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粗鄙!如此粗鄙!他也算世家公子,可看看這副嘴臉,和一個肮髒的市井無賴有什麽兩樣?


    楊夢嬌氣得渾身哆嗦,手腳冰涼,心口如被人狠狠捅了一刀,歇斯底裏地大叫:“閉嘴!閉嘴!你這個肮髒的男人,不要提我表哥,你不配提我表哥!”


    男人的冷笑愈發刺耳:“我肮髒,那你又是什麽幹淨東西?身子和這個男人睡,心裏卻想著另一個男人?你也算高門大戶的千金小姐,嗬嗬,和一個青樓婊.子有什麽區別?”


    她何嚐受過這樣的侮辱,一個耳光便揮了過去,他一把抓住,把她掀翻到床上,欺身上前壓住她,開始撕扯她的衣服。


    屋內打鬥的聲音傳來,伴隨著女人的尖叫哭泣,屋外的人戰戰兢兢地聽著,卻是誰也不敢進去,誰也不敢勸,奶娘站在門外,隻是不停地抹眼淚。


    楊執也在門外,裏麵的聲音一字不落地落入他的耳中,女子的嗚咽嘶啞哀絕,他靜靜地聽著,兩頰抽搐,手握成了拳頭,一雙眼睛漸漸沁出血紅。


    ☆、第101章 鏡中影(8)


    第101章


    屋內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不一會兒,鮑庭璽從裏麵走了出來,臉上多了兩道指甲印。


    外麵的人躲閃的躲閃,佯裝扭頭做自己的事的做自己的事,鮑庭璽皺眉大聲嗬斥:“滾!誰還在這裏鬼鬼祟祟的一板子打死!”


    幾個親信婢仆倏然作鳥獸散。


    待鮑庭璽一走,幾個人立馬又聚攏了來,奶娘快快進屋,看到床上那個飽受摧殘的人影,心中一疼,叫了一聲“小姐”,便顫顫巍巍地撲過去把那人摟在懷中,忍不住老淚縱橫。


    楊夢嬌伏在奶娘的懷中哭了一會兒,然後抬起頭,含著淚,微微咬牙道:“奶娘,幫我把揚執叫來。”


    揚執就在門外,低聲稟報了一聲,楊夢嬌道:“奶娘,你先出去,幫我守著門,我要和楊執說幾句話。”


    楊執進門,楊夢嬌都沒怎麽想收拾一下自己,就那麽破罐子破摔地一身殘花敗柳狀呈現在他麵前。


    曾經那樣高貴的嬌花,現在卻發鬢散亂,滿臉淚痕,衣衫殘破,渾身斑痕,像慘遭野獸踐踏的枯枝敗葉。


    楊執的心狠狠地疼了起來,無法唿吸的疼,同時心中激起一股巨大的憤怒,老太特意關照、大老爺鄭重囑托、楊家上下最疼愛的嬌女,那個男人何德何能,竟敢這樣對她!


    他微微顫抖地跪下身,難受得無法自已:“對不起,是小的無能,大老爺讓小的跟隨在夫人身邊,小的卻什麽忙也幫不上,讓夫人受到如此折辱。”


    說完,禁不住伏地哽咽。


    楊夢嬌一時怔忪,男人的真情流露,家人的遙遠關懷讓她飽受劇烈衝擊的心泛起一絲熱意,她看著地下的人,夢囈般地說道:“楊執,如果,我是說如果,我讓你去懲治那個折辱我的男人,甚至是殺了他,你敢嗎?”


    楊執心中微微一顫,他抬起頭,眼中淚光閃爍,話語卻毅然堅定:“隻要夫人吩咐,楊執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她終於動容,定定地看著他,澹澹的光影流淌在他的臉上,那張麵容線條幹淨,輪廓清晰,眉眼英俊,原來他是這樣一個好看的男子啊……


    她揚起頭,淚水溢出,露出修長優美的脖頸,像一隻受難的天鵝,她說:“楊執,你是一個幹淨的男人嗎?”


    楊執微怔,不知道她這話是何意。


    “你是一個幹淨的男人嗎?”她又問,聲音也如沾染了淚水,*地抽打著他的心。


    “小人尚未娶妻,也沒有心上人。”他這麽迴答。


    她閉上眼,淚水更加洶湧,如同獻祭:“用你幹淨的男人身軀幫我把那個肮髒的男人留下的印記抹掉吧。”


    隨著她的話語,她身上殘破的衣服緩緩脫落,她美麗的身軀顯露出來,滑膩的肌膚,豐美的胸膛,誘人的紅梅……斷斷續續的斑痕印在她那白皙的皮膚上,有一種無以倫比的殘破之美,激蕩著他,蠱惑著他,如墜入一場難以想象的巨大夢幻……


    他的眼漸漸紅了,喉頭微動,喑啞低喃:“夫人……”


    她靜靜閉著眼,睫毛微動,等待著他。


    他極緩極緩地附身過去,像怕驚了她似的,小心翼翼地、珍爾重之地擁住她,輕輕地把自己的吻印在那些斑痕上。


    一枚又一枚,虔誠而溫柔,她低低地呢喃了一句什麽,如同一聲輕吟,抬手抱住了他。


    他受到鼓勵,終於拋棄了最後的顧忌,吻向她的唇,而後漸漸向下,用自己的唇,給了她一場難以想象的歡樂。


    夏初菡:“......”


    聽到這裏,她真的是連一個句讀也說不出來了。


    楊小姐就是這樣吧自己弄幹淨的?和另一個男人?


    到底是幾條驢踩過的腦袋才能做出這樣的事啊……


    夏初菡已經不想用正常的倫理思想去揣度這些貨了,如果可以正常揣度的話,這世間哪還會有這麽多的陰暗罪惡?


    如此看來,楊小姐的表哥不同意她也是有道理的,該表哥目光真是敏銳,竟能透過她花容月貌的表象看到她被驢踩過腦袋的本質,高,實在是高……


    *********


    南國地氣早暖,不到二月底,已經顯出春的特質來,楊柳如煙,春衫處處。


    夏初菡蝸居在驛館內犯著春困,其實自她接手鏡中男的案子以來就很少隨江含征去當地衙門了,可即便手頭隻有這麽一件案子,她也不能全神貫注,本能地有些意懶,排斥那些事。


    如果是以前的她或許會百般忍耐讓自己聽下去,可是現在,在她成婚之後,在她和夫君大人婚後生活正甜蜜的時候,她不大願意聽到那些事。


    屋內,所有能和鏡子聯係上的東西都被她做了手腳,加之最近身體不適,所以她放任自己關在屋中盡情休息。


    江含征迴來的時候,就看到她懶懶地倚在床上,拿著一本書在看。


    “今天還沒有過去嗎?”他問,溫熱的大掌捂上她的小腹,“為夫都素了好幾天了。”


    夏初菡的臉刷地就紅了。


    是的,她是碰上特殊時期了,每個女人每個月總會有那麽幾天特殊期,在這幾天內,她會心浮氣躁、精神不振、身體不適,夏初菡雖然沒有痛經這樣可怖的症狀,可是卻會腰酸腰疼,困頓嗜睡。


    自然,夫君大人的那些個需求是無法滿足的。


    她側過身,背對著他,連話都懶得說。


    江含征解下外衣,和她擠在一處,摟過她,納頭便吻。


    夏初菡推著他,咿咿唔唔:“現在……不可以……”


    “下半身不可以,上半身可以。”江大人一邊說著流氓的話,一邊手口不停,在她身上好一通煽風點火,直把兩個人都挑得情潮浮動、氣喘籲籲,才放開些許。


    可此時的江大人已箭在弦上難以善了,便半強製地拉住她的小手好一番恣意妄為,把夏初菡羞得眼都睜不開了,最後,她半日臥床休息的結果是,手累得連書都拿不動了……


    如此這般,痛快過的江大人還抱著她發表高論:“你知道女人家這幾天為什麽會不舒服麽?”


    夏初菡暗想:你流血流個七八天舒服一下試試……


    江含征:“以前聽一個鄉間老大夫說過一番話挺有道理,他說,女人的身體產出卵子就是為了叫人生孩子,而沒有生孩子卻把卵子浪費掉了,身體就會不滿,就會生出病痛的感覺,”他低頭吻了吻她嫣紅的小口,鳳目閃亮,笑道,“所以,為了不再讓身體不滿,我們也必須時刻不忘做會讓人生孩子的事。”


    夏初菡:“……”


    她默默地用書蓋住臉,做不識此君狀。


    江含征抱著她大笑。


    午飯過後,江含征照例出門,夏初菡小睡一覺後,起身。


    然後便突然看到默默站在窗前背對著她的廣袖絳袍的身影。


    夏初菡的心“咚”的一聲,差點跳到喉嚨裏。


    “你是怎麽進來的?”她不由脫口驚問。


    “你醒了?”男子轉身,飄到她的床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目光很是專注,近乎溫柔。


    夏初菡不知道,被這樣一雙好看的眼睛深情地專注地注視著的女人,還有哪一個不會臣服的。


    她心中湧起一種羞惱的感覺,臉上火辣辣的,坐起身:“雖然人鬼殊途,但到底男女有別,你這樣突然闖進一個女子的房間,不覺得無禮麽?”


    男子微微後退,目光依然,口吻無辜:“我並未看到不該看的,隻是這些日子你似乎在躲避我,若不是因為一盆水,我也不能出現在這裏,你……是不願幫我了麽?”


    話語依舊平和,依稀帶了些微可憐的意味。


    夏初菡微微吸氣,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江含征臨去時洗臉的那盆水上,軟下語氣:“我......我最近身體有點不舒服。”


    男子又飄向前,低頭注視著她的眼睛:“你的眼睛很特別,會有一種讓人想傾訴的*,讓我……我們這樣的人不自覺地被吸引,產生依賴的感覺,以前有人這麽對你說過嗎?”


    夏初菡:“……”


    她的臉徹底紅了,如同一片火燒雲,可是男人說話的樣子很認真很真誠,並沒有一絲輕浮調戲的意味,夏初菡穩下心神,避開他的目光:“沒,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了,請你先迴避一下,容我起身。”


    等男子再次出現在夏初菡麵前的時候,她已經端坐在了桌子旁,衣著嚴謹,麵容平靜,如同換了一個人。


    男子飄坐在另一邊。


    鮑知府強妻事件之後,這對夫妻算是徹底掰了,鮑庭璽行事也再無所顧忌,納了小妾,養了外室,日日新人在懷,歌舞升平。


    楊小姐真正榮登糟糠係列。


    初時,她也會憤怒厭惡不屑,可是漸漸的,笑聲對比孤寂,歡樂映襯苦澀,同一個府邸,一半天堂一半地獄,別人在天堂,她在寒冰地獄。


    時間越長,她的處境越明顯,即使明麵上還掛著鮑夫人的頭銜,但是誰都知道,她這個夫人,其實和下堂妻也沒啥區別了。


    就連府裏的下人也開始輕視她,各個巴巴地去討好鮑大人真正的心頭好。


    在這個地方,誰才是真正地主人,他用實際行動明明白白地告訴了她這一點。


    以前她是尊貴的夫人,是因為他把她當夫人,現在她在他眼中什麽也不是了,那些尊貴的頭銜也隨之煙消雲散了。


    最後,真正跟在她身邊的,不過是奶娘、楊執、和一兩個從楊家帶迴來的小丫鬟而已。


    又一個春日,滿園繁花似錦。


    黃昏時分,她去花園散步,晚霞濃如憂傷,塗抹在滿園景致中。


    一陣陣的笑聲從涼亭處傳來,她抬頭看過去,原來是丈夫正在和兩個小妾鬥酒下棋,丈夫握著一枚棋子舉高了手,兩個小妾一個拽他的肩膀,一個掰他手指,燕語鶯聲:“大人耍賴,不行,這棋要重下。”


    鮑庭璽在兩個小妾的耳朵上各咬一口,調笑:“重下?那好,今晚你們兩個一起陪本老爺睡覺。”


    兩個小妾扭著身子,手帕捂著嘴,紅著臉,吃吃嬌笑。


    鮑庭璽左擁右抱,誌得意滿。


    她看到這一幕,氣得渾身發抖,恨不能上前把這些狗男女撕碎,羞憤的眼淚直在眼眶裏直打轉,她轉身就走。


    身後,那些戳心的聲音還在跟隨著她:


    “咦,剛才那個是夫人嗎?“


    “夫人?什麽夫人,你們兩個才是老爺的夫人,其他的,甭管是誰,都是老爺的下人!”


    她頓住,眼睛赤紅,牙齒緊緊地咬著下唇。


    好恨,這個可惡的男人,他必須受到懲罰!


    她再次找來了揚執。


    女人總是敏感的,尤其是楊夢嬌這樣自我感覺良好的女人,總是能很輕易地分辨出男人目光中的愛慕,當然,如果不是愛慕,她也會曲解為愛慕,誰讓她是一個自我感覺良好的女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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