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山也軟聲求情。


    李二姐又求李三姐,她覺得這個三妹比李竹的麵軟多了。說不定心一軟就答應了。 可她料錯了。李三姐的性子也跟以前不一樣了。她雖然心疼二姐的處境,但同時也明白,若真是讓這兩人留下,以後將後患無窮。再者說,這是四妹的家,她憑什麽做主?


    李三姐隻當聽不見,並不理會李二姐的懇求。


    李二姐見這等軟磨硬泡都不行。就一狠心,一把扯過孩子,使勁一擰,孩子張嘴大哭起來,李二姐流著眼淚道:“小寶啊,你快求求你小姨,讓她收留咱們一家三口。不然,咱們都得凍死在街頭。”


    李三姐忙勸道:“二姐,你這是做什麽?怎能拿孩子下手?”


    李竹冷眼看著這一幕,心裏不禁有些後悔放他們進門。


    她黑著臉把那一吊錢收了起來,“既然你們看不上,那我就收起來了。小秋把他們送出去吧。這又哭又鬧的,別人還以為咱們家怎麽著了呢。”


    小秋沉著臉過來就去拖胡大山,胡大山眼睛骨碌一轉,飛快地拿起錢,對李二姐說道:“小寶娘,咱們走了,就不打擾四妹了。”


    李竹看著他們說道:“你們記清了,這錢是最後一次給,以後不會再有。”


    這夫妻兩人對視一眼,正要說些什麽。


    李竹走到李二姐麵前說道:“你以前待我怎樣,你心裏明白。我本來連這些錢都不愛給你。你好自為之吧。”


    李二姐見留下來是無望了,說話也不似方才客氣了,她尖聲叫道:“三妹是你親姐,難道我就不是?憑什麽她能留下,我就不能?——你好狠的心啊,親姐姐上門都往外趕,要讓別人知道了會咋說你——”


    李三姐上去勸她,胡大山一邊假意勸著,一邊偷瞧著李竹的臉色。


    李竹冷笑著看著兩人,滿不在乎地說道:“我連親爹娘都敢放老虎放狗咬,你一個姐姐又算得了什麽。我倒不如幹脆狠心到底,把錢還我!”


    胡大山緊緊地攥著錢,滿臉賠笑。李二姐也怕她再要迴去,也隻好收起方才的尖酸話,虛情假意地道了幾句歉。兩人拉著哭哭啼啼的孩子離開了。


    李二姐夫妻倆卻沒有真正離開。他們一家三口又去了大姑家。楊墨是個麵軟的,見兩人客客氣氣的,也就熱情招待他們。一家三口就這麽順理成章地住了下來。


    李大姑本以為他們頂多住一晚就走,沒想到兩人都是屬柳樹的,一住下就生根,絲毫不提走的事。


    頭兩天他們還知道收斂些,過了幾日,兩人便愈發放肆,直把楊家當成自已家。李二姐下廚做飯,十分舍得,什麽肉蛋都拿出來做。把楊老實心疼得不行。他家孩子白天胡亂踢騰吵得楊墨沒法看書,半夜裏又時常哭鬧不止。這一家三口把家裏攪了個天翻地覆。


    楊老實忍不住開始口出怨言,李大姑也心煩,最後隻好拉下臉提醒他們該走了。這夫妻兩人隻裝作聽不懂。


    最後,李大姑下了狠心,把廚房裏的東西一鎖,帶著楊墨和楊老實去了飯鋪。夫妻兩人沒奈何,隻得離開了。


    他們走後,李大姑再見著李竹時,就說道:“這種人不能沾,早知道我就聽你的勸,一開頭就得杜絕他們的想頭。”


    這夫妻兩人迴去後,還到處宣揚自己的姑姑和妹妹狠心。把李大姑給氣得不行。


    李竹也不管他們,若是怕得罪極品,那就隻能被他們死死拿捏住。這些人的最擅長的諒是捏軟柿子,啃包子。啃著包子還怨包子皮不薄餡不多。


    年關漸近。人們又開始忙著準備年貨。李竹因為要起魚塘,要挖蓮藕,比旁人更忙碌些。


    蓮藕和魚共賣了一百多兩銀子。再加上店鋪的分紅和租金,李竹也算是個小富婆了。


    跟往年一樣,李竹跟熟識的幾家人都送了幾條把魚和一筐蓮藕。


    陳家也送了。


    李竹也收到了迴禮,幾本書,一方鎮紙,幾本字帖。還有一隻刷子和一盒牙粉。小白一眼就認出那是它用過的。


    字帖上仍夾著一張紙,上麵除了一個巨大的“謝”字,還有一句“過年好”。李竹猜測是陳觀寫的。


    不過,穆長倩來她家時,那張紙沒收起來。她看到後,不禁吃了一驚,說道:“這是陳家老大的字。他、他竟有閑心寫這個?”


    ☆、第135章 你有什麽話要說


    不過,穆長倩來她家時,那張紙沒收起來。她看到後,不禁吃了一驚,說道:“這是陳家老大的字。他、他竟有閑心寫這個?”


    “還真是他寫的?”李竹也有些驚訝,第一次看到那個“謝”字時,她也懷疑過是這家夥寫的。但第二次加了“過年好”,她又覺得不像此人的風格。倒像是陳觀的風格。沒料到竟真是他的。


    穆長倩不說話了,隻是曖昧地看著李竹笑。


    “收起你那副表情,你想多了。”李竹說道。


    李竹聽說,陳覲無論是對生活還是對人都十分挑剔,他怎麽會看上自己這種人?當然啦,她也瞧不上這樣有嚴重潔癖的人。李竹不由得想起,小白在大冷天被他強迫洗澡的事。狗都不可忍,更何況是人?


    “我們看彼此都不順眼。”


    穆長倩很快就想起李竹的口味,她喜歡的是溫柔寬容的男子,陳覲跟這種一點都不沾邊。因此,她也隻是開個玩笑就罷了。


    李竹又問穆長倩:“你和陳觀什麽時候成親?成了親是不是得迴京城?”


    穆長倩答道:“我也不太清楚,我覺得等兩年也沒關係,畢竟陳覲做為老大還沒有定親,弟弟就先成親,有些不好。但他父母說,要等到陳覲定親,不知得等到後年馬月。而且他們家不在乎這個。大概、可能,在陳覲卸任後我們會一起進京吧。”


    李竹算了算,陳覲來清河縣上任已經兩個年頭了。明年秋天就該離開了。時間竟過得這麽快。她今年已經十五歲了。穆長倩也十八了。


    年前的時候,楊雲的年禮也送到了。跟去年差不多。不過李竹那份中還多了幾份質量上乘的繡品。看樣子是楊雲親手做的。李竹想著這個表姐懷著身孕還給自己繡東西,心裏不禁愈發感動。


    除了每人的禮物外,楊雲還寫了一封長信。


    說自己身體很好,除了頭三個月稍有不適外,其他時候都吃得好睡得香,孩子也乖。大概會在明年春天生產。請全家不要擔心。


    除了這些,還有就是京中的一些事情。說有人彈劾陳覲,說他瀆職,放走惡匪寧希邁,還說他徇私枉法等等。這後一條指的是吳成名的事。李竹猜測這裏頭可能有吳成名的妹妹吳玉容的推波助瀾。


    楊墨給全家人讀完了信,眾人各自拿了禮物迴去。李竹迴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將禮品準備好,萬一大姑要送年禮到京城正好捎上。


    她 迴來整理繡品時,突然發現裏麵還夾有一封短信。還是楊雲的筆跡,隻是筆跡有些淩亂。上麵寫道:阿竹,我剛寫完信,那個吳玉容竟然來找我了。她旁敲側擊地打 聽她堂弟吳成材的事。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我總覺得她似乎在懷疑咱們家,尤其是懷疑你。總之,你要小心,我在這邊會盡量打消她的懷疑。


    李 竹看完這封信,心下不由得一沉。她是沒見過吳玉容這個女人,但是對方既然能在吃人不吐骨頭的大宅門裏鬥出一方天地,那她絕不是個簡單人物。不過好在,她離 京城遠,吳玉容又是個後宅婦人,縱使有什麽壞心也是鞭長莫及,她就是怕對方會報複在楊雲身上。希望江家能護住她。


    李竹歎了口氣, 她本以為吳家滿門滅絕,此事終於告一段落。沒想到又竄出個吳玉容。也是,她猛然記起來,當時她因為楊雲被搶之事,潛入吳家書房,偷聽吳老爺和吳成名兩人的 談話,吳成名似乎提到了這個遠在京城的妹妹,說是要送珍貴藥材保胎之類的。隻是她當時並沒有放在心上。


    李竹思忖一會兒,也就把這事放下了。


    先過個好年吧。


    年底的時候,楊秋麗和蔡白成親了。李大姑按村裏的習慣也去隨了份子。李竹隻隨了裏正家一份,讓李三姐去吃的席。


    楊秋麗是裏正家的寶貝老閨女,嫁妝在楊家集是數得著的豐厚。蔡家的聘禮也豐厚。


    小鳳來找李竹時,撇著嘴說道:“這兩人,一個是針尖一個是麥芒,一個是紫皮蒜,一個是旱地蔥,你等著瞧吧。以後蔡家有的熱鬧。”


    李竹看著小鳳,她的年紀跟自己差不多,村裏的同齡女孩子都在說親,怎麽就沒聽到她的消息呢。


    小鳳聞言歎息一聲道:“我後娘說,舍不得我早嫁,哼,當我不知道她的如意算盤,她就是想多使喚我幾年。”


    “你爹呢?”


    “他?他全聽我後娘的。”


    李竹暗暗替小鳳擔心,這沒娘的孩子就是可憐。


    送走小鳳,李三姐又過來說二姐的事。這兩口子到底還是迴胡家去了。她婆婆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再加上還有妯娌,現在家裏鬧成一團。李竹才懶得管她,隻要她別來麻煩自己就行。


    說完二姐的事,李三姐又吞吞吐吐地提起張文:“阿竹,你說實話,你覺得張文怎麽樣?”


    “啊?他呀,還不錯。”


    李三姐赧然道:“如果你也覺得不錯,那我們就定下來了。”


    “這麽快”


    李三姐道:“是得快些。因為明年春天,阿寄又得去考試了,現在家裏手頭不寬裕,我怕爹娘又打我的主意。不如早些定下算了。我不能一直蹭在你家。”


    李竹拉著三姐的胳膊道:“你就算住一輩子我也歡迎。”


    “你這張嘴越來越會說了。”李三姐笑道。


    姐妹倆說說笑笑,李竹突然想起,這個李寄考了好幾次了吧,還一直是個童生。希望他永遠都是。


    ……


    一年後。


    這是李竹來到這裏的第三個年頭。


    在這一年裏,她的田地從五十畝變成二百畝。鋪子由兩處變成了四


    處。她家的果子、魚、蔬菜也縣裏是小有名氣。楊家飯莊的生意愈發紅火。


    張文和李三姐已經成親。楊墨和胡三娘也定了親。這兩個兜兜轉轉還是走到了一起。


    當春天過去,夏天到來時。清河縣的百姓都在議論一件事,就是他們的知縣老爺三年的任期已到。這三年裏,這個知縣老爺興修水利,剿除匪患,重農而不抑商,辦案清明公正,不徇私情。高產的玉米也在官府的推動下,得以傳播開來。這自然又大大豐富了人們的口糧。


    清河縣一日比一日繁華。再加上連年風調雨順。百姓安居樂業,可謂是政通人和。如今這位縣太爺要離開了。百姓們自發組織起來,有的要送匾,有的要禮等。李大姑因為南玉一案,也是十分感激這位父母官。對這些活動也是積極參於。


    他竟然要卸任了。李竹不禁有些悵然,雖然他這個有潔癖,愛裝,但確實是個好官。希望下一任別是個又貪又庸的。


    更讓李竹傷感的是,穆長倩也要離開了。李竹穿越到這裏一直都有些孤獨,同性朋友中,也就穆長倩能基本和她說到一處。


    穆長倩比李竹更難過,她反過來安慰李竹道:“你可別哭,咱們又不是不能見麵了。你以後或是來京城找我,或是我迴來看你,我家的祖宅和別莊還在這裏呢。”


    李竹故作輕鬆道:“誰哭了,明明哭的是你好嗎?”


    穆長倩得了祖母的允許,在別莊多日幾日,為的就是跟李竹這個好友好好告別。


    這幾天,李竹什麽也不幹,專門陪著穆長倩玩樂。又是劃船又是釣魚。兩人興致來時,李竹甚至帶著她在河邊挖了個坑,點了火,兩人摘了毛豆玉米烤著吃。


    “太好玩了。”穆長倩拍著手笑著,李竹也跟著笑,兩人像瞬間縮小十歲似的。


    穆長倩用樹枝翻著玉米烤,李竹十分不雅觀地半趴在地上,對著火坑吹火。炊煙撲到她臉上,給她的臉頰上籠上一層淡淡的黑色,她變成了花貓臉。


    “哈哈。”穆長倩看到她這副樣子,頓時樂不可支。


    李竹趕緊跑到水邊照照,果然是一副花貓樣,她正準備洗臉。就見河麵飄過來一隻中型船隻。陳觀站在船頭,爽朗地大笑。他也看到了自己的這副尊容。


    李竹趕緊捧起水洗了兩把。


    船隻很快靠了岸,不等停穩當,陳觀就用竹竿一撐輕快地跳上了岸。


    緊跟著,也有一人走出了船艙。


    陳覲也來了。


    李竹看著他不覺有些尷尬。


    陳覲不知是嫌棄還是怕她尷尬,竟然將臉扭向了一邊。


    這兩人來了,燒烤活動隻得中止。其實陳觀也有些躍躍欲試的樣子,隻不過因為陳覲在場,他也隻得假裝對此不感興趣。


    不得不說,陳覲這人是氣氛破壞高手。


    有他在場,連穆長倩也變得嚴肅起來。


    四人默默地走著。起先是穆長倩和李竹一起,這兄弟倆一起。後來,穆長倩重色輕友,慢慢和陳觀挪到一起,將李竹拉在了後麵。


    陳覲在前,李竹在後。兩人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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