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噠、哢噠”——他修長的食指一下又一下叩擊著案幾,聲音規律而又清冷。


    “玉如軍的人,你用得可還趁手?”他如是問,乍看上去一派平靜的臉上,實則每一塊肌肉都在細小的顫抖著,那是他在竭力克製著即將潰堤而出的滔天怒火與痛楚。


    孟七七怔在原地。


    上官千殺站起身來,像一堵山一樣擋在了她麵前,將她罩在了陰影裏。


    “山淼的人,你用得可還趁手?”他逼上前來,因為整夜無眠,聲音沙啞。


    ☆、第108章


    麵前是身形高大的男人投下來的陰影,耳邊是令她不知該如何作答的問話,孟七七在這刹那湧上心間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逃走!然而外麵都是上官千殺的人,她是逃不走的;便是能逃走,她也絕不離開這個男人!


    “戰神大人,我錯了。”孟七七無法辯解,也不敢再看上官千殺此刻的麵色,垂下頭去,帶了幾分小心握住了他衣衫一角,見他並沒有掙脫,便輕輕移過去,將臉埋在了他懷裏。


    上官千殺煎熬了一整夜,原料想著這一句問出來,兩人就算是攤牌了,不意女孩竟還是這樣柔和的姿態。她這樣的態度,不知是顧念兩人的情誼,還是有更多的圖謀。然而上官千殺麵對這樣態度的孟七七,竟莫名地更覺憤怒與傷痛起來。不管什麽事情,她總是可以撒手一身輕的模樣,卻剩他在痛苦裏拖泥帶水行走著。


    上官千殺沙啞著喉嚨,壓著最後一絲理智道:“你用的,是玉如軍的人嗎?”他給她的,是閉目塞耳的信任,就算所有的證據都指向她的罪狀,隻要她否認,他就相信。


    昨日孟七七給出的“不盡不實”的真相裏,這十幾個被查出來的“奸細”是她的人。的確是她的人沒錯,但卻是她從變態表哥執掌的玉如軍中調來的人。她含糊的表述,給人一種這些人自始至終都歸屬於她的錯覺。而她在四五年前,還是個十歲不到的小女孩,她的人也就是一般的侍從罷了。


    因為不放心上官千殺,而派了十幾個侍從到上官軍中,一呆就是四五年——這個理由雖然牽強,卻也算說得過去。


    但是如果這些人是從玉如軍中調出來的,卻是另一個性質的事情了。那意味著這些人不但都經受過係統的訓練,而且各方麵的素質比普通士兵都要高出許多。最重要的是,玉如軍這支軍隊本身就是刺探各類情報,善於隱蔽的;對於其中士兵也秉承著貴精不貴多的原則,至今也隻有三千人而已。孟七七在四五年前,選了十幾個這樣的軍士,放入了上官軍中,意味著什麽?


    孟七七知道自己隻要搖頭,就能再自欺欺人些時日,然而她不敢想再度欺瞞之後,等日後真相大白之時戰神大人會是什麽心情。她沉默了許久,在上官千殺懷中,緩緩點了一下頭。


    上官千殺隻覺心中一片雪亮的疼痛,他握住女孩肩頭,手上不自覺加重了力道,將她慢慢推了開來,“不放心我?”


    孟七七肩頭吃痛,卻不敢發出聲響來,知道他這是在說自己先前給出的理由,偏過臉去更不敢看他此刻的麵色。


    上官千殺臉上其實也沒什麽表情,隻是一種木然的平靜,他繼續沙啞道:“還是不放心上官軍?”從那麽早以前,她就籌謀策劃著,忌憚著。那麽這些年來,她口口聲聲的喜歡,究竟是像他原本想的那樣,是她自己也未看明真心——還是,根本就是徹頭徹尾的騙局。


    然而這一則,比起她與山淼這麽多年來就背著他合謀一事,竟不知是哪一樁更令他傷心憤怒。


    這一二年來,朝廷裏的老狐狸進諫於歸元帝,想要收上官軍中的兵權——這樣的事情,他上官千殺也並不是沒有耳聞。隻是他怎麽都沒有想到,早在四五年前,他麵前這位嬌滴滴的小女孩就在籌謀著這樣的事情了。虧他還以為她那時候整日粘著他,是小姑娘想跟著大哥哥,因而答應了她的願望——如今看來,他竟是個傻子。他的種種迴護情誼,落在布局人眼中,大約就是一場笑話吧。


    “七七,你究竟想要什麽?”上官千殺沒想到自己到了這樣境地,問的竟還是這樣的話——活該他被當做笑話。


    男人語氣中的痛苦無奈如有實質,落在孟七七耳中,恍如旱天雷一般。


    孟七七本就已經白了一張小臉,聞言終於抬頭看向上官千殺,看到對方麵色,登時小臉更白了一層。她順著上官千殺推她肩頭的力道,跌跌撞撞退了兩步,微微張了一下嘴唇,想要說話,卻從內心深處感到了語言的蒼白無力。


    “上官軍是我父祖用血汗傳下來的。”上官千殺淡聲道,眸子黑得好似無星也無月的夜空,“你若想要,除非我死。”這八個字,也不見他語氣如何加重,卻是一字一頓,驚心動魄。


    孟七七從沒聽上官千殺對自己說過這樣重的話,驚得心跳都停了一擺,慌亂擺手道:“不不,我沒有想要上官軍……”


    “那是西北軍?”上官千殺勾了勾薄唇,唇角微微彎起,是孟七七最愛的弧度,“你已經拿走了三分之二,剩下那三分之一還想要嗎?”他低低問著,雙眸黑得幾近妖異,唇瓣也染上了幾分不正常的紫紅色。


    孟七七駭得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她從來沒有見過戰神大人這樣情狀,好像那個溫柔的戰神大人變成了另一個人——陌生冷漠而又嚇人。她就像是個小孩子,被突然發脾氣的母親嚇壞了一樣,含著淚水不敢落下來,伸著手向上官千殺,想要一個素來能令自己安心的懷抱。


    她伸出的手卻沒能落在熟悉的地方——細細的手腕在半途就被上官千殺攥住了,而後被一寸一寸按迴到她自己身前去。


    這是一個再明確不過的拒絕。


    上官千殺凝視著女孩,見她麵上湧出委屈難過之色來,自己心中也同步地感覺到更深的痛苦。然而這樣的痛苦,比起昨晚他獨自枯坐整夜的煎熬來,卻也更痛快。胸臆中堵塞著的鬱氣被這痛快的痛吞噬下去——他又可以唿吸了。


    “怎麽?不想要了嗎?”上官千殺淡聲道,他靜靜盯著孟七七,眼睛裏有火焰燃盡後的灰燼,“其實你不必這樣大費周章的。你若告訴我想要西北軍,我自會打理好一切為你拱手奉上。”


    孟七七眼中的淚終於決堤而下。


    上官千殺卻是淡淡笑了,他用粗糲的拇指摩挲著女孩淚濕微紅的眼角,緩緩道:“哭什麽,你不是最清楚這一點的嗎?”為何還要逞強自己去整編西北軍呢?何不將他利用得更徹底些?


    孟七七大哭起來,“我不要上官軍,也不要西北軍……”她流著淚拚命搖頭,全身前傾想要投入他懷抱中去。


    上官千殺卻是發了狠,攥緊了她的手腕不令她近身,見她哭得傷心,眉骨傷處劇痛起來,卻偏要強迫自己繼續盯著女孩那張滿是淚痕的臉,“那是什麽,你究竟想要什麽?”一句話問到最後,已是透出了幾分恨意。然而恨固然是恨,那底下深處的愛卻未曾減少一分一毫。


    “我隻是想要你啊!”孟七七哭著大喊,緊閉了眼睛淚水還是洶湧而出。她最初的接近固然動機不純,然而這幾年來殫精竭慮的籌謀布局,若不是想要與他能在一起,又何須這樣處處顧忌?若隻是為了保她家人安全,不去在意他無法報仇,又怎麽會這樣進退維穀?


    “我隻是想要你啊!我隻是想要你啊……”她哭著一遍又一遍喊著,幾乎忍不住要把心底最大的隱憂嚷出來。她不是要西北軍,更不是要上官軍,她是怕有朝一日,他會殺了她爹啊!而且種種跡象表明,她的這擔憂,很快就要變成現實了。


    在女孩近乎崩潰的哭喊中,上官千殺眯起眼睛,鉗住她手腕的大掌一下子鬆開——女孩撲倒在他懷中。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她為什麽還要騙他?即使她不再假作喜歡他的樣子,他對女孩的愛意也已然無法收迴了。還有什麽必要對他說“我隻是想要你”這樣的謊話呢?他習慣性地為女孩揩去麵上的淚水——滿手濕冷,他皺緊了眉頭,不明白她這樣做是為了什麽,這些淚又是為了什麽。


    但至少有一點他很清楚,不管她說什麽,做什麽,都不會是因為喜歡他。


    也許她這些年來,真的對他生出了一絲真心的喜歡呢?


    上官千殺深感自己的無可救藥,他沙啞道:“隻是想要我?”


    孟七七在他懷中瑟縮著,因為方才的大哭此刻還一抽一抽地喘著氣兒,聞言連連點頭。


    感到那小腦袋在他胸前一下一下蹭著,上官千殺閉了閉眼睛,抵不住從那裏傳來的暖意,懷著對自己的嘲弄決心再原諒她一次。


    “當真隻是想要我?”上官千殺摩挲著女孩白淨細嫩的脖頸,見她又是點頭,勾了勾唇角,淡聲道:“那就把西北軍交出來。”


    孟七七仰起頭來,愕然望著他。


    上官千殺彎下腰來,與她額頭相抵,眸中是無人能懂的暗沉痛楚,他緩緩道:“人不能什麽都想要。”聲音很輕,幾乎稱得上是溫柔了。


    ☆、第109章


    上官千殺一語問出,目光在女孩愕然的麵上一轉,竟有些怕即刻便聽到她的迴答。他退開一步,淡聲道:“你想好了,再告訴我。”


    書房外有親兵走動的腳步聲,到了他該去軍營的時辰了。


    上官千殺整整被女孩蹭亂的衣襟領口,見她仍在出神,便轉開眼去,從她身邊走過,徑直出了書房。


    孟七七在他擦肩而過的刹那,忽然轉過頭去,輕輕喚了一聲:“戰神大人……”


    上官千殺立在門外,微側了頭,“嗯?”


    孟七七凝視著他的背影,“我……”她忍不住要問出蔣虎彤查到的事情來。


    上官千殺聽出她話音中的猶豫來,他沉聲道:“不急。我說過了,等你想好了再告訴我答案。”他皺緊了眉頭,大步離開了,雖然看上去從容,心底卻有幾分狼狽。


    孟七七獨自渾渾噩噩迴到府衙。


    南宮玉韜正在暖房裏欣賞雲州知府栽種的玉蘭,聽下人傳報說公主迴來了,挑了挑眉毛,命人打水來洗幹淨了侍弄蘭花時沾了新泥的雙手,一邊用白絹布擦著手,一邊晃晃悠悠走出了暖房,迎上孟七七笑問道:“怎麽?不是要去高府與你的戰神大人同食同寢的嗎?這就迴來啦?”


    孟七七看他一眼,原本有些呆的目光活泛起來,她拽過南宮玉韜手上打濕了的白絹布來,直接拍在了自己臉上,眼耳口鼻都糊住了。那涼沁沁的感覺覆上滾燙的麵皮,她這才覺得神思清明起來。


    南宮玉韜打量了她一眼,見她去時雄心滿滿帶著的包袱還扛在肩上,嗤聲一笑,“這是被掃地出門了?”


    孟七七扯下臉上的絹布來,丟迴南宮玉韜懷裏,因滿腹心事,也沒心緒與他鬥嘴,肩膀一塌,讓那包袱順著胳膊就墜在了地上。她人越過包袱,徑直往自己先前在府衙住著的院落而去。


    南宮玉韜駭笑,瞅了一眼那包袱,皺著眉頭伸出兩根手指捏起來——裏麵都是衣物之類,倒並不沉重。他跟在孟七七身後,見她這幅樣子,猜想是出了什麽岔子,他撿起懷裏的白絹布來,笑道:“我用來擦手上泥的帕子,你看也不看,就往臉上糊——真是有勇氣。”


    孟七七沒力氣迴嘴,聽他這麽說,摸了摸臉,難怪剛才感覺怪怪的。她一路走迴自己寢室,合身往榻上一撲,將臉埋在被子裏,一動也不動了。


    南宮玉韜倒沒進去,他倚在門框上,嘖嘖兩聲,等了半響見她還是動也不動,出聲嘲諷道:“這是要將你自己悶死不成?”


    孟七七悶悶的聲音從被子底下傳出來,“我若要悶死自己,最好是在昨晚就下手。”至少還給戰神大人留下個美好的迴憶。現下可好了,美感是糟蹋殆盡了。她的苦衷這會兒又不敢說,倒讓戰神大人誤會她這些年來都是布局騙人的了。最初的震撼愧疚過了之後,孟七七也覺得委屈發恨起來——除了戰神大人,她何曾對第二個人這樣耐心在意過?雖然理智上知道戰神大人現在這樣想她實在是在正常不過,情感上卻忍不住要覺得被錯看了。


    南宮玉韜把那包袱拋到她床腳下,收斂了玩笑的口氣,問道:“出什麽事了?”見蠢萌小表妹仍是死了一樣把自己埋在被子裏不吭聲,便猜測著問道:“你要去軍營,師兄不許你跟著?還是你又想了什麽危險的事兒,師兄不許你一個人去做著玩?”


    孟七七無力道:“你能有點別的想法嗎?”


    南宮玉韜聳聳肩,“固有印象,不好改變。”他摩挲著下巴,思考著道:“難道是十七的事情被師兄知道了?”近期比較有可能出岔子的事情也就這一樁了,“唔,或者是,此前你要我幫你馴馬……”


    “不是馴馬。”孟七七聽到這裏,感到身上的力氣又迴來了些,雖然不足以讓她活蹦亂跳,說幾句話卻還夠用,“是十七的事。”她終於從被子裏麵抬起頭來,人也坐起來看向南宮玉韜,“這些人是我當初從你的玉如軍中借來的——戰神大人知道了。”她深深歎了口氣。


    南宮玉韜做了個“怕怕”的樣子,想了想看著她道:“就這件事?”


    孟七七對他輕描淡寫的語氣感到不滿,她重複著,“就這件事?就這件事還不夠嗎?”她揉了揉眼睛,因為方才在戰神大人麵前的那場大哭,眼角有些癢。


    南宮玉韜的目光隨著她手上的動作落在她泛紅的眼角,輕哧一聲,“都哭了,看來稱得上是大事了。”


    孟七七那會兒哭的時候不覺得,這時候理智迴籠又當著變態表哥的麵,倒覺得不好意思起來,她捂住眼角,嚷道:“誰哭了?你眼睛不好,看東西都不清楚了。”


    南宮玉韜攤攤手,見她一直拿手揉眼睛,簡直看不下去,還是走入室內,從懷裏掏出絲帕來丟到她旁邊,淡淡嘲弄了一聲,“出息。”


    孟七七可以說是在變態表哥的嘲弄下一路茁長成長起來的,聞言也沒什麽感覺,拾起涼沁沁的絲帕按在發燙的眼角,安靜了片刻問道:“蔣虎彤或者張新敬那邊有來信嗎?”


    南宮玉韜道:“你就去了這兩個時辰的功夫,能來什麽信?”


    孟七七這下是貨真價實歎起氣來。


    南宮玉韜笑道:“小小年起,學人做什麽深沉樣子?”


    孟七七手裏搗著那絲帕,歎氣道:“你不懂,我這心裏煩得很。”她能不煩嗎?她現在無比焦灼地等待著真相大白的時刻,好跟戰神大人講明這一切,讓他不要誤會。


    南宮玉韜見她情緒不振,轉口問道:“那師兄怎麽說?他知道了之後。”


    孟七七一想起戰神大人最後留給她的選擇題,就煩得想要揪頭發。讓她現在把西北軍交出去——她當然不會把好不容易吃下來的西北軍交出去!但是不交出去,眼看戰神大人那個架勢就是要鑽牛角尖。放在平時,別說是一個西北軍,就是東北軍,南北軍,北北軍都擺在她眼前,也沒一個戰神大人重要啊。偏偏卻是這個節骨眼上。她哀嚎一聲,徹底沒有跟變態表哥說話的心情了,再度把自己紮進被子裏,悶悶道:“你出去,讓我悶死我自己算了。”


    南宮玉韜見她煩惱,反倒笑起來,走過她身前時,順手把自己的絲帕收了迴來,丟下一句,“好歹也是個女孩子,記得自己帶方帕子。”施施然出了房門,留孟七七一個人輾轉反側、糾結煎熬。


    好在戰神大人也說了,“不著急”,讓她想好了再說答案。孟七七就熬著,期盼在戰神大人耐心告罄之前,張新敬或者蔣虎彤那邊能有進展。


    孟七七焦灼不安地度過了一天、兩天,終於在第三天收到了張新敬的來信。


    “禁宮大火,胡馬為亂。”隻有八個字。


    胡太妃終於動手了!


    送到她這裏的來信,走得都是南宮家的信使,比朝廷的八百裏急件還要快上幾分。


    孟七七本就時刻準備著,接到這封來信,可以說是打馬就走。南宮玉韜送她出府衙時,叮囑她路上小心,遇事帶上腦子。


    孟七七道:“有啞公跟著我,又有我二哥在並州接應,沒什麽好擔心的。”


    南宮玉韜斜她一眼,“誰擔心了?”又問道:“你就這麽走,不給你的戰神大人告個別什麽的?”


    孟七七坐在馬上苦笑,就那天的事兒她還沒跟戰神大人說清楚呢,此刻要怎麽解釋這突然的離開?她拱拱手,“就拜托表哥您了。你……等我走了,去戰神大人那兒說一聲吧。”


    南宮玉韜哼笑一聲,“用得上的時候就是‘表哥您’,用不著的時候就成了‘變態表哥’,你好意思麽?”


    孟七七急著要走,倒難得沒貧迴去,隻又拱了拱手,這便在啞公與一支二十人小分隊的護衛下,飛快馳出了雲州。用雲州知府的印信出了城門,孟七七於官道上馳騁之時,忍不住迴望上官千殺所在的城池——唯見城牆頂上千杆黑色旗幟,迎風獵獵而舞。


    不是她吝嗇於一個分別前的見麵。而是她不知道:


    要如何對不想失去的人說再見。


    彼時上官千殺還在西北軍的軍營中,聽到親兵來報,說安陽公主帶了一隊人馬離開了雲州之時,他隻覺得一股腥甜湧上喉頭。不是那種新鮮的血腥氣,而是壓抑了很久的,陳舊腐朽的鐵鏽味道。是他三日前在高府舊書房門外生生咽下去的那口淤血,這一刻又衝了上來。


    高誌遠與李強任原本是在他坐下商議軍務的,見那親兵退下後,少將軍沉著麵色一語不發,不禁小心地對了個眼色。


    李強任清清嗓子,小聲道:“想來公主殿下有什麽要緊事要去做……大約過不幾日就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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