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著成了親,駱相宜那些鋪子銀子不都是侄子的了?自己這個做姑母的當然要問謝媒禮才是,一千兩千的可別想將自己打發了,少說也要送一兩間鋪子給自己。


    “你那娘家侄子盧成?”錢老太爺聽著錢盧氏提起這個人,不免嗬嗬一笑:“他那樣的人,一般姑娘都看不上,更何況是相宜。”


    “你以為你那外孫女是什麽好人不成?哼!”錢盧氏撇了撇嘴:“年紀小小就在外邊拋頭露麵,到處蹦躂,每年不知道要到外邊去跑幾次!女兒家不該養在深閨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哪有像她這樣到處亂跑的?一個姑娘家,能將買賣做得風生水起,肯定其中有什麽蹊蹺,我是覺得她該早和旁人有勾搭了,要不是才十四歲的人,怎麽會出落得這般好?”


    腰身細細,身姿挺拔,那模樣兒不比十六七歲的要顯得青澀,舉手投足之間全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服,錢盧氏每次瞧著都眼熱,真恨不得將相宜的臉壓到地上抬不起來才好。


    錢老太爺被錢盧氏說得沒了底氣,這外孫女兒確實每日在外頭跑,去年還被推舉成了茶會的會長,若不是有幾分特別的本領,那些男人又怎麽甘心雌伏?隻怕是確實有些這風流事兒,隻是沒放到明麵上來,旁人不知道罷了。


    “可若是你去說親,相宜那丫頭不見得會答應。”錢老太爺想著盧成那副尖嘴猴腮的模樣,不由得搖了搖頭:“不妥,甚是不妥,相宜再如你說得不堪,那盧成也配她不上。”


    “破鞋有人要就該偷著笑了,還說什麽配不配得上!”錢盧氏氣哼哼道:“我偏得要試試,若是那小賤貨不肯答應,那我自然有旁的手段。”


    錢盧氏傳個長隨進來,讓他去娘家將盧成找過來。


    這長隨就是平安。


    起先他還沒留意,不知道錢盧氏喊盧成進來作甚,隻是送了盧成出去的時候,見他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樣,嘴巴都笑歪到了一旁,平安不由得有幾分奇怪,順口問了一聲:“表少爺,咋這般高興哪?”


    盧成走得飄飄然:“本少爺要走桃花運了,能不高興嗎?”


    原來老夫人是準備給盧成做媒,也不知道說的是哪家的小姐,平安瞧著盧成走路都左搖右擺,心中暗道,那位小姐肯定很讓人中意,表少爺才會輕飄飄成那個模樣哪。


    晚上他溜到那邊園子去找金鳳,將這事情當玩笑話兒告訴她,金鳳聽著起了疑心:“平安,這事兒不對。”


    “怎的不對了?”平安見金鳳那模樣,有些莫名其妙:“不過是老夫人想給她娘家侄子做媒罷了,那盧成是個無賴,沒姑娘願意嫁他,現在得了個想嫁他的人,自然高興。”


    “你說他高興成那樣,肯定是個能讓人很中意的姑娘,可誰家姑娘條件好,還願意嫁給表少爺?”金鳳搖了搖頭:“我瞅著這事兒古怪,可也想不出個頭緒來,要不是明日你再去奉承表少爺幾句,問問他看看,究竟是誰家的姑娘。”


    平安咂摸著也覺得是有些蹊蹺,故此也留了一分心思。


    說來也巧,今日平安剛剛準備去門邊瞧瞧,就見盧成已經往園子裏走了,穿得簇新,滿臉的笑容怎麽也消不了。


    平安一把將盧成攔住:“表少爺,你今日這穿戴,可實在是英俊非凡,簡直是潘安再世,站在那裏將人的眼睛都看花了。”


    盧成摸了摸自己的腰帶,洋洋得意的點了點頭:“那是自然,今日本公子要來看看未過門的媳婦,肯定要好好打扮打扮。”


    “未過門的媳婦?究竟是誰能攀得上表少爺?”平安陪著笑臉,小心翼翼的打聽著:“隻怕華陽配得上表少爺的姑娘少之又少呢!”


    這恭維將盧成的心都瘙癢了幾分,他看了平安一眼,哈哈的笑了起來:“小子,你倒還是有幾分眼力!今日……”他想了想,將平安拖到一旁:“你們家那位表小姐生得好看不?”見平安懵懵懂懂望著自己,他不高興的嗬斥了一句:“傻了不成?就是姓駱的那個。”


    “什麽?”平安大吃了一驚:“老夫人想要將表小姐說給你?你們這輩分好像不對吧。”


    輩分隻是個托詞,平安心裏頭的意思,一朵鮮花怎麽能插在牛糞上?


    “管它輩分不輩分,隻要到時候被我睡了,大家都看見了,她少不得就讓嫁我了!”盧成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長大了嘴巴,笑得十分得意,牙齒上還粘著一片青菜葉子,大抵是早上用飯事殘留下來的,看得平安一陣心裏頭不舒服。


    盧成笑得格外猥瑣,湊到平安身邊道:“看你這模樣,肯定沒有弄過女人,本少爺可是個中好手!到時候你且看著,那駱相宜定然會心甘情願、哭著喊著想嫁我!”


    78|不要臉沒


    “無恥!”連翹氣得捏緊了拳頭:“姑娘,咱們追上去,把那個姓盧的打一頓,讓他快快滾出去!”


    相宜搖了搖頭:“連翹,別衝動,這事情還沒開始呢,怎麽能就將那個盧成趕走?”


    “姑娘,你這是什麽意思?”連翹迷惑的看了相宜一眼:“那種爛人,還要手下留情?”


    “你想想看,這可正是送過來的好機會,以後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與這邊斷了往來。被人這般算計,我要是還每年乖乖的來送節禮什麽的,可不是要被人戳著脊梁說閑話?”相宜笑了笑,她老早就不想來外祖家看那錢盧氏的臉色,雖然錢老太爺對她說不上好也說不得壞,可有他在暗地裏支持著,錢盧氏才敢這般囂張。


    正在琢磨著什麽時候才能與外祖父家脫鉤,沒想到錢盧氏竟然就自己送了個把柄過來。即便賀氏不讓丫鬟過來通風報信,難道方嫂還對付不了這個登徒子盧成?相宜朝著銀子笑了笑:“多謝你來報信,替我謝過我大舅母,就說我知道了,會留心的。”


    “姑娘,你準備怎麽辦?”方嫂站在一旁,很滿意的瞧著相宜,經過這麽些年,自家姑娘可是越來越沉穩了,即便知道有人要害她,一絲慌亂的神色都沒有。


    “方嫂,我覺得這機會難得,可不能放過。”相宜笑了笑:“我們且看看那錢盧氏究竟打算怎麽辦,到時候咱們再見機行事,無論如何,我今日也要跟外祖家了斷。”


    連翹這才醒悟了過來,驚歎道:“姑娘,離了駱家,又拋了錢家,就你一個人了!”


    “難道錢家還給了我什麽好處不成?時時刻刻就盯著我那幾間鋪麵,想盡法子從我這裏挖銀子用。現兒是那錢沐信年紀還小,等著他大了,還不知道那錢盧氏會想什麽法子出來算計我呢。”相宜眼神堅定的望著前方道:“那些孤兒還要活得好好得,更何況我身邊還有你妹這些知冷知熱的家人呢。”


    “姑娘說的甚是,現在姑娘難道還要仰仗著錢家不成?能了斷便了斷,跟駱家都了斷了,還在乎什麽錢家呢?”方嫂點了點頭:“姑娘,咱們且睜開眼睛看著,不讓他們得了手才是。”


    相宜迴到前堂,錢盧氏笑眯眯的望著她道:“相宜,你在園子裏可逛得開心?”


    “外祖父家園子裏有不少好看的花兒,相宜見了實在喜愛。”相宜微微彎了彎身子,臉上帶笑:“隻不過這園子小了些,花兒栽得太密,有時候瞧著太過擁擠,那花朵顯得繁重,隻覺得那些花樹一點也不輕鬆。”


    錢盧氏臉色一沉,這外孫女的意思,是說她這院子太小了不成?望著相宜戲謔的眼神,錢盧氏心中痛恨,嘴裏卻道:“這園子是小了些,你外祖父前些日子還在說,若是以後信兒能像他外甥女一般會掙錢,以後少不得要換大宅子哪。相宜你七八歲就出來自己開鋪子了,也該教教你幺舅該怎麽賺錢,他今年都九歲了,也該學著些了。”


    “我倒是想教,隻是怕外祖母不放心。”相宜坐在那裏,神色淡淡:“四舅舅現在出去,前邊後邊跟一群丫鬟婆子,這般小心翼翼的嗬護著,比自己眼珠子還不過。相宜哪裏有這膽量敢帶了四舅舅出去做買賣,外祖母快莫要說這話空了。”


    “我自然知道你的想法,銀子隻能自己掙,生怕旁人跟你發財。”錢盧氏拿著茶盞蓋子在手中不住的轉,眼中露出了一絲不滿的神色:“罷了罷了,我也不勉強你。”茶盞蓋子在手邊晃了晃,一滴水落了下來:“你在園子裏頭可看見什麽妙人?”


    在座的女眷都往相宜身上看了過來,聽著錢盧氏這語氣,似乎這位駱小姐好像有什麽私情似的——妙人,如何能隨便說出來的?


    “喲,老夫人,快莫要說什麽妙人不妙人了。”連翹站在相宜身後,再也忍耐不住,哼著鼻子道:“妙人沒見著,癩蛤mo倒是看見一隻了。老夫人,你可得要將這園子好好收拾一下才是,才出前堂走了幾步,就見著好大一隻癩蛤mo呢,趴在那裏,兩隻小眼珠子鼓鼓的,瞧著都有些害怕哪!”


    這分明是在說侄子沒有得手了?真是個沒用的貨,逼著自己要幫他用那下三濫的手段!錢盧氏心中有些氣憤,侄子總是說他是*好手,最會在姑娘麵前說情話,那些姑娘與他說得幾句話,個個兒神魂顛倒,半步都舍不得挪開呢。可是現兒這丫鬟如此說,定然是被他搞砸了,少不得自己出手。


    錢盧氏轉了轉眼珠子,勉強笑了笑:“那我過幾日便讓人來清理下園子。”


    “不僅園子要清,屋子也要清清,就怕那癩蛤mo混著到屋子裏邊來了,隨便一踏步,就踩著那軟乎乎醜陋不堪的東西,真真是晦氣!”連翹一絲笑容也沒有,說得一本正經:“老夫人,我可是為您著想,您年紀大了,萬一踩到什麽身上摔了跤,那該怎麽辦才好呢。”


    錢盧氏被氣得好半日說不出話來,她才三十五,什麽年紀大了?這丫鬟難道是想找打不成?可丫鬟是駱家那個丫頭的,她不開口,自己又怎麽好說要動手打她?錢盧氏骨篤了一張嘴坐在那裏,心中更是恨恨,自己非得出手將這主仆兩人給收拾了才能解氣。


    賀氏在旁邊坐著,心中有些擔憂,可見著相宜那模樣,似乎十拿九穩,又略略放下心來,探過頭來與相宜說了幾句話兒,這才將話頭轉了過去。


    在堂屋裏坐到中午,管事婆子出來說開席了,請夫人小姐們去飯廳,相宜站了起來,隨著眾人一道往外走。賀氏一隻手拉著她,在她耳邊輕聲道:“園子裏頭,沒有遇著什麽麻煩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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