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謎團

    待徐妙錦與如意趕到廳堂之時,隻見紀綱已經帶人將閑雜人等都清理出去,周王朱橚屈身蹲在倒在大廳的徐增壽身旁,正在為其診治。

    徐妙錦正欲上前一探究竟之時,卻被一人攔住了去路,她定睛一看,那人不是別人,正是道衍和尚。

    如今靖難功臣皆已加官進爵,唯獨道衍,這位靖難第一謀士,卻拒絕了永樂皇帝的一切賞賜,一進京城,便住進了天界寺,朱棣無奈,隻得暫時將他封為僧錄司左善世。

    廳堂中眾人的視線皆在徐增壽與周王身上,並沒有人發現匆匆而來攔住徐妙錦的道衍,隻見道衍在她麵前壓低聲音道:“郡主,巴音之前對你說過的話,如今看來皆成了耳邊風……”

    “大師此話為何意?”徐妙錦杏眼圓瞪,疑惑不解問道。

    “不要妄圖改變曆史!”道衍語重心長說道。

    “可大師自己不是也沒有做到嗎!”徐妙錦心中無限疑問,那金剛經,明明就是道衍給她的,此刻他卻又站出來,指責她不要改變曆史,她實在不懂他到底欲意為何。

    道衍聽聞此言,麵上已是羞愧不已,是啊,一直在警告別人不要改變曆史,可事態發展到現在,自己卻已經快要掌控不了如今這局麵了。

    徐妙錦越過道衍,隻身來到周王朱橚麵前,附身詢問道:“周王殿下,我四哥怎麽樣了?”

    周王起身,先是看了看她,再是看了看她身後的徐家眾人,歎息地搖了搖頭道:“已無力迴天。”

    徐妙錦整個人如被魔魘怔住了一般,她隻覺耳畔嗡嗡轟鳴,天地一片眩暈,四哥……四哥……怎麽會這樣!為何?會這樣!

    如意見她整個人在失重地向後倒下,忙上前扶住了她,決堤的淚水從玉麵上不斷滑落,整個廳堂內,聽不到一絲哭聲,隻是任憑眼淚不停地往下流,她已分不清自己是真的失聰了,還是廳堂內哭聲太震耳,隻是世界一片死寂。

    “錦兒,錦兒……”大姐的影子在她麵前不斷晃動,大姐的唇,好像在微微顫動……為何,自己什麽都聽不見?

    眼前四哥已經沒了唿吸的屍身在她眼前越來越模糊,四哥的眼角,嘴角,還掛著絲絲血痕,天地間終是變成了一片漆黑……

    紀綱眉宇緊鎖,疾步向乾清宮走去,周王朱橚怯生生地跟在他身後,已是快要跟不上他的步伐。

    “啟稟陛下,定國公不幸中毒,慘死於定國公府廳堂之上。”紀綱一進乾清宮,就向永樂皇帝下跪稟報道。

    “什麽!怎會發生這樣的事!”朱棣聽聞此言,拍案而起,心中甚是不解,這定國公府好好的喬遷之喜,為何會演變成一場悲劇呢?

    “迴……迴陛下的話……”周王朱橚在一旁抑製著顫抖的雙手,躬身一輯道:“臣弟已經同仵作一起驗過屍了,定國公……定國公是吃了陛下禦賜的點心……中了……中了一種苗疆之毒,此毒無色無味,但是苗疆特有的一種劇毒,臣弟曾在被流放雲南之時,見過苗疆人製此毒,此毒混合了千百種毒蟲之毒,基本上是無藥可解……”

    “荒唐!所以你們以為,是朕下的毒?”朱棣聽聞此言,已是被氣的怒不可遏,究竟是誰人,竟然敢借他之手殺人,如若查出此人,必定要將此人千刀萬剮。

    紀綱與朱橚聽聞皇帝震怒,此刻已是雙雙跪倒在大殿之上,隻見朱橚不住地磕頭道:“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啊!臣弟怎敢懷疑陛下!”

    “行了行了,起來吧。”朱棣已起身走到龍案之前,他雙手背後,在龍案麵前不安的踱著步,心下想著徐妙錦一向與徐增壽兄妹二人感情最好,她若是也誤會這毒是自己下的……於是他抬起頭,對紀綱吩咐道:“此案交與錦衣衛北鎮撫司,你速速派人下去,就算把整個應天城挖地三尺,也要將那下毒之人繩之於法!”

    “陛下!臣還有一事要奏!”紀綱用餘光瞟了一眼周王朱橚,繼而奏報道。

    “五弟,無事就先退下吧……”朱棣見紀綱神色,已知此事甚為機密,便轉而對朱橚說道。

    待朱橚退下之後,紀綱稟報道:“陛下,關於建文失蹤一事……”

    “此事可有消息了?”朱棣聽聞紀綱談及此事,眼中霎時閃過一絲亮意。

    “迴陛下的話,定國公之死如此蹊蹺,臣仔細思量著,此事怕是與建文失蹤一事有關。”紀綱將最近所得線索串聯起來,做了一個大膽猜測。

    “哦?此話怎講?”朱棣聽聞此言,便心生好奇問道。

    “臣自奉皇命,追查建文失蹤一事,便時刻不敢怠慢。經線人來報,那日進宮之人,除了鐵鉉之女,齊泰之女,黃觀妻小,便是定國公與徐小郡主了……”紀綱迴道。

    “朕知道定國公與郡主入宮一事,但那日定國公與朕說,他們出宮之時,才見乾清宮起火,他們兄妹二人並不知道離開乾清宮之後

    發生了什麽事情。”朱棣狐疑問道。

    “臣自知定國公與郡主定不會欺瞞皇上,臣之前也未敢懷疑他二人,隻是近日來種種線索,皆是指向定國公與郡主,臣不敢再瞞皇上了……”紀綱繼而奏報道。

    “哦?你們可是得到了什麽重要線索?”朱棣越想越覺得此事蹊蹺,因為他本人也根本不相信,那具焦屍就是建文帝本人,而且太子,皇後,還有那幾個丫頭,也一同失蹤,那幾個丫頭同徐妙錦的關係……使得他現在不得不懷疑此事與徐家兄妹有關。

    “迴陛下,前錦衣衛指揮使趙曦,近日突然悄悄出現在應天城中,並且頻繁出入禦史景大人的府邸。”紀綱見朱棣神色有異,心中便知皇帝此刻也心生懷疑了。

    “景清?那趙曦可是朝廷欽犯,他這麽大膽,敢自投羅網?”朱棣疑惑問道。

    紀綱頓了頓,繼而說道:“臣現在隻是派人盯著趙曦,看看他到底要耍什麽把戲,所以並未打草驚蛇,不過前幾日,臣派去在景大人家的線人稟報,定國公與趙曦同時出現在了景大人家,他們三人在密室中談話的內容,臣不得而知,不過臣心中鬥膽猜測,此事必與建文失蹤有關。隻是無奈今日突然發生定國公中毒一案,如今已是死無對證……”

    “繼續派人盯著趙曦,朕倒要看看,這趙曦與景清,到底要打什麽主意!”朱棣嘴上雖這麽說著,心中卻已是一肚子的疑問,錦兒,這事到底與你有沒有關係,朕不希望你……背叛朕!

    待徐妙錦再醒來之時,已是身處西宮之中。

    “錦兒,你醒了。”朱棣已在她榻邊坐了許久,見她醒來,便親手幫她掖了掖被子。

    還未等他抽手,便被她死死拽住右手,他見她麵色慘白,卻又流淚不止的樣子,忍不住心生憐惜,輕歎道:“錦兒,連你也懷疑,那下毒之人是我嗎?”

    徐妙錦含淚搖搖頭,隻是眼前人本就手上沾滿鮮血,她已分辨不出,自己應該相信他,還是不相信他。

    “此事與我無關,是有人蓄意挑撥是非,朕已派錦衣衛去調查此事,你放心,就算挖地三尺,朕也要將那下毒之人找到。”朱棣看著她的眼,目光篤定地說道。

    她含淚點點頭,他俯身想要親吻她的額頭,她卻轉過臉去表示拒絕。

    “你心中還是懷疑我?”朱棣目光中已有些許怒氣。

    “不敢,我隻是恨我自己無能……”徐妙錦轉過身去,咬著牙強忍著淚水,不敢大

    聲哭出來,可她一心想要保護的四哥,卻這樣不明不白的去了,朝堂之事她不懂,也不想懂……

    “建文失蹤一事,可是與你有關?”紀綱先前的煽風點火,令朱棣心中早已生疑,如今見她對自己又是這般態度,心中強忍著怒火冷冷問道。

    “沒有!”徐妙錦答的倒是爽快。

    “你敢不敢看著朕的眼,對朕發誓,建文失蹤一事與你毫無半點關係?”朱棣極力壓製著心中怒火,質問道。

    隻見徐妙錦突然強撐著一絲力氣起身,用紅腫的雙眼看著他的眼,反問道:“四郎懷疑我?”

    朱棣看著她憔悴的樣子,不禁心中一軟,柔聲說道:“你先躺下休息吧,此事等你病養好了之後再說……”

    天氣逐漸轉涼,徐妙錦的病情卻是不見好轉,這讓如今已是皇後的徐儀華心中很是著急,太醫來了一撥又一撥,隻是說小郡主氣滯鬱結,需要靜心調理,原本準備好的封妃大典,隻能一再延後。

    這日皇後來西宮看望小妹之時,徐妙錦正倚在床榻上看書,自那日他們因互相懷疑爭吵之後,朱棣已許久未曾來看她了,這就是所謂的帝王之愛,到頭來,一切皆是浮生若夢,虛無縹緲。

    徐儀華坐到小妹榻邊,勸慰道:“妹妹這病還未好,怎麽不好好躺下休息?這書什麽時候不能看啊。”

    “大姐……”徐妙錦握住徐儀華的手臂,眼中哀求問道:“四哥死的不明不白,我心中怎能安心,如今外麵,可有兇手的線索?”

    正當徐儀華無奈搖頭之際,隻聽得外麵悠悠古琴聲傳來,那琴聲好似她此刻的心情,如訴如泣。

    “是誰人在彈琴啊?”徐妙錦好奇問道。

    “是林淑妃。”如意此刻已端著藥碗走了進來,微笑勸道:“郡主該喝藥了。”

    徐妙錦皺了皺眉,徐儀華見她表情,便接過藥碗含笑道:“錦兒,這良藥苦口……”

    徐儀華話音未落,但見徐妙錦聞了那藥味,便是抑製不住一陣幹嘔,如意忙取了痰盂過來,心疼道:“郡主這些天一聞到藥味,便是一陣嘔吐。”

    “太醫可來瞧過了?”徐儀華擔心問道。

    “還未呢,奴婢這就去叫太醫來。”如意見徐妙錦此刻稍有緩和,便遞了一杯清水與她,然後轉身便去叫太醫了。

    徐儀華撫著小妹的背,關切問道:“妹妹是幾時開始有這般反應的?”

    徐

    妙錦皺眉,思慮片刻道:“不記得了,好像有一陣子了。”

    徐儀華當下心中便是一驚,莫不是……正在她遲疑之時,太醫已經匆匆趕到。

    太醫細細幫徐妙錦把過脈,又詢問片刻後,方才起身拱手對徐儀華一輯道:“皇後娘娘,大喜,大喜啊,郡主身上,已有兩個月身孕了。”

    徐儀華聽聞此消息,便是與她心中猜測的一樣,當下心中大喜,連忙吩咐如意通知皇上來。

    “大姐……”徐妙錦欲言又止,但見徐儀華看她,便搖了搖頭。

    徐儀華忙疾步走上前去,拉著妹妹的手安慰道:“不管妹妹與皇上有什麽心結,總不能委屈了肚子裏的孩子吧……”

    朱棣此刻正在林淑妃院中聽琴,林氏的院子就賁臨西宮,小女兒常寧公主正趴在他懷中撒嬌,常寧身上掛著一個精致的荷包,極其漂亮,看那樣式,便知不是中原手藝。

    常寧見父皇盯著她那精巧的荷包看,便把荷包從腰間取下來,遞到父皇手中,含笑道:“父皇可是喜歡我這荷包?”

    “這荷包可是你母妃繡的?”朱棣接過那荷包,笑盈盈地問道。

    “才不是,這是外祖母從雲南帶迴來的稀罕物,說是苗疆的刺繡樣子。”常寧歪歪頭,天真說道。

    林氏的父母當年本就因為胡惟庸案受牽連,被發配到煙瘴之地,如今新皇登基,已是赦免了她一家的罪名,林氏的父母和兄弟姐妹,也自然從雲南千裏迴到京城,奔自己女兒而來,畢竟自己女兒如今已經封妃,極盡榮寵。

    朱棣聽聞苗疆二字,心中當下便生疑,這林氏,與徐家有何仇怨?如若她是下毒之人,那她此行的動機,又是為何呢?

    正當他思慮之際,如意已氣喘籲籲地跑來稟報:“啟……啟稟陛下……郡主,郡主有喜了……”

    朱棣聽聞此言,當即心中大喜,他忙起身向西宮走去,剛走了兩步,便迴頭囑咐常寧公主道:“常寧這荷包父皇甚是喜歡,就送給父皇可好?”

    常寧笑顏如花,微笑點點頭道:“好!”

    紀綱已暗地裏跟了趙曦許久,這日隻見趙曦鬼鬼祟祟,來到一個破廟之中,這破廟已荒廢許久,無人踏至,趙曦似乎是約了什麽人,要在這裏相見。

    不一會的功夫,但見一個婦人亦出現在破廟之中,趙曦見她而來,忙上前拉過她的手。

    那婦人掙脫了一下,見他絲毫沒有放手之意

    ,便含羞說道:“曦哥哥還是迴吧,我已嫁人多年,是不會同你走的。”

    “靜琪妹妹!我並非是為了一己私欲要你與我私奔,隻是徐小郡主再三囑托,讓我一定要將你帶走,走的越遠越好。”趙曦情急之下,話語便是激動起來。

    “錦姐姐……錦姐姐為何?可是宮中有什麽風聲?皇上要對我爹下手?”景靜琪睜大了眼睛,疑惑不解地問道。

    趙曦四下裏望了望,見卻是無人,便與景靜琪低聲耳語了一番,景靜琪聽聞,便已是驚訝不已,不敢相信耳中所聽之言,是即將要發生的真事。

    至於趙曦到底與景靜琪說了什麽,紀綱並未聽得到,但此刻他可以確定的是,這裏麵定有什麽不可告人之秘,是與徐妙錦有關的……

    作者有話要說:那啥,不是老四墨跡,是曆史上他真登基了四個月之後,才封了徐家大姐皇後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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