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英傑一時沒反應過來,他半信半疑。


    宮保起身,“咱家還有事,告辭。”


    臨走,撂下一句話,“柳絮姑娘若是少了一根汗毛,千戶府…..邵千戶是明白人,知道咱家的意思。”


    說吧,揚長而去,留下呆呆的邵英傑。


    ☆、第92章


    邵英傑糊裏糊塗迴到三房,吳淑真看丈夫進門,臉色不好,明知為何,卻佯作不知,問:“梁王府的人找三爺有何事?”


    邵英傑心情鬱悶,“梁王府宮保來傳話說奉了王爺命,為柳絮贖身,說柳絮是梁王的親外甥女。”


    吳淑真不敢置信地瞪著邵英傑,邵英傑以為妻子初聽這消息驚住,遂道;“宮保說了,柳絮姑娘若少一根汗毛,唯我邵府是問。”


    吳淑真被驚嚇住,方才看見的一幕,難道是自己眼花了,瞅瞅晚秋,晚秋張大嘴,半天沒合攏,極度吃驚,不敢相信,吳淑真看晚秋表情斷定,自己沒看錯,這其中是否有誤會?


    夫妻二人各懷心事,齊聲道;“喚柳絮來。”


    柳絮進門來,夫妻二人異口同聲,“梁王是你舅?”


    柳絮不知宮保來過,含糊答應一聲,答應完,又覺不妥,自己和梁王親熱,吳淑真看見,話都說出口,潑出去的水,無法收迴。


    邵英傑不知就裏,問:“宮保說梁王是你親舅,要為你贖身,脫了奴籍,梁王真是你舅嗎?是你舅為何你不早說?”


    柳絮道;“奴婢不想張揚,我舅來過府上,說過替我贖身。”


    夫妻二人突然想起,柳絮的舅前陣子是來邵府,要把柳絮領迴。


    吳淑真恍然有點明白,為何甥舅瞞著彼此身份,難道是為男女苟且之事,怕外人知道,落得亂.倫之名,近親通.奸,自古不是沒有,前朝皇族中就有兄妹□□,我朝先祖皇帝侄納姑母為妃,這些都是道聽途說,坊間議論,是否小人惡意誹謗,不得而知,可甥舅敗壞人倫,卻發生在身邊,還讓自己撞上,自己今日所見,萬萬不能跟人提起,要囑咐晚秋不能說出去,傷風敗俗,傳揚出去皇家定然掀起悍然大波。


    柳絮親口證實,與梁王乃舅父和外甥女,邵英傑夫妻表情各異,柳絮告退出去。


    邵英傑鬱悶,道:“夫人看此事如何應對?不然迴梁王說我收了柳絮做了屋裏人,梁王不好相強,令一家子分離。”


    吳淑真暗罵,色膽包天,梁王的外甥女你敢惦記,不摸摸脖子上有幾個腦袋,不說梁王跟柳絮甥舅亂.倫,就是沒有這樁醜事,梁王的外甥女何等尊貴,給你邵英傑做小,丟的是王爺的臉,梁王外甥女你敢染指,當時看梁王臉色恨不得把你千刀萬剮,這是沒動柳絮一根手指頭,若是占了柳絮的身,梁王要邵家好看。


    這時,大奶奶齊氏不等人通稟,徑自走來,她剛得了信說柳絮是梁王府的親戚,吃驚非小,想起梁王府一連串的事,疑點重重,揣測是吳淑真先發現了什麽,知道柳絮身份才嚇得變顏變色,急忙趕來,聽小叔子倆口子商量如何應對,顧不得叔嫂避嫌,此事非同小可,關係到整個邵府,不是老三一家,心急邁步進門。


    接話茬道;“三弟,恕嫂子直言,柳絮何等身份,給三弟為妾,此事荒唐,別說三弟現在沒納柳絮,就是納了柳絮,也得狠心舍柳絮,


    梁王豈是我邵家惹得起之人,三弟不為自身考慮,還要考慮邵家闔府人等安危,還有老太太,讓老太太跟著擔驚受怕,三弟孝悌,於心何安?區區一個女子,三弟若想納妾,挑好的買一個就是。”


    邵英傑讓嫂子數落,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吳淑真幸得齊氏出頭,這些話,邵英傑是他男人,她斷然說不出口,由自己嘴裏說出來,適得其反,邵英傑疑她嫉妒。


    齊氏看小叔子不說話,不顧他顏麵,道:“三弟堂堂一千戶,若得跟皇親國戚聯姻,我等高興,跟著沾光,隻怕你大哥二哥沒那個福分。”


    這裏正說著,二奶奶羅氏掀起門簾進來,“你大哥和二哥不敢癡人說夢,隻怕你大哥和二哥沒跟著沾光,摸摸腦袋還在不在腔子上。”邵英傑挨了齊氏和羅氏沒鼻子帶臉一頓搶白,羞愧難言。


    羅氏消息靈通,宮保一來,她就派人盯著,聽有什麽事,二爺好容易謀個官職,屁股還未坐穩,椅子就要撤掉,她如何不心急,怕老三犯糊塗,跟王爺硬頂,老三媳婦軟弱,凡事聽老三的,是以忙忙過來,聽信,她在門口聽了半天,一著急,便進來,不管下了老三的臉。


    羅氏又埋怨吳淑真,“三弟妹太過老實,不管管老三,由著老三胡鬧,梁王親外甥女都敢想,吃了雄心豹子膽,你哥若知道,定然不依,沒的讓老太太著急。”


    齊氏在她數落吳淑真時,目光閃了閃,沒說話,這裏麵藏著玄機。


    二位嫂嫂說話,邵英傑不敢駁,低頭尷尬嘿嘿笑,滿心不自在,梁王仗勢欺人,他心裏咽不下這口氣,當麵不敢說個不字,頂撞梁王府的人,惹怒梁王,吃罪不起,胳膊擰不過大腿。


    齊氏和羅氏正說著,老太太屋裏的大丫鬟匆匆走來,進門便道:“老太太說了,讓三爺和三奶奶立刻送柳絮姑娘出府,我邵家不知者無罪,三奶奶酌量著辦。”


    邵英傑和吳淑真站起身聽了,邵英傑不敢說別話,隻答應,“是,不孝子尊母命。”


    齊氏和羅氏放了心,齊氏道:“既然梁王開口,要什麽贖身的銀子,不但不能要,待柳絮走時,送她些銀兩,以示親近,今後說不定有用得上她之處,弟妹用銀子從賬上支,別太小氣。”


    羅氏心中遺憾,早知道柳絮有這門硬親戚,巴結上柳絮,自己男人的官職還能往上走一步。


    齊氏和羅氏走了,夫妻商量妥了,吳淑真找出柳絮的賣身契,邵英傑親自送去梁王府。


    梁王當然不會見他,宮保出來,笑著對邵英傑拱手,“邵千戶真是明白人,咱家就喜歡跟這樣的人打交道。”


    邵英傑雙手呈上,“公公,這是柳絮的賣身契,公公替下官交給梁王千歲。”


    宮保故意道;“邵千戶等著,咱家命人拿銀子來。”


    邵英傑忙推讓,“下官不敢,有得罪表姑娘之處,請公公代為請罪。”


    邵英傑這廂去王府,吳淑真親自走到柳絮住的耳房,親熱地拉著柳絮的手,“柳絮,你今走,還是明走?”


    柳絮淡然一笑,“奶奶讓我走,我馬上走。”


    吳淑真嗔怪道;“還叫什麽奶奶,自稱奴婢,現在改口叫你柳絮姑娘。”


    柳絮一瞬間便抬了身份,成了姑娘。


    吳淑真掏出一張銀票,塞在她手裏,“這小小意思,你我相處日子不短,一點心意。”


    柳絮低頭一看票麵金額,五百兩銀子,柳絮把銀票塞迴吳淑真手裏。


    吳淑真心想若柳絮收下銀票她才安心,證明柳絮不計前嫌,若柳絮在梁王跟前詆毀邵府,或略說兩句,邵英傑千戶官職,難保。


    大周朝,封王皇族,執掌地方軍政大權,梁王無疑天高皇帝遠。


    柳絮看吳淑真心裏不踏實,趁機道;“柳絮不收奶奶銀兩,不過柳絮有一事相求,不知奶奶可否答應?”


    吳淑真一喜,柳絮有求於她就好,遂道;“柳絮姑娘有事盡管說,隻要我能做到的。”


    柳絮道;“奶奶能不能把念琴給我,我來邵府跟念琴和晚秋投緣,晚秋我知道是奶奶離不開,把念琴賞了我,我心裏感激奶奶。”


    吳淑真以為是什麽大事,想不過一個丫鬟,忙道;“這點小事,我告訴念琴馬上收拾東西跟你走。”


    吩咐人取念琴賣身契,叫念琴趕緊收拾東西,跟柳絮一塊走。


    念琴聽三房上下傳聞,柳絮和梁王沾親帶故,震驚不小,柳絮瞞得死死的,一時不解,當初柳絮為何找柏舅爺搭救,不說出跟梁王這層關係,柳絮要出府,她真心為柳絮高興,房中一個小丫鬟走來,笑道;“念琴姐,柳絮為你求情放你出府,奶奶叫我告訴你快收拾東西,跟柳絮一塊走。”


    念琴做夢想不到,竟有這宗好事,落到自己身上,喜極而泣,忙趕著找出衣衫,打了小包袱,提著去耳房。


    邵英傑從梁王府迴來,心緒低落,往上房走,看下人們圍在耳房門口,猶豫一下,沒過去,直接進了堂屋。


    柳絮提著包袱,念琴跟著,吳淑真在身後,從耳房出來,眾人送別,柳絮對吳淑真道;“我去看一眼冀哥。”侍候邵冀這段日子,生出感情。


    邵冀跟奶娘在東屋裏玩,看見柳絮提著包袱過來,奶娘舍不得道;“柳絮,這就走嗎?”


    柳絮點點頭,邵冀走過來,扯住柳絮的衣角,“柳絮,你不跟冀兒玩了嗎?”


    柳絮蹲下,摸摸他的臉,“好生吃飯,柳絮以後來看冀哥。”


    邵英傑進來,柳絮迴身站起,邵英傑苦笑,“柳絮你今後就是人上人,我邵家我邵某有得罪之處,看在冀哥的份上,望姑娘海量,你這一走,冀哥無人托付,這孩子命苦,也是可憐。”


    邵英傑自邵冀的事一出,心裏莫名擔心什麽,柳絮一走,冀哥在上房嫡母身旁,更無依靠,他對柳絮的這段情,已看開了,經過素雲、柳絮,他淡了這份心,不想納什麽妾,打算同吳淑真過消停日子,教養三房這點骨血。


    奶娘看二人說話,悄悄退出去,柳絮看屋裏沒別人,輕聲道:“奶奶日後有嫡出子女,難免□□無術,奶奶身體弱,不宜操勞,老太太疼孫子,若由老太太教養,冀哥長大,有更好出路。”


    邵英傑道:“我也是這麽想,冀兒能得老太太教養,是他的造化。”他不好跟妻子提出來,怕吳淑真多心,庶子地位低,放在老太太屋裏養著,邵府裏下人高看一眼。祖母養大,身份比別的庶子高。


    吳淑真把柳絮親自送上轎子,柳絮和念琴一塊離開邵府。


    轎子出了府門,柳絮把念琴的賣身契拿出來,遞給她,“念琴姐,你家在哪裏,我讓轎子送你。”


    念琴道;“奴婢就跟著你,你去哪,奴婢就去哪。”


    柳絮笑道;“你這又是何必,跟著我,我都不知將來怎樣,跟著我能有什麽福享。”心說,我不是梁王外甥女,日後的路,怎麽走法,自己都不知道。


    念琴執意不收賣身契,柳絮信手撕掉,“你自由了,我也算還你一個人情。”


    念琴感動,“柳絮你也救過我,我不想迴家,迴家沒準又被勢力的爹娘賣了。”


    柳絮想想道;“那你就先到我家去,等找到好人家嫁出去。”


    念琴臉紅,“誰說要嫁人了,我同你作伴。”


    轎子到柳絮家剪刀胡同,柳絮和念琴下轎,走到柳絮家大門口,柳絮感慨萬千,一年前,穿到這陌生的地方,被賣身周家,期間曆經生死,種種在腦海中閃過。


    柳絮推門進去,院子裏沒人,柳絮進屋裏,無人,柳芽兒和寶兒去哪裏了。


    柳絮疾步出屋,站在院子裏看看,雞、鵝,都悠閑地散步,一切平靜。


    柳絮朝後院走,一轉過牆,看見小生子帶著柳芽兒和寶兒手裏拿著一根竹竿,站在棗樹底下,打棗子,小生子打下來,柳芽兒和寶兒蹲在地上撿。


    柳絮忽地想起,自己剛投胎,醒來時,小生子端了一碗大棗水,短短一載,物是人非。


    念琴來了,柳絮晌午想殺大鵝,柳芽兒和寶兒攔住求情,大鵝能生蛋,養出感情來,柳芽兒和寶兒舍不得。


    柳絮隻好挎著籃子,招唿念琴一塊去菜市場。


    買了一隻當場現殺的雞,一塊夾精帶肥的五花肉,買了一條活魚,又買了香椿嫩芽。


    晌午,念琴打下手,柳絮做了一鐵鍋小雞燉蘑菇,把五花肉切成四四方方的大塊,用白水煮了,切成薄片,沾清醬蒜泥吃,抄了個香椿牙雞蛋、熗土豆絲、拌個麻辣小黃瓜。


    雞是喂糧食的,豬是散養的,雞蛋是新下的摸著還熱乎的,青菜是自家園子裏摘的,米是禦田裏的碧梗米燜的飯。


    三個孩子吃得香甜,念琴受了感染,跟著吃了兩大碗飯。


    柳絮看著三個孩子吃上熱乎乎的飯菜,寬慰,這次迴家是否可以不走了。


    想起吳淑真說過,賣身契交給梁王,趙琛拿著自己的賣身契,會還給自己嗎?


    小生子吃飯虎式,扒拉冒尖兩碗飯,下桌子,去後院打棗,念琴好奇,緊著吃,要出去看,寶兒人小吃的慢,柳芽兒著急,三口並作兩口。


    柳絮盛了一碗飯剛上桌,門外傳來趙琛帶笑聲,“吃什麽好吃的,這麽香。”


    柳絮放下飯碗,看見趙琛挑門簾進屋,柳芽兒脆聲叫:“舅。”


    趙琛答應,信步進屋,看看桌上擺著幾碟子菜,中間一盤小雞燉蘑菇,“我就聞著是雞肉香,果真是。”


    柳絮客氣道;“舅,吃飯了嗎?”


    宮保在身後道;“王爺出來巡視防務,還未吃,這都過了晌午了。”


    柳絮趕緊從炕上下地,念琴拿著碗筷去灶間吃,柳絮把小生子吃的剩碗撿下去,用幹淨的濕熱一塊新布把桌子抹幹淨。


    去灶間裏找出新碗筷,用滾熱的水燙了,王爺若在她家吃壞了肚子,那她罪過可就大了,梁王妃過問,有麻煩了。


    柳絮把鍋裏熱乎的挑蘑菇給趙琛盛了一大海碗,趙琛山珍海味早吃膩了,估計不喜歡吃肉類,把留出來的半條魚也拿上去。


    柳絮又重新切了根黃瓜,用紅油加蒜末,作料絆勻,端上去。


    給他打鍋裏挑中間熱乎的盛了一大碗碧梗米飯,端上桌,放到趙琛麵前,趙琛盤腿坐上炕。


    趙琛招唿柳絮,“外甥女也坐上來一塊吃!”


    柳絮看柳芽兒和寶坐在炕桌左側,趙琛坐在正中間,柳絮端碗坐在炕桌右側。


    柳芽兒和寶兒著急出去玩,吃幾口,就都下地跑了,念琴在灶間吃完了,上桌上撿柳芽兒和寶兒吃的空碗筷,端著去灶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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