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黎孜念冰冷的目光忽的變得柔和,白若蘭仿佛見了鬼,以為他要麵子不肯收迴去是怕被人知道!於是主動替他寬慰道:“小叔叔你放心吧,我不會告訴祖母和姑姑的。你日子過的艱難,就不要死要麵子活受罪了,我可是家中獨女,想要什麽爹娘都會依著我!”


    黎孜念望著她一心為他著想的樣子,不由得揚起唇角,說:“你可是嫌棄那翡翠吊墜不好看?”


    “啊?”白若蘭愣住,急忙道:“怎麽可能,我好喜歡的,小叔叔給的我怎麽會覺得不好?”她那裏敢說不喜歡!萬一不招惹到小叔叔,他把她扔水裏怎麽辦。


    白若蘭至今迴想起剛才看到的畫麵,都會心有餘悸。


    白若笙這次看走眼,不是長得好看就會憐香惜玉的。男人的皮麵是最靠不住的。白若蘭心裏猛的就浮現出這麽一句話。她自個嚇一跳,這才意識到自從那場夢以後,她看待男人總是有些偏激,甚至是夢中女子偶爾的呢喃,都會出現在她的心裏。


    最終,黎孜念也沒有收迴那個翡翠吊墜,他們在路上遇到了家丁,白若蘭總算解脫了。她思前想後決定把這件事情告訴娘親,否則若真讓白若笙丟了姑姑臉麵,祖母還是會尋娘親的錯。


    上房屋內,隋氏給夫君換衣裳,道:“你喝了酒,真不睡一會嗎?”


    “前麵離不開人。妹夫還在呢,如今城主夫人和大嫂都算是來過了,午後才是一場硬仗。隨著知道的人越來越多,咱們家門檻到不了明天就會被踏平的。”


    隋氏嗯了一聲,說:“那真是辛苦夫君。”


    “不辛苦。”白崇禮意味深長的盯著妻子,小聲道:“晚上你多慰勞我一下就是了。”


    隋氏臉頰通紅,一句話都說不出。


    “對了,燦哥兒那孩子不錯吧。”


    隋氏怔了下,道:“看起來是個好孩子,可是靖遠侯府門第太高,我不放心蘭姐兒高嫁。”


    “你怕什麽,門第再高,容妹也是燦哥嫡出的母親!”


    “這倒也是。不過你不在的時候,大嫂經常來咱家。貌似和婆婆有了共識……”


    “大嫂邢氏?”白崇禮皺眉,說:“她不會是為她娘家侄子謀劃吧。”


    “啊,夫君好聰明,據說就是呢。有一次她侄子來漠北玩,還特意來拜訪過祖母。當時蘭姐兒還挺不高興,跑過來和我講居然在祖母那見到外男。”


    白崇禮皺起眉頭,道:“邢家門風不錯,幾個孩子都很上進。他們家本是家道中落,所以銀錢上捉襟見肘,否則當年大哥也娶不到邢氏。邢氏現在看重蘭姐兒估摸著是奔著嫁妝和容妹來的。據我所知邢氏的兄弟們都是很重禮教的人,後宅門風嚴謹,不曾聽說寵妾滅妻的事情發生在他們家,所以這兩年才有起勢的風頭。可是讀書人難免迂腐,咱家蘭姐兒骨子裏性格太野,我又沒有官職護她,若是蘭姐兒遠嫁江南,我們都看顧不到,受了委屈找誰說?”


    “夫君說的是,我就是告訴夫君這件事情,至於蘭姐兒的姻緣,我是都聽夫君的。”隋氏溫柔的嗓音軟綿綿的,拂過白崇禮的臉頰,如沐春風。他望著妻子低眉順眼的樣子,一股滿足感溢滿胸膛,他忍不住捏了下妻子腰間,小聲道:“就喜歡你這副樣子,好像我是天下間你最看重的一切。”


    隋氏無語,望著丈夫孩童般的言辭,放低聲音道:“你是我的夫君,嵐馨一輩子的依靠,蘭姐兒敬重的父親,我不聽你的聽誰的?”


    白崇禮越聽越舒服,差點就舍不得離開溫柔的妻子了。


    “娘~”一道軟綿綿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白崇禮立刻站好,不再和妻子膩味,笑道:“小祖宗來尋你了,我去前堂待客。”


    “嗯,夫君放心,後麵一切有我呢。”


    白崇禮和白若蘭走個對臉,摸了摸孩子的額頭,說:“今個大家都會很忙,你記得幫襯娘親。”


    “女兒遵命!”白若蘭吐了下舌頭,笑嘻嘻的應聲。


    白崇禮向院門走了兩步,忍不住又迴過頭,定定的看著屋內撲進妻子懷裏的女兒,他這輩子唯一會用生命守護的兩個人,妻子和女兒。


    想到女兒的婚事兒,白崇禮攥了下拳頭,當年他也曾想下場考試,卻因為生病被娘親埋怨。


    除此以外,他也深知,這世上誰都可以參加科舉,唯獨他、不成。可是若無官職,又該如何護著妻子和女兒,此次南邊戰事剛起,他是否該去尋一個前程。南邊不是京城,“他們”還會阻攔他嗎?


    隋氏吩咐人給白若蘭煮了梨水,說:“聽說你上午跟著表哥去騎馬了?姑娘家怎麽這般淘氣,你都多大了,表哥多大了,還管人家李念要馬來的?”


    白若蘭嬌憨一笑,端著水杯喝了一大口,道:“繡紅和娘親嚼舌根吧!”


    “別先怪丫鬟,我真要好好和你談一下了。若蘭,你眼看著就過了十二,是大姑娘了。燦哥兒把你當妹妹疼愛,但是你總是要有分寸的。男女七歲就不同席,否則名聲上有虧損的都是女孩子。”


    白若蘭見母親認真,心裏多少有幾分委屈,說:“娘親,家裏也沒有人陪我玩……”她眨巴著眼睛,這些年來之所以和表哥親近,還不是他們肯帶她玩。


    隋氏一怔,望著女兒閃著淚光的眼睛,她心疼的把孩子攬入懷裏,輕聲道:“都怪娘親沒給你生個弟弟妹妹。其實娘親舍不得說你,也不是就此讓你遠著燦哥兒,但是騎馬什麽的還是算了,否則你祖母比娘親還提心吊膽。”


    白若蘭乖巧的嗯了一聲,說:“若蘭知道了。我不騎馬了就是……”


    “好孩子,多喝點水,你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玩一天出那麽多汗,必須要補充水哦。”


    “好的。”白若蘭在母親身上蹭了一會,說:“娘親,大伯母家的若笙庶姐……”


    “我聽說了,好端端的姑娘,幹嘛跳湖,還跑咱家來跳!估摸著這孩子被嫡母逼的太緊。”


    “啊?”白若蘭驚訝的看向母親,這又是什麽情況。


    “若笙醒了,說是因為你大伯母要把她許配給商賈之家,她覺得還不如死了算了,所以跳湖。”


    白若蘭頓時漲見識。白若笙沒能勾引成功小叔叔,還不忘記把嫡母坑了。


    隋氏撫摸著孩子的額頭,說:“這就是沒有娘親的孩子,唯有用性命生死去搏個未知的將來。娘親之所以待你父親情意深重,就是因為他隻要我一個人。蘭兒,你聽好,這世上什麽都可以忍讓,唯有床榻之側不允許他人窺視。否則等你後悔,連哭的牆角都沒有。男人心不比女人心眼大,若是讓別人住進去,那麽你遲早會被趕出來,你的孩子,嗬嗬,有了後娘就有了後爹,這話再千真萬確不過。”


    隋氏目光深遠的望著窗外夜色,想起當年自己是家中嫡長女,卻要給一戶邊城人家做衝喜娘子,若不是老侯爺許諾護她剛出生的雙胞胎弟弟性命,她又如何咬牙嫁過來?


    話說迴來,現在想起當年,老侯爺會選中她,莫不是因為她娘親生了雙胞胎嗎?可是也正因為這對雙胞胎,她的娘親血崩離世。


    她看起來普通的夫君,到底是何德何能讓靖遠侯操心?


    如果不是深知白崇禮和老侯爺長得一點都不像,她都快懷疑夫君是歐陽家的私生子了。


    白若蘭渾身一僵,莫名就覺得娘親所說極是。她記得夢裏的女子,起初也和夫君恩愛異常,後來還不是因為沒有子嗣,主動允許後宮開了選秀,這才鬧成夫妻隔心,徹底再迴不到最初。


    夢裏的女子娘親去得早,必是無人教她這些吧。


    白若蘭眼圈一紅,心口處堵得慌,她拱進母親懷裏,聲音顫抖的說:“娘親,我害怕。”


    “你害怕什麽。”隋氏啞然。


    “我害怕你不在了,我害怕爹出家,我害怕遇到那個男人,我更害怕成為皇後。”


    “傻孩子,瞧你說的,你以為皇後是好做的?咱們什麽人家,怕是連送你進宮選秀的資格都沒有,還皇後娘娘呢。嗯,我的若蘭娘娘?”


    白若蘭雙頰紅暈,麵對娘親的調侃也覺得不好意思起來,她這輩子能否有機會進京都說不好呢,還當皇後!她一定是魔怔了,趕明個就去燒香拜佛!


    “娘親。”白若蘭開口,望著母親慈愛的目光,終是沒有將看到的事情告訴她。還是她私下去查,到底誰將李念帶到白若笙麵前吧。否則還要和娘親解釋一大堆,到時候一句沒說清楚,又被數落。


    隋氏望著女兒蒼白的麵容,心口一陣發疼,她安撫的摸了摸女兒的背脊,輕聲承諾:“蘭姐兒,你是我和你爹心裏最珍貴的人兒,我不會輕易離開你,我還要給你生個弟弟保護你,還要看著你披上紅色的嫁衣十裏紅妝送你,我們更要努力護你不被未來的夫君欺負半分,我的蘭姐兒,唯有你幸福的生活下去,我和你爹的人生才圓滿,否則死都不瞑目。”


    “胡說八道,不許輕易說生死!”白若蘭悶聲道,臉上早已經被淚水覆蓋。


    她現在有愛她的爹娘,未來肯定會有護她的弟弟,她不害怕,一點都不害怕,那個殘忍的夢終將會離她遠去,她不是“她”,誰也不許將他們一家三口輕易分開。


    作者有話要說:


    ☆、第16章


    白若蘭迷迷糊糊的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


    咕嚕一聲,她摸了摸肚子,感覺好餓。繡寧見她動了,遞給她溫水,沒一會娘親就走了進來。


    “母親。”白若蘭喚她。


    隋氏坐在床邊,說:“你出了好多汗……”


    白若蘭渾身發熱,道:“嗯,我也感覺到了,竟是昏昏沉沉睡了那麽久。”


    “還好意思說?定是上午騎馬著涼了。現在天氣多冷,稍微出點汗就容易發熱。好在我下午灌了你一鍋梨水,感覺汗是發出來了,病便好了大半。”隋氏久病成醫,撫摸著女兒柔軟的背脊。


    “娘親想的真周到呢!”白若蘭嬌笑的奉承。


    “哼,那也要多注意休息。近日家裏會來客較多,你呆在後院別亂跑。”隋氏認真道。


    白若蘭翻個身,趴在床上,任由隋氏親手為她按摩脖頸,整個人又有些昏昏欲睡。


    咕嚕……肚子又叫了,她瞥了下唇角,說:“娘親,我想吃肉。”


    “嗯,吩咐鏽紅親自下廚去做了。然後讓大夫稍微看下,飯後熬些中藥調理身體。你這孩子就是太貪玩,正好尋這個理由徹底休息幾日吧,也能躲開前院的應酬。”


    白若蘭也覺得身上有些不太爽快,乖乖的嗯了一聲。


    隋氏望著小貓似的女兒心底最柔軟的部分被什麽觸摸著,忍不住又揉了揉孩子的背脊,道:“先吃飯,然後吃藥,再洗個澡,早點睡吧。”


    “遵命,母親大人!”


    “壞丫頭……”隋氏探下頭親了白若蘭發絲一下,說:“我要接待女眷,你給我老實幾天哦。”


    “若蘭知道了!”


    入夜後,白若蘭給父親騰地兒迴到自己的院子。


    她泡在木桶裏蒸了一會,便收拾好趴迴床上,吩咐道:“繡寧,幫我捏脊。”


    繡寧手法好,沒一會白若蘭就又困了。人一身體不舒服就想睡覺。


    咚咚咚。


    繡紅進門,說:“主子,李公子身邊的大丫鬟墨雨姑娘來訪,我說您病了,她把東西留下來。說是李公子道白日裏身上沒帶東西,所以就把那枚吊墜給姑娘了。他迴去命墨雨查了包裹,又送來一串好看的鏈子,當是見麵禮。”


    白若蘭沒反應過來李公子是誰,想了半天才意識到,不就是李念叔叔麽。他那麽窮,還想著再給她送禮,她哪裏敢收。


    “我不要,稍後讓人換迴去。”


    “可是姑娘,您叫李公子一聲叔叔,這不算長者賜嗎?”


    現在長者也怪不值錢的……白若蘭吐了下舌頭,在心裏吐槽了兩句。


    “是什麽呀。”她沒精打采的扭過頭,說:“拿給我看看。”


    繡紅將托盤放在床頭,帶著幾分抱怨道:“李公子看起來挺不好相處,他身邊丫鬟脾氣也不小,拿給我這個感覺好像咱們占了多大便宜似的。其實姑娘都懶得要!”


    白若蘭迴想起來李念對白若笙的手段,渾身打了個寒顫,說:“別人家丫鬟如何咱不管,做好自己最重要。”


    “姑娘說的是。”繡紅見白若蘭不願意深究,沒有繼續討沒趣。


    這是一串白色象牙手串,嫩白色撫摸起來質地極好,價值不菲。市麵上基本沒有這玩意,因為大黎沒有象牙,這種動物貌似是西域那邊的個別種族養的,誰都沒見過,隻知道這是貢品。若不是有一年姑姑送來過一個象牙吊墜,她都不知道這白不拉幾的東西到底是什麽!


    “看起來普普通通,也不曉得有什麽可驕傲的。若我說,都有些送不出手!”繡紅抱怨道,心裏對墨雨剛才施舍東西似的態度特別不滿,


    “罷了,我不喜歡白色掛件,連著上午那塊圖騰吊墜一起收起來吧。”白若蘭隨意吩咐道,她想起什麽,問道:“你們沒和後院丫鬟聊聊,這位突然冒出來的李念叔叔是哪裏人士。”


    此次姑姑迴娘家,除了帶歐陽燦表哥居然還著老侯爺親戚一起省親,聽起來怪怪的。按理說姑姑姑父不是這般不妥當的人。家裏畢竟就她一個女孩,若是隻有燦表哥住下還說得過去。


    “京城出身呢。”


    繡紅悶悶的說:“姑娘!您不知道那個什麽墨雨姑娘有多麽氣人!我剛才去廚房給您悶粉蒸肉的時候,聽到幾位廚娘婆婆都在抱怨他們。挑三揀四,也不知道要住幾日,還半日裏就折騰出小廚房,怕他們家主子沒有夜宵吃。最主要的還嫌棄咱們灶不好,食材也要挑最新鮮的緊著他們家主子,然後才是白府。這哪裏像是來人家做客的樣子!”


    ……京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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