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洗得那麽仔細,動作那麽溫柔,像對著一件絕世珍寶,一件隻能最後看幾眼的絕世珍寶,蘇小姐怔怔地望著他的頭頂,臉不可遏製地一點點紅起來。


    淨語緩過最初的那陣心悸,強抑著內心的不安,不著痕跡地套她的話,越套越心中越涼,越套心中越難過。


    他抬頭仰望著這個自己奉若珍寶的女孩,眼中濃烈的哀傷再也掩飾不住,就那麽怔怔地望著,已然成癡。


    蘇小姐被他的目光所攝,也呆呆俯視著他,小丫鬟進來時,看到的便是這副兩人深情凝視的畫麵。


    她心中再次異樣了下。


    “小姐,剛才碧雲姐姐過來傳話,說夫人讓小姐過去一趟。”


    蘇小姐恍恍惚惚地“哦”了一聲,淨語連忙替她擦幹腳,換上新鞋新襪,給她係上披風,送她出門。


    雪地中,兩個身影漸漸遠去,零零星星的,還有一些話隨風飄來:


    “小姐,淨語師傅對您可真好。”


    蘇萱:“是啊......所以,你要學著點兒......”


    直到用過晚飯,蘇小姐才過來,冬日晝短,窗外已是暮色籠罩。


    淨語照例守著一盞燈光等著她。


    蘇小姐撅著嘴進門,淨語連忙起身替她解衣,服侍她上床,看她不高興,便問:“小姐今天怎麽了?”


    蘇小姐毫不避諱地鑽進他的被窩,待他進來後,頭枕上他的肩膀,委屈道:“今天,父親提到易經,我便想起,以前父親請先生為我授課時,曾講到‘人體精構’一節,當時先生草草帶過,我問起他時,先生便顧左右而言他,還說,不是我應該問的。


    多奇怪,父親請他來,不就是為我解惑的麽,再說聖賢之書,有什麽說不得的?”


    少女微微仰起臉,柔軟的唇不經意擦他的側臉,口吻愈發不滿,“今天父親提起,我便把那個長久思而不解的疑問說了,誰知父親竟然變色,好像整個人都很不自在起來,不是說那些話不該問,就是說讓我多讀讀其他修身養性的書,總之就是閃爍其詞,然後連飯也沒吃完,就匆匆離開了。


    母親還嗔我‘阿呆’,說我不懂事,然後讓人把飯給父親送去。“


    蘇小姐秀美微蹙,抬起身來看他:“你說這些大人多奇怪,他們到底怎麽了?“


    少女的臉對著他的臉,眼睛對著他的眼睛,柔軟的香唇近在咫尺,幽幽的體香繚在鼻端。


    這是他身心渴慕的女子......


    他傾心嗬護的女子......


    他愛若珍寶的女子......


    為何要歸了那個渣滓?


    心中如有一根弦轟然斷裂,他抬手輕輕撫上女子美好的麵頰,緩緩微笑:“小姐真想知道麽,那我可以告訴小姐。“


    而後在對方睜大的眼睛中坐起身,把對方放倒在床上,聲音微啞:“我現在就告訴小姐什麽是人體精構......“


    蘇小姐美目圓睜,睨他:“你教我,你讀的書比我多?“


    他唇角漾起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手慢慢伸進少女的內衣,慢慢向下:“不,恰巧就會這一點而已。“


    待手撫到那一處,但覺奇葩初綻,蓮瓣微開,遂紅著臉微微調笑一句:“如此蜜巢,何鳩居之?“


    蘇小姐害羞地扭著身子嗤嗤笑,躲著他的手,嗔道:“姊姊別搗亂,你和我不一樣麽,有什麽好看的?“


    淨語道:“人各具體,哪能一樣?“


    於是握住她的手,慢慢地撫向自己身下,那裏,早有一物,灼熱翹然,蓄勢待發。


    蘇小姐登時驚訝無比,美目溜圓:“這是什麽,讓我看看,為什麽我沒有?“


    淨語的臉紅得要滴血:“以有補無,這就是精構,請小姐試著嚐試一下。“


    說罷,傾身吻住她的唇。


    燈光熄滅,帳幔微搖,不時地,那帳幔中透出一點這樣的聲音:


    “嗯唔,好癢癢,別摸......“


    “不不,那裏不能親......“


    “啊!你用擀麵杖紮我......“


    再後,便是一些哼哼唧唧吚吚嗚嗚的聲音,像被人封了口似的,漸漸地消寂在夜色深處。


    牡丹露滴,巫峽雲停。


    待兩人的唿吸慢慢平複,淨語微啞著聲音溫柔地問:“剛才,弄疼了小姐了嗎?“


    蘇小姐窩在他的懷中哼哼唧唧,不肯露臉,淨語低頭滿懷柔情地親吻著她,一隻手緩緩安撫她的後背,蘇小姐細若蚊蚋地咕噥一聲:“原來是這樣的精構,難怪爹爹不肯告訴我。“


    淨語低笑一聲,吻了吻她的眼睛。


    蘇小姐嘟嘴:“我也要摸你。“


    淨語“嗯“了一聲,坦然任她摸,而此時的他已漸漸恢複女子形體,蘇小姐道:”你身上藏的是猴王的金箍棒啊,想用的時候就拿出來,不想用的時候就收迴去?“


    淨語:“......“


    他的臉熱的幾乎要起火,唇角卻掛著抑也抑製不住的笑容,仿佛十八年來所有的痛苦辛勞都得到了補償,隻覺心中綿軟一片,是那樣幸福和滿足。


    他抱著她,聲音低低,溫柔入骨:“嗯......我們睡吧......“


    蘇小姐哼唧一聲,蜷在他的懷裏,淨語緊緊地摟著她,就這樣玉山相並,耳鬢廝磨,相擁而眠。


    從此,夢不再孤獨,心不再流浪。


    第二日醒來,淨語抑製著身體的叫囂,起身漱了口,洗了牙,然後便過來親她。


    蘇小姐半醒半夢間微啟小口,迎接他的侵入,直吻到兩人氣喘籲籲她才微啟眼睛,口齒含糊地問了一句:“金箍棒又出來了?“


    淨語:“......“


    他的臉紅得像天邊的朝霞,垂目看著她,柔聲道:“你昨日才剛......怕你累,還疼嗎?“


    這話提醒了蘇小姐,她立刻半閉上眼睛開始哼唧:“還沒睡醒呢,腰累,我要再睡一會兒。“


    淨語:“......“


    他憐惜地為她輕輕按揉腰部,蘇小姐享受地閉著眼,不一會兒又睡意朦朧。


    淨語為她蓋好被子,收起那塊帶血的白綾,怔然看了半晌,而後仔細疊起,放在貼身的衣服內。


    屋內供著兩盆花,被屋內的暖氣養得鬱鬱蔥蔥,惜乎這個季節是不開花的,淨語想了半晌,找來一些廢棄的粉紅紗布做了一些絹花,然後把花點綴在那叢綠葉間,乍然看去,就像一盆盛放的鮮花。


    想到蘇小姐看到這花時的笑容,他的唇角滿是笑意。


    天色不早,小丫鬟又來問什麽時候吃飯,淨語迴頭看蘇小姐,蘇小姐還是賴在被窩不肯起。淨語便道:“先把飯端過來吧。”


    而後坐到床邊,撫了撫少女紅潤潤的麵頰,微笑道:“沒關係,小姐可以在床上吃,我來喂你。”


    從此,蘇小姐的撒嬌內容中便多了一項,冬天不想出被窩了,便連人帶被子蜷在他的懷中,由他伺候著在床上用餐。


    ☆、第117章 畫中君(8)


    第117章


    夏初菡靜靜聽著麵前的男子和蘇小姐的日常相處,隻覺得非常羨慕,想想自己和夫君大人尚算幸福的婚後生活,想想鏡中男所說的楊小姐的表哥和表哥前妻的生活細節,夏初菡覺得,若論起寵妻之道,其實,誰也比不上眼前這扇中的男子。


    但事情總是如此,凡有一利,必有一弊。


    他溫柔深情,愛妻入骨,但卻天生缺乏一份像鏡中男那樣的縝密而狠辣的心思,鏡中男不僅想到了不讓楊小姐懷孕的問題,而且還為了不讓楊小姐懷孕,竟讓自己完全不能生育。


    但淨語......他連想都沒想過這個問題......


    想當初他大師姐說他“你不來紅,連心眼子也不來了?”雖然有那麽一點刻薄,但也不能說完全沒有一點道理......


    他的心眼子都長到別處去了,比如說他雖然出身寒微,但卻學了不少個技藝,再比如說他對淨心和蘇小姐的那些個癡心......


    他經曆坎坷,可從某一方麵看,又顯得有些單純,就連床事這個事情,也完全是從張順那廝那裏學來的一點經驗。


    因為之前自己的痛苦體會,所以過程中他特別注意蘇小姐的感受,就怕她有一點點的疼痛不適,所以哪怕是第一次時,蘇小姐也沒有像別的女人那樣,感受到那種撕裂般的痛楚。


    之後,淨語每次愛她,都要問她疼不疼,弄得蘇小姐都不耐煩了,抬起小腳就要蹬他的臉,淨語笑著握住她的腳,看她紅潤潤的嬌俏模樣確實是非常享受的樣子,才放下心來,確信了張順那廝說的“別的女人都是很享受的”那句話。


    兩人漸入佳境。


    和心愛的人做最親密的事,真的是非常美好的經曆,避居世界一隅的他們,屏蔽了所有,忘記了一切,隻沉浸於眼前的幸福甜蜜。


    隻偶爾有那麽一次,蘇小姐靈感突來,說了一句:“哎,我們這樣好像是不對的耶。”


    虛虛壓在她身上的人微微一頓,喑啞的嗓子低聲道:“反正不會有人知道。”而後繼續吻她。


    蘇小姐乖乖張開小嘴任他親,過後還咂了咂嘴巴:“這次好像是葉子清香,我喜歡上次那個橘子味道的。”


    完全是一副在挑水果的口吻。


    淨語微紅著臉“嗯”了一聲:“我收的橘子皮還剩下一些,下次我就用橘皮茶漱口。”


    是的,每次親蘇小姐前他都會用各種帶清香味道的草葉泡茶漱口,這也造就了蘇小姐特別喜歡他的親吻,興致來了,還能點一點口味。


    這一年的冬天,是罕見的寒冷而漫長的冬天,可是對他們來說,卻溫暖如春。


    冬天過去,春天到來,脫去冬衣換上春裝的少女,陡然煥發出一種無法言語的風采。


    連蘇夫人都覺得,自己的女兒真的不一樣了,以前的她雖然漂亮靈動,可哪有眼前這般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嫵媚風韻,那眼波流轉之間,盈盈欲滴,簡直像一朵含露初綻的牡丹花,突然之前便顯出了風華絕代的前兆。


    真是讓蘇夫人又欣慰又心酸,女兒果然是長大了一歲,但離遠離自己身邊又近了一步。


    卻不知,能讓一個女人褪去青澀而綻放出這般風韻的,除了愛人的滋潤洗禮,再無其他。所以有人說,愛情是最好的美容品,這話誠不欺我。


    這般溫馨甜蜜的日子持續了一年,因為過於風平浪靜,過於和美幸福,所以誰也不會想這平靜生活的背後會隱藏著什麽波瀾。


    所謂溫柔鄉,英雄塚,英雄尚且如此,何況一個本就不甚敏感的凡人?


    所以,蘇小姐的身體出現異狀的時候,淨語根本就沒有往其他方麵想,隻擔心了一下,蘇小姐是不是病了?


    此時天已入寒,蘇小姐的身體也出現了冬眠動物的特征,胃口不大好,困頓嗜睡,但也就是這樣而已,而且隨著淨語的百般精心照料,蘇小姐很快又恢複過來,所以誰也沒有把這種異狀放在心上。


    隨後,一個爆炸性的消息傳來:張家要來迎親了。


    這個消息讓兩個人都蒙了,即使事先有這樣的認知,即使事先已為將來做了很多安排,可是事到臨頭,還是不能接受,那種仿佛生生的把人劈成兩半的痛苦,不親身經曆的人,永遠不能想象。


    那一段時間,蘇小姐非常憂鬱,動不動就掉淚,常常摟著他的脖子不撒手。


    淨語也非常難受,但還是對她百般安慰,說,他不會遠離,他會在離她最近的尼姑庵住下來,默默地關注她。如果她想他了,可以來尼姑庵上香,或者,她丈夫不在的時候,他會去探望她。


    末了,拿出一小瓶紅色的汁液,遞給她,澀然道:“女人家第一次,是要流紅的.....別讓夫家挑理,新婚晚上......用上它......”


    蘇小姐流著眼淚接了,兩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頭慢慢抵在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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