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國公府的態度整個朝野都明白,太子一係和魏王一係也清楚得很。曾經太子便想過來拉攏國公府,可惜無果。文昌大長公主以為就算魏王和太子真的覬覦著國公府,也不會真的對國公府下手才是。畢竟這些皇子們都是身份尊貴,應當不會願意舍下臉麵去做這些看似無果的事。文昌大長公主還想著國公府也許能夠躲過這次的奪嫡之爭,起碼不會在形勢還不甚明朗之時便被卷進去。


    然而這次,魏王看起來倒好像是有備而來。文昌大長公主看他的態勢,似乎就算沒有傅采蘊這次的事,魏王也會尋一些別的事情來接近國公府。這次的事,不過是一個很好的契機罷了。


    但縱觀當朝局勢,似乎並沒有發生什麽事,要促使魏王拉攏國公府啊?太子一係與魏王一係依舊不相上下,分庭抗禮。甚至從最近看起來,魏王還要略占一些上風。難道他想趁著這勢頭一口氣騎到太子的頭上?


    魏王究竟是為了什麽,才突然打起了國公府的主意呢?


    但不管如何,這次總算是幸虧魏王出手相助。魏王現在占著理兒,英國公府自然也不會失了那禮節了。送走了穆顯,文昌大長公主一時也有些琢磨不透了。


    ***


    穆顯下了馬車,剛進府門走了不遠,便見到魏王妃在門後不遠等著。


    魏王妃不久前便被診出有喜,還未滿三個月,正是需要小心嗬護馬虎不得的要緊時候,前前後後簇擁著五六個丫鬟嬤嬤,看起來倒是很大陣仗。


    穆顯見到魏王妃這模樣,便是微微皺了眉。看來她早就收到消息,自己送傅采蘊迴國公府了,於是特地老遠地來等著自己興師問罪了。


    魏王妃善妒,這不僅是在王府,甚至在皇都裏頭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了。


    因此魏王的女人並不多,除了魏王妃,便隻有一個通房和一個侍妾而已,連側妃也沒有一個。而且他的其他女人還被魏王妃逼著喝藥,在她還未生下小世子時,旁的女人都不能懷上魏王的孩子!


    “王妃身子要緊,何必在這裏等著?”魏王朝著魏王妃淡然一笑,輕輕地握起她的手。在旁人看來,便如一對尋常不過的恩愛和睦的夫妻一般。


    “太醫說了,雖然這幾個月是要緊的,但也需多些走動。而且臣妾也是做母親的人了,自然會有分寸,王爺無需操心。”魏王妃溫良地任由魏王執著她的手,笑得溫柔動人。她在兩年前已經替魏王生下了一個小郡主。雖然第一胎並非男孩,但魏王與王妃尚還年輕,薛德妃與魏王也並未對王妃施加太多壓力,是以魏王妃倒還不太著急。


    一迴到房間,魏王妃便屏退了丫鬟和下人。做了三年夫妻,魏王幾乎都能猜出魏王妃接下來該說些什麽了。


    “今兒臣妾聽說,王爺可是親自將傅家那個小丫頭送迴府啊……臣妾也記得那丫頭,好似叫傅什麽蘊來著?那主兒可是太後的新寵啊……沒承想就連王爺也這般上心呢,改日臣妾也該去會一會這個傅家姑娘,看看是否真的如外界傳言那般貌美心慈……”


    魏王靜靜聽著,臉上的微笑意味不明。魏王妃也是挑起嘴角,眼睛微微眯起,有微光在她眼中閃爍著。“前兒臣妾聽說王爺在找一種很奇特的藥呢……好像是……給馬兒吃的?……王爺為了接近傅家姑娘,倒是頗費了一番功夫啊。”一番話說的不徐不疾,魏王妃的眉頭甚至動也沒動一下。即便是讓外頭走過的丫鬟侍從看見,都以為夫妻倆隻是在談些家長裏短而已。


    魏王眼中的笑意更深一層了。這便是他為何隱忍魏王妃,對她在王府中的行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對她這般直接地跑來質問自己與傅采蘊的關係都不生氣的緣故。


    她的確比一般女人善妒,容不得他還有旁的女人。但她的確有這個資本,因為她足夠聰敏,確實是他得力的臂膀,能夠助他不少。


    魏王本就不是什麽好色之徒,他想要的,不是摟著幾個女人終日鶯歌曼舞聲色犬馬,他要的,是靜靜地坐在高處,俯瞰著整個天下。


    因此他才縱容著自己的王妃,對她的某些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僅是因為她有強大得力的嶽家,更是因為她本身,也是個能助他成事的聰明女人。


    魏王妃一邊說,嘴角的笑意更深,眼中的笑意卻一分分地漸漸退去。她一旋身,便坐到了魏王的身旁。魏王順勢地將人摟住,轉過身看著自己的王妃的側臉。魏王妃雖然也是個標準意義上的美人,卻並非是那種會讓人一見傾心的美人,那張臉蛋也談不上十分動人。對於這個女人,魏王談不上有很深厚的男女之情,但對於能夠娶到她,魏王卻也是頗為滿意。他對這樁家族政治聯姻,並不感到後悔。


    “那王妃說,這件事能成麽?”


    “英國公府或許能,但傅家姑娘不能。”魏王妃側著頭像是很認真地思索了一下,這才對著魏王恬然一笑。


    作者有話要說:  隨著劇情推移,前朝後宮政鬥宮鬥都會各種冒出來。。


    恩,對於作者君而言,這也是一種新的嚐試與挑戰。其實除了狗血屬性是自帶以外,寫作的過程,也是不斷學習的過程。(別誤會,絕對沒有在抄襲哦)


    我會為此一直努力,希望大家能夠看著我進步,謝謝


    說到這,狗血的戲碼之後也會陸續有來︿( ̄︶ ̄)︿


    ☆、天命皇後


    “哥哥!”沒想到傅卓林還特地來看自己,傅采蘊立馬從小榻上坐起。瞧著他那模樣與平日有些不同,大概是知道自己受了驚,特地過來看看自己。


    一念及此,傅采蘊的心裏添了幾分暖意。她的哥哥平日為人雖是冷硬得跟塊頑石一樣,但是關鍵時刻倒是會來安慰人。


    “蘊兒,你沒事吧?魏王……有沒有對你怎麽樣?”


    瞧著傅卓林那罕見的緊張模樣傅采蘊不由得撲哧一聲笑了,“魏王哪能對我怎麽樣?他堂堂一個王爺,又是在大街上,難道他還能欺侮我不成?”


    “自然不是……”看著這個笑得單純的妹妹,傅卓林有些哭笑不得。不過如若可以,他自是願意讓傅采蘊永遠都笑得那麽單純恬然。他曾經答應過父親要好好保護照顧傅采蘊,然而作為兄長,今日她遇到了危險與窘迫,自己竟然沒有辦法幫上忙。“蘊兒,你與魏王的接觸很多?”


    “哪兒會!”傅采蘊連忙辯白,“不過是之前在明心書院見過一次,後來又在宮中碰過一次而已。我也不過是被王爺利用了一把罷了……”


    傅卓林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不過,難道魏王真的僅僅是為了借傅采蘊來拉攏英國公府麽?雖然看起來是一個機會,但若是細想,個中作用有多大似乎還是有待商榷。傅采蘊不過是英國公府的小輩,家族的事也做不了主。難道通過她,便真的能夠拉攏到整個英國公府?


    傅卓林擔心的,顯然是另一件事。


    “哥哥,你在擔心些什麽?”傅采蘊挑了挑眉。雖然這次的意外誰也不想,但事已至此,再擔心什麽也無益了。再說了,難道傅卓林在擔心英國公與文昌大長公主?他向來都不像是管閑事的人。這些事既然不歸他管,那他為何還要皺著臉露出一個苦大仇深的模樣?


    “沒什麽……”傅卓林勉強地扯了扯嘴角,示意傅采蘊無需擔心,“蘊兒,能不能答應哥哥,離魏王遠一些,不要與他扯上關係?”


    “什麽?”傅采蘊失笑,傅卓林的話聽得她雲裏霧裏的。“我同魏王,哪有什麽關係?……再說了,那一日在明心書院,魏王不是挺賞識你的麽?怎麽你反而對魏王這般戒備?”


    “你這丫頭怎麽反而給魏王說話來了?”傅卓林倒是敏感,一下便捕捉到了傅采蘊的話,“人長大了,胳膊懂得往外拐了?”


    “我……我不是那意思。”傅采蘊瞥了傅卓林一眼。魏王今兒親自送自己迴府,姑不論他背後在算計著什麽,但單憑他這一舉動,還是閨中姑娘的傅采蘊對他生出幾分好感不也是一件正常的事麽?雖然今日的事,的確是驚愕更多於好感。但不管如何,魏王總算是在她無助的時候幫了她一把,這是毋庸置疑的。


    “算了,總之你聽哥哥的沒錯。不要與魏王扯上太多幹係。”傅卓林也不知該如何同她說清楚自己心中的擔憂,隻得扔下這麽一句話。


    “少爺心裏可是有什麽事?”沈震看著傅卓林,他自打從傅采蘊那兒迴來以後便一直坐著眺望著窗外,沉默不語,隻保持著同樣的姿勢。看他那模樣並不似被傅采蘊氣到了,反而像是在沉思著什麽。


    “沒什麽,不過是擔心那丫頭罷了。”傅卓林淡然道。


    “姑娘雖然是受了些驚,但她性子一貫堅強,很快便會無事。”


    然而,傅卓林的眉目間卻依舊是憂心忡忡。他所擔憂的,又豈是這麽簡單的事?


    “令愛若能躲過大劫,定能鳳翔九天,儀容天下。”這是小時候,傅懷遠與永寧長公主帶著傅卓林傅采蘊兄妹出外上香遊玩時偶遇到的得道高僧對傅采蘊的批命。


    當時傅卓林也是個小孩子,記得不甚清楚。隻記得那人衣衫襤褸,卻目光清亮,似乎有一種洞察人心的魔力一般。當時他見到年紀尚小走路還走得不太穩的傅采蘊,臉上便露出了大驚的神情,然後才對著傅懷遠說出了這麽一番話。


    隻是當時他們都沒有將這件事太放在心上,直到永寧長公主病死,傅采蘊病危,傅卓林才猛然想起了這件事來。


    傅采蘊真如那人所言,年幼時會有一場大劫,而她最終也熬過了。傅卓林也是後來才知道,那個衣衫襤褸的老人,竟是雲遊四海的得道高僧。能夠得到他的批命,因緣巧合是缺一不可的。不少豪門貴族在四處派人尋覓這個高僧,卻是一無所獲。他們一家四口能夠偶遇到他,也算是他們的榮幸。


    然而……如若真如高僧所言,那傅采蘊……豈不是未來的皇後?


    一念及此,傅卓林又不由得唿吸一屏。


    雖然從方才看來傅采蘊與魏王並無太深的瓜葛,可誰能保證以後她會不會與魏王生出點什麽?而魏王送她迴國公府,當真隻是為了拉攏英國公與文昌大長公主?真的沒有旁的意思?


    他不知道,最終的皇位之爭誰才是贏家。現在局勢尚不明朗,傅卓林不會輕易作這種揣測。但假若高僧的預言是真的,莫非魏王與傅采蘊之間……而魏王現在早就有了正妃,兩人還育有孩子。


    即便傅采蘊真是那天命皇後,恐怕這一路途中還是披荊斬棘的吧?


    傅卓林是個有大誌的人,他一心上進,希望能夠光宗耀祖。但若是讓妹妹嫁入皇家……那他倒是寧願妹妹低嫁一些,隻要一世榮華富貴,有個待她溫厚體貼的夫君,她這一輩子便能幸福了。


    他寧願自己辛苦一些,也不願讓自己的妹妹受到半點委屈。他的妹妹,小時候就已經嚐遍了苦頭。


    他不能讓傅采蘊接近魏王,哪怕現在看起來,兩人並沒有半點可能。就算是與天命對抗,他都希望能夠讓傅采蘊永遠單純幸福。


    ***


    又是傅采蘊!


    曹氏一想到這個人,便有些氣不過。本來她一個長輩這樣跟一個晚輩置氣她自己也是覺得頗為好笑。但不知為何,自己就是氣不過!


    最近發生的事,早已讓她滿腹牢騷卻又無可奈何。


    先是份例被扣,文昌大長公主還將自己身邊服侍著的心腹丫鬟全換成她的人!文昌大長公主此舉雖然沒有什麽正當的理由,但她是婆婆,又是公主,無論哪個身份都能將自己壓得死死的。而且她沒有捅破那層窗紙,雖然是為了顧全大局,但也確實是給自己留了餘地了。


    告訴她這件事的,沒準又是那個小丫頭!


    傅采蘊竟然還有魏王給她撐腰!有了太後與文昌大長公主還嫌不夠,她竟然還勾搭上了王爺!今日她出了事,魏王還親自將人給送來了。雖說魏王此舉也是有意討好英國公府,但不論如何,魏王就是給傅采蘊長了臉。


    再細想一層,之前賭坊被封也是魏王的手筆。曹氏本來也沒有想到魏王此舉與國公府扯上什麽關係,但見到今日魏王將傅采蘊送迴來,曹氏便不由得懷疑起魏王封了賭坊,是不是有傅采蘊在從中作梗。


    難道說這丫頭竟然這般神通廣大,還能讓魏王幫忙去封賭坊?憑什麽!那個沒爹沒娘的孤兒一般的來國公府寄養的傅采蘊,竟然還能隻手遮天,將她玩得團團轉?暗中報複了她她還不知道!


    曹氏覺得,自己長這麽大,還沒覺得這麽丟臉過。


    她若不還以顏色,她還有什麽顏麵再呆在國公府?


    但曹氏現在處境尷尬,她的把柄還被人攥住,她若是此時去找傅采蘊麻煩,很有可能損了夫人又折兵。曹氏此時理應安分守己低調行事,萬萬是不能再出頭了。


    雖然她不行,但有個人可以。


    ***


    傅采蘊又收到信了,這一次不僅是傅懷遠的信,更讓她驚喜的,是她還收到了蕭素君的信。


    傅懷遠的信循例是說一說邊疆的事,他現在的一些狀況,前幾次傅采蘊還感到很是特別,畢竟她一個小姑娘走不到那種地方去。但到了後來,傅懷遠的信也大多是大同小異了。雖然如此,但傅采蘊還是津津有味地把那封信翻來覆去地讀了好幾遍。


    “哥哥,爹爹說遼東那邊有很大很重的珍珠還有夜明珠呢。”傅采蘊眨著她那一雙晶亮的大眼睛,望著傅卓林笑道,“他還說要給我送迴來。爹爹有沒有說要送什麽給你?”


    傅卓林自然明白傅采蘊想說些什麽,她想借故問問自己有沒有撈到什麽好東西,打算順手牽羊去了。反正哥哥總不會同她計較這些。


    “爹爹送我的東西自然不適合你。”傅卓林不由得輕聲一笑。他的這個妹妹老是借著自己頗有些小聰明想要算計自己,卻不知道她的小詭計早就被他看得一清二楚。“爹要送我一把劍。”


    傅采蘊撇撇嘴,便開始拆蕭素君的信了。蕭素君迴到湖州,蕭家已經被她的小叔掌了。她的小叔是個上進能成事的,不像她父親這般敗家。蕭素君還提及蕭家在這個小叔的掌管下重新煥發出生機,前途一派光明。


    與此同時,蕭素君還不忘謝過傅采蘊的慷慨相助。她的幫助減輕了蕭家的不少債務,也贖迴了一些賣出去的地,還說到湖州蕭氏都當傅采蘊是活菩薩一般對她感恩戴德,看得傅采蘊頗為不好意思。如若她說的都是真的,傅采蘊也很是替她感到開心。


    “看來你同蕭家娘子的交情還真是不淺。”傅卓林冷不丁地在後麵來了一句,驚得傅采蘊連忙將信藏了起來,“你怎麽能隨便偷看我的信!”


    見傅卓林主動提起了蕭素君,藏在記憶裏的一些東西似乎蘇醒了。傅采蘊笑看著傅卓林道:“話說迴來,之前蕭姐姐這般對你,哥哥可有感覺心動?”


    她倒要看看她那頑石一般的哥哥有沒有半分被感動?


    傅卓林瞟了傅采蘊一眼,不置可否,輕哼一聲便走了出去,隻給傅采蘊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看得傅采蘊幹瞪眼。


    目送了傅卓林,傅采蘊讓琉冬磨了墨,然後提筆仔細給兩人迴了信。


    作者有話要說:


    ☆、初入魏王府


    魏王親自將傅采蘊送迴國公府,且不論是真心還是假意,國公府的禮數都該做足。是以傅懷穀早早便給魏王遞了拜帖,休沐之日便攜了甄氏和傅采蘊到魏王府登門送禮拜謝了。


    傅采蘊其實不耐這些應酬表麵功夫,但魏王確實是幫了她一把,是以今日來登門答謝,她心裏也沒有任何怨言和腹誹。


    “蘊兒,那日的事,你可否再同大伯娘說說?”馬車上,甄氏啟唇道。


    “當然可以了。”傅采蘊雖不知道為何甄氏突然要追究起來,這件事其實在那日她已經說得清清楚楚,但她還是朝著甄氏微微笑道:“那一日套車的馬脫韁逃了,魏王的車駕正好在後麵,所以才順道送采蘊一把罷了。”


    甄氏看著她,莞爾一笑,也不再說些什麽了。傅采蘊注意到,甄氏似乎一直在觀察著她的表情。


    難不成她以為自己有所隱瞞,沒有將所有真相和盤托出?


    “大伯娘,采蘊已經將那日發生的事盡數說出了。”傅采蘊眨著大眼睛,老實巴交地看著甄氏道。


    “傻丫頭,大伯娘什麽時候說你瞞著我了?”甄氏眼角的笑紋不由得深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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