緩個半小時才迴過神來。


    實在太他媽疼了!


    那壓根不叫吻,叫啃!


    皮都破了好幾處了!


    想到這裏,邵萱萱又禁不住有點臉紅,這裏就她一個女的,嘴巴腫成這樣,看著就很曖昧。


    劉簡他們幾個是看到的,雖然尷尬吧,好歹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蕭謹容和他手下那欲言又止的探究眼神最過分,搞得她跟秦晅剛在這破地方胡天胡地亂(和諧)搞了一樣。


    這麽冷的天,這麽破的房子,哪個神經病會這麽不要命啊!


    邵萱萱簡直想站起來把事情經過詳詳細細說道一遍。


    她憤憤地在腦子裏過了一遍,又過了一遍,發現還真挺不好解釋的。


    她心裏是明白的,秦晅這樣的類似親昵舉動多了去了,情(和諧)欲成分不高,獨占欲的味道有點,最主要的還是享受自己一手掌控一下,所有人都得乖乖聽他的那種變態快樂。


    但是,蕭謹容他們會這麽想?


    他們肯定以為她欲蓋彌彰!


    她愁苦地歎了口氣,立刻又捂住了嘴巴。


    秦晅解決完一大碗肉湯,毫無人性地宣布:“你也吃完了吧?吃完了就幫著收拾收拾,過來準備試一試方子。”


    吃飽了你妹啊!


    嘴巴上全是血,捂了半天才止住,一共就喝了兩口湯!


    完完全全沒有飽!一點兒也沒有飽!


    不顧她的眼神控訴,秦晅站了起來,接著是蕭謹容,接著是劉簡……當啷一聲,邵萱萱聽到了勺子刮在空鍋底的聲響。


    ☆、第八十二迴懵懂


    “咳咳咳!”


    劉簡被濃煙嗆得幾乎睜不開眼睛,退開好幾步才問邵萱萱:“直接用火燒不行,幹嘛要這樣麻煩?”


    邵萱萱捂著空癟的肚子,一臉不耐煩(沒辦法,解釋就要說話,說話嘴巴也會疼):“你懂什麽呀,這是最早搞工業革命的英國人發明的辦法,這樣炭化的木炭品質高。”


    秦晅瞧著被苔蘚皮覆蓋得嚴嚴實實的木炭堆,皺眉道:“那得幾天才能好?”


    “量大的話,起碼要兩三天了,咱們就這麽幾根,等到天亮就能刮炭粉了——你們造火(和諧)藥是想要軍用吧,軍用就得規模化生產,要不然怎麽保證質量?”


    邵萱萱有些慶幸自己當年沒少死記硬背,大道理一套一套,說起來超能忽悠人的!


    秦晅果然被她說服了,挨著她蹲下來,把蕭謹容等人從鹽堿湖那收集來的硝石遞到她眼前:“那這個呢?”


    邵萱萱噎住,轉開視線道:“硫磺呢,沒有硫磺也不行呀。”


    秦晅看了劉簡一眼,劉簡在包袱裏掏了半天,掏出好幾隻瓶子:“我這裏備著了。”


    邵萱萱:“……”


    秦晅拍了拍肩膀:“好好幹,幹完了給你準備吃的。”


    邵萱萱大力地咽了一下口水,換來他了然的一個微笑:“或者,你親孤一下,賞你半個饅頭?”


    這一下,輪到劉簡和蕭謹容無語了,他們還算老練,臉上神色繃住了,忙著點火燒碳的那位臉皮薄、曆練不夠,登時就噴笑出來。


    劉簡隨手撿起一把積雪扔過去:“幹你的活!”


    邵萱萱臉上一陣白一陣紅的,打的明明不是她,為什麽她覺得這麽尷尬呢!真是日了狗了!


    秦晅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指往前挪了挪,扯了扯她髒兮兮的衣襟:“蹭了什麽上去?”


    邵萱萱很想把這手拍掉,但餘光瞥到蕭謹容等人的側影,又強忍住了。


    他力氣大,武功高,小弟還多。


    還是識時務一點吧……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饑餓真是太難忍受的東西——尤其是吃的就在不遠處,明晃晃看得到的時候。


    邵萱萱有些後悔學什麽英國佬了,拎著根柴火從火堆裏扒拉了根沒燒盡的半炭化木條出來,拿匕首刮炭粉。


    秦晅了然,但還是惡意地問:“劉簡他們還沒忙活完呢。”


    邵萱萱埋頭苦幹,一聲也不吭。


    劉簡隨身帶著的硫磺本來就是粉末,鹽堿地那弄來的硝石大部分成分是硫酸鈉,被當地人換做地霜,自然是因為……邵萱萱的手驀然頓住了。


    硫酸鈉……這特麽是芒硝啊!


    火藥得用火硝,火硝裏麵才有硫酸鉀,威力才大!


    半桶水就是這樣,關鍵時刻必然掉鏈子……邵萱萱心裏有些慌亂,捏了些粉末到火堆旁,心裏默念:“紫色紫色紫色紫色!”


    納特有的黃色焰火一下子就冒了起來。


    真是不想來什麽,就偏偏來什麽!


    會不會是雜質太多啊?


    邵萱萱心裏有些亂,往秦晅身邊靠了靠,壓低聲,“那個啊,等會試出來,要是威力不太大,還有飯吃嗎?”


    秦晅的眉頭又一次蹙緊了,狐疑地盯著她:“你什麽意思?”


    還能有什麽意思,想早點吃飯的意思啊!真是飽漢不知餓漢饑!


    她硬著頭皮撥了些粉末拌在一起,也沒心思算什麽比例,點了火上去,“嗤啦”一聲,便熄滅了。


    秦晅的臉色有點難看,邵萱萱訕訕的:“比例不大對……嗬嗬……”


    “那便繼續試吧。”


    邵萱萱籲了口氣,埋頭又搗鼓了會,燒是燒得起來的,無奈就是個啞炮,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來,跟齊王那邊的火藥丸子誰強誰弱。


    邵萱萱這頓早飯,便跟不斷高升的太陽一樣毫不留戀地離開了佛陀的嘴巴。


    最坑爹的是午飯看樣子也是不會有的!


    秦晅聽她火硝、芒硝解釋了半天,隻丟給她一句“那就等湊齊了東西再試”。至於什麽時候吃飯,他們都已經收拾東西準備上路了。


    邵萱萱背著自己的小包袱,不大情願地跟著秦晅上了馬。


    秦晅見她一副病怏怏的樣子,難得仁慈地拉她上馬,嫌棄道:“騎馬都學不會,信你也是我傻。”


    邵萱萱餓得沒力氣反駁,隻牢牢抱住他後背,心想可別被顛下去。


    秦晅說了兩句沒得到迴應,揚鞭催馬狂奔。


    他們這一路行來,已經耽擱了不少時間,劉獻嶼受傷,此時正在暨州城修整,若按原來的安排,早該趕去與他們匯合了。


    邵萱萱被顛得頭昏眼花,下馬時都是靠著秦晅抱下來的,人餓了就特別畏寒,縮在秦晅懷裏哆嗦成一團。


    連蕭謹容也覺得她的情形有些不對,頻頻轉頭來看。


    入城之前,一行人整理了下行裝。他們一路風塵仆仆,之前的喬裝都掉得七零八落的,蕭謹容手巧,割了些頭發給眾人做了假須發。


    秦晅拿熱羊奶化了點麵饃,端到邵萱萱身邊時,恰好見她睜開眼睛。


    “現在知道餓了?”


    邵萱萱卻誤會了他的意思,兩隻眼睛直勾勾看著熱騰騰的碗,心道小變態真是惡毒啊,不給吃就算了,還非要到她麵前來炫耀。


    但就是這樣死逼著,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弄不出來就是弄不出來啊。


    何況她還不是那個巧婦,隻是憑著那點有限的化學知識在瞎貓撞死耗子。


    秦晅還在嘀嘀咕咕說著什麽,淡色的薄唇不斷開翕著,隱約可見編貝一樣的白色牙齒。


    反正長得也不錯,親一下,也不算吃虧吧。


    還能換飯吃,名副其實的秀色可餐……


    “怎麽不說話?”秦晅推了她一把,“當真不要?”


    邵萱萱猛地伸直胳膊一把摟住他脖子,蒼白到有些發青的臉急速靠近。紅腫的唇瓣擦過他嘴唇後,她似乎猶豫了一下,才果斷地在他臉頰挑了個位置,“吧唧”親了一大口,將碗搶了過去。


    秦晅怔怔地看著她埋頭苦吃,因為嗆到肩膀還蝴蝶振翅似的抖了好幾下。


    被親的地方還殘留著濕潤的觸感,嘴唇發麻……這突如其來的吻連個準備的時間都沒留給他,一時令他有點受寵若驚。


    秦晅咬緊了牙關,克製著想要將碗奪迴來的衝動,反複地說服著自己:這就是一隻兔子,膽子小,不能這麽一路嚇到底。


    “殿下,臣已經同劉三那邊搭上線了,您看您是現在過去,還是……”


    秦晅扭頭,正對上低垂著腦袋的蕭謹容。


    “天都快黑了,自然現在就去。”


    有了劉獻嶼做接應,進城幾乎毫無阻攔。


    太子這一趟出行,雖然不曾大張旗鼓,但也不算微服出巡,排場還是不小的。臨時行宮設在府衙不遠的豪宅大院裏,仆從無數,燈火通明。


    秦晅換了衣服出來,就見邵萱萱低頭在那戴帽子。


    他瞧著她身上灰撲撲的衣服就有些不悅,幾步邁上前,抬手就要扯她腰帶:“誰讓你穿這個了?去換了!”


    邵萱萱嚇了一跳,內侍帽子都扔了,兩手緊抓住腰帶:“幹什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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