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將手下無弱兵,我是老太太孫女,如何能笨呢!”迎春笑道:“隻要老祖宗不顯孫女聒噪,孫女天天來跟老祖宗說話。”


    賈母戳戳迎春手裏宣紙:“正反都有字兒。”


    迎春忙著打翻,果然有字兒,卻是元春叮囑賈母,有些事情多聽聽二妹妹主意,她覺得二妹妹這幾年越發聰慧明理了,所思所想很有道理。讓賈母不可忽視迎春之意。


    賈母微笑:“你大姐姐這般說,我倒想問問你,眼下咱們從哪一件事情著手呢?”


    迎春正要說話,忽聽鴛鴦在外迴稟:“老祖宗,太太們奶奶們問是否開席了?”


    賈母聞言一笑,握住迎春手就笑了:“都是你們二姑娘,一張小嘴張開就挺不住,偏生我也愛聽。”說著那眼睛橫著鴛鴦:“你也是,平日看著蠻機靈,今日也不提醒我,別人不知,還道咱們祖孫慢待貴客!”


    鴛鴦一笑:“婢子領錯兒,不過再有下次,隻要老太太能夠開顏,婢子寧願再次犯錯受罰,也不能打斷老祖宗快和!”


    賈母越發笑得眉開眼笑,一手攙扶迎春,另一手遞給鴛鴦,去了榮禧堂聽戲吃酒。


    一時賓主盡歡,送別親友,迎春依然攙扶著老太太迴到榮慶堂。這一迴,賈母攆了邢夫人王夫人以及鳳姐妯娌們幾個迴去:“你們忙了一天,也累了,都迴去歇著,別跟著杵著,打擾咱們娘兒們好親香!”


    鳳姐也有一肚子要說給迎春聽呢,聞言那眼睛隻瞟迎春,迎春笑道:“明兒我去瞧瞧巧兒,不知道巧兒可還記得二姑姑呢!”


    鳳姐一聽這話笑眯了眼:“記得記得,如何記不得呢,侄女多肖姑,她不記得老子,也忘不了姑姑呢!”


    邢夫人眼睛墜子似瞅著鳳姐,心裏隻是撇嘴,之前也沒見你們如何待見這個妹子,如今妹子出息了,又知道黑母雞一窩兒了。


    什麽東西!


    鳳姐瞧見了邢夫人撇嘴咂舌,故意不知,笑盈盈隨在二位夫人身後,臨了分別,鳳姐彎腰駝背親手攙扶邢夫人上了翠帷車,又送了王氏迴房,這才返迴自家去了。


    平兒笑盈盈給鳳姐絞帕子敷臉:“二姑娘不過來了?”


    鳳姐一嗤:“二妹妹這迴水漲船高可精貴了,迴來就被老祖宗抓住不撒手了!”


    平兒一笑:“這才好呢,須知二姑娘可是咱們大房頭,老祖宗喜歡對咱隻有好沒害處!”


    鳳姐額首:“是是是,平姑娘有遠見,女諸葛,奶奶我離不得。好了吧,替我擦手,臉都叫你捂爛了。”


    平兒一嗤:“奶奶就會挑事兒,明兒換奶奶把我臉捂爛了,死了也值得!”


    鳳姐嘻嘻一笑,劈手搶了就捂平兒臉:“我叫你今兒就死個痛快!”


    左不過賈璉不在家,主仆二人嘻笑了一陣,並頭睡下不提。


    這邊迎春跟賈母可謂夤夜談心,知道三更天了,鴛鴦進來強行祖孫睡下了。


    翌日,迎春早早醒了,歸來瞧賈母,鴛鴦直擺手,迎春輕手輕腳退了出去。


    正在房裏跟司棋綉橘收拾今日送人禮品,也不過姐妹間的東西互相往來罷了。迎春有心,叫司棋綉橘提醒,惜春探春從前對自己那幾樣東西上心,或是探春惜春喜歡什麽,盡管告訴。


    迎春一壁吩咐兩個大丫頭打點禮物,一壁想著昨夜晚探寶之行,心裏頭美滋滋兒的透著樂。


    卻說昨夜迎春從賈母房裏迴來,鬧得散了覺。隻為想起賈母大徹大悟態度,迎春心情倍爽了。或許是元春對於迎春看重,賈母不僅對於迎春遏製老紈絝,培養子嗣建議照單全收。


    並答應,立馬命令家裏給寶玉蘭兒賈環賈琮使人延請名師教導讀書,又決定把西南角一座院子收拾出來,特特給他兄弟叔侄們修身練武之用。


    迎春原本以為十分棘手賴家,賈母也痛下決斷,應承迎春,等待賈璉江南歸來,立馬就收集證據,徹底驅逐賴大一家子。祖孫商議後決定,用王氏插手賴大家裏買賣人命事情,威逼王氏,以便大房二房交換住房,各歸各位。


    沒想到元春的話這般好使,不過迴家半日功夫,賈母就被自己勸服了,自己一切圖畫都得到支持,並會馬上付諸行動,隻把迎春興奮的,翻來覆去難入眠。


    夜半難眠,迎春眼睛閉得生疼,見了司棋睡熟了,一個閃身進了空間,飲了幾口靈泉水,頓時精神抖擻了。


    進了空間,迎春看寶一般圍著靈泉打轉悠,小湖麵大約一畝方圓,近處水清見底,遠處則有一層仙霧繚繞。


    想著靈泉有療傷美顏功效,迎春恰似看見錠錠金銀打轉轉。隻是,如何才能把靈泉變成銀錢呢?


    這靈泉也不能這樣赤裸裸賣出去,隻怕要惹大禍,必須憑借一個再提才賺錢。


    可是做什麽呢?


    迎春左思右想,也沒想到出路,現代東西用到液體,一個是飲料,這裏不時興這個。


    一個酒水。


    迎春心裏劃算起來,曾經鳳姐得意洋洋顯擺過他們王家飲過外藩葡萄酒,這說明釀酒可行。


    隻是釀造葡萄酒也要有葡萄園啊,自己卻是寸土無有。


    迎春頓時泄氣,守著這樣瑰寶卻不能生錢,實在叫人鬱悶,這若是在現代,自己直做化妝品生意,都能上富豪榜了。


    即便有了葡萄園,自己行動也不自由,不能親自打理,也是麻煩。身上這些銀子,自己一個女孩子也沒法子花費,或許,等賈璉迴來,可以求他幫自己買個莊子,然後栽種葡萄,種種糧食,做些靈柩出來販賣。不管什麽設想也好,現在都暫時沒法實施。


    思來想去睡不著,迎春便想,不如乘機巡查一下自己這個空間,看看除了靈泉之外,還有什麽寶貝可用。


    左瞄右看,遠處四周山嵐迎春不敢探險,倘若遇到個藏著精怪,自己豈不冤枉呢!


    萬事皆有可能,小心為上。


    遠處不敢去,就在近處轉悠,地上倒是有許多植物,生機盎然,蓬勃蓬勃,隻可惜,迎春不認得草藥,也不知道這些有無價值。抬眼一瞧,那湖邊小山最惹眼,雲霧繚繞升騰,活似電影裏營造神仙洞府氣氛。


    心道:不知道這裏會不會有寶藏呢?能進去悄悄就好了。


    迎春這般想著,就見那那山腳湖邊濃霧慢慢散盡,青山碧水中間,入眼三間茅頂小樓掩映在綠樹藤蘿之中。


    迎春大喜,忙著上前查看究竟,隻怕這裏麵有寶貝呢。若是這個前輩是個守財奴,豈不美哉。


    近前方知,這茅屋並非一般樓房,乃是一棟架空吊腳樓。四角生機於四棵大樹枝上,迎春順著木梯而上,三間草房並未隔斷,對麵牆下一方小小香台,翠玉小香爐。曹潁抬頭對上牆上畫像,這是一張美女繡像,畫上女子衣袂飄飄,頭戴觀音兜,容貌秀麗,端方貴氣。


    迎春一見之下,恰如謀個親人一般可親可愛。


    隻可惜她手持佛塵,不然就是迎春見過最美貌,最可親觀音像了。


    迎春經常跟著外婆拜觀音,不由自主就在畫像前蒲團上跪下了,規規矩矩三叩首,心中默念:“晚輩不請自來,還請前輩諒解!”


    迎春禱告已畢,按照慣例,她起身躬身三作揖拜別菩薩,晃眼間,竟似瞧見那畫上女子笑盈盈眼眸靈動起來,顧盼盈盈恰似個活人。


    迎春心裏咯噔一下,這張臉龐如何這樣熟悉呢?


    迎春愕然,驀然間,醍醐灌頂一般霍然開朗。


    卻是迎春幼時,有一件一直不敢對人言及之事。在她記事之後,三歲至十二歲之間,隔三差五就會在睡夢中遇見一個十分漂亮嫻靜的女子,此女寬袍大袖,氣質飄逸,九天仙子一般。


    那時母親工作繁忙,要照顧雙生哥哥,將曹潁送迴鄉下,去跟外婆生活,外婆房中有一尊漆黑的觀音佛像,外婆曾經告訴曹潁,說觀音原本是紫檀木雕成,隻為躲避紅衛兵破四舊,外婆的外婆隻好將佛像黑漆一遍埋在床下。


    曹潁雖然不信,卻是每逢初一十五都會跟著外婆拜拜觀音。


    那時曹潁時常夢寐,多是美好畫麵。隻是十二歲那年,曹潁忽然夢見那女子吐血而亡,頓時驚醒,並將夢境告訴給喜歡拜觀音外婆。


    外婆聞聽,若有所思,抱著曹潁拍哄,夜靜更深,曹潁似乎聽見外婆哭泣之聲。


    翌日,外婆遂將自己手上玉鐲給了曹潁,並囑咐曹潁,夢中之事再不許說,尤其不能跟外人提起。


    舅舅家裏有個表姐,曹潁有著寧村人習慣,覺得婆婆的東西應該傳給孫女兒,不是外孫女。故而不敢接受這個據說是價值連城的祖傳玉鐲。


    再有, 表姐正是愛美年紀,一眼瞧上玉鐲,他的心思也跟曹穎一般,以為奶奶東西理所應當留給自己,故而私下跟曹潁討要。曹穎原有此意,便想把玉鐲還給表姐。


    外婆卻堅持要傳給曹穎,並給舅母與表姐二人說過一句,舅母跟表姐退卻了。


    這話當時曹潁沒聽懂:“古玉自有靈氣,有緣人才能得之。”


    當時舅母十分氣憤,跟外婆吵嚷起來。


    外婆當即表示他對兒女甚是公平,玉鐲傳給女兒,紫檀觀音則會留給媳婦,憑她是留是買。


    外婆還告訴舅母,這玉鐲並非他偏心,卻是她娘家祖上規矩,一項傳女不傳男,隻為曹穎母親跟玉鐲沒有感應,這鐲子方才留在外婆手裏,隻以為要陪伴自己進棺材,沒想到在曹穎身上應驗了。


    舅母這才不鬧了,之後,舅母母女對曹潁一隻淡淡的,總覺得是曹潁占了她天大便宜。


    曹潁曾經幾次夜半夢醒小解,卻見外婆在燈光下瞅著自己,神情十分憂鬱。


    弄得曹潁十分緊張,還以為自己又在噩夢中驚擾了外婆,隻是每次追問外婆。外婆總是笑著說:“沒事,咱們穎穎福大命大呢!”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曹潁自從戴上玉鐲,自此再沒夢見過那個美女。不久曹潁年滿十二歲,再不能跟著外婆在鄉下混日子,被父母接迴市府上初中。


    後來逐漸長大,看些閑書,聽說一些閑話,說有人會夢見前生之事,可是曹潁從來不信,因為那女子美貌如畫,氣質華貴,曹潁卻隻能算作眉目清秀而已。


    曹潁遇難正是二十四歲,正是人生一個劫數之年,十二年沒有再夢見過那女子,故而記憶淡化了,隻是那時候記憶頗深,已經刻入曹穎的記憶深處,如今被那女子活靈活現的眼眸一個刺激,頓覺那夢中女子那眉眼恰如繡像一般。


    曹穎頓時激動不已。


    十二年沒再夢見這位前輩,不想再次夢見卻成了一幅繡像了。


    曹潁再次跪地三叩首:“請恕小女放肆,參觀參觀您的洞府。”


    熟料三拜之後,牆上繡像忽然紮紮紮三聲脆響之後窗扇一般相左挪開,休想後麵竟是一間堪比三間茅房暗室,曹潁進入門扉自然合上,室內卻並不黑暗,亮如白晝。


    曹潁不由暗暗訝異,四處尋找光源,卻在正麵牆上有一蓮花燭台,上設一顆雀卵大的珍珠,滿室光亮正是這可珍珠所發。


    曹潁見此心中秋千般一個蕩悠,驚喜交加,曹潁知道這顆碩大珍珠大約就是傳說中的夜明珠。


    論理,夜明珠竟然存在,隋煬帝的蕭皇後曾經對李世民誇口說過,隋煬帝每每宮中有大慶,就會在皇宮中掛滿夜明珠,整個皇宮便會亮如白晝,以供皇帝與妃嬪遊戲作樂。


    這裏也罷夜明珠當作燭台,可見其中寶貝無數。


    曹潁放眼逡巡,卻見東麵牆上排滿寶格,寶格之上一個個玉瓶列羅,曹潁一個個觀瞧,卻是各種靈丹妙藥。


    曹潁頓時眼睛笑成月牙兒,這可是濟世活人寶貝啊。且每寶格都有一本冊子,詳述此種丹藥成分與製作工序。


    隻可惜,迎春正要細瞧,竟被司棋起夜驚動了,慌忙出了空間。


    迎春恨得牙根直癢癢,心裏隻是憎恨,如何竟有這般變態陪睡規矩。


    元春原本要等司棋睡熟了再進空間探查一番,熟料司棋今日一天際遇陡然飆升一個等級,就連府裏管事娘子見了她也要喊聲姑娘,這可是前所未有待遇,直令她興奮異常,再也不想睡了,隻想找個人來分享心頭歡喜,竟然把綉橘悄悄叫了起來,綉橘今日也是經曆非凡,激動異常,這兩個人真是鍋蓋配蓋子,一合一合,腦袋挨著腦袋,嘀嘀咕咕沒完沒了。


    結果,迎春沒把她兩個熬睡下,自己倒睡熟了,一覺到天亮,什麽也不幹做了。


    一時,鴛鴦過來傳話:“老祖宗昨夜走了困,天亮才睡熟了,隻怕要小晌午才得起床,姑娘還是自個用餐吧,三姑娘迴去二太太那裏去了,二姑娘的飯就送到這裏來如何?”


    迎春想了下,待:“二奶奶這會子可理事兒下來了?”


    鴛鴦點頭:“按照往日慣例,像是差不離兒了!姑娘意思?”


    迎春笑道:“嗯,一個人吃著也不香,不如我去鳳姐姐那裏蹭飯去,也免得他們伺候了我,定下老太太東西有不起整了,再做也麻煩!”


    鴛鴦笑了:“她們豈敢嫌麻煩,這是姑娘心疼他們,等下叫她們來給磕頭。”


    說起賈母小廚房,迎春心頭一跳:“我記得小廚房似乎有個叫做什麽張富貴家裏的,她現在還在麽?”


    鴛鴦聞言眉頭蹙了蹙,旋即笑道:“這個張富貴家裏早先卻是在小廚房做事,後來老祖宗嫌棄她笨手笨腳唉打碎東西,老祖宗愛念舊,碗碟這些不愛用新的,隻怕被她打完了沒得用,就把她調出去了,她也不是什麽緊要之人,一時間不知道調哪兒當差,容我查查去!”


    迎春聞聽七竅玲瓏鴛鴦說這話,便知這一家人隻怕有蹊蹺,大姐姐的丫頭整改好生看待才是,倘若丫頭家裏出了事情,豈能盡心伺候主人,這些家裏人腦子犯抽還是怎的?


    卻是沒說什麽:“勞煩鴛鴦姐姐費心!”


    及至鴛鴦去後,迎春便問綉橘:“你娘也在老祖宗小廚房當差,你這就去問問這個張富貴家裏到底如何了?”


    綉橘便問:“可是她女兒叫做紫墨,跟著大姑娘進宮的那個?”


    迎春一喜:“你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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