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第一自習室裏,手裏的書是翻開的。我已經坐了半天了,可眼睛還是鎖在翻開那一頁的頂端兩行上。

    大一快要結束了,將今天下午算進去,近一年來白靈共打了三次電話給我。每一次,我都覺得無論是自己還是她都有很多的話要說,可總是在簡單的問候之後便由她匆匆地掛了電話。

    莫然在很努力的向我所在的大學靠近,寒假我迴去的時候,還幫她複習了一個月數學。

    有人在我的旁邊坐下了,我轉過頭,楚素正笑著看著我。我也對她笑了笑,然後開始看書。

    “程紀,你在想什麽啊?同一頁你幾乎看了有半小時。”

    “沒想什麽啊,劉哲呢?”我四處看了看,並沒有發現劉哲。

    “他去第四自習室了。”楚素有些恨恨地說。

    “哦,”我看了看楚素,“怎麽,鬧別扭了?”

    “我哪裏知道!好了,你看書,我不打擾了。”楚素說著又站起來走開了。

    我笑了笑,不知劉哲玩的是什麽樣的遊戲,在宿舍裏總對我們說,他喜歡楚素。可他卻總是要減少可以與楚素相處的機會。

    被楚素來了攪這麽一下,也不再想什麽了,開始安心看書。又過了好一會兒,身邊又坐了一個人,轉頭看了看,居然是劉哲。

    “劉哲,你不是到第四自習室去了嗎?怎麽又在這裏?”我問。

    “嗯,想楚素了,過來看看。”

    我笑著搖了搖頭,又自顧看自己的書。

    “程紀啊,你可得明白,無距離其實是最遠的距離。”

    我又把目光從書上移向了劉哲,他正以一對亮亮的眼眸望著我。

    “哦?劉哲,你什麽時候改研究哲理了?”

    “得,程紀,哲理那東西純是狗屁,我這全是經驗之談,跟那東西扯不上關係。”

    劉哲的臉上甚至顯出了極度的厭惡,可見哲理的確不是什麽好東西。可他劉哲就是這麽慘,二十年前他爹肯定是非常得意非常期待地給了他這麽一個“哲”字,可歎啊!

    “你是怎麽得到那樣的經驗的啊?”我問得有口無心。

    “傻啊?當然是在感情路上的徘徊中得來的。高三上學期時,很喜歡一個女孩,她也很喜歡我啊,於是就在一起嘍。可壽命不長啊,一起膩了不到仨月,誰都把誰看得透徹了,就那麽著散了。所以呢,一定要給彼此留好距離,有那麽一份朦朧感才能持久。”看起來劉哲很為自己的經驗得意。

    我“哦”了一聲,也不駁他。他忽然又站起:“我到楚素那邊去一下,五分鍾後再迴來。今晚請你吃夜宵啊,昨天晚上剛敲了我姐一筆。”

    “好啊,你先去吧!”

    看到劉哲嬉笑著在楚素的身旁坐下,我又埋頭看書。忽然覺得,大學裏的自習室,似乎太過自由了。

    不到五分鍾劉哲就迴來了,他合上我的書說:“現在就去吧,別上自習了。”

    “好啊!”我收拾好了書帶著和他一起離開了自習室。

    在校外的一個小店裏,劉哲隨便點了幾個小菜,等菜時他忽然對我說:“程紀你小子的知名度很高嘛!都打到北方去了。”

    “你這是什麽廢話嘛!我本就是北方人。”我看著小店門口附近的一串風鈴。人進門的第一件事就是碰著風鈴,所以它總在不停地響。我倒有點佩服那店主了,用如此清脆的樂聲來致歡迎詞,生意能差了那才怪呢!

    劉哲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瞧我,這也能忘!我是說,南方的人去北方上學了也知道你。”

    “那也不難理解啊,”我終於把眼裏的風鈴換成了劉哲,“我的很多同學在北方,說不定就正好遇到了那南方人也正好告訴她有我這麽一號人叫程紀。再者,我程紀好歹也常抹一些墨拿去騙稿費,東西方的人知道了也不見得奇怪啊!”

    “哦,也是,”劉哲點了點頭,“我表姐今天早晨突然打電話來問我你的情況,我都奇怪她怎麽會知道有你這麽一號人又怎麽知道我和你很熟——我沒告訴過她的。”

    “哦,你表姐是誰?”

    “她叫洛蕊,比我們高了一級。”

    我也是反應遲鈍,菜擺上來已經吃了好一會兒,我才突然想起一個很熟的名字,我拋下筷子急問道:“劉哲,你說你表姐叫什麽?”

    “洛蕊啊,有什麽問題?”

    “哦,沒什麽!”

    白靈下午在電話裏提到的她的朋友,豈不是就叫洛蕊嗎?

    忽然覺得有些納悶了,洛蕊她問我的情況幹什麽?難道說是白靈常對她提起我嗎?我搖了搖頭,白靈一向都是把事情放在心裏的。

    悶悶地想著,浪費了一頓好的夜宵。我程紀就是這麽一個人,什麽事都難下決心,即使偶爾下了決心也沒有多大作用。特別是在這感情問題上,明明已經確定了自己的女朋友是莫然,卻還要對白靈念念不忘,不肯失去哪怕一絲可與她接近的機會。雖然知道即使接近了自己也什麽都不能給她。

    和劉哲迴到宿舍後,臉都未洗便睡下了。夢中似乎有林木森彈著吉它唱《我們過去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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