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花郎是幹什麽用”


    “小九,探花郎,讀書考上的。”


    “書讀得多了還能當采花郎,我也要多讀書。”


    “女孩子家不能科考。”秦六郎你的重點,重點呢!


    “那哥哥們可以當采花郎,采好多花,我都夠不著。”


    秦六郎==|,“知言,是探花不是采花,不能弄錯了。”


    “哦!是采花郎不是探花郎,十哥你說是不是。”


    小十郎是五房的嫡子,比知言大七天“是,采花郎。”


    然後又有三四個小屁孩也跟聲道:“是采花郎,小叔弄錯了”


    秦六郎:我不跟小屁孩們一般見識。


    關鍵在於,這話不知怎麽地被傳到外頭去,秦六郎應酬時被人打趣好長時間,搞得他覺得自己很丟臉。一時收斂了許多,過了兩月該娶親時,又開始得瑟。


    知言心說秦六郎你個不長記性的,再來。


    “小叔成親是幹嘛。”


    “成親就是娶媳婦。”一旁的五歲的小九郎很是不屑的答道,還拿一種小九妹你好蠢好笨的眼神看著。


    “娶媳婦幹嗎?”


    ……眾小孩都啞口,沒人教過。


    “你們聽著,小叔娶了媳婦進門就是你們的小嬸嬸了,小嬸嬸會生小弟弟小妹妹的。”


    “一成親就能生弟弟妹妹嗎?”


    “那當然了。”


    好,秦六郎你記著說過的話。


    到了娶親的日子,秦家姐妹跟老太太到新房看過新娘子後,也就迴房歇息。第二天清晨新人拜見高堂,又與各位兄嫂行禮後,秦家第三代也向新人行禮。按男先女後知言和知恬在最後,行完禮領過紅包,知恬被奶娘抱走,知言卻不肯走,直瞪著大眼睛看著六太太。


    秦六郎覺得好笑問道:“小九,看什麽呢。”


    “新娘子真漂亮!”奶娘在一旁直撫著胸口,大喜的日子小祖宗千萬別說錯什麽話。知言翻白眼又不是真小孩,肯定不會說不吉利的話。


    說完還是不走,直往新娘子身後看去,我望我望我再望。


    張氏才進門,也是有意親近便問知言:“九姑娘看什麽呢?”


    知言做出一副不想說不能說的樣子,逗得秦六郎興趣更高直問:“乖啊告訴小叔叔,給小九買糖吃。”切,誰稀罕你的糖,逗你玩呢。


    “小叔叔說嬸嬸成親了就能生小弟弟,怎麽還沒生出來?”


    “噗”秦首輔沒忍住。


    “哈哈哈”方太君指著秦六郎笑罵:“讓你平日裏在小輩麵前沒個正形!”


    新人兩口子都臉紅了,“小叔叔和嬸嬸吃辣椒了嗎?上迴大姐姐也是吃辣椒臉紅了。”當時大姐與孔家的婚家已議定,老太太的丫頭打趣她,她臉紅後如儀問:大姐為什麽臉紅,雙福哄幾位小姑娘:大小姐吃辣椒了。這個典故家裏頭都是知道的,大家都再掌不住笑起來。


    於是秦六郎和張氏在成親的次日,被知言小盆友成功的調戲,此事也傳迴到英國公府,幾位夫人笑了好長時間。


    ☆、第4章 瑣事


    秦家諸人用過了午飯,又與徐太君及英國公夫人閑聊數句後,告辭迴府。知言沒忘自己要帶迴去的花和點心,姐姐們都是什麽表情?!


    張家下人裏有幾個手巧,花籃編得精巧別致,秦家姐妹見了愛不釋手,隻不過貪個新意,再說反正是小九張口要的,她才五歲不懂事是正常的。後頭又跟著兩車裝著送給秦首輔和各房的盆花和盆景。呃,好像是有點丟臉,搞得秦府像打秋風的窮親戚一樣。


    知言心中默念:我還小傻點好,有便宜不占是傻瓜。說實話剛穿過來時都快瘋掉了,父母、老公和女兒日夜思念當時也有借口哭,一天都是從早哭到晚啥時哭累睡著了才算,總想著一覺醒來會迴去,天天盼天天失望。


    剛能走路時也想過從高處摔下去會不會再穿迴去,事到臨頭覺得自己還是怕死,唉!好好活著吧,說不定是靈魂出竅,原來的自己還好好生活在二十一世紀,隻不過多了個分|身來到這異世空間。


    平常高門大戶裏小姐們規矩極多,被悶得不行就裝傻逾規,隻要不犯錯就行,次數多了,大家也都接受了九小姐的奇怪之舉。


    馬車行在大街上,聽著一簾之隔的世間繁華,知言把頭悶在奶娘懷裏心裏默默流淚,想大吼一聲都不行。來這裏五年多,連上個馬桶都有丫環在旁邊候著,沒有一分一秒自己能獨處,言談舉止皆有人盯著“姑娘不能這麽……”真是羨慕像熊孩子那樣能隨心所欲一次。


    這般花團錦簇、錦衣玉食的生活不過是高密度監控下的囚犯生涯。她明白自己現在是有些規矩反抗不了,就別扭著,憋在心裏擰巴著自己。


    奶娘有些鬱悶,九姑娘這是怎麽了剛在國公府還好好的,花籃也要來了,隻看了一下就放在一邊,這是困了?往日是要歇午覺的,今日錯過。不由得心下憐惜,撫著知言的背,哄著讓她睡一會兒。


    知恬這會倒是精神,把玩著手裏花籃,看向旁的九姐姐,有姐姐就是好。


    待車馬行到秦府所在街道,這條街就三戶人家。把頭第一家是杜侍郎杜府,這位也是當下最炙手可熱的朝中新貴,再過個把年就能入閣的主,府邸是禦賜的。正中這家是前前朝的一位閣老的宅院,他家已經沒落了,偌大的院子隻留了幾戶下人看守著。最裏麵是秦首輔的宅子。


    進了秦府大門,正中是正堂和老狐狸的書房等,兩側是秦家少爺們的院子讀書的的書院,數個小小的客院住著前來投奔的寒門學子、幾個親戚


    家的孩子、還有一些門客。


    進了後院,正中是老夫人的正榮堂和家中姑娘們住的院子,五歲以下庶子住的地方。兩側分別是六個兒子的住所,後院有個不大的園子。園子後頭還有一處地方養著一班樂班子和幾十個舞女府妓等等。出了後門,是府中下人們的住處。這都不知是幾進了,反正想翻個花園牆碰見個俊俏書生根本沒有可能性。


    進了二門,幾位太太並秦家大小姐早候在一旁,秦家府宅沒有英國公府那麽廣闊,府內不用坐轎,相互見過禮後,說話間也到了老太太的院子。


    落座上過茶後,雙福取出從英國公府帶迴來的花籃,遞到大小姐眼前:“這個是大小姐的,後頭車上還有好些個花給老大人和幾位太太們。”


    方太君道:“休說,沒地臊人,都是九丫頭這個沒臉皮的賴了人家好東西來。”語氣卻帶著笑,大家也知未必是真惱了九姑娘。


    六太太忙道:“我母親本就備了,就怕不好老太太瞧不上,虧得九姑娘提了,老太太就是不想要也沒法子,這會嫌花不好正後悔呢。”


    大太太:“誰人不知國公府園子裏開得好花,一年到頭換著開都不謝,我們可要謝謝六弟妹了。”


    六太太:“幾位嫂嫂謝錯人了,謝小九就行了。”


    二太太看向知言:“是九姑娘有心,不枉老太爺和老太太多疼她幾分。”


    老太太搖手道:“再誇下迴就不知還能生出什麽事,說出什麽稀裏古怪的話,我是教不好了。”


    大家皆笑。


    秦知言裝無知,反正厚臉皮習慣了。


    眾人看方太君也是逛了半日有些乏了,便起身告退各自迴房。


    姐妹們相伴著一起迴房,一路上大姐知琴問妹妹們出門好不好、花漂亮嗎,英國公府她是去過,不過沒賞過荷花。看妹妹都是一副苦臉樣,心裏有幾分明了不禁抿嘴笑。


    知琴下月就要出閣,一應規矩禮儀都是最好的女先生和嬤嬤們教出來的,又因是秦家孫輩中出生的第一位,秦首輔和方太君親自帶大,比別人多用了幾分心思教養,言談舉止、詩文才藝堪稱京中貴女之首。尚在豆蔻之時,有意求娶者踏平了秦府的門坎,老狐狸也是深思熟慮左右權衡之後才選中了孔家。


    要讓知言說中國幾千年的曆史世家僅此一姓,曆朝曆代都當成吉祥物供著。老狐狸野心不小,秦家才興起十幾年,當權臣都沒什麽好下場,這位祖父貌似想把秦家往清流世家的方向打造,圖得是有朝一日下台後,子孫後代靠著門風清正稟聖人之學能代代傳承下去。


    眼下有三大清流世家蜀中蘇家、揚州司馬家、皖地韓家,其家史比本朝曆史還要長,三家的子弟門生在朝中有一股不小的勢力。


    所以呢,當初老狐狸可是婉拒了聖上立大姐為太子妃的話頭。當然原因還有其他,本朝太0祖有律令後妃家人不得領實職,這可要了老狐狸的親命,賠本的買賣才不幹:孫女進宮能不能生出皇子還是兩說,即使生出皇子順當長大被立為太子到能即位其間變數太大,本朝二百餘年曆史,繼承大統的皇帝都不是中宮所出。就是眼下,皇上春秋正盛,太子未及冠,宮裏還有幾位寵妃生的皇子也都不錯,鹿死誰手還不知呢。


    嫁給孔家多安全,當穩穩當當的一等公夫人,兒子、孫子都是一等公。皇上不會腦殘到跟自個過不去,去為難衍聖公惹天下讀書人。


    大姐姐的婚事最為妥當,既有麵子又有裏子。老狐狸下了血本為孫女博來的,現任衍聖公有些不通俗務,換句話說真的迂、死教條,皇上是要尊孔聖人,可你都聖人第nn代後代了,一天板個臭臉給誰看呢,時間長了肯定心裏不痛快,有些事關孔府的奏疏都先擱置,修房子、修聖人廟祗,統統國庫沒錢隻能少撥一點,那點銀子都不夠蓋茅房的。明知是被人不待見了,可百事孝為先孔世子也對自家老爹不能說什麽。


    老狐狸出馬,一切順當解決。孔世子是個知情趣的人,三言兩語,你來我往,順勢為長子求娶秦府嫡長孫女。


    據說衍聖公為此發了火說秦家隻不過是暴發之戶辱沒孔門雲雲。隻是據說據說啊,要問知言為何知道這麽多,咳咳:外事不足問兄弟,內事不足問奶娘。


    秦家兄弟多十好幾個都是毛頭小子比女孩還要八卦,他們一般把九姑娘當傻子呢,說話不避著,臨走時還要問:小九,今天哥哥們說了什麽。


    知言:“沒聽見。”


    不放心再問:“xx家、xx人知道嗎?”


    “是糖嗎還是好吃的點心,哥哥下次帶給小九吃嗎?”


    趕緊地“不是,是苦苦的藥說了要吃苦藥藥。”


    知言連忙點頭


    知言的同父嫡長兄四爺秦昭最精,會再加一句:“哥哥剛說了什麽話。”


    “是苦藥藥。”


    於是把心放到肚子裏的一群兒郎轉身離去,知言迴房再搜集八卦,我睡我睡我睡覺覺。


    奶娘看九姑娘睡著了就和嬤嬤丫頭們開聊,偶爾也會有別的姑娘的奶娘嬤嬤來說閑話:葷素不忌,老大人房裏老姨娘們的事,幾位老爺房裏的通房,外院的大管事不舉了(他都五十多了不驚奇好嗎)、廚房裏柱子媳婦偷著養漢子了,x房裏的x丫頭看見六老爺(人家不老才二十四有麽有)路都走不動了,x家窮親戚還敢肖想大小姐,xx大人又給老大人送了幾位風華正茂貌美如花的女子,府後頭一隻白貓生了窩小貓通體黑毛……不要太多哦!


    奶娘你夠了,知言心道:我的六個丫頭最大的才十歲,你在毒害祖國花朵你知道嗎。


    聽著八卦睡著的知言做夢都是秦府的院子,每個人的麵孔都是陌生的,怎麽也走不出去。真是在這裏生活久了,前世的人與事都不入夢來,也忘了以前自己叫什麽名做過什麽。就這樣吧!


    經常做這樣夢醒來的知言是悶悶不樂的,看著奶娘不語。奶娘心虛:說閑話讓姑娘聽見,出去說漏了那可怎麽辦。賠著笑問:“姑娘怎麽了,那塊不痛快?”


    “我餓了,要吃上次吃過的黃饃饃。”知言前世是西北人,小時候在農村長過幾年,也愛吃這種粗糧食品,現在燕京,也就以前吃過的玉米麵窩窩頭讓她還能感覺自己以前生活。誰知誤打誤撞到秦首輔思鄉這塊了。


    奶娘:“廚房裏不常備著,我給姑娘問去。”


    “好,快點去。”心裏鈍鈍地想哭有麽有。


    明天,後天,還能不能迴去?


    ☆、第5章 夜談


    迴房都歇了會,姐妹們一起到老太太房裏去,老狐狸不在,照例是她們姐妹陪老太太用飯。大姐知琴伺候大家,她站在屋裏看下人們上菜布菜,也給老太太和各位妹妹布膳,自從婚事定下,這兩年多來,在老太太屋裏都是如此。


    這也是方太君特意吩咐的,秦家上下沒有立規矩這一說,但嫁為新婦在婆家定是要伺候公婆小姑,先在家裏練練手磨磨心氣,免得初嫁時萬事不順手惹得公婆不喜不說自己心下也委屈,出門做人婦事事要低頭比不得當女兒家時嬌貴。


    等用過飯,說幾句閑話,也都起身告退,迴屋早早睡下。明天還要上學,今天是集體活動,方太君親自向女學告假。


    知琴送妹妹們迴房後,向大太太處走去。她跟大太太學管家已兩年,近一年大太太索性丟開了手,讓她獨自料理事務,有一二不妥之處再從旁指點。到了晚間,母女兩人還要說道一番,聽大太太傳授自己管家多年的心得。


    小丫環掀起簾子,知琴進屋時大太太正在燈下看帳冊,看見女兒來了問道:“可曾用飯。”又喚丫頭們上茶。


    知琴坐在母親身邊:“不急,才在老太太屋裏喝過。女兒陪老太太用過飯了,妹妹們也都被送迴房。”


    大太太在燈下看著自己的長女:膚如凝脂,柳葉彎黛,眼若秋水,粉麵含嬌,做派雍容大氣,抬手掠起女兒耳邊的碎發:“這陣子讓你太過勞累,好日子也快到了,從明天起把手裏的事都放下,好生休養幾日。”


    知琴笑迴:“哪裏受累,不過是每日坐在那裏聽人迴話的差事。”


    知琴今天來是為白日裏的一件事,清晨老太太院裏雙福發落小喜鵲不過是這種大家裏的一件微末小事,那知被小喜鵲的娘知曉而生出事端來。


    小喜鵲娘本是府裏針線上的人,手藝平平但是人卻機靈能想出不少花活來,還能得幾分重用,當家的男人老實本分沒甚手藝爭不上有油水的差事,喜鵲娘四處鑽營認了門幹親正是大太太身邊的管事婆子王媽媽——也是大太太的陪嫁丫頭。借著這層關係在老太太院裏挑小丫頭時,把小喜鵲塞到候選的人裏頭,被老太太一眼相中。府裏下人裏頭機靈嘴巧的小丫頭不少,但不是個個都能被送到老太太眼前的。


    小喜鵲在正榮堂當差三個多月,老太太屋裏活又輕例錢也比別處高還時常有賞,誰知沒高興幾天聽說今天被罰了下來。喜鵲娘是個沉不住氣的,找幹娘求情到大小姐處。


    知琴一聽原由,心說這小丫頭是犯了忌,雙福倒也沒罰錯,再說正院沒遞過話來也不好插手,就沒應下。隻說這事要聽雙福安排,讓喜鵲娘也迴去安分些。照她來說雙福是留了情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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