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俊良,美美三個人坐在草坪上的時候是中午,溫暖的陽光照在我們的身上特別地舒服。

    有女生從我們身邊走過的時候會看著我們三個人指指點點。我看著我們三個人,我和美美分別坐在俊良的兩邊,而俊良把腦袋枕在手上躺在草坪上閉目養神。我笑笑,知道了她們為什麽會對我們指指點點的原因。

    我記得前些日子裏傳得沸沸揚揚的我和俊良怎樣怎樣的流言。女生們就愛八卦,她們把我和俊良的關係猜了又猜,再衍生出各種版本,最後一致把我確定為俊良的女朋友,一起在看到我的時候發表對我的不堪聽之的看法。而現在又加入一個美美,我相信這又提供了更多的話題給她們。

    應該還有明朗吧。我,明朗,瀟晗三個人的關係也是她們時常談論的話題。我知道她們說我腳踏兩隻船,說我不知羞恥,丟女生的臉,隻要是難聽的詞匯她們都想往我身上套。可惜說者有意,聽者無心,若有心,也是把她們的那些話當作是另一種方式的溢美之詞。她們罵得越不堪入耳,說明她們對我的妒嫉就越重。

    我過我的生活,我談我的戀愛,我交我的朋友,與她們有什麽關係!她們要說,那是她們的事情!

    “佇彬,洛嫻雅沒有找你麻煩了吧?”俊良閉著眼睛,麵容平靜,仿佛話不是他說的。

    “嗯,謝謝你,俊良,讓我多了一個朋友!”我很興奮地笑,與敵人變成朋友真是件開心的事,也很有成就感,雖然說這不是我的成就。

    “明朗他最近對你很好吧?”美美湊到我的麵前,輕輕地笑。

    “啊,好的!他對我一直都是好的!”我說,“他對每一個人都很好的!”

    “佇彬,你不希望和他一起走過秋天嗎?”俊良睜開眼睛,悲傷卻專注地看著我。

    我本來很開心的,可是這樣的問題卻讓我難過起來。別過頭,我不敢與俊良對視。我想:我怎麽會不想和他走過秋天,走過我最後的時間呢。可是,我能奢望麽?

    抬起頭看著長滿雲朵的天空,不會有鳥飛過,卻有風肆無忌憚地在天地間橫衝直撞。吹到我身上的時候我感覺到冷,刺骨的冷。我抱緊自己的身體,覺得冬天提前到來了。

    一滴淚從眼角滑落,掉在了已經枯黃的草叢裏消失不見。我仿佛看到了雪花在我眼前飄舞,那大朵大朵的雪花和天使潔白的羽毛一樣純潔;我仿佛看到冰天雪地裏有個沒有翅膀的天使因為刺骨的冰冷而坐在雪地上瑟瑟發抖,好像就要失去了生命。

    “也許,不曾期待過,但是,卻想過。”

    “佇彬,你怎麽了?剛才還好好的,怎麽一下子就悲傷起來?還有,俊良,你的話好奇怪,什麽不希望和明朗一起走過秋天嗎,他們不是在一起嗎?秋天不是快走過了嗎?”美美坐到我身邊輕輕地擁抱住我,看著我,又看看俊良,緊皺的眉表露了她對我的擔心以及對俊良的話的疑惑。

    美美不知道我的病,所以她不懂我的傷心。我勉強擠出一絲笑,看著她說:“美美不可太關心我哦,不然你會難過的。”

    俊良一下子坐起身來,臉上的悲傷和痛苦是那麽地明顯。他沒有看我們,而是看著一片被風吹落的樹葉在空中戀戀不舍地打著旋兒。它不願落地,它隻想和樹枝親密。

    我想起我曾寫在本子上的一句話:葉子的離開,是風的強大還是樹的弱小?我記得原句是:葉子的離開,是風的強大還是樹的不挽留?

    我想,風是強大的,它們吹走了秋天,吹走了秋天裏大片大片樹林裏的葉子。可是,樹的力量太弱小,它留不住樹葉。

    很多時候我都沉默。我不想說太多的話,我怕我一開口就會說出讓我淚水決堤的話,我怕開口後的關心和擔心會覆蓋了我。我不想欠別人太多。

    我們沒有說很多的話,隻是躺在草坪上享受陽光的溫暖。我知道俊良的心裏是難過的的,也有疼痛,我知道我的心裏有一種無以名狀的痛,它以排山倒海般的氣勢席卷了我,可是我隻能被它席卷,任何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迴到家裏,爸爸媽媽一如既往地坐在沙發上等我。媽媽真的老了,隻在很短的時間裏。爸爸也老了,在突然間。我知道他們每天都很努力地工作,也很努力地去打聽那個把我和我親生媽媽拋棄了的爸爸,替我去找相吻合的骨髓,在醫院,公司和家裏之間奔波來迴。

    我知道秦姨也同爸爸媽媽一樣擔心我。她本來可以離開我,因為她的兒子曾來過,想要她迴家去。她說她放心不下我,舍不得離開我。

    我知道這一切,卻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我總是在吃完飯後聽歌,全是一些訴說生離死別的故事或非常悲傷的歌,也有一些關於悲劇愛情的。我總是在夜晚的時候坐在窗前看那顆承載了我所有幸福的星星,看它發著溫柔又寂寞的光,在日記本上寫下一大段一大段的字,然後看前一晚寫的日記,淚水落在紙上打濕了字跡,卻沒有化開來。

    我常常走到栽有梧桐的路上看葉子落地,看與我擦肩而過的人,看沒有鳥飛過的天空。我也喜歡在一些時候站到昏黃的燈光下看自己被拉得很長的影子。會在看夕陽的時候在心裏反複地念著“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

    “爸爸媽媽!”我坐到爸爸媽媽中間,一隻手拉著爸爸的手,一隻手拉著媽媽的手,親昵地喊他們。

    “佇彬。”媽媽總是在喊出這兩個字的時候就突然停住,然後沉默下來。

    秦姨遞上一杯茶。我接過,爸爸問:“彬彬,吃藥了沒?”

    “吃了。”我總是不厭其煩地說著這兩個字,心裏裝滿了幸福。別人總是問幸福是什麽,而我卻總是與幸福為伴。

    “秦姨,你也坐下。”我仰起頭,笑看著秦姨說。

    “好!…好!”秦姨連連點頭,然後笑著坐下。

    “那個明朗,在學校裏照顧得你挺好的吧?!”媽媽問我。

    “當然了!”一想到明朗我就很開心。

    “佇彬,那你覺得你未來的老公會是什麽樣子的啊?”媽媽問出來以後忍不住落淚了。

    “未來老公啊?”我陷入幻想裏,然後一臉花癡地說,“他會很善良,很乖,很關心我,很愛我,也會很愛爸爸媽媽。嗯,就是明朗那樣的。”

    “那我去把明朗搶來,讓他娶你做老婆好不好?”爸爸說。

    “才不要你搶來呢?我要他娶我他肯定不敢說不!”我一臉得意,揚著下巴看向爸爸。可隻幾秒,我就低下了頭,淚水同時也落了下來。

    媽媽忍不住哭了,秦姨也偷偷地抹眼淚,而爸爸則心疼地抱住我的頭,把我擁進懷裏。

    我常常沉默隻是怕那些關心我的人聽了會流淚,會難過。我常常一個人隻是因為我怕別人看到我悲傷的臉。我總是抬頭仰望天空隻是因為不想讓他們看到我的淚水。可是他們隻要看著我,就不可避免地難過。

    可是我從未希望過他們為了我而如此。在我小小的心中,我希望能看到他們開心大笑臉,看到他們幸福的樣子。

    但這,似乎已經成了太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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