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敬安臉頰通紅,結巴的說:“她……很好。主要是我其實並未接觸過什麽女孩,隻想尋個真正心底善良溫柔的女子。”想必是被小寧氏嚇怕了……白若蘭心裏嘀咕。雖然說娘親覺得舅舅娶和離女子吃虧,可是王懷心家世背景模樣都很出眾,倒也不能說是舅舅吃虧。關鍵是兩個人是否互相看對眼,否則其他什麽都不好說。


    “好的,我懂得了。”白若蘭領了這份差事兒,笑著對隋敬安說:“其實我昨天真是胡說八道的,沒想到小舅舅上了心。但是若說到帶孩子,我倒是覺得懷心姐姐確實是一把好手。他們家庶女都對她尊敬的很,可見為人處世讓人心服口服。”


    隋敬安垂下眼眸,說:“她看起來……就很好。”


    白若蘭眨了眨眼睛,心裏想著看來除了溫柔賢惠,小舅舅分明也是對人家容貌動了心。不過小舅舅雖然尚未混出什麽名堂,好歹在歐陽穆大將軍手下做事兒,又和家中繼母關係不好,往後若善待舅舅弟弟和姐姐,便沒有什麽婆媳關係。這對於和離身份的王懷心來說,未必不是最大的優勢。


    隋敬安得了白若蘭的應聲,心滿意足的離去。連他自個都未發現,那緊抿著的唇角輕輕揚了起來。可惜王懷心發話讓姐妹們都消停兩日,白若蘭倒是隻能在重陽節那日在和懷心姐姐確認心思了。


    隋敬安在白家住了三日,便要趕迴南域。


    隋氏舍不得他,追著送到了大門口處,叮囑他天氣漸寒,注意身體。


    她還趕出了兩個紅色護身符十字扣,遞給隋敬安,說:“姐姐也未曾給你們做過中衣,你待的時日又太短,我也就趕的出這個。拿迴去給衡哥兒掛上,還有一個給你,切忌刀劍無眼,什麽都沒有性命重要。姐姐不求你們大富大貴,隻想早日抱上侄兒,慰藉母親在天之靈……”說起為了用性命換來他們倆出生的隋寧氏,姐弟兩個人都紅了眼。


    白崇禮見狀急忙上前轟人,終於送走了隋敬安。


    臨行前,隋敬安餘光看向白若蘭,點了點頭。白若蘭自然懂得他的意思,早就告知他要等重陽節以後才可以見到王懷心。


    誰讓他不早日和她說呢?


    轉眼間就到了重陽節前日,繡寧挺著大肚子來訪。白若蘭猛的想起來上次所說的約定,莫不是徐乘風輪休進城了?


    繡寧臉頰多了幾分紅暈,她帶了些親手做的糕點給白若蘭品嚐,說:“徐家二少爺派人捎話,明日再聚豐樓三號雅間等姑娘。這聚豐樓可很難訂位呢。”


    白若蘭想起和王懷心的約定,說:“我還說要去集市呢。”


    “這不衝突的姑娘。聚豐樓就在集市街道的中間,姑娘可以叫著王家姑娘們一起去吃!”繡寧輕笑,說:“徐家二少爺也算有心,他說就知道姑娘性子這般好,早就被人約出去。所以特意定了最大的雅座。能盛下十幾個人呢。”


    “好吧,我見機行事。”白若蘭吃人手短,總不好意思爽約。反正就算過不去,也要叮囑人去替她見下徐家二少爺便是。


    次日,王家姑娘們在王懷心的帶領下全家出動。四個人像是說好似的,分別穿著黃色,粉色,綠色和大紅色的長裙,清一色的結鬟式發髻搭配不同顏色的花釵。白若蘭是淺藍色長裙,擰旋式發髻。她的頭發是那種擰成麻花似的盤起來,這樣不容易散開重新束。


    五個女孩站在一起,仿佛盛開在春色的花朵,美豔耀眼。


    白若蘭想和王懷心說悄悄話,拉著她坐自個的車子,惹得王懷玉一陣不快。不過王懷玉要麵子,氣哄哄的去和庶姐擠著坐去了。


    王懷心總覺得白若蘭看她的目光怪怪的,上了車後尋了墊子靠著,說:“你這丫頭又怎麽迴事?為何把玉姐兒氣走隻留下我?”


    白若蘭不好意思的靦腆一笑,道:“自然是有些話想私下和姐姐說嘛。”她的聲音甜甜的,軟起來可以酥了別人骨頭,實在讓人無法討厭。


    王懷心捏了捏她的臉龐,說:“好好說話!”


    “遵命!”白若蘭好笑的作揖,附耳道:“懷心姐姐,你覺得我家舅舅樣貌如何。”


    ……王懷心臉紅了,說:“你你你……怎麽又提這件事情。”


    白若蘭按住她的手臂,不讓她輕易離開,道:“我這次真不是瞎說,而是我舅舅讓我問你句話。”


    王懷心詫異的看著她,說:“怎麽可能,我們……我們隻見過兩次麵。”


    白若蘭狐疑的看向她,道:“兩次?難道不應該是一次嗎?”


    王懷心臉上一熱,一時無語。


    “老實交代,你們私下還見過啊!”白若蘭總覺得舅舅的話很唐突,莫不是他們私下有說過什麽?


    “若蘭,我是什麽性子你不了解嗎?不過是那日從你家離開,又碰上而已。”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凜然是女孩子家的羞怯。不是憤怒異常,豈不是說明感覺不差。


    白若蘭來了興致,她還是第一次給別人做媒呢。她的目光難掩一抹孩童般的興奮,看起來好像哈巴狗渴望得到一根骨頭,特別可愛。


    “你、你別這般看著我。我、我都忘記你舅舅什麽樣子了。”


    王懷心撇開頭,不敢直視白若蘭的目光。她的腦海裏閃過那個偉岸的身影,這是一個和她前夫完全不一樣的男人。迴想起父親曾經的那位口蜜腹劍,衣冠禽獸的“好”學生,看起來有些憨厚的隋敬安突然變得特別有安全感。


    天啊,她到底在想什麽……


    她一個不潔的婦人,哪裏就配得上那位看起來年輕氣盛,高大威猛的少年郎。


    “反正我也不曉得為何舅舅問這些話。可見是對懷心姐姐有些傾心。”她把隋敬安家中境況如實告訴王懷心,說完後發現懷心姐姐居然哭了。


    王懷心攥著手帕,說:“沒想到你母親家居然還有這般多的恩怨往事……”


    白若蘭憨然道:“這些話本不應該和外人說。但是我真心怕你後來知道反而埋怨小舅舅,索性都說個明白。你又不是那多嘴之人,相比不會輕易和外人講,對吧!”


    王懷心用力點頭,道:“我豈會和人非議這些。隻是瞅著你小舅舅麵容那般溫和,卻有著這樣的童年經曆,實在是心有不忍。”


    “我小舅舅麵容溫和?”白若蘭好笑的看著王懷心,說:“他明明是長得正義凜然吧?我都不覺得他溫和,莫不是他對懷心姐姐很溫柔啦?”


    “白、若、蘭!”王懷心用力喊道,聲音裏卻難掩幾分春心萌動的羞澀。她和上一個夫君都是父親一手撮合,兩個人婚前就見過一麵,知道彼此樣貌而已。沒想到他人麵獸心,犯下許多錯事兒不說還想給父親身上潑髒水,全然不顧當年提攜之恩。更背著她和外室生下孩子……她真是對男人有些死心,就不曉得這位隋家少年郎是否值得托付終身呢。


    白若蘭見她猶豫,加把勁道:“懷心姐姐,你若為人婦,以後也好給懷蕊姐和懷雨姐姐跑動下婚事兒啊。尤其是三姐姐,她可恨嫁了,如今連商人婦都願意做,隻要是嫡子。”


    ……王懷心沒好氣的掃了她一眼,說:“我……我考慮一下。”


    這還需要考慮?白若蘭和她娘一樣,心裏本就覺得她小舅舅人品樣貌前程哪裏都是很好的。


    “姑娘們,寧塘街區到了,這頭不讓走馬車,奴才去路的盡頭等姑娘們?”車夫停下車,問道。


    “哦,對了,懷心姐,我們午飯的地方定了嗎?這頭是不是有個聚豐樓?”


    王懷心尚沉浸在隋敬安那件事情當中,神色有些恍惚。她聽到白若蘭輕笑,這才反應過來,一時又弄了個大紅臉,道:“你說什麽?”


    “聚豐樓!”白若蘭一字字道。


    王懷心哦了一聲,說:“我本是想定聚豐樓,可是今個過節,雅間沒坐了,大堂又不給定位。”


    白若蘭眼睛一亮,道:“那懷心姐姐可以放心了。我一個老鄉小夥伴途徑此地,正好包了聚豐樓三號雅間,咱們先逛這半條街,然後去聚豐樓尋他即可。”


    王懷心挑眉,說:“還有這等美事兒?”


    “沒辦法,誰讓我命好呢。”白若蘭大言不慚。眾人一陣哄笑。一向冷若冰霜的王懷玉差點把早飯吐出來,自從認識了白若蘭,她覺得自個平時太低調謙虛了。


    大家逛了會街,晌午過後來到聚豐樓。


    此時大堂坐滿了人,白若蘭和小二自報家門,小二眼睛一亮,揚聲道:“原來是三號雅間的貴客,快隨小的來吧。”


    白若蘭帶著姐妹們上樓,邊走邊說:“我的小夥伴是一個男孩……這、有關係嗎?”


    王懷雨接話道:“若是單獨相見,倒是有些不妥。不過咱們人多,他不尷尬就成。”


    白若蘭彎起唇角,囑咐小二道:“記得和定位那個客官說,我們五個姑娘呢。”


    小二恭敬的應聲。


    白若蘭見這位夥計待她們和其他人態度不同,蹙眉想著,莫不是徐家哥哥手段高超,生意都做到江南來了?否則怎麽輕而易舉就定下聚豐樓雅座。


    她也著實有段時間沒有曾經小夥伴們的消息,倒是可以和徐乘風打聽一下……


    ☆、第62章 馬曉樣


    白若蘭推門而入,見這雅座裝潢精致,座位上都擺好了小吃零食。其中還有她最愛吃的孜然牛肉粒和抹了鹽的瓜子。一名藍衣男子迴過頭,臉上洋溢著難以言喻的興奮笑容。他的眼睛大大的,亮亮的盯著白若蘭,眼底好像是一吃吃飽喝足的貓兒,春風得意。


    “若蘭,你長高了不少啊。”徐乘風大步走過來,站在白若蘭麵前又有些局促不安。他的眼中隻有白若蘭,其他姑娘仿佛都不存在似的。


    王懷玉一怔,調侃道:“蘭姐兒,這位是誰啊,你不介紹下嗎?”


    白若蘭的目光從牛肉粒上離開,伸出小手隨意拿了一個,笑著說:“這是我……從小一起玩到大的徐家哥哥。徐家是我們當地最有錢的一戶人家。”


    她說的簡單,聽者已然明白徐家身份。可惜他們都出身官宦人家,再有錢也不覺得是好出身。連帶著雖然瞅著眼前男孩模樣出眾,看向白若蘭的眼神與眾不同,卻也覺得配不上可愛的蘭姐兒。除了嚷嚷著為了嫁給嫡子可以去商戶做夫人的王懷雨。


    “我們先作罷,肚子有些餓了呢。”白若蘭臉上一紅,小聲說。


    徐乘風立刻了然,說:“就知道你會喊餓,當家菜都點好了隨時可以起,那邊有菜譜,你還想再追點的話就和小廝說吧。”


    白若蘭嬌憨一笑,道:“謝謝你,徐家大哥。”她一屁股坐了下來,塞進嘴裏兩顆牛肉粒。


    徐乘風搖搖頭,坐在她的身邊說:“都有的,你別吃太急。這種方便攜帶的食物到時候命人給你打包迴家,留著當午後小點心吃。”


    “嗯呐。”白若蘭眯著眼睛笑了,徐乘風看得移不開眼眸。將近一年不見,他在軍中日子淒苦,全憑對心底女孩的思念撐過來。他軍營中的成就一定要高於商戶的身份。


    徐乘風專注的看著白若蘭,她的額頭有碎發,都沾著渣滓了,他很想抬起手給她擦幹淨,可是顧忌周圍都是官家女眷,克製下來。日後怕是根本沒機會單獨見蘭姐兒了,她這般美好,可會等得及他能夠配得上她那一日嗎?


    眾女都看出徐乘風待蘭姐兒不一般,那雙墨色的眼眸看向白若蘭的時候都快將冰雪融化了。雖然這男孩是商人家出身的身份,但是少女情懷,若有一人可是待自個如此,定想以身相許。在這世上,婚姻乃煤約之言,大多數夫妻第一次見麵就是洞房花燭夜。


    白若蘭有些不好意思,她皺起眉頭,認真的說:“徐大哥,你也吃吧。軍中夥食好嗎?”


    徐乘風笑著搖搖頭,又點點頭。蘭姐兒關注點都和別人不一樣吧!他誠懇道:“當兵一點都不苦,真的。”


    白若蘭才不信,不過她不會戳穿徐乘風的謊言,應聲道:“我小舅舅也在南域當兵,他是本地人,應該會你們這些外地來的處境好一些,你上次送來的櫻桃我讓他帶走一些,提及了你,請他照拂一二。”


    徐乘風感動異常,說:“你總是想著別人。”


    “舉手之勞麽。”白若蘭大大方方道,她也覺得自個很善良。


    徐乘風憨笑,道:“其實苦我不怕,就是有些寂寞。”他在邊城好歹有吃有玩,也屬於被大家捧著供著之人,如今堅持在軍中曆練,著實有幾分沒事兒找苦吃。好在他富足,大多數當兵的人都比較窮,他隨便撒點銀子就有人願意幫他,這才可以有離開南域的機會。


    “徐大哥加油……你一定會衣錦還鄉的。”按照白若蘭的思維,徐乘風定是想爭一口氣,讓徐老爺子高看於他,借助軍中勢力無法動搖他繼承人的身份。


    徐乘風嗯了一聲,心底溫暖異常。他會努力地……


    “聽說這聚豐樓的雅間很難定,徐大哥你是如何做到的?”白若蘭低聲問他。


    徐乘風得意的揚起一抹笑容,說:“軍中有人知道我來自商戶,一次采辦那頭的上峰大人病了,就讓我跑腿了幾次,幹成了幾個買賣。若不是我不願意去專門做采辦,那位大人還想把我要走呢。”


    白若蘭瞪大了眼睛,奉承道:“徐大哥好厲害。”


    “嘻嘻,也不是啦。我去年聯係上我繼母和前夫的孩子,讓他給我跑過一次船。帶迴來許多不常見的玩意不說,還有一種我從未見過的大魚。我們從中覓得商機,決定就近處理,尋了本地幾處有名的飯館,其中就聚豐樓管事兒,讓他們來看貨。聚豐樓的廚子拿貨最多,我和聚豐樓管事兒就熟識起來,還一起喝過酒,成了合作夥伴關係。所以早早就定下這雅間了。”


    “原來還有這層關係。可是那女人的孩子,你……信得過嗎?你現在幫他,別日後成了養不熟的白眼狼……”白若蘭擔心的說。畢竟徐乘風深陷軍中,不是很容易出來,萬一人家背叛他該怎麽辦。


    徐乘風搖搖頭,輕聲道:“他若現在撤退,那麽一輩子都無法報仇。其實錢財於我並無意義。”徐乘風很想和白若蘭直言,徐家財產正在慢慢被他耗幹……還有繼母和她逝去前夫的恩恩怨怨,這些都太過殘忍,最終他什麽都沒說。


    白若蘭也不天關心這些和她沒關係的事情,鑒於兩個人是朋友,所以出言提醒一聲罷了。她見他不甚在意,就沒有多言。大家吃飽喝足,打算繼續逛街。徐乘風眼巴巴的想跟著,白若蘭征得王家姑娘們的同意,讓他隨性。


    王懷心帶著妹妹們走在前麵,留給他們說悄悄話的空間。


    徐乘風心裏有好多話想說,最後都融進這秋風裏,變成稀薄的空氣,變成默默的守候。眼看著走到盡頭,徐乘風心知這一別下次見麵就更難了。他躊躇再三,突然開口,道:“若蘭,我……”


    “嗯?”白若蘭停下腳步等他,仰起頭,說:“我才發現,你長高了好多。軍營真是練人呀。”


    徐乘風尷尬的撓了下頭,兩隻手不知道放在哪裏,結巴道:“若蘭,我……我一定混出點名堂,不再是隻是別人眼裏的商賈子弟。”


    “挺好的,你一定會如願以償。”白若蘭眯著眼睛,笑著鼓勵她。


    “那……那你可否……等我幾年?”徐乘風臉頰通紅,一鼓作氣道:“我……我……我喜歡你。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你……”徐乘風垂下眼眸,雙手成拳,再也說不下去。


    白若蘭愣住,她又不是傻子,自然感覺得出徐乘風待她不同,可是她沒想到的是,徐乘風真敢說出來啊。她咬住下唇,蹙眉道:“徐大哥,這種事情,不是女孩家自個決定的……”這倒是實話,雖然有些敷衍,白若蘭想了片刻,說:“況且我家裏已經有了屬意的對象。”她不願意耽誤徐乘風,索性直言。


    這如同晴天霹靂,徐乘風整個人都傻眼了。他一直以來堅持住的支柱突然崩塌,心髒疼得不得了,一想到蘭姐兒成為別人的新娘子,他就覺得生活無望,不如死了一般。


    徐乘風眼圈通紅,聲音難掩一抹顫抖哽咽,說:“我早該想到,你那麽好……白伯伯又疼你不成,哪裏不會早早定下。可是歐陽家的燦少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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