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朝暮崖之後,守山門的小弟很是膽戰心驚,大當家的臉真是好黑,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十分嚇人。

    陸追遞給他一杯水,“能被千裏迢迢調任來蒼茫城為官,應當的確有兩把刷子,大當家不必煩心。”

    趙越道,“那書呆子何止是有兩把刷子,他簡直就是個賣刷子的。”

    陸追感慨,“難得見大當家如此生氣。”

    趙越的確是生氣。

    平時身邊都是習武之人,就算心裏不暢快,打一架也就過去了,但偏偏這次對方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白白淨淨斯斯文文,一臉無辜往麵前一站,莫說是打架,就算隻是用手指戳一下,感覺都會倒地不起——當然,也有可能是為了訛自己而故意倒地不起。

    “還能不能好好做一個憨厚的書呆子了?”趙越暴躁。

    陸追忍笑,搖搖頭給自己斟了一杯茶。

    府衙之內,溫柳年正單手撐著腮幫子,若有所思看著外頭,時不時就會笑一下。衙役從門口經過,不由得就有些虎軀一震,大人這是中邪了啊。

    木青山也雙眼疑惑,想要進去書房看看究竟。

    “天都快亮了。”尚雲澤拉住他,“有事明早再說,快去歇著吧。”

    “不怎麽困。”木青山道。

    “不困也要睡。”尚雲澤皺眉,“不然要如何長肉?”

    木青山不解,“我為何要長肉?”

    尚雲澤頓了頓,道,“因為富態。”

    木青山:……

    溫柳年拿起桌上趙越的畫像,對著燈細細看。

    木青山胸口油然而生一種詭異感。

    尚雲澤也啞然失笑,“看這架勢不像是要去蒼茫山剿匪,倒像是要去朝暮崖下聘。”

    “休要胡說!”木青山瞪了他一眼。

    尚雲澤道,“怕什麽,大人又聽不到。”

    “本官聽到了。”溫柳年摸摸下巴,“師爺。”

    “大人。”木青山跨進書房。

    “你覺得趙越為人如何?”溫柳年問。

    “一麵之交,談不上有多了解。”木青山道,“不過的確不像是大奸大惡之徒。”

    “尚堡主呢?”溫柳年又問。

    尚雲澤道,“先前我以為蒼茫山中都是些莽夫,不過照今晚來看,趙越的功夫其實不算弱,在與

    我纏鬥之時亦有所保留。”

    “與堡主相比呢?”木青山問。

    尚雲澤立刻道,“自然還是比不上我。”

    “本官也覺得他不像是歹人。”溫柳年道,“既然不是歹人,那便更要召下山了,頂多在剿匪之後再放他迴朝暮崖,到那時山中清靜,城中安穩,豈不是美事一件?”

    木青山道,“此話大人要對趙越講,不過他似乎也不是一個能聽勸之人。”

    “無妨。”溫柳年道,“本官口才好。”

    木青山聞言沉默,心想可不是,今晚人走的時候,整張臉都被氣得煞白。

    “十日之後,大人覺得他會不會來?”尚雲澤問。

    “為何不會來?”溫柳年道,“本官如此好客。”

    木青山:……

    “況且他若是不肯來,我可就當是默認了。”溫柳年笑眯眯。

    尚雲澤發自內心道,“大人果真是國之棟梁。”還有一句話沒說,臉皮厚度實非一般人所能及。

    “堡主過獎。”溫柳年道謝,一派溫良和善之風。

    尚雲澤開始由衷感謝那封追影宮寫來的書信,讓騰雲堡在第一時間便加入了官府陣營,原本還有些不暢快,覺得遭人脅迫,但現在看來那封書信幫的不是溫柳年,而是自己——否則按照這位知府大人的行事風格,還不知道會想出什麽手段“盛情相邀”。

    光是想一想便後背發麻。

    三日之後,王天虎匪幫被押在牢車中,遊街之後送往蒼耳州問刑充軍,百姓被欺淩許久,此時自是出了口惡氣,紛紛拍掌稱快,對溫柳年更是欽佩幾分。

    臘月將近,城內學堂與善堂都已經修建落成,每日路過之時都能聽到朗朗書生,老人家坐在院中曬太陽,很是安穩和樂。

    “不錯。”溫柳年與木青山一道走在街上,一人舉著一串糖葫蘆,“隻是少了些過年的氣氛。”

    “雲嵐城過年很熱鬧吧?”木青山問。

    “自然。”溫柳年點頭,“每年臘月不到就開始忙碌,年三十當天還有戲台子,河邊更是人頭攢動,連走路都難。到了正月十五,猜燈謎的人能擠破船。”

    “真好。”木青山有些羨慕,笑道,“自打我出生開始,蒼茫城從來就沒有熱鬧過。”

    “過年總該有個過年的樣子。”溫柳年道。

    “百姓要過年,土匪也要過年

    。”木青山道,“之前每次到了年關,幾乎都有土匪進城搶劫,百姓人人自危,連自保都做不到,又如何能安心置辦年貨。”

    溫柳年搖頭,“地方官是草包,受苦的隻能是百姓。”

    木青山笑道,“難得見大人如此直白。”

    “王天虎匪幫已滅,城內又有騰雲堡坐鎮,想來百姓應當可以過個安穩年了。”溫柳年吃掉最後一個糖山楂,然後便擦擦手,“走,我們去集市裏看看。”

    木青山點頭,舉著半串糖葫蘆邊走邊感慨,大人雖說看著斯文,但吃起東西來倒著實挺快。

    雖說和雲嵐城無法相提並論,但和之前比起來,蒼茫城的集市已經熱鬧繁華了許多,甚至還有不少外頭弄來的稀罕玩意。溫柳年自是見怪不怪,但木青山自幼便沒有出過蒼茫城,難免會留心多看幾眼。

    “喜歡?”尚雲澤在他身邊問。

    “尚堡主。”木青山被嚇了一跳,“你怎麽也在這。”

    尚雲澤道,“順路。”

    “我是來陪大人視察民情的。”木青山將手裏的小玩意放下,“咦,大人呢?”

    “去與騰雲堡的弟子一道吃飯了。”尚雲澤道。

    木青山:……

    為何不等我。

    “諸位慢著些。”作為一個文人,溫大人很是氣喘籲籲。之前在追影宮就老被暗衛架著走,為何現在到了蒼茫城,卻還是逃不過這種場景。

    騰雲堡小弟子拖著溫柳年,簡直就是健步如飛——千萬不能讓木師爺看見,否則一定會被堡主罰!

    “我們也去吃飯?”尚雲澤問。

    “好。”木青山答應得倒是很爽快。

    尚堡主心情愉悅,隻是還沒來得及提議酒樓,木青山便已經坐在了臨近一個小攤上。

    尚雲澤:……

    “坐呀。”木青山叫他,然後又對老板道,“張伯,兩碗刀削麵,再來幾個小菜。”

    “好嘞。”攤主雖然年歲已長,手腳卻很麻利,一邊煮麵一邊笑道,“昨兒個你嫂子還在說,小木頭長大了出息了,成了木師爺。”

    木青山臉一紅,有些不好意思。

    “小木頭?”尚雲澤坐在他身邊。

    “不要亂叫!”木青山兇巴巴看他一眼。

    尚堡主心情極好,從袖中掏出一枚清雅的小玉佩,“這個給你。”

    “為什麽?”木青山拿起來看。

    “隻是個小東西而已。”尚雲澤道,“看著雕工不錯。”

    “我不能要。”木青山搖頭,“上頭有個‘尚’字,分明就是別人特意送給堡主的,該好好收著才是。“

    尚雲澤皺眉,“怎的這麽多毛病,讓你收著便收著!”

    “送禮之人一番心意,堡主就算不喜歡,也沒有隨便轉手送給他人的道理。”木青山很堅持。

    尚雲澤咬牙,你倒也知道是一番心意。

    “麵好了。”張伯將兩碗熱氣騰騰的刀削麵送上來,一碗裏頭飄著紅紅的辣子油,還有綠汪汪的蔥花香菜,和白色的麵條襯在一起煞是誘人食欲,另一碗則是白湯煮白麵,上頭多蓋了幾塊牛肉。

    “能好吃嗎?”尚雲澤一看他的碗便牙疼。

    “自然好吃。”木青山將筷子遞給他,“我從小就在這裏吃麵了。”

    “是啊。”張伯聽到後也笑嗬嗬,順便又多給兩人燙了一碟青菜豆芽,“打小就挑嘴,他哥哥嫂子沒少頭疼。”

    尚雲澤道,“真難養。”

    木青山撇嘴,“又不要你養。”

    尚雲澤聞言一愣,扭頭看他。

    木青山倒是完全沒覺察到什麽,還在仔細挑豆芽吃,神情很是認真,由於冬天天冷,所以穿得很多,更顯的一張臉隻有巴掌大。

    尚雲澤深吸一口氣,然後低頭猛吃了一筷子麵。

    書呆子真是要人命。

    而同樣覺得書呆子要人命的,還有朝暮崖上的趙越。

    “大當家。”陸追原本在書房看書,此時也被他繞的有點眼暈,“你可否先坐下來?”

    趙越拉開椅子坐在他對麵,黑眼圈很是慘烈。

    陸追同情看他,“大當家果真一夜未眠?”

    “閉上眼就夢到那個溫大人。”趙越咬牙切齒,三更半夜驚出一身冷汗,誰還能睡得著。

    陸追道,“離十日期限還有八天,大當家總不能一直不睡。”

    趙越道,“誰說我要去?!”

    陸追:……

    ☆、【第11章-為何一定要讓趙越下山】因為他是不一樣的美男子!

    但是現在的溫大人,暫時還沒有空去思索趙越會不會赴十日之約,或者換句話說,他幾乎已經斷定對方一定會來,既然是鐵

    板上釘釘的事,自然就沒必要多費心,況且年關將近,為了能讓城中百姓過個好年,他幾乎每天都忙得團團轉。

    木青山道,“大人。”

    “何事?”溫柳年問。

    木青山道,“吃大戶也不是這個吃法。”

    “師爺說笑了。”溫柳年道,“像騰雲堡主那般瀟灑俊朗之人,一看便知十分喜歡仗義疏財。”

    木青山:……

    溫柳年將手中狼毫放下,細細吹幹了紙上墨汁——上頭寫了不少字,都是需要騰雲堡準備的年貨,甚至還有幹辣椒和臘肉這類吃食。

    木青山想了想,還是抽了個空去找尚雲澤。

    尚堡主正在後院練劍,餘光掃到他來之後,動作便愈發行雲流水,幾乎要用劍鋒在空中畫出一朵花。

    木青山仰著頭看。

    尚雲澤心情極好,收招落地走過來,“忙完公事了?”

    “嗯。”木青山道,“我是來感謝堡主。”雖然大人臉皮厚了些,但該有的禮數還是要周全些才好。

    “謝我什麽?”尚雲澤有些不解。

    “這些日子以來,騰雲堡應該為城中百姓花了不少銀兩。”木青山道,“大人也是心中有愧。”

    尚雲澤聞言失笑,“心中有愧?”

    木青山心虛頓了頓,然後點頭,“是。”

    “怕是未必。”尚雲澤帶著他一起往迴走。

    “為何?”木青山努力讓自己底氣看上去足一些。

    “這可不是單純騰雲堡在做善事。”尚雲澤問,“你可知道追影宮?”

    “嗯。”木青山點頭,“大人偶爾也會說起他先前在雲嵐城的日子。”自己雖不是江湖中人,卻也對追影宮秦少宇有所耳聞。

    “追影宮商號遍布天下,自從我下山來到這府衙開始,騰雲堡便與追影宮有了生意上的往來。”尚雲澤道,“背靠大樹好乘涼,騰雲堡將來所得到的好處必然不少,現在也不過是拿出其中一部分而已。”

    “還有這迴事?”木青山驚奇問。

    “真是個小書呆。”尚雲澤搖頭。

    木青山不滿,“你與大人都不肯說,我怎會知道?”

    “遲早有一天被人賣掉,還要幫著數銀子。”尚雲澤敲敲他的腦袋。

    木青山躲開,順手打了他一下——當然絲毫力度也無,軟綿綿的。

    書呆子的憂傷誰能懂。

    尚雲澤心頭很是爽快,“要不要出去走走?”

    木青山道,“不要。”

    “那你要做什麽?”尚雲澤又問。

    木青山迴答,“看書。”

    “書有什麽好看的。”尚雲澤皺眉,“又是那些之乎者也?”

    “不是。”木青山搖頭,“是大人寫的書。”

    尚雲澤聞言被雷了一下,然後就開始陷入擔憂。

    天天看些妖精戰天神,久了會不會變得更呆啊……

    “不然別看了。”尚雲澤試圖阻撓。

    “不行。”木青山堅定進了書房。

    尚雲澤咬牙切齒。

    但是咬牙切齒也沒用,溫大人他就是如此受歡迎——不僅是師爺,連城中百姓也很是追捧,紛紛表示我們已經很久沒看過如此好看的故事了,怪不得是當年殿試探花郎。

    第一次印刷的小話本很快就被搶光,甚至還有人為了美男子的畫像大打出手,頭破血流來府衙告狀。

    木青山問,“大人可要再畫一幅《趙越製止鄰居爭搶畫像圖》進行勸導?”

    “倒是不必。”溫柳年道,“再等三天。”

    木青山想了想,“大人是要等趙大當家來?”

    “沒錯。”溫柳年點頭,“接下來本官要做什麽,全看趙大當家這次如何做決定。”

    木青山歎氣,“隻怕趙大當家會覺得大人有些強人所難。”

    溫柳年道,“本官就是在強人所難。”

    木青山:……

    其實也可以不用如此爽快承認的。

    “若是趙越答應出山,與官府聯手剿匪,自是皆大歡喜。”溫柳年道,“退一步講,就算他不願與官府聯手,隻要能暫時帶人離開蒼茫山就好。”

    木青山有些不解。

    “前段日子,尚堡主給本官看了蒼茫山的地形圖,雖說由於土匪的關係,並沒有精確測繪,不會也能看出的確地勢險峻。”溫柳年道,“若是沒有熟知地形的人帶路,莫說是騰雲堡聯手府衙,就算再加上追影宮的人,隻怕也未必能占到便宜。”

    “那這和趙大當家下山有何關係?”木青山又問。

    “匪幫殺人如麻兇殘狠毒,這些人的命,又如何能比得上府衙官兵與騰雲堡弟子。”溫柳年道,“

    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沒人會舍得讓他們白白送死,但蒼茫山匪患必須要除,所以本官已經上書朝廷,調撥震天火炮來這蒼茫城。”

    “大人打算炮轟蒼茫山?”木青山倒吸一口冷氣。

    “隻是起個威懾作用而已。”溫柳年道,“群山茫茫,想轟平也沒那麽容易。”但是家門口有人天天發射轟天雷,也足夠讓匪幫頭疼——就算炸不飛老巢,但黑洞洞的炮口就對著下山之路,還有誰敢冒頭出現,到那時不說別的,能不能吃飽肚子都是問題。

    “所以本官才會想讓趙越下山。”溫柳年道,“因為他不是大奸大惡之輩,不該被困在山中。”

    “為何不將實情告知趙大當家?”木青山問。

    “因為沒人對他知根知底。”溫柳年道,“若是將消息泄露,匪幫十有八九會綁架城中百姓作為人質,到時候又要徒增許多麻煩。”

    木青山點頭,“我懂了。”

    “所以現在當務之急要做的,隻有兩件事。”溫柳年道,“讓百姓過好年,以及逼趙越下山。”

    木青山覺得,大人在說最後一句話時,似乎頗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意思。

    十日之後,溫柳年等了整整一夜,也沒有見到趙越。

    “趙大當家怎能如何狠心?”看著書桌前的孤單身影,木青山很是不滿。

    尚雲澤好笑,“原本就是大人逼迫他,不答應有何不可?”

    “但大人是一片好心。”木青山強調。

    “那又如何?”尚雲澤道,“不是所有事都能用好心解釋。”

    木青山坐在台階上,又迴頭看了眼書房。

    尚雲澤道,“若我看你太怕冷,讓你多吃些辣椒——”

    “我才不吃。”木青山打斷他。

    尚雲澤失笑,“你看,我也是好心。”

    木青山沉默,

    尚雲澤坐在他身邊,“前些日子我讓你吃辣椒,沒什麽事吧?”當時隻是出於一時惡作劇,卻沒料到他平時真的一點辣都不肯吃。

    “沒有。”木青山道,“就是胃難受了幾天。”

    尚堡主心裏很是自責。

    “我印堂還發黑嗎?”木青山問。

    尚雲澤搖頭,用拇指按按他的眉心。

    “吃辣椒真的能驅邪?”木青山又問。

    “下次不要再吃了。”尚雲澤

    道,“去廟裏燒個香也一樣能化解。”

    木青山撇嘴,香火錢很貴的。

    “小木頭。”尚雲澤看著他。

    “嗯?”木青山扭頭。

    “……你冷不冷?”尚雲澤問。

    “有一點。”木青山往手心哈熱氣。

    溫柳年坐在書桌後,淡定瞄著兩個人。

    有一點。

    “我叫了騰雲堡的裁縫過來。”尚雲澤道,“幫你做兩身衣裳。”

    木青山有些意外,“堡主要給府衙內的人做冬衣?”

    尚雲澤頓了頓,他隻想給他一人做而已,為何變成了府衙內所有人?

    “這怎麽好意思。”木青山趕緊推脫。

    溫大人揉揉眉心,心中有些同情尚雲澤。

    “無妨。”尚雲澤道。

    “多謝堡主。”木青山笑眯眯,伸手撓了撓鼻子。

    尚雲澤握住他的手腕,皺眉,“怎麽有個小凍瘡。”

    “小時候就有了,以後每年冬天都會犯。”木青山不以為意,“開春就會自己好。”

    “可以適當多揉一揉。”溫柳年突然出現在兩人身後。

    “大人。”木青山被嚇了一跳,趕緊站起來。

    “能活血通絡。”溫柳年一邊往外溜達一邊說。

    木青山自己揉了揉凍瘡。

    “最好能讓尚堡主代勞。”溫大人頭也不迴道,“師爺怕是不懂,習武之人有內力。”

    是嗎?木青山疑惑。

    尚堡主心頭很是愉悅,對溫柳年的好感度蹭蹭上升。

    果真是大地方來的官,就是很懂眼色。

    光衝這個,莫說是給府衙中的人做冬衣,就算是給城中百姓挨個發銀子,也未嚐不可啊……

    木青山看他,“尚堡主若是忙的話——”

    “我一點都不忙。”尚雲澤笑容雲淡風輕,“簡直閑得發慌。”

    “堡主!”話音剛落,一個小弟子便急匆匆跑進來,“方壇主派人傳話,說堡內前日兩撥弟子起了衝突,請堡主盡快迴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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