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月哥哥覺得呢?”她反問他,雲破月的反應,實在是太淡定了。


    無趣。


    “你不怕伯父反對嗎?”伯父已經把鏡兒托付與他,意思就是,根本不會讚同他們在一起。


    何況,鏡兒知道臨家的家訓嗎?


    臨家女是不許為皇家婦的。


    “爹爹很疼我。”臨晚鏡朝雲破月眨了眨眼,“不是嗎?”


    “是。”雲破月點頭。


    就隻有這麽一個女兒了,能不疼她麽?


    “鏡兒,你和你破月哥哥在聊什麽,趕緊進來用膳。”指使著雲破月是叫自家寶貝女兒過來之後,臨老爹心情頗好,一個人都能哼小曲兒了。


    見女兒跟著破月小子迴來了,他心情更好。


    看吧,隻要破月小子一迴來,景王什麽的,都得靠邊兒站!


    嘖嘖,看看,自家寶貝女兒和破月小子走在一起多麽般配啊。


    臨老爹心裏那個美啊,完全不知道,自家寶貝女兒和他心目中最佳女婿,正在討論著另一個男人。


    “爹爹,今日不會是你親自下廚吧?”臨老爹不是中午才說要與雲破月一起喝酒,這大晚上吃飯還能自己下廚,沒喝醉把糖當成鹽放了吧?


    臨老爹會下廚,臨晚鏡還是偶然聽廚房的大叔提起的。


    廚房的大叔感歎,月彌夫人還在的時候,侯爺經常親自下廚,做各種好吃的給自家夫人吃。那個寵妻程度,可是羨煞了旁人。


    “哈哈哈,破月小子今日來了,為父高興,給你們弄了一桌。”說著,臨老爹夾了一塊糖醋排骨放臨晚鏡碗裏。


    “來嚐嚐你老爹我的手藝。”


    色澤均勻鮮豔的糖醋排骨,酥軟,酸甜,美味。某女吃了一塊,給自家老爹豎起了大拇指。


    “破月小子,趕緊吃!”


    門外,路過的老仆們看見自家侯爺臉上難得開心的笑容,也露出了欣慰的笑意。


    即便外麵如何傳他們侯府大小姐的不是,他們都不在意。因為,月彌夫人和大少爺先後去世之後,再也沒有人,能讓侯爺比大小姐在的時候還開心了。


    他們倒是吃得開心,和樂。可憐了在暗室被關押的臨夢琪,忍受著暗室的陰冷潮濕,在黑暗中瑟瑟發抖。


    耳邊,時常響起慘叫哀嚎之聲,那是這裏的守衛在動刑。


    處罰侯府犯了大錯的下人。


    她凍得把自己抱成一團,卻還是無法取暖。嘴唇和牙齒都在打顫。明明外麵是清爽夏日,卻不想,暗室陰冷至此。


    此時的她,已經沒有了剛被關進來時候的囂張跋扈。


    因為,她最開始不管怎麽吵,都沒人理她。最後,暗室的管事過來,冷冷地告訴她:


    但凡被關進暗室的,都不再是侯府的人。不管是奴仆還是主子,在這裏的待遇是一樣的。若不是念在她曾經是侯府二小姐的份上,說不定,也會每天發出慘叫聲了。


    最後,還讓她要知足。


    臨夢琪不信啊,她是侯府的二小姐,才不是什麽犯人!大聲反駁之後,對方隻冷冷地對手下吩咐,三天不許給她飯吃,不給一口水喝。


    已經過去一天一夜了。確實,那些守衛沒搭理過她,也沒給過她一口水喝。她現在張張嘴都覺得嗓子疼。


    她是真的怕了,從最初進來的哭喊,到現在連哭都哭不出來了。因為,再哭也沒人理她。不僅是怕,也是真的知道錯了。是她太天真,天真的以為,自己與臨晚鏡相差的,不過是嫡庶之分。現在想來,不是嫡庶,而是,父親的寵愛罷了。


    一種,她根本奢求不來的東西。


    正當臨夢琪以為,自己會就這樣死掉的時候,一個人影出現在了她的牢前。


    仿若,黑暗中的一抹星光。


    ☆、【078】聞人卿華的算計


    來人是誰?


    臨夢琪緩緩抬起頭來,卻見對方裹在一身黑衣中,隻露出一雙眼。


    眼裏,還流露出對臨夢琪的不屑與鄙夷。


    “你……”她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說話的聲音無比沙啞,“你是誰?”


    來人並沒有說話,好似,根本不想與她廢話一般。


    久久得不到迴答,臨夢琪再次開口,困難地吐出兩個字:“救我。”


    話落,她便暈了過去。


    黑暗中,人影閃過,偌大的暗室中再次恢複平靜,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


    這邊,臨老爹與自家寶貝女兒還有雲破月一期用完晚膳,便樂嗬嗬地去睡了。目的在於,把時間留給年輕人嘛。


    可惜,年輕人如臨晚鏡與雲破月,根本不會朝著他想象的方向去發展。


    “破月哥哥,我老爹讓你帶我迴穿雲城,可是為了對付聞人家族一事?”二人一邊迴攬月樓,臨晚鏡一邊詢問雲破月。


    她現在叫雲破月哥哥倒是叫得順口了,因為排除那殘存的意識之外,她是真心把雲破月當做哥哥來對待。


    畢竟,這個人是自家哥哥的好友,是一直真心把自己當妹妹的人,別無其他。


    不過,長得是真好看,如同天上懸掛的明月,很容易讓人升起“賞月”的心思。


    “你知道?”他以為,鏡兒還是無憂無慮的小女兒,卻不想,訝然側目,卻看見了一雙清透的眼。


    鏡兒好像,真的長大了。


    “有什麽是我不知道的?”臨晚鏡輕笑,揚起眉,七分坦然,三分睥睨,“破月哥哥,你覺得,爹爹想要為哥哥報仇,我會就此離開,與你迴穿雲城如同避難嗎?”


    看著她清麗的側臉,雲破月輕歎,頗有幾分語重心長:“鏡兒,伯父也是為了你好。”


    聞人家族的水太深,伯父是真的不敢再拿唯一的女兒做賭注了。他從來都不知道,不是到萬不得已,臨伯父絕不會讓寶貝女兒這麽早離開自己。


    不過,這一點,雲破月倒是想錯了。臨老爹是不會讓女兒離開自己,但是照樣會給女兒找男人,找很多很多的男人。


    “為了我好,就要習慣我的方式。”看在臨老爹對她那麽好的份兒上,她會幫他報仇的。不用他把自己送走,她自己會保護自己的安全。


    何況,她不是原主,她是在風雨中成長,接受過鮮血的洗禮的。誰要動她,就要問她頭上的發,手中的銀針。


    別以為二十一世紀幻月閣第一金牌殺手“絕影”的名頭是吹出來的。


    “鏡兒,你當真不願跟破月哥哥走?”其實,不用問出來,從她堅定無懼的目光中,雲破月已經得到了答案。


    心下黯然,到底是什麽,讓當年無憂無慮的小女兒成長至此。這三年,又到底發生了什麽?


    “破月哥哥,若是換做你,你會走嗎?”這可是她老爹,又不是別人。死的是她哥哥,又不是生人。


    “不會。”是他,也不會走,心裏早就有了答案。


    實際上,雲破月又何嚐想走。為最好的兄弟報仇,也是他一生的夙願。


    “既然如此,你要不要幫我說服爹爹?”臨晚鏡這下笑得舒心了。既然二人的觀點不謀而合,多個人自然多一份力量。雖然,她不需要雲破月幫忙,但是,雲破月的能力真的不容小覷。


    最重要的是,老爹肯聽他的話。


    “你這丫頭。”雲破月無奈,繞了半天,她是想讓自己主動去說要留下來,不帶她迴穿雲城了嗎?


    “如此,我們明天一同與爹爹說吧。”就算他帶她走,她也會留下,不過是換一種身份罷了。


    “好好好,依你,依你。”他點頭,拍了拍她的肩膀,眼裏全是兄長對妹妹的包容與寵愛。


    而今日迎接了聞人卿華的蘇幕遮和夙鬱惜淵,當即迴了宮稟報皇上。


    禦書房內,夙鬱流觴半閉著眼,聽著右相和太子的稟報,麵色平靜。


    “聽說,城樓上有一人,手持長日弓對聞人卿華做出了特殊的迎接?”他們匯報完,觴帝沉默了半晌,才幽幽地問出一句。


    “這……”太子殿下看向右相大人,到底要怎麽稟報父皇,有人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差點殺了聞人卿華,亂了父皇的大計?


    卻見右相大人笑道:“不錯,那城樓上之人用的竟然是臨家大少爺的長日弓,並且,她還能使用長日弓。”


    “長日弓?右相,你的意思是,那城樓上的人,是臨家人?”太子殿下詫異,他與臨晚照不熟。臨晚照比他年長幾歲,少年成名之時,他還年幼,見過長日弓也是在小的時候。可是,即便如此,他也是聽過關於長日弓的傳說的。


    蘇幕遮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臨家人,臨晚鏡應當算作臨家人吧?


    臨晚照死了之後,長日弓一直被封藏,因為,再也無人能拉開弓弦。當然,定國侯是可以的,但是,他不會再動兒子的遺物。


    今日長日弓再現於城樓上,針對的是聞人家族,很明顯,是有目的的。若不是,他看出了城樓上的女子是臨家大小姐。便會以為,這是故意在挑起臨家與聞人家族的矛盾和戰火。


    可是,射箭之人是臨小姐,內涵便大不一樣了。


    她為兄出氣,震懾聞人家族少主於燕都城外,卻又極有分寸,沒有當一箭射死聞人卿華,可以說是這女子當真是有勇有謀,不輸給任何男兒。


    定國侯好福氣,兒子雖已身死,女兒卻照樣優秀。說不定,以往的壞名聲,也是她故意做出來的,扮豬吃老虎,讓人防不勝防。


    “你可看清了那城樓上的人是誰?”觴帝再次問道。


    他這麽問,不過是想看他的右相大人,對鏡兒丫頭到底有沒有心思罷了。若是真有心,自然看得出來,城樓上的人,哪裏是如他迴答聞人卿華那樣是個男子,分明便是俏生生的小女兒,臨家大小姐,臨晚鏡。


    “恕微臣眼拙,那人黑袍裹身,又離得遠了,微臣沒看清是誰。”這,也是合情合理。他不是看出來的,是猜出來的。


    “哦?那你為何阻止太子擋箭?”觴帝銳利的目光直射進蘇幕遮的眼睛。


    他這位右相,是真的不知道那人是誰嗎?


    當然,就算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甚至,非常正常的。就連他,也不會想到,臨晚照死後,除了定國侯,臨家還有人能拉開長日弓。而且,這個人還是嬌滴滴的女兒家。鏡兒丫頭,這三年的變化,未免太大了一些。


    “城樓上之人,四支箭連發都沒有射向聞人少主,最後那一箭,自然也不會。微臣猜測,那人的目的不是殺人,而是震懾,羞辱。”


    就好像,臨小姐後來還換了一身兒裝扮跑出來挑釁聞人卿華,並且三言兩語便挑撥他殺了自己的一個護衛。


    “既然如此,右相可能猜出那人是誰?”


    觴帝今日好像不問出個所以然來,誓不罷休一般。


    “能拿到長日弓之人,必定是熟悉臨家之人。並且,拿走長日弓還不被定國侯發現,或者發現了也沒被捉拿,此人,定然與侯爺關係也很好。而且,樓上之人,看身形,是個女子無疑。微臣心裏有兩個人選,隻是也頗為疑惑。”


    “哦?說說看?”


    “第一個便是與臨家大少爺有婚約之人,穿雲城大小姐雲破曉。自從臨晚照死後,她發誓終身不嫁,為其守寡,痛失未婚夫,向來,雲小姐對聞人家族是恨到了極點。憑著雲家與臨家的關係,她若是拿了長日弓,定國侯必然不會追究。何況,長日弓本就出自雲家。當年,雲家送長日弓,是為兒女定親之物。若是天下真還有人能拉開長日弓,雲家,必然是上選。”蘇幕遮慢慢解釋。他的話,分析得確實合情合理。


    “那第二個呢?”


    “第二個,便是臨家大小姐臨晚鏡。她是臨晚照之妹,定國侯之愛女。她拿長日弓,定國侯也不會生氣。隻是,微臣的疑問在於,據說,這二位小姐都不會武,且,據聞臨家大小姐還不精通騎射。不知,到底是如何拉開弓箭,並且那箭術簡直堪稱神箭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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