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他“看不上”?酈書雁醒悟過來:“是我把世子想得太低了,很對不住。”


    “……沒什麽。小姐什麽時候能整理好?我到時候來這裏拿。”慕容清一扯嘴角,極不自然地笑了笑。


    酈書雁粗粗算了算亡母的嫁妝清單,答道:“七日之後。”


    “好。”慕容清鳳目微合,隨口換了一個話題,“方才我經過西北角的院子,看見那邊的燈火、裝飾都與別處不太一樣。府上是有事發生了麽?”


    西北角本來是客房,昨日臨時收拾了一番,擺了一些常見的裝飾、器物,今天周姨娘就搬了進去。酈書雁在“家醜”和“展示誠意”之間搖擺了片刻,解釋道:“昨天早晨,從江南來了個姑娘家,說是已經珠胎暗結,幸虧由巡撫張大人派人保護,才得以進京投奔我父親。”


    她說得簡潔,可慕容清自小就在皇宮長大,對這些事情再熟悉不過,憑著她的三言兩語,把始末和內幕都猜了個八九不離十。慕容清咳嗽一聲,聰明地跳過了對酈國譽的評價,挑無關緊要的部分評價道:“張大人眼前的路,恐怕沒有過去那麽光明了。”


    “是啊,”酈書雁笑了起來,“也不知道是誰下的手。”


    這句說完,兩人又沉默下來。桌上的蠟燭燒到一半,爆出劈啪一聲,結了一個漆黑的燈花。


    慕容清凝視著酈書雁沉靜清麗的容顏,按下心頭的悸動,低聲道:“我明天再來看你。”


    “……好。”


    酈書雁雙唇微微蠕動,低聲迴答。


    酈書雁第二天沒能踐約。初三下午,皇後宮裏派遣了一個女官來,單請酈書雁進宮。蘇太君有心詢問原因,也被女官滴水不漏地擋了迴去。


    無奈之下,酈書雁隻好隨她一起進了宮。車馬在宮城東門停下,女官先跳下車,又扶著酈書雁下車,借機對她悄聲說道:“小姐莫怕,咱們娘娘是最疼秦王千歲的。”


    皇後正是秦王的生母。酈書雁明白過來,理了理衣裙,說道:“多謝了。”


    “酈小姐請。”女官微微躬身,向宮城的方向伸出手臂。


    畢竟前幾天剛剛進宮,酈書雁幾乎沒費什麽力,就找到了皇後的延福宮。她進了大殿,先給皇後行了禮:“皇後娘娘萬福。”


    皇後正在調香。看見酈書雁來,她放下手裏的竹簽和瓷碟,笑道:“起來吧。就這麽幾個人,不用端著規矩。”


    “是。”酈書雁摸不準皇後真正的脾氣,站起身來,恭敬地看著皇後麵前的青磚地麵。


    皇後起身,拍了拍她的肩,道:“上次也真是委屈你了。好好的孩子,被貴妃夾纏不清,鬧得大家都不痛快。貴妃人就是這樣,你不要記在心裏。”


    酈書雁微笑道:“謹遵皇後懿旨。貴妃是君,臣女是臣,萬萬不敢記恨。”


    話音剛落,大殿門口傳來幾聲擊掌。酈書雁眉頭一動,顧慮到舉止穩重,並未迴頭。皇後起身,含笑道:“皇上今日來了?剛巧小廚房糟了鴨子,晚膳不如就在這裏用吧?”


    皇帝也來了?所以,今天的目的是驗看世子妃的人選?酈書雁一邊思索著來時女官說的話,一邊轉過身,跪下道:“皇上萬福。”


    “朕今日答應了貴妃,在她那裏用膳。下次再來和皇後一起。”皇帝直接拒絕了皇後,又對酈書雁道,“你就是酈尚書的大千金?抬起頭來給朕看看。”


    酈書雁依言抬起頭,目光依然不去直視皇帝。皇帝很滿意酈書雁的規矩,摸著垂到胸前的一把胡須,點了點頭:“貴妃前天跟朕說,你禮儀不行,不配做這個世子妃。朕看,倒是合適得很。”


    皇後涵養極好,或者對皇帝有些奇特的恐懼。被皇帝明言拒絕,她也不發火,幾乎賠笑著說道:“難得的是,清兒也喜歡這孩子。”


    “對!”皇帝高聲大笑,聲音之響,令酈書雁的耳朵一痛。她畢竟見識多些,神色如常,姿勢也是一動不動。


    皇後的笑容幾乎掛不住,她悄悄看了一眼酈書雁,見她並沒有什麽反應,眉宇為之一展。


    皇帝笑夠了,又對皇後說道:“過了十六,你就讓秦王妃去給酈家下聘吧。讓欽天監挑個吉利的日子,要辦得隆重些!”


    “是,我記住了。”皇後柔聲說道,“皇上,您多加保重身體。”


    皇帝轉過身,揮了揮衣袖,毫無征兆地往外走去,一邊示意皇後放心:“朕知道了。皇後,你這幾日先好生歇息著。”


    皇後目送皇帝離去,眼裏滿是憂愁和恐懼,對酈書雁說道:“書雁,你很快就是天家新婦了。你要知道什麽能說、什麽不能說。”


    酈書雁抬起頭,坦然道:“是,臣女知道。”這是什麽意思?皇帝果然不正常了麽?


    皇後仔細觀察酈書雁的表情,如釋重負,坐迴榻上,抽出手絹擦了擦順著額頭流下的冷汗:“皇家要的,正是你這樣的姑娘。好了,你迴去吧。本宮有些乏了。”


    酈書雁無喜無悲,答道:“是。臣女告退。”


    送她出宮的是孟女官。走在小徑上,酈書雁迴想皇後的表現,確定宮裏的情況並不簡單。


    皇後自以為不失麵子,實際上,也隻不過是勉力維持著威儀而已。她剛才看得一清二楚,皇後坐下時,雙腿已經有些虛軟了。皇後到底知道什麽?或者說,她在害怕什麽?


    孟女官一路無言,引著她沿原路返迴東門外,又看著她上了車,才行禮道:“酈小姐慢走。”


    “女官客氣了。”酈書雁放下了車簾,目光變得幽深。


    孟女官一定知道這件事的始末,不過,她不會傻到去問的。她的好奇心有限,也不喜歡做費力不討好的事。皇帝的秘密與她有關,卻也與她無關。縱使天塌下來,也總有比她更接近皇權的人頂著。


    迴到家中,酈書雁先去了清輝苑。她向蘇太君描述了進宮的情形,對帝後的異狀略提了幾句,又問道:“祖母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不知道。這個倒還不急,有一件更重要的事——你千萬別把這些別告訴你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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