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其實隻有陸墨甄知道,陸豐作出的不堪事情流傳出來不是偶然,也不是哪個臣子泄露了口風,當皇上震怒下令徹查的時候,就有侍衛發現了陳遊徳的一個表親那裏藏著一封泣血書,信裏字字珠璣,將端王如何玷汙他妻子的事情描述的清清楚楚,而看那表親一家好似也是完全知情的。


    皇上是真的生氣了,這個臣子簡直大逆不道,死了不僅不放過端王,還不肯放過他!這一死是想做什麽,這是想逼他處決了端王!


    信裏麵最後一句話擺明是寫給他看的,也是寫給天下所有人看的,若是自己不按照他的死願削了端王封號,絕了端王一脈能襲王位的機會,他是死都不甘願的。連皇上還沒決定要不要處置端王時,他就給他來這麽一出,連做準備的機會都沒有。


    唯一能讓皇上欣慰那麽一點的是,陳遊徳就這麽死了!死的好啊!對陳遊徳這麽冒犯天家威嚴,皇上早已對他沒了同情之心。然而現在難堵悠悠眾口,皇上隻得召見了幾位重臣商議。


    “白老如何看?”說出心中擔憂的皇上問向自己年少時候的老師。


    白老國公爺思量著道:“皇上還是依法處置吧。一是為天家威譽著想,二是為本朝臣子著想。天下黎民都看著呢,隻得委屈端王爺了。”


    同來的幾位大臣心中訝異,白老國公爺是連自己外孫子都不管了?居然建議皇上這麽多,若是端王廢了,那可連累世子了。心中訝異,麵上卻不顯示,在皇上的目光投向他們時皆是鎮定模樣。


    “愛卿以為如何?”


    這是在聽取他們的意見了。有人道:“老國公爺說的有理,皇上不如大義滅親,可趁機重立天家威譽,更是讓天下人都看見皇上的赤誠的君子之心。”


    “臣附議。”


    “臣也附議。”


    皇上麵色沉如山,好半晌才命令道:“來人,以朕口諭,削除端王封號王位……”


    離開了議事殿,幾位臣子走在白老國公爺的身後。相國趙巧機感慨道:“國公爺好魄力,倒是顯得吾輩心地狹隘了。”他意有所指,麵上卻浮現出敬佩的神色。


    白老國公爺滿是皺紋的臉上看不清他到底是什麽表情,語氣淡淡,也不動怒,迴道:“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更何況王爺卻是這樣做了,國相一心為宗親著想,哪裏是狹隘了。”


    趙巧機話語一哽,這老頭子,便是對上他就沒怎麽打贏過嘴仗,如是自己迴他的話,說是就是他就是承認自己狹隘,說不是就是對宗親有二心,哪個話都不對。索性閉嘴,溫和一笑先走一步了。


    白老國公爺從宮裏迴來,直接去了自己的書房,而等他一迴去就見到了久等的外孫子一臉深沉的望著窗外白牆綠瓦,連自己進來都沒發現。這是在走神了,白老國公爺忽然又想到趙巧機的話,想著,他不是有魄力,而是若不讓皇上將端王處置了,那他這個外孫子若是襲承了王位,日後不知要挨多少罵名,外孫子的子孫後代又該有什麽清譽可說。


    可惜,太多人隻看到榮華富貴,而不知道撥開雲霧,就能發現榮華富貴身後是一片的累累白骨。


    陸墨甄今日方下學,王府是不能迴了,從昨夜起端王行徑不端的事被泄漏出來以後,到陳遊徳死了,陸豐就跟個瘋子一樣,但凡看到不順眼的就會暴起動手。就連側妃徐氏都被打了一個耳光,更不用說其他躲躲閃閃的庶子庶女了。


    王府不想迴,他便來國公府他外祖這裏坐坐。


    白老國公爺吩咐下人沏了一壺茶,然後招過陸墨甄坐下,一祖一孫都是性格冷淡的人,尤其是在這種時候,說不出安慰的話來。白老國公爺將今日在議事殿裏的話同陸墨甄說了,最後問了一句:“你可怨我讓你沒了榮華富貴?”


    陸墨甄聽見陸豐要被削封,整個王府都要撤掉牌匾的時候,內心其實是高興的。他神色淡淡,話語中也是非常無情的。“不怨,端王府我早就不想要了。”自小不受親生爹娘待見,後來懂事了又有生父的妾室,庶子庶女添堵,陸墨甄是真的對陸豐、對整個端王府都沒有一絲感情。


    在那天的宮宴上,他一身荒涼是因為,陸豐真的不是一個好父親。他可以不要臉,卻忘了他的孩子還在,若不是陸墨甄心性冷漠,陰沉乖戾,說不定在那麽多異樣的目光中早就失態了。


    沒有人願意受到難堪,特別是這種難堪還是由你最不喜歡的人帶給你的。你不過是個可憐的人,受到波及而已。


    也更是因為,陸豐既然不能做為一個好父親就算了,他還連微薄的臉麵也不打算給陸墨甄,好像他生來世上就應該受到這樣的待遇一樣。這何其不公。


    後來,白老國公爺在知道陸墨甄是真的對端王府沒感情以後,又對他提點道:“皇上雖然削封了,可沒說讓以前賞賜給端王的封地要迴來,即便你父親不是王爺了,依然可以過上富足生活。隻是你的出路,未免就要限製了。”


    陸墨甄還年少,不能因為陸豐的事就毀了,白老國公爺也不願意看見女兒留下的唯一血脈就這樣可惜了。而陸墨甄自己當然理解了,他越來越聰明,想的也越來越多,比任何人都要想到遙遠,他自己也不願意就這樣活在陸豐帶來的陰影中。


    “所以,阿甄,你不能致仕了。”


    致仕,當官,權傾朝野。陸墨甄今後不能再走這條路了,陸豐給予端王府的陰影是非常強大的,又或者說是陳遊徳以死明誌的血書影響是強大的,天下讀書人之多,百姓之多,悠悠眾口堵不上,天子也沒有十全的辦法。


    當天,皇上的口諭就下來了。


    有多少人的眼睛都盯著端王府的情況,在不同府裏出來的下人偷偷查探王府情況時,看見宮裏來的太監總管並沒有一臉帶笑的離開後,紛紛奔迴自己府裏向主子迴複消息去了。


    端王卻是倒下了。


    自宮裏的人離去後,他便頹然坐在椅子上,眼下是濃黑的眼圈,眼角疲倦,眼中的血絲都是紅的。他默默睜著眼,無力喘氣,已經對自己即將受到的待遇認命了。沒了封號,他再也不是什麽王爺了。


    比他更崩潰的大有人在,一幹的妾室都在胡鬧。最起勁的便是徐側妃,她趴在陸豐的腿變哀哀哭訴,“怎麽會這樣呢王爺,怎麽會是這樣呢,這叫咱們以後怎麽辦哪?我的清兒,我的嫣然日子還長呢,他們不能這樣活著啊。”


    徐氏也是徹底慌神了,本來在王妃死以後,她還滿腔熱血的想要在陸豐身上拚一拚,好被他接納晉升為繼王妃,哪知道變數來的那麽快,她前日還在想著如何為她的兒女算計如何過的更好,如何除去世子,今日就成了連王位都沒有的人了。


    這巨大的落差叫她變得有些失心瘋了,說的話都不曾仔細想過。坐在椅子上本就陰沉無言的陸豐被她的話刺激的眼中血色更濃了。他忍著,沒對徐氏動手,然而徐氏自己找死,迫不及待的想要從陸豐身上得個以後的出路:“王爺,去宮裏求情吧,去找太後啊!找太後,找誰都行,隻要能保住您王爺的身份……!”


    那聲聲“王爺”提醒了陸豐,他現在已經不是宗親的身份了,不再能讓世家巴結,他日後怕還會需要去依仗別人,他接受不了!憤怒讓他突然捏著徐氏的脖子站起來,他高大的身軀在人看來有些可怕,神情也是狂怒的讓人不敢靠近,他一字一句道:“再提‘王爺’這二字,我便打殺了你!”


    徐氏被掐著脖子,腳尖都離了地,從來都是嬌弱的女子,如今卻被一個高大的郎子這樣對待,不僅對陸豐多年的感情受損,還讓她感到心悸和恐慌。她不住的搖頭和點頭,差點連她自己都分不出是什麽意思,若是陸豐再不鬆開手,她就快要被掐斷氣了。


    “爺,夫、夫君……放了,放了我……”徐氏快要窒息道。


    陸豐冷眼看著她,隻覺得這婦人從未這樣麵目可憎過,他對她再也沒了往日那種憐惜。手微微一鬆,徐氏便跌落在地上,驚恐的趴在地上喘氣,她瑟縮著不敢動,等廳內安靜的可以掉落一根針時,才微微抬眼,隻來得及看見陸豐離去的衣角。


    想不到自己的美夢做不完一生,如此短暫就醒了,徐氏又想到掐著自己脖子,一雙紅眼如厲鬼般瞪著自己的王爺,往日恩愛不再,頓時心痛的難以自己,捂臉痛苦起來。


    王府裏似乎都亂成了一窩粥,而唯一沒亂的,就隻有做自己的事的陸墨甄了。他照常去書院,哪怕看待他的人目光都非常諷刺和嘲笑,也未曾落下任何一門課業。


    與他不同的是陸河清陸嫣然兄妹二人,她們比徐氏還要接受不了自己將要從王爺之子女變成普通人的兒女,沒有任何身份!榮華富貴,一切都將離他們遠去。


    就在陸墨甄從書院迴府的時候,陸河清衝到他院子裏質問他:“到底是怎麽迴事?宮宴上你不是同父王在一起嗎,為什麽任由別人誣賴他?!”


    陸墨甄連看都沒看他一眼,直接叫長命百歲把他丟出去。


    陸河清帶著他的小廝反抗起來:“陸墨甄,你為何不肯說話,父王變成如今這個樣子,難道你不應該有些愧疚自責嗎?”


    這話簡直太好笑了,他好似找到了發泄口,居然要將這一切的錯都歸類在陸墨甄身上。阻攔他的長命百歲都皺著眉頭,手中用的力氣更大了,陸河清吃痛叫了出來。


    陸墨甄忽然停下腳步,他走到陸河清的麵前,如墨濃黑的眼神盯著他,對視久了叫陸河清也畏懼他兩分。“宮宴上發生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你不如自己去問他?”這個他自然就是陸豐。


    陸河清一臉氣憤的看著他:“……”若是要問,他早就去了,可當他知道連他娘都被父王那樣對待,他自然是退縮了。


    陸墨甄當然懂他的心思,微微勾唇,麵上的蔑視和諷刺叫陸河清更加憤怒,他卻道:“事情自然是真的,如今,你也再不必同我爭什麽世子之位了。”


    王爺都不是了,哪裏還有世子呢。


    陸墨甄轉身離開,長命百歲見陸河清也不掙紮了,便鬆手放開他,但卻依然擋在他麵前,以防他衝過去對陸墨甄不利。


    然而陸河清卻隻是怔怔的站在原地,他被陸墨甄臉上的諷刺刺傷了眼,隻望著前方發呆。他有些想不明白,為什麽陸墨甄當不了世子了,他卻一點也不害怕驚惶呢?


    ☆、第4章 .7


    第二十九章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盧娉菀坐在桌前,正描摹著字帖,她旁邊桌子坐著封印秀和陳嬌嬌,兩人為其他人圍著,像小鳥一樣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就在她描摹好最後一個字體的時候,其中一個聲音忽然提到她耳熟於心的名字,手微微停頓下來,抬頭看向旁邊。那聲音正說個不停:“呀,我可沒誑你們,朝堂之上皇上就下了口諭,騙你們是小狗。”


    “端王爺已經不是王爺拉,我那叔父本還想將我表姐嫁給那小世子陸墨甄的,隻是現下出現這樣的變數,一切心思都沒有了。”


    “豈止你的叔父,我阿爹原本也是有這個意思的,不過還好我一個月前就同我表哥交換了生辰八字了。”又一小姑娘說道。


    幾個姑娘都透露出父親之前都想同端王府攀親的消息,而現在端王府倒了,這世間再也沒有什麽端王爺了,真叫還沒許配出去的她們感到幸運。不由得拍拍小胸脯,壓壓驚。


    盧娉菀呆呆的寫完字,她雖然不太清楚什麽叫“端王爺已經不是王爺了”是什麽意思,但是她聽出了她們話語中,端王府發生了不好的事情。甚至連住在端王府裏的陸墨甄也因此不好了。


    天漸漸陰沉,在她們下學的時候下起雨來,淅淅瀝瀝,叫人感到幾分涼意。盧娉菀站在迴廊處等人來接她,因為天還沒變涼,穿的少現在下雨了又起了點風,索性沒等太久就有知禮知雅撐著大傘過來找她了。


    知禮蹲下身子,道:“姑娘,來趴在奴婢背上,免得被雨水打濕了鞋。”盧娉菀聽話的趴上去,抱緊她的脖子,輕輕道:“好了,知禮。”一人背著她,就有一人撐傘。


    迴去的路上盧娉菀很安靜,叫知禮和知雅都覺得怪怪的,又很擔心。迴去以後也是早早用了吃食,就說想要睡覺了,知禮問她怎麽了,盧娉菀也不迴話,問的急了就會揮手趕人。知文默默在一旁看著,突然跟知禮知雅道:“姑娘這樣子,不就和當初喜姑姑不願意她和陸小世子多時接觸一樣嗎,是什麽事惹她難過了嗎?”


    知文心思沒有知禮穩重,情趣上又不如知雅會的多,唯獨學識上比較占優勢,沒想到發現姑娘不對勁的地方的會是她。她的話叫知禮知雅又不太相信,隻得道:“可不能叫姑娘這樣憋著,若是生病了怎麽辦,還是去找夫人吧。”


    知文默默迴道:“還不如去找大爺呢,平日裏姑娘最親近的就是大爺,也許隻要大爺哄一哄姑娘就能開心了。”


    知禮知雅互相看了一眼,異口同聲的對知文道:“你先照看著姑娘,我去找夫人(大爺)。”


    知文:……討厭,被搶先了她也想去找俊美逼人的大爺。


    盧娉菀一個人躺在床上,呆呆的抬頭看著上方,蓋著小被子以防涼意近身。她有些憂鬱的想著,要是小甄哥過得不好了,能不能把他接到自己府裏來住啊?這樣好像以後都能在一起惹!想想還是有點開心的。


    而被知雅找來的盧泯然卻在想,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感覺妹妹好像一天比一天大了,連思想都有些不受控製了。他走進盧娉菀的臥房,示意給他行禮的知文先出去,整個臥房就隻剩他們兄妹兩個了。


    坐在床榻邊,扯開蓋到頭上的小被子,露出盧娉菀的小腦袋,盧泯然看見她憋紅的小臉微微一愣,關心問道:“怎麽了娉娉,在書院受欺負了嗎?”他略微驚慌,心下一沉。上輩子的總裁的時候都會聽見不良小表弟會跟自己說起那校園裏的往事……什麽女子團體暴打女同學啦,什麽為搶男噴油暴打同學小三啦,不對!娉娉那麽乖,怎麽可能會跟這些有關。


    盧泯然反複告訴自己現在是家教禮儀甚嚴比自己那個時代不知有禮多少的朝代,風雅二字就是見麵的第一印象,彬彬有禮就是交往的前提,誰不規矩就是沒教養,多少人眼中看著呢,他拉開小被子,把盧娉菀抱在懷裏哄著:“和大兄說說話。”


    盧娉莞整個人都像沒精神的,小臉紅紅但神情怏怏無力的。盧泯然有些擔心她是不是生病了,摸摸她的額頭,沒有哪裏不舒服的。盧娉莞在他懷裏動了動,抬起頭問道:“大兄,小甄哥以後是不是不好過了?”


    盧娉莞的不好過,是指要破產之類的意思。因為她聽那麽多小姑娘說幸好沒有和小甄哥定下親事,以為是王府要破產了,陸墨甄沒錢要成窮逼了。


    盧泯然被妹妹問的眼皮一跳,認真的看著盧娉莞,道:“娉娉哪裏知道的事?”明明他把消息壓得死死的,就是不讓她知道端王府的事情,怎麽這麽快就被攻破了?!千算萬算沒算到琳琅書院還有一幫戰鬥力破天高的小姑娘們一點也不比他前世呆的地方的姑娘要單純,才會讓盧娉莞輕而易舉的知道了。


    盧娉莞當然是如實說了,她甚至還天真的問盧泯然,嚇得他生生出了一身冷汗。“書院裏好多人都在說的。大兄哦,小甄哥家裏不好了,能不能讓他住我們府裏來哦?我想養他哦。”


    養什麽?養個從小就是變態的小變態嗎?


    盧泯然:誰把我妹妹教壞了我要找他算賬!!這真的是叫盧泯然心跳慢了一下,然後不動聲色的問:“哦,你想怎麽養他?你數數看你的金庫,可有半分銀錢?”盧娉莞的小金庫裏都是家裏人給她的奇珍異寶,不是瑪瑙翡翠就是名畫陶瓷,銀錢這種東西太俗才不會讓她存著呢。


    盧娉莞被盧泯然兩句話給難住了,對哦,沒有錢拿什麽來養小甄哥?他要吃,還要住……不對!


    盧泯然真的不知道為什麽今天妹妹反應會這麽快,跟平時呆萌呆萌又聽話的樣子不一樣,軟軟的聲音道:“大兄哦,為什麽要花錢養小甄哥呢。我有吃的,還有住的,可以分給他啊。”


    妹妹你到底是慈悲為懷呢還是持家小能手啊,居然想著不花一分一毫養個小變態,這賬算的太好了!盧泯然雖然為盧娉莞表露的一點生意頭腦感到高興,但還是頗為憂鬱道:“哪怕他如今不是世子了,在他名下的私產指不定養四五個你都綽綽有餘。娉娉,他可不好養的。”養大了說不定還能把你吃了,大兄不放心啊!


    盧娉莞沒征得盧泯然的同意,更加悶悶不樂了。而盧泯然也終於知道為什麽盧娉莞一下學就躺在床上來了,看來,這還是在跟自己發小脾氣,怪自己沒第一時間把有關端王府的消息告訴她呢。


    於是等侯夫人趕過來的時候就看見兒子居然坐在床尾,這是頭一次啊!而小女兒卻趴在被子裏對兒子不理會,壓下心中那一抹微妙,侯夫人走近道:“這是怎麽了,可是在與你生氣呢?”


    盧泯然頭一次在母親麵前有點尷尬,然後無聲的表示妹妹越長越大,貌似青春期到了兄長有點把握不好了。


    沒得到兒子的迴答,但看兒子那略尷尬的神情也叫侯夫人感到新奇,於是把目光放在被子裏盧娉莞的身上。可能比之餘父親和兄長,母親是最叫孩子放下心房的人,盧娉莞自己忍不住了,蹬掉小被子,從床上爬起來,伸開手示意侯夫人抱抱。


    然後,然後她開始告狀了。


    “阿娘,我的小金庫一點也不值錢嗎?沒有銀錢,連娉娉自己都養不活哦?”


    盧泯然:我應該宰了那臭小子,妹妹心中最重要的位置都快要被他占去了!


    侯夫人疑惑看一眼兒子,溫柔迴答女兒:“怎麽了,為何問這個?你的小金庫裏麵可不止阿娘和你大兄送的東西,多的是你阿爹、外祖外祖母、大舅二舅送給你的禮物呢。”


    盧娉莞聽完瞬間激動起來,小拳頭忍不住捏了起來,忙問:“真的嗎,很值錢嗎?可以養小甄哥了嗎?”


    前麵的問題很正常,後麵的問題是個什麽鬼?心裏有著“我女兒怎麽了”疑問的侯夫人這時候又把目光落在兒子身上,表示先聽盧泯然的迴答,再同女兒說話。


    盧泯然表示全都是陸墨甄那臭小子的錯!於是話中提及到端王府,還有盧娉莞悶悶不樂的原因。侯夫人聽完一臉若有所思的神情,淡淡問道:“你說,陸小世……陸墨甄對娉娉心懷不軌?”


    盧娉莞不懂話中深意,隻在一旁眨巴眨巴眼,瞪著侯府人給她做主。


    盧泯然點頭,侯夫人對極致寵愛自己妹妹的兒子感到淡淡的無奈,有種兒子果然是兒子,無論他年紀有多大都還是個孩子的感覺。兒子你可知道你長大以後也是要娶媳婦的,這麽阻攔別人以後可是要遭報應的?


    侯夫人年長,哪怕閱曆比不上重活一世的盧泯然,可在情商上麵簡直能秒了總裁兒子!什麽叫心懷不軌,心裏還沒徹底成熟的兒子居然這麽說完全是出於對一切接近女兒的郎子都處於戒備狀態!簡直不要和自己待字閨中時的兄長們太想像了。


    於是默默盧娉莞的頭,安撫道:“你大兄唬你呢,自小大兄最疼愛你,娉娉你怎能同你大兄慪氣呢?”


    盧泯然一臉正色的看著盧娉莞,垂著的手輕輕動了下,隻等妹妹認識到錯了就撲到自己懷中好接住她。


    盧娉莞果然是個可愛的小天使,隻要提及家人對自己寵愛這一方麵態度就會大軟。隻是還是堅定的靠在娘親的懷裏暫時不打算被大兄抱著,天真爛漫道:“我還是不能養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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