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大婚(上)

    魏國公徐輝祖自小妹昏迷之後,在小妹床前守了三天三夜,這會小妹剛剛蘇醒過來,他自是心中歡喜。

    李氏倒了一杯清水給徐妙錦,徐輝祖見小妹已無大礙,便歎了口氣道:“皇上宣我去了乾清宮,我已了然皇上此番的良苦用心,大哥知道小妹心中怨恨,怨恨皇上拆散你與大姐夫有情人不能終成眷屬,可是在軍國大事麵前,皇上亦有他的考慮。”

    徐妙錦無奈的笑了笑,她心如死灰,事到如今她還能怎樣,該做的都已經做了,卻最終還是逃不出天子所布的棋局,生在公侯之家,便注定要犧牲自己的幸福,去做皇上手中的一顆棋子罷了。

    “大哥不求別的,隻求妹妹能健健康康的活下去,開心幸福的嫁人,大哥知道這是強求妹妹了,可是為了我徐家上下幾百口人的性命,大哥求妹妹不要再繼續執拗下去了好嗎。我徐家雖有陛下禦賜的丹書鐵券,雖頂著大明開國第一功臣之家的頭銜,可是你知道大哥每日心中有多殫精竭慮嗎!父親去的早,對我徐家來說反倒是件幸事,如果父親還在世的話,也難保我徐家不會成為另一個胡惟庸或是藍玉啊……”徐輝祖無奈歎息道。

    “大哥,我懂了,之前是我太自私,隻考慮自己的幸福,卻不顧全家人的安危,還請大哥不要怪妹妹。”徐妙錦心中已是心灰意冷,卻還握著大哥的手安慰道。

    “小妹心中不要怨皇上冷酷無情,皇上疼了你這麽多年,又怎會不希望你幸福,隻是太子之薨對皇上打擊太大了,如若太子還在世,就是你想嫁誰,皇上都不會阻攔,可是事到如今,皇上不得不以北疆的防務為重,畢竟這大明江山,將來是傳給皇太孫的。”徐輝祖語重心長的如述著。

    “皇上是怕大姐夫在北疆擁兵自重嗎?”徐妙錦用袖子掩了掩唇,咳嗽了幾聲,李氏忙走上前來幫她蓋了蓋被子,徐妙錦卻抬起頭,握著大哥的手,目光堅定地問道。

    徐輝祖輕輕點了點頭,對妹妹說道:“大寧地處北疆軍事要塞,深入與蒙古作戰的軍事前線,皇上把如此重要之地分封給寧王殿下,可見心中對他期望有多高。小妹自小聰慧,又自幼與寧王殿下交好,皇上考慮再三,還是希望小妹能輔佐寧王殿下,在北疆建一番功業,皇上對小妹如此這般看重,心中自然不想小妹辜負了他一片苦心。”

    “大哥,妹妹已知曉皇上的良苦用心……隻是有些事情,若是天意……”徐妙錦話到嘴邊

    ,卻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她心中清楚如若這個世界還有靖難存在的話,那她與寧王將來會站到大哥的對立麵去,她心中不忍看到大哥將來的結局。

    徐輝祖幫徐妙錦蓋了蓋被子,言語關切地叮囑道:“皇上掛念妹妹的病情,已將大婚推遲到了秋天,禮部和欽天監已經算好了吉日,妹妹且先安心養病吧。”

    徐妙錦安靜地躺下,衝大哥點了點頭,既然命運已這般安排,她如今能做之事,也隻是默默承受罷了。

    挺過了傲雪淩霜的應天府,終於迎來了春暖花開,但此刻的北平城,卻依然是冰天雪地。

    燕王朱棣在風雪中靜靜矗立了良久,良久,頭上肩上滿是積雪,宛如雪人般在唿嘯的北風中一動不動,燕王妃徐儀華看在一旁,心疼不已。道衍頂著風雪匆匆進了燕王府的大門,但被告知燕王此刻閉不見客,道衍並沒有理會,隻是徑直朝著王府後花園中走去,守衛見狀並不敢阻攔,待到了後花園,道衍見到矗立在風雪中一動不動的燕王,歎息地搖了搖頭,便徑直走了過去。

    “殿下可是為皇上給徐小郡主賜婚之事而煩憂?”道衍開門見山地問道。

    燕王朱棣並不理會他,隻是依舊一動不動地在風雪中矗立著。

    “殿下!”道衍突然跪倒在他麵前,厲聲問道:“殿下到底還想不想要那頂白帽子!”

    朱棣此刻眼中閃過一絲被觸動的神色,旋即又冷冷地說道:“如今這般局麵,還有爭的可能嗎?”

    “殿下為何看不透,如今才是最好的局麵!”道衍語重心長地勸道。

    燕王朱棣似乎突然明白過了什麽,他忙俯身扶起道衍,悄聲說道:“本王心中清楚大師之意,此處不是說話之地,大師且隨本王去書房詳談。”

    洪武二十七年的春夏似乎過的特別快,轉眼就到了金秋時節,中山王府此刻熱鬧非凡,集萬千寵愛的小郡主終於要出嫁了,應天府的街頭巷尾百姓紛紛議論著,聽聞中山王府的小郡主才貌雙全,與寧王殿下乃是天作之合,才子佳人,皇上這段姻緣賜的真是妙極。

    徐妙錦的一眾閨中密友此刻更是不能放她清閑,馬恩慧,齊如玉與景靜琪則是日日來中山王府盯著徐妙錦做針線活,鐵淩菲則在一旁吃吃喝喝地看笑話,徐妙錦做這些本來就不在行,卻要硬被逼著做,心中自然是不甘心。

    “恩慧妹妹不準備與皇太孫的大婚,日日跑到中山王府來做什麽!”徐妙錦被她們嘮叨的煩了,便

    不耐煩地問道。

    “我與錦姐姐可不同,皇太孫殿下要為太子守孝滿三年才能舉行大婚,我還能在閨閣中待的比錦姐姐稍長些,再說我針線活也比錦姐姐做的好,錦姐姐的針腳這般粗製濫造,怕是隻有寧王殿下自幼與你熟識,才不會介意吧!”馬恩慧用手中團扇輕掩朱唇,微微笑道。

    徐妙錦越聽越氣,索性把手中未做完的刺繡摔在了桌上,負氣不語。

    鐵淩菲則在一旁打趣道:“當初我說錦姐姐將來必定會嫁寧王殿下,你們還笑話我,如今陛下這姻緣賜的極好,街頭巷尾百姓都紛紛議論此乃天作之合呢!”

    “就你這丫頭話最多!你再瞎說,將來我讓寧王殿下收你做了側妃!”徐妙錦白了鐵淩菲一眼,沒好氣地說道。

    “妹妹可不想跟姐姐搶如意郎君!妹妹……已經有心上人了……”鐵淩菲突然話鋒一轉,低下頭去麵紅耳赤起來。

    眾人聽聞便覺一驚,都好奇地側過頭來問道:“淩菲妹妹快如實招來,那人是誰?”

    鐵淩菲雙目含羞,柔聲說道:“隻是位寒門學子,與我爹當初一樣,正在苦讀經史,準備下次秋闈呢,上元燈節時在三山街偶遇到,心中便已屬意於他。”

    徐妙錦手中握了握戴在玉腕上的綠豆底玉鐲,心中一陣失落,她羨慕鐵淩菲,如若不生在這公侯之家,便不會有這些煩惱。待到大婚之日,她便要將這玉鐲永遠束之高閣,這半年來,他再未曾與她有過半封書信,她曾經多次想提筆給他寫信,但每次提筆,還未落字,淚水便已染濕了信紙,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對他說些什麽,他們終究是兩條平行線,永遠走不到一起去了。

    大婚之日臨近,徐妙錦卻輾轉反側,這一朝嫁了人,她便要隨寧王北上,就藩大寧,京中這些人,這些事,將逐漸隨她遠去,可是她放心不下家中兄長,放心不下馬恩慧等閨中密友,她不知道這已經改變的曆史,還會不會再重新迴到她所熟知的那個軌道上去,洪武皇帝還有四年多的光陰,就要永遠與世長辭,到那時還會不會有靖難?

    徐妙錦披了一件披風,走到桌案前,在一張便箋上寫下了一段話,寫完之後精心折好,放到了一個香囊中,便疾步往四房小院走去,此刻徐增壽與沐氏尚未就寢,徐增壽在案前看著兵書,沐氏則在一旁安靜地做著針線活,景昌這幾年長的很快,小孩子隨著年齡的增長,鞋子總是要重做。

    這會隻聽到一陣輕輕的敲門聲,沐氏放下手中未做完的鞋子,

    走到門前問道:“這麽晚了,是誰啊?”

    “四嫂,妙錦可以進來嗎?”門外傳來了徐妙錦的聲音,沐氏連忙把門打開,將她迎了進來。徐妙錦看著四哥四嫂,笑嘻嘻地說道:“四哥四嫂還未睡下啊,妙錦這麽晚來叨擾,真是不好意思。”

    “錦丫頭這是快出閣了,舍不得你四哥四嫂了嗎?”沐氏給她遞了一杯茶,笑盈盈地問道。

    徐妙錦接過茶杯,徑直向徐增壽走去,取出懷中香囊,遞給徐增壽,表情鄭重地說道:“四哥,妙錦即將離家遠嫁,心中放不下四哥四嫂,這香囊中有一錦囊,四哥現在且先不要打開看,勞煩四哥收好,待到皇太孫繼位的第四年,定要將這錦囊取出,按照錦囊上說的做,方可保四哥一命!”

    徐增壽接過香囊,好奇地笑道:“妹妹何時通曉這占卜算卦之能力了?怎會想到這樣一出,皇上如今龍體安康,皇太孫繼位,要等待何年何月呢!”

    徐妙錦見徐增壽如此這般表情,全未把她心中憂慮之事放在心上,突然下跪求道:“四哥信也好,不信也罷,妹妹跪下求四哥收好這錦囊,在皇太孫繼位的第四年打開,妹妹求你了!”說罷便已是淚如雨下。

    徐增壽見小妹如此這般,便連忙起身扶她起來,把那香囊交給了沐氏,叫她收好,徐妙錦見四哥做此舉動,方才放心,便撲到四哥懷中嗚嗚地哭了起來。

    沐氏收好了那香囊,便迴身勸慰道:“錦丫頭莫要擔心四哥四嫂,將來到了大寧,要好好照顧自己才是,哥哥嫂子不能一輩子陪在你身邊遮風擋雨,那大寧地處蒙古邊境,人口繁雜,怕是不比京中這般太平,錦丫頭定要時刻謹慎小心才是。”

    徐妙錦抬起哭紅的淚眼,哽咽道:“四嫂放心,妙錦定會時刻小心的。”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直接跳看這一章的人特別多,作者菌想說一下,你直接跳看這一章然後不看後麵的79-86,隻靠想象是完全沒用的,這裏埋的伏筆都是為了後麵靖難大寧之變服務的,而且你看了87才會知道,跟你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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