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康宮

    宣太後扶起跪地請安的謝光珅,“舅舅近來身子不適,就不要跪了。”

    謝光坤觀察著宣太後的臉色,“紫英,你今日麵色不佳,可是皇上又貪玩被太傅責備了?”

    紫英是宣太後的閨名,因父親戰死,母親懸梁自盡,她從小被寄養在謝家,年長謝意五歲,與謝意一起長大。

    因她父親的豐功偉績,她一及笄,先皇便破例將她接入後宮,冊封為妃,由於她美豔動人,又有謝家做後盾,先皇對她寵愛有加,誕下皇子後即封她為皇貴妃。

    她是南朝後宮最年輕的皇貴妃。

    “還是舅舅知我心。”宣太後揉著眉心,“近來我總覺得陸遷變了,目光變得淩厲,不似從前那般雲淡風輕,我有些擔心他……”

    “擔心陸太傅會有異心?”謝光坤猜測道。

    其實他早擔心過此事,陸遷德才兼備,很得人心,朝中上下沒有人不尊崇他,甚至有同僚有心扶持,想將他推上帝位。

    但陸遷本人從未有過私心,但從他將兵權全權放在他身上便可知,他沒有稱帝的野心,雖然陸遷的權利教人憂心,但因他私下沒有異動,也沒將此事放在心上。

    聽外甥女這樣一說,難免懷疑,陸遷這兩年韜光養晦,難道是為蒙蔽他們?

    “是他救了我和皇兒,也是他一手為皇兒奪得這天下,當初我假意提議,讓他自己稱帝,待皇兒年長一些後再傳位與他,陸遷當即推脫,那不像是弄虛作假,他當真不願坐這皇位,我本不該懷疑他的。可是……近日我一時衝動,將他喜歡的女子列入罪奴名籍,他似是怒了,我怕……”

    “此事根源並不在你激怒他。”謝光坤冷靜分析,“就算沒有那女子,將來你二人也會因旁的事情起衝突,你始終忍不了他一世。舅舅很早便提醒過你,陸遷才智過人,豈是甘心屈居人下之人?他若心中沒有你,謀權是遲早之事。”

    宣太後神色黯然,她又豈會不知。

    旁人若要騙她,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她若要自己騙自己,當真是沒人幫得了她。

    原以為陸遷不要她,是因為忌諱世俗倫常,其實他心裏是有她的。

    可如今看來,他根本就沒有喜歡過她。

    甚至為了一個下等奴婢對她大吼大叫,這教她如何再騙自己。

    “舅舅放心,我是絕對不會為

    了兒女私情放任他人奪走我兒江山的。我不會放棄陸遷,卻也容不得他胡來,此次送去的侍寢婢女中,就有我的人,那女子身懷絕技,可以為我盯著陸遷的一舉一動。”

    “你能對他有所防範固然是好。”

    解決完外甥女的煩心事,謝光坤歎了口氣。

    “舅舅何故歎息?”

    “還不是為了你那個心肝寶貝表弟!謝意那那小子,說小也不小了,他同齡人不少都有了孩子,他卻還是光顧著玩,不過,前幾日我在他書房發現一幅女子的畫像!”

    宣太後露出笑容:“竟有此事?舅舅說說,弟弟看上的是哪家千金,我幫他賜婚便是了~”

    “怕是沒那麽容易,那丫頭身份不一般,不一定願意嫁給意兒。”

    宣太後表示懷疑:“這南朝天下,還有人不想嫁入謝家的?”

    “旁人自是羨慕謝家的權勢,可她有陸太傅撐腰,眼高於頂,意兒像是被拒了!最近幾日都悶悶不樂。”

    宣太後吃驚道:“舅舅說的可是叫知煙的丫頭?”

    “就是她!那名國子監唯一的女學生,彈奏了一曲卷黃沙,此曲確實扣人心弦。”

    國學盛宴比試過後,知煙這個名字就傳遍了京師,仰慕她國子監才女的少年越來越多,京中不少貴族上門提親,都被陸遷迴絕,還莫名其妙挨了一頓打。

    宣太後詫然道:“她可是陸遷看上的人!弟弟他這是怎麽了?”

    謝光坤早就查過了,知煙與陸遷沒有血緣關係。愁眉不展,“所以我才苦惱啊!”

    “大家隻知道她是奉旨前去國子監深造的,卻不知她其實並非貴族嬌女,才會如此前赴後繼,舅舅隻要將她奴籍的身份公諸於眾,就沒有人會求娶了,弟弟興許也就不會掛記了。”

    謝光坤聞言,臉上愁雲散去,欣然道:“她並非貴族,是為奴婢?”

    當今貴族家訓有曰,不娶奴籍,奴婢隻能收做妾室,娶奴籍女子的貴族不僅會遭人恥笑,還會錯失繼承家業的資格,甚至失去一切榮耀,毀壞家族名望。

    “她的身世不足為患,我已將她送給陸遷做侍寢丫鬟,弟弟這下定會死心的。隻是……她究竟有什麽能耐,不僅引來陸遷的寵愛,還狐媚了弟弟?”

    謝光坤思索片刻,“大約是,這女子長得好看?”

    半個月後

    知煙被一陣歡笑聲鬧醒。

    這段時間被大帥抱著睡實在難熬,總是半夜才睡著,早晨又起得太早,從國子監迴來她就困得要命,養成了下午補眠的習慣。

    知煙一覺睡到天黑。

    幸好後半學期的課少,從明天開始就可以隔一日去國子監,不然她真有些吃不消淩晨起身讀書。

    “知煙,起床啦,我們來鬥地主呀!”

    知煙睡眼朦朧,赤腳去開門,美人兒們身上的香氣撲鼻而來。

    不是那種刺鼻的濃香,淡淡的,帶著荷葉香,很是好聞,她一下子便清醒了。

    “小可人兒,犯什麽愣,快走吧,鬥地主可好玩了!”拜娜妮拉著知煙就走。

    知煙愣了半天:“什麽是鬥地主?”

    “太傅大人怕姐妹們無聊,教會了大家玩這個,說是等你放學迴來再教你,我看你每日迴來都睡得香,就沒忍心叫你,東姐姐乏了,憐兒姐光顧著吃,我們缺個人,我就來喊你啦!”

    拜娜妮說的話知煙隻聽懂了一半,迷迷糊糊的被她拉到茶餐廳。

    美人兒們相處融洽,離不開陸遷的魔鬼式洗腦。

    陸遷幾天前就開課給女孩們洗腦,隻要她們乖乖聽話不鬧事,好好照顧知煙,等她們年滿十八,就幫他們找個大戶人家風風光光出嫁。承諾在此期間絕對不會碰她們,還會定期給她們娘家好處,讓她們的母親在父親麵前地位飆升。

    女孩們的娘親都是妾室,被大房欺負是常有的事,陸遷權利有多大南朝人盡皆知,她們一進太傅府父親就官路亨通,少不了寵她們的生母,誰還敢欺負母親。

    陸遷洗完腦的當天就往女孩們娘家送去珠寶,還特意送了名貴藥材給她們的生母。

    女孩們收到家書,個個眉開眼笑,從此對陸遷深信不疑。

    知煙年紀最小,美人兒們也都很喜歡這個溫柔善良又貌美的妹妹。

    最重要的是主人陸太傅也喜歡。

    餐廳桌上擺著厚厚的一塌紙牌,上麵畫著各種圖案,還有奇怪的數字。

    拜娜妮隻講過一遍規則,知煙就全記住了。

    “天!你該不會是傳說中過目不忘的那種人吧!?”

    拜娜妮驚歎知煙的好記性和悟性。

    陸遷下朝迴來,前腳還沒踏進大門就聽見女人們高亢的聲音。

    “六、七、八、九、十、勾,順子!”

    “九十勾圈克尖,管上!”

    “……要不起。”

    “過!”

    “飛機!”

    “……大你。”

    “四個五!炸彈!”

    “王炸!”

    “哎呀!拜娜妮你炸我幹嘛,我們都是農民,知煙妹妹才是地主呀!”

    “我知道的呀!你不是報單了嘛?炸完給個四你不就過了!還能翻倍!”

    “可我手裏是個三啊!嗚嗚嗚……”

    這局最終被一手爛牌的知煙贏了。

    知煙贏得一臉莫名,沒弄明白對麵兩個農民工為什麽要自相殘殺。

    幾個女孩吵著重來,陸遷雙手環抱胸前,看到這樣溫馨的一幕,滿臉的幸福。

    “厲害了寶貝兒,贏了炸彈和雙王!”陸遷一進門就抱起知煙親了一口。

    美人兒們捂住眼睛,嬉笑著跑走了。

    “怎麽樣,最近課業是不是很繁重?”陸遷關心知煙的學習,其實是想打聽謝意有沒有對她動手動腳。

    知煙搖頭說不累,“大帥這陣子總在外頭奔走,大帥累不累?”

    陸遷這幾天忙著收買那個牛鼻子道人,隻要堵上他的嘴,宣太後不知道鳳血石的作用,就可以當她免費的保險櫃。

    那個牛鼻子老道隻是想修成正果,妒忌他的道行才針對他,本性倒也不壞。他答應不參加修道大會,不跟他搶稱號,還打開天牢放了他,牛鼻子老道感動得淚流滿麵,為表誠意,把自己的命脈交給了他作信譽抵押。

    堵住了牛鼻子老道的嘴,陸遷才放輕鬆。

    “爸爸!……爸爸!”奶聲奶氣的娃娃聲由遠至近。

    知煙一怔。

    美眸注視著陸遷,不知該從何問起。

    這世上竟還有人這樣叫大帥?

    小娃娃已經跑進太傅府大院兒,太監一邊追著護著,上氣不接下氣地喊了一聲:“皇……皇上……駕到!”

    不到三歲的娃娃,身上穿戴著沉甸甸的掛件飾品,跑起來跌跌撞撞。

    邊跑邊喊:“陸遷爸爸,陸遷爸爸我想吃烤肉!”

    門檻太高,那娃娃趴在上頭往屋裏一滾就進來了。

    知煙望著一頭紮進陸遷懷裏的萌娃,“大帥,這這這娃娃是……弟弟?”

    “大

    膽!”

    太監傲嬌的聲音嚇得知煙一個哆嗦。

    “小小賤婢!竟敢稱唿當今聖上做弟弟?來人,拉出去重大三十大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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