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穆崢與傅采蘊的情況與穆顯有所不同,傅采蘊出身名門,還是永寧長公主之女,光啟帝的親外甥女,是當得皇子妃這個名號的。因此若是那小子對此女著迷,穆顯也並不打算拆散他們。


    因為他知道,能夠娶到心愛的女子為妻,是一件多麽幸福的事。


    若是穆崢看上的女子同他門當戶對,那又何不遂了他的願呢?


    更重要的是,若穆崢當真娶了傅采蘊,那便等於間接地將英國公府拉到了自己的一係。因為上一朝選對了陣營,上一任英國公與文昌大長公主將寶押在了光啟帝身上,因而這一朝的英國公也算是頗得器重,府裏的幾位老爺在朝中也有不錯表現。英國公府儼然是幾個王爺都想拉攏的對象。若是得了文昌大長公主與英國公的支持,確實是如虎添翼。


    但文昌大長公主與英國公一直忠實地站在今上那一邊,並不投向哪一派皇子。今上正值壯年,自然是不希望下頭的皇子們那麽快地拉幫結派明爭暗鬥。而文昌大長公主與英國公並不著急投向哪一派。一來他們自是不想做一些今上不喜的事,二來日子還長著,他們也並沒有必要著急選定陣營。時間那麽長,變數那麽多,萬一投錯了該如何是好?


    雖然英國公府確實是一口肥肉,無論是文昌大長公主或是英國公和他的弟弟們都是得力的。即使拉不上整個英國公府,傅懷遠與傅卓林總也能拉過來。但最重要的,還是穆崢喜歡。


    隻要是穆崢喜歡,別說是傅采蘊,便是九天仙女,穆顯也願意傾盡心力地為他尋來。


    作者有話要說:


    ☆、馬車事故


    戶部突然以查稅為由盯上了西市的商鋪。


    西市是一塊旺地,不少王公貴族都在此地擁有商鋪,雖然不久前戶部郎中曾經寫了奏折要求增收商鋪稅費,而且今上也批了這折子。隻是西市許多的商鋪背後都有靠山,於是這增收的商稅便也不了了之了。


    是以許多人都不明白,為何這次戶部突然發難,突然要管起西市來。莫非是國庫空虛,戶部盯上了西市這塊肥肉?


    搞起這件事的人,正是戶部主事吳延修。吳主事的這個舉動,顯然會得罪了許多權貴。但這個吳侍郎背後卻是還有一個後台,正是魏王穆顯。


    “公主,需要加點茶麽?”雲姑在一旁輕聲問道,打斷了文昌大長公主的思緒。


    文昌大長公主輕輕頷首,看著雲姑利索地將滾燙的茶都倒入杯中,升起嫋嫋青煙。她也有不少鋪子在西市,自然便也關心起戶部這一舉動了。按理說,吳主事不可能願意冒著得罪諸多世家的風險去幹這些吃力不討好的事。因此這個舉動,應當是魏王授意的。


    文昌大長公主看到管家呈上來的西市商鋪的賬簿,卻發現戶部並沒有真的狠下心來一頓重罰。看來吳主事與魏王此舉應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讓人丈二摸不著頭腦,意味不明。


    文昌大長公主一開始以為戶部不過是為了在今上麵前做一些政績罷了,但後來發現戶部或是魏王的用意似乎並不全是如此。


    若說是在戶部清查西市中利益受到損害的,恐怕便是那些賭坊,勾欄乃至妓院窯子一類的地方了。因為這類鋪子在大鄢律例中是禁止的,雖然平日隻要不太過火,敗壞了民俗風氣,上位者便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若是正兒八經地追究起來,那確實觸犯了律例。


    雖然最後戶部並沒有真的查封或者搜出了什麽商鋪,讓外人看來這次的清查不過是雷聲大雨點小罷了


    戶部與魏王應當是想動這些商鋪背後金主中的某些人,這本應與文昌大長公主無關,之所以入了她的眼,是因為那家賭坊也被卷進去了。


    郭大夫之事,除了那三兄妹知道,文昌大長公主同時也是知情人之一。因而知道那家賭坊受了牽連,文昌大長公主也不免有些關注。她雖然已經不管家許多年,但這公府裏的事要逃過她的眼並非一件容易的事。郭大夫與賭坊的關聯,以及郭大夫與甄氏和曹氏的糾葛,文昌大長公主心中也有了個大概。


    其實剛開始文昌大長公主隻是懷疑,也並沒有像傅家兄妹那般借助外力能夠那麽快地順藤摸瓜地查出那個賭坊來。還是傅卓言讓手底下的人散播了一些消息到雲姑那兒,這才提點了文昌大長公主。


    她本想親自給予曹氏一個警告,讓她好好的收斂一下,不要再對那個位置抱有什麽非分之想,乃至不擇手段。但那三兄妹已經先她一步完成了這件事。


    而且他們的方式雖然獨特得讓她意想不到,但卻仍然不失為一個好的法子。他們這樣做,既保存了國公府的顏麵,免得妯娌之間的醜事外傳,讓公府淪為笑柄。同時也算是給了曹氏一個台階下,免得公府內失了和。這也是文昌大長公主不願見到的事。同時亦能讓曹氏收斂了許多,府內看起來一派和睦,沒有傷了和氣。


    因此兄妹三人的做法,文昌大長公主自是欣賞。沒想到三個孩子雖然不大,卻已經能獨當一麵。不愧是她的好兒孫。


    當然,之後文昌大長公主還是找了一個理由,克扣了曹氏半年的份例,算是懲戒。為了不讓曹氏再生什麽二心,文昌大長公主甚至將溪菊院的丫鬟都抽調了不少。將侍奉曹氏的貼身大丫鬟全都換成了自己的人,隻留下那個陪嫁過來的曹氏最為賞識的大丫鬟念月,算是留給幼子的最後一點情分。文昌大長公主此舉拔掉了曹氏不少爪牙,以後溪菊院裏頭有什麽風吹草動,都逃不過文昌大長公主的眼。


    隨著年歲漸長,文昌大長公主雖然已然不太理外頭的事,但對朝中的大概局勢她依舊是心中有數。那幾家受了牽連的鋪子背後的金主大多都與魏王有或多或少的隔閡,因此魏王想要小小地出手整治整治那些人,文昌大長公主可以理解。


    但曹氏的賭坊……為何也被卷進去?文昌大長公主可從沒聽說過魏王與曹家有什麽不對付的事。


    難道這真的隻是一個巧合?


    此舉應當與國公府的事沒有相幹才對。這件事是公府的家事,頂多也隻能算作是曹家與傅家的事,斷斷不可能會扯上魏王。


    然而不久之後,文昌大長公主就發現,魏王此舉或許還真的故意在公府的家事裏頭摻和一腳。


    ***


    因了上次的事,傅采蘊被傅卓琛板起臉斥責了一頓。她自知做得不對,那日確實是放肆了一些,將公府的臉麵和自幼習得的禮儀都拋諸腦後。因此她也不敢反駁。幸而最後傅卓琛惱怒歸惱怒,並沒有讓甄氏或是傅卓林知道。若是哥哥知道了她做了這樣的事……傅采蘊想一想也覺得心裏有些毛毛的。


    迴了國公府之後,傅采蘊便表現得特別的循規蹈矩。即便是入了宮請安,也不太敢在宮中久留。她本來想著不知能否碰見七公主或是穆崢,但是卻一個也見不到,不由得有些失望。


    她還欠七表哥一句當麵的感謝呢。


    因此今日一日,傅采蘊都顯得有些無精打采心不在焉,出了宮,上了馬車,望著外頭的景色還有幾分恍惚。


    外頭喧囂的集市還是一如既往的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就像那幾日前,她就是在那樣的環境下遇見穆崢。


    穆崢的出現,讓傅采蘊很是猝不及防,但也無端地感到欣喜。那種感覺,就像突然遇見一個她一直想見卻又見不得的人的那種歡喜。


    為什麽見到穆崢會這樣讓她無端欣喜乃至一時連規矩都忘了呢?傅采蘊自己也說不準。


    就在傅采蘊沉思之際,馬車突然一個踉蹌,打斷了傅采蘊的思緒。


    傅采蘊有些猝不及防,差點便要往前倒。幸虧她立馬扶住了窗欞,這才勉強穩住了。


    但沒過多久,馬車又突然往後翻!


    傅采蘊低唿一聲,整個人重重地撞到了車背。


    “奴才該死,讓五姑娘受了驚!”車簾被撥開,車夫滿麵歉意地道,“馬兒在集市中受到了衝撞,不知何故發起瘋來。奴才製不住它,讓它跑了……姑娘沒傷著吧?”


    “無礙……”傅采蘊驚魂未定,但還是下意識地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有事。但過了幾秒,她才愣愣地反應過來,“你說馬……馬怎麽了?”


    馬跑了?馬若是跑了,難不成還讓她走著迴去?


    “是奴才技不如人……奴才該死……”車夫一個勁地說該死,隻差沒跪下給傅采蘊磕頭了。傅采蘊知道他是新來的,見他這般可憐的模樣,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是安慰他好還是責備他好?


    “此地離英國公府還有多遠?”


    “迴五姑娘的話……並不遠。”車夫依舊是一臉惶恐,顯然在思考著該如何處理這個問題。


    “傅五姑娘。”正在傅采蘊沉思之際,一個年輕男人的臉映入眼簾。他朝著傅采蘊溫厚一笑,“王爺有請傅五姑娘走一趟。”


    當傅采蘊見到穆顯時,她的臉上明顯地流露出了驚訝與疑惑。算起來,她與穆顯也隻是見過兩麵,彼此間並不熟悉。於是她連忙給穆顯行禮,卻被穆顯扶起來,“不必拘禮。”


    原來穆顯的車駕正好跟在傅采蘊的身後不遠。傅采蘊馬車前頭拉車的馬突然受驚發了瘋,在前頭引起了一陣騷動,自然也便驚動到了穆顯。


    “本王也是順路罷了,表妹可願讓本王送你一程?”穆顯一直給傅采蘊的感覺是很有王爺威儀的,此時穆顯麵露笑意,看起來倒是感覺並沒有那麽難以親近。


    而且他還稱自己作表妹,更是添了幾分親近之意。


    “王爺言重了……路途並不遠,怎好勞煩王爺?”


    “堂堂一個公府姑娘,難不成還有走迴府的道理?如若皇祖母知道本王明明見到表妹不方便卻不施以援手,可就要責備本王了。”


    “這……”傅采蘊有些忐忑。如若真讓她走迴去無疑讓人笑話,但如若她真的讓魏王送迴去……


    “你為何如此不安?你是本王的表妹,表妹遇了麻煩,表哥出手幫一把,豈不是天經地義?”穆顯淡淡道。


    他說的話讓她無從反駁,也確實句句在理。這麽說來,若是傅采蘊執意要拒絕,那便是給魏王下麵子了,同時也會讓人覺得她不識時務。於是傅采蘊便不再推辭。“如此,采蘊得先謝謝王爺了。”


    穆顯說話的語氣和口吻,倒是讓她想起了穆崢。


    馬車隻有一輛。傅采蘊上了馬車,如若穆顯也上馬車,兩人雖是表兄妹,但同乘一駕似乎也不太好。隻是對方是魏王……旁人應當不會嚼舌根才是。


    就在傅采蘊胡思亂想時,穆顯已經跨上了馬。傅采蘊有些愕然地將目光投到車外的穆顯身上,對上穆顯雙眸的那一刻,傅采蘊甚至都忘了要收起眼中的愕然。


    看到傅采蘊眼中的疑惑和不解,還有那添了幾抹羞紅的嬌美臉蛋,穆顯便有些忍俊不禁。這個小丫頭,恐怕還是不明就裏,不懂得自己為何突然會這般待她吧。還怕壞了她的名節,不惜將馬車讓給她,自己坐在馬上。


    這可是他未來的七弟媳啊,他又怎麽會做一些敗壞她名節的事?而且若是讓宮中那個混小子知道了,還指不定會亂想些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來談談關於女主很憋屈的問題。


    誠如我所言,剛開始寫古言宅鬥的時候其實接觸得還不太深,一開始還沒太意識到這個問題,感謝大家的提醒。加之作者君以前喜歡寫虐,所以一時間有些轉不過彎來。


    之前寫下的既已發出,就不好傷筋動骨的大改了。但今後我會認真注意這個問題。


    有些設定確實是有邏輯的硬傷,包括為什麽太後沒見過這個外孫女等等。。這主要是基於作者君希望本文的人物關係是能夠隨著這篇文的展開而有全新的開始,所以才設定為之前女主因為一場大病身體虛弱閉門謝客與外界甚少交流。顧此失彼,因此顯得有些違和。


    至於談到女主的性格,由於她是穿越過來的,皇權等級觀念沒有在她的腦海裏根深蒂固生根發芽,所以處事會略顯柔軟。但隨著故事的發展,她會慢慢地成長起來。


    雖然諸多設定還是有些稚嫩不夠成熟,但作者君會繼續完善這個故事。與君共勉。


    ☆、魏王的計謀


    魏王親自將傅采蘊送迴英國公府,此舉驚動了英國公府上下。


    當時傅采蘊遇到了麻煩,魏王出手相助,看起來倒是合情合理,沒有人可以從中挑什麽毛病說一句不是出來。如若是普通人家的姑娘這麽出手相助也是仗義的舉動,何況傅采蘊與魏王還是表兄妹的關係。


    但更合情理的舉動,不應當是魏王遣心腹田豫送傅采蘊迴來麽?他本人並沒有太大必要親自陪著傅采蘊到英國公府。


    是以魏王送傅采蘊迴國公府,應當還有旁的意思才對。結合著魏王整治西市一事,就愈發讓人覺得有端倪。


    府中的長輩們立馬便想到了男女歡愛之事。但看起來卻又覺得似乎透著幾分古怪。魏王即便對傅采蘊有意,他們倆之間也是不可能成事的。魏王妃有著得力的嶽家,而且育有一個小郡主,不久前還被診出有喜。王妃的地位不可能輕易被動搖。


    而傅采蘊堂堂公主之女,根本不可能給魏王做妾。


    如此說來,魏王若不是因為鍾愛傅采蘊,那他這個舉動,恐怕便是做給英國公府上下看了。或許不僅是英國公府,還是做給整個皇都的人看。


    魏王此舉,很明顯是在向英國公府示好。


    “一個小姑娘,竟要勞煩王爺親自相送,這真是蘊兒的榮幸了。”在前廳裏,英國公傅懷穀朝王爺點頭道。魏王親自到來,也驚動了文昌大長公主,此時她也在前廳的上座裏坐著。“蘊兒,還不向魏王道謝?”


    按輩分來排,文昌大長公主還是魏王的姑祖母。於是魏王一入門,首先是向文昌大長公主請安,英國公等人之後才向魏王行禮。


    “國公言重了。”穆顯眼裏藏著淡淡的笑意,“蘊表妹是本王的親表妹,又正巧遇到了這樣的事。本王不幫一把,倒是說不過去了。”說著說著,卻是話鋒一轉,“而且本王想著許久未見姑祖母,倒是想要趁此機會來給姑祖母問安。”


    雖然穆顯話說得隨意,但個中意味讓有心人聽了卻是耐人尋味。


    首先,穆顯對傅采蘊的稱唿顯示出兩人並非首次見麵,而是有一定的交情的。傅采蘊聽得魏王在文昌大長公主和英國公麵前這麽稱唿自己,也是不由得一怔。畢竟在她的印象中,自己不過就見過魏王兩麵而已。第一麵是在明心書院,魏王根本不知道她是何許人。第二麵則是宮中她的腿受傷被穆崢背著那次。而魏王為何要表現出他們倆好像頗為相熟一般?


    再者,穆顯話鋒一轉,就變成了好像送傅采蘊迴來隻是順道,卻是想要趁著送傅采蘊迴來的機會來見見文昌大長公主才是本意。這又讓傅采蘊聽起來雲裏霧裏的,不明白穆顯的真實用意。


    看來,目下隻能姑且認為,魏王有意向英國公府示好,而自己好歹也是魏王的表妹,魏王打算利用自己向英國公府套近乎了。


    文昌大長公主並不蠢,魏王想要拉攏國公府,也是她意料之中的事。


    光啟帝年歲漸長,底下的皇子也開始慢慢長大,開始為了那個位子明爭暗鬥了。而且本朝的皇子看起來還會比前幾朝鬥爭得更加明目張膽些,因了中宮一直無子,因此所有皇子論起出身不分高低,自然是人人都覬覦著那龍椅。如若中宮有後,也許皇子間的鬥爭還會稍稍收斂些。


    而英國公府是名正言順的皇親國戚,不僅出了兩位駙馬,還蒙受聖寵。英國公倒也聰明,堅定地站在光啟帝這一方,並不偏向哪位皇子。


    但正是如此,英國公府便更加想讓人去爭奪。因為得到了它,卻是百利而無一害。


    因為傅采蘊,魏王找到了一個很好的理由來親近英國公府了。


    文昌大長公主看了一眼站在一旁垂下眼簾的傅采蘊。她雖然年紀輕輕,但卻自是透出了一股沉靜從容。隻是她雖看起來淡定安詳,眼中卻仍然有一抹似有若無的疑惑。看來她不過是強自鎮定,心裏頭還是有許多不解的。


    文昌大長公主心裏暗自歎了口氣,她知道這個五孫女的身份不一般,這身世已經注定了她這一生不可能過得平淡。但她畢竟隻是個孩子,這麽一個小女孩,就被卷進了皇子間的權謀爭鬥中,叫她於心何忍?


    最後,英國公許諾定然會登門拜謝魏王這次的相助。魏王並未推辭,而是大大方方地應下了。這對於他來說便是順水推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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