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可惜,就在她要喊出賈元春名字時候被人打暈了。


    暈厥那一刻,史湘君發誓要教訓賈元春,叫她生不如死,身敗名裂。


    結果,史湘君在夜半被疼醒了,一樣黑衣黑蒙頭,這一次,史湘君以為賈元春反悔來要她的姓名,開口叫罵起來:“賈元春,我咒你不得好死!我史家必定不會放過你!”


    黑衣人冷冷瞅著她,然後,他卸掉了史湘君下頜,再然後,史湘君被生生挑斷了舌根。


    史湘君再次陷於黑暗之中。


    再次醒來,史湘君發覺她已經出宮,迴到了保齡侯府自己閨房,讓雖然口不能言,腿腳不能動彈,腦袋眼睛尚能轉動,呆呆瞅著自己閨房,史湘君潸然落淚,眼前一切如故,房間未變,擺設家居無一不精,唯有自己變了,成了殘廢了。


    史湘君悲痛欲絕,自己滿懷憧憬進宮,僅僅三日,連皇帝麵兒也沒見到,就變成殘廢。


    史湘君淚如雨傾!


    憑什麽啊!


    不過死了個賈迎春,又不是自己所殺,自己不過是順水推舟,做個幫兇而已,為何竟然落得如此下場。真正作惡之人是石芙蓉,傅瑾瑜啊,叫人如何能甘心!


    史湘君激動後果便是流下一灘涎水,弄髒了兜兜兒。


    史湘雲見狀,心裏十分悲傷。雖然這個堂姐待自己並不好,時常欺負自己,搶奪自己東西,逼著自己吃剩飯剩菜的事情也沒少幹。可是,她如何也想不到,那個曾經譏笑她命硬,趾高氣昂說將來做了娘娘替她指婚的堂姐,不過離家三日,迴來竟然成了殘廢。


    中風這病,她聽說過,即便好了,也會落下病根兒。


    史湘君歎口氣,一貫強勢嬸娘這幾日哭得可憐,偏叔叔有外放未歸,家裏亂的一塌糊塗。


    唉,史湘雲再次歎口氣,瞅著堂姐這般模樣,直覺可憐,並不嫌髒。接過丫頭夥計,細心替她除下弄髒兜兜,用溫熱敷子替她擦拭嘴邊涎水,嘴裏不住說著安慰之言,往日聽著怪有趣大舌頭毛病,今日分外逆耳:“大姐姐快別傷心了,太醫不是說了嗎,大姐這個叫做中風之症,隻要細心調養,輔佐針灸之法,必定不日康複。”


    中風麽?


    史湘君頓時激動起來,身子一陣亂扭動:“你們被騙了。”


    隻可惜,她一陣掙紮結果,除了自己差點跌下床鋪,腳踝傷口崩裂,疼得暈厥過去,再有口裏流出更多涎水。


    湘雲被她狠戾扭曲麵容嚇得不輕,嚇得摁住史湘君一陣尖叫:“快快快,快叫嬸娘來,大姐姐病得厲害了!”


    史湘君等著眼睛瞅著這個一貫自詡聰慧堂妹,竟然如此蠢笨,根本聽不懂自己所言,一時氣得渾身顫抖,嗚嗚恩恩一通亂吼。


    她不是中風啊?


    她是被人生生挑斷了舌根啊!爹娘啊,你們要替女兒報仇雪恨啊。


    隻可惜,她娘驚慌之下尋來太醫,不過與她略略診脈便斷定:“令千金這是接收不了自己殘廢事實,心情太過激動所致,這般亂動隻怕不利於病體康複,依下官之見,在貴千金腳踝斷骨愈合之前,最好設法讓她安靜,否則,隻怕要落下終身殘廢。”


    保齡侯一聽這話,頓時淚流如雨,哽咽著懇求太醫:“聖上天恩浩蕩,讓董太醫進駐史家為小女診病,一切還請董太醫費心,替咱們斟酌治療方案,隻要是對小女病症隻好,咱們無不依從。”


    董太醫聞言,嘴角不由一陣抽搐,最終穩住心神,道:“要想安靜,不過一個法子,那便是服用安神湯,促使病人安睡。再輔以食療,如此有利於腳踝康複,卻也有弊端,是藥三分毒,長期服用恐有不妥,再者,病人終日躺著吃喝不動彈,日久隻怕會生癡肥之症。夫人還需自己斟酌才好。”


    保齡侯夫人此刻隻求女兒部落殘廢,癡肥之症算什麽,等女兒病好了,出去耍槍遛馬,上樹下河一通折騰,還愁不瘦迴去。按按眼角,額首道:“還請董太醫處方!”


    從此,史湘君一天縱有十個時辰在酣睡,偶爾醒著時候,都在吃喝拉撒中。


    百日後,史湘君腳踝愈合得很好,人卻胖的走不動道了,腦子也有些不清楚,話也說不利索。


    太醫也沒法子,建議史家療養為主。


    再後來,史家不知道填進去多少銀錢,史湘君吃過藥材可用車載船拖了。病情終於得到遏製,身體一日日康複,隻是腦子依舊不大清醒,口吃依舊不利索,不過精神缺好多了。


    整日家在後院子追著鳥雀蝴蝶跑,嘻嘻哈哈,不知道愁為何物!


    保齡侯一直想了解史湘君倒地在宮中發生何事,隻可惜,她口不能言,手倒是能寫,卻失去了最初先機,之後就被董太醫用藥物控製了,想寫也糊塗了。


    偶然一次機會,史家遇見一個民間杏黃高手,一番診斷告知史家,史湘君口齒不清並非中風,乃是被人在舌根做了手腳,挑斷了她一根舌筋。又道史湘君長期使用安定藥物,導致腦子受損,已經很難恢複正常。


    換言之,史湘君這一輩就這樣了,廢了。


    保齡侯夫妻氣得暴跳如雷,迴頭要尋董太醫算賬,結果董府早就人去樓空。問過太醫院方知,董太醫從史家出來就辭官歸隱了。


    保齡侯暗中派人去董太醫家鄉陝西尋找,卻是蹤跡杳然。


    至此,保齡侯夫妻終於認栽。


    這年保齡侯夫人帶著史湘君來給賈母祝壽,史湘君竟然跟傻丫頭成了一對良友,傻丫頭不嫌棄史湘君,錯眼見,竟然帶著史湘君去扒草窩捉蟋蟀,真給她捉住一隻,樂得兩人拍手大笑。


    保齡侯夫人瞅著直落淚:“姑母,我們湘君怎麽辦呢?”


    賈母唯有長歎一聲,勸道:“她這般無憂無慮,未必不好!”


    第30章 蟄居儲秀宮


    且說迎春抱病,如願留在儲秀宮靜養,無需天天跟著出去孔雀開屏,迎春透著樂嗬好幾迴。迎春又把儲秀宮頭兒杜若與貼身阿姨頭藍雲攏住了,除了不能外頭逛逛,餘者直管隨心所欲,愛吃邊吃,愛睡便睡,日子過得逍遙自在。


    若說煩惱,便是元春多日不現身了,迎春有些擔心她反悔食言。除此之外,再有一樁小小不言憂煩,便是太醫院伺藥太監,一日三遍送來湯藥。


    迎春原本沒病,豈肯喝那苦藥湯子,沒得毒害自己。本想要把藥倒進空間,又怕汙染了自己空間靈泉,因此,每次都借故支開藍雲,悄悄把那藥湯悄悄倒進文竹盆景裏了。


    迎春自以為人不知鬼不覺呢,倒也的確沒被人瞧見,結果,不出三日,一盆茂盛文竹便懨頭搭腦了。


    藍雲因此窺破玄機,再一次湯藥送到,藍雲便著意盯梢,結果親手抓了迎春個現行,藍雲頓時大驚失色,哎喲,迎春小主竟然拒絕吃藥,這可了不得了!


    想著迎春好處,也不敢宣揚,私底下苦口婆心勸慰迎春:“小主啊,您這身上有病,怎麽能夠不吃藥呢,您要愛惜身子啊。”


    如此反複嘀咕,喋喋不休。


    迎春既不想吃藥,又不想這事兒被人知曉,隻得欺瞞哄騙,承諾下次必改。


    隻是對上苦藥湯子,迎春實在喝不進去,中午湯藥又被她故技重施倒掉了。


    藍雲勸服不了迎春,又怕迎春出事,更怕被太醫院知道要落不是,無奈之下,隻得悄悄將此事告知杜若姑姑:“迎春小主不知何故,將太醫院送來的湯藥都倒了,姑姑不信可去瞧瞧小主房裏文竹盆景,文竹葉子都泛黃了。”


    杜若聞言心下吃驚,一個史湘君出事兒,已經讓儲秀宮下上挨了訓斥,扣了月錢,好在世史湘君在禦花園出的事兒,這才勉強過關了。倘若秀女再出紕漏,儲秀宮上下就別活了。


    所以,迎春的事情,即便沒有馮姑姑的托付,為了儲秀宮上下安危,杜若勢必不能袖手旁觀。


    這日傍晚,杜若借著巡夜之機,特特前來勸慰迎春。


    杜若是個爽朗之人,上來直奔主題:“奴知道小主失去了多番競爭機會,心中不忿,也是人之常情,隻是身子是自個的,萬不能拿自己身子使性子。且人一生機遇難料,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以後未必沒有更好機會。”


    迎春一聽這話,知道杜若誤會了。隻是這事兒迎春卻無法解釋。無論自己沒病也好,還是不樂意敕封也好,二者皆不可說。


    既然無法解釋,迎春隻好順著杜若意思假作生氣,緘默不語,一副倔強模樣。


    杜若見此心下發急,隻怕迎春年輕氣盛,一心惦記向石芙蓉傅瑾瑜報仇。


    因怕迎春貿然行動,惹下難以收拾塌天大禍,思忖再三,杜若決定把石家在本朝特殊地位透露給迎春,希望迎春能夠知難而退,如此一來,也好大家安逸。


    說起來,迎春還真是見識短淺,除了榮府後宅的事情,外麵事情知之甚少。


    原來這石芙蓉乃是榮慧郡主之女,忠順親王嫡親外甥女兒。忠順王雖然是皇室旁係,他家老祖宗跟今上老祖宗太祖皇帝卻是嫡親兄弟,當初兄弟兩個一起起事,一起浴血奮戰打江山,約定萬裏江山平半分。


    後來,太祖坐江山,第一時間發下聖旨,敕封弟弟為一字並肩王,世襲罔替。坐擁江山太祖爺心中隻覺虧待了弟弟,因此當朝發下誓言:隻要並肩王不篡位,不投敵,不謀反,本朝沒有關王牢房,殺王的刀!


    並告誡後代子孫,善待忠順王一支,立朝一日,忠順王府便富貴榮華一日,若有違者,非我族類!


    這話之意便是忠順親王一支,隻要不謀反,可與社稷並存。


    故而,本朝皇位傳承已經五代,皇家對忠順王一係恩寵一直盛寵不衰。


    迎春聞言愕然,紅樓故事著重於賈王史薛四家,餘者不過一筆帶過,對於石家殊榮,莫說曹穎震驚,就是迎春這個侯府千金也不過得窺一鱗半爪,隻知道石家富貴,聖寵優渥,並不知道這一層關礙。


    忠順王竟有如此彪悍背景,怪得石芙蓉視人命如草芥,膽敢在皇帝地盤下黑手。


    迎春心頭暗樂,裝個病而已,倒把石家底細探聽清除了。晦澀心情頓時晴朗起來,神情也輕鬆幾分。


    似榮府這等沒落的勳貴世家,於朝廷不過疥癬之疾,聖上尚且容不得,勢必鏟除而後快。


    忠順王一係這等淩駕皇權上彪悍存在,聖上豈能久容?


    迎春不由嘴角微勾,這可真是上天自有公論,惡人自有狠人磨!


    迴頭且說杜若,她一邊說著話,一邊暗暗觀察迎春反應,但見她初時滿臉背晦之色,及至自己說出石家強大背景,卻並見她有多麽震驚與慌亂。


    杜若心中不免疑惑,這迎春小主倒是裝糊塗,還是真的傻到聽不懂自己暗示?


    杜若雖然莫不清楚迎春倒地何等心思,不過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元春可是允了她百兩安家銀子。


    兼之這中間還有馮姑姑托付,杜若跟馮姑姑不僅有師徒名分,馮姑姑不止一次暗助杜若脫險,可說沒有馮姑姑當日提攜,杜若骨頭隻怕能打鼓了。


    所以,即便迎春不貪不求,杜若還是盡職盡職與她剖析道:“所以,石芙蓉即便犯了天大錯,隻要不是謀朝篡位大罪,無需忠順王開口,皇上自會替她抹平。”


    迎春一邊心頭暗喜,同時也在琢磨杜若其人。杜若能夠從小宮女一步一步坐穩一宮管事姑姑位置,絕非尋常之輩,此人八麵玲瓏手腕,隻怕絲毫不輸大姐元春。


    司棋綉橘雖然忠心耿耿,倒地少了些曆練,杜若還有一年便會出宮,她出身清苦人家,必定要謀營生,若把此人收歸麾下作為內管事嬤嬤,憑她手腕人脈,或許可以襄助自己挽救榮府於傾覆。


    此事談來尚早,迎春決定按下此章,迎春的見識實在太過局限了,眼前的環境已經超出了紅樓故事,迎春決定先行把眼前這個已經崩壞環境弄弄清楚,這對自己日後行事大有裨益,遂故作餘怒未消之態:“石芙蓉且罷了,傅瑾瑜呢?莫非她也來曆不凡?竟也至今逍遙法外呢?”


    杜若笑而額首:“傅家雖不及忠順王府霸氣,與今上恩情也不淺。傅瑾瑜母親是母後皇太後嫡出女兒,今上若沒有當初母後皇太後抬舉幫襯,很難走到今日。”


    今上依附嫡母方才擊敗一眾兄弟,位九五之尊,對於嫡母所出公主一項恩寵優渥,公出出降,惠及傅家。


    迎春早不再妄想報仇雪恨,史湘君忽然間變成廢人,史家儀門雙候,也隻有捏著鼻子認了,她發瘋了才會拿著雞蛋碰石頭。


    她唯一希望自己能夠平安出府,賴以依靠榮府,能夠平安過度道賈璉手裏。


    不過,迎春心裏牢牢記著馮姑姑教誨,在宮中,隻有低調,中庸才能性命無虞。


    迎春裝作一副大受打擊樣子,懨懨的點頭:“姑姑話我聽明白了,也就是說,憑是誰,隻要對上石芙蓉傅瑾瑜,隻有被她玩死,白也白死!”


    杜若訕訕一笑:“小主聰明!”


    聰明?迎春心裏直覺得諷刺,聰明就是被人摁住腦袋,啐在臉上,還要裝作雲淡風輕麽?麵上卻絲毫不露:“是我大姐姐托姑姑呢?”


    杜若額首:“女史讓小主安心,這天下畢竟是皇上天下,再是有人一手遮天,也不可能做了錯事,不付出代價!”


    這話已經是明示迎春了,且等著吧,皇帝遲早會收拾石家跟傅家呢!


    迎春卻並不抱什麽希望,卻是從善如流直點頭:“我自然相信姐姐!”


    這話雖有敷衍之意,卻是迎春真心。目前為止,迎春還是願意相信元春對自己善意。


    杜若滿意一笑,臨走又道:“哦,差點忘了,女史說,小主事情她時刻放在心上!”


    迎春心中大喜,卻是不動聲色:“勞煩姑姑!”


    杜若見迎春對這話似乎不大在意,心中微愕,難道不是自己想的那般?


    迎春卻在送走杜若後,一個閃身進了空間,高興手舞足蹈放聲高歌:我得意的笑!


    接下來,迎春摒棄一切,重點排查空間載體。這事萬分緊急,迎春必須要心中有數,把空間緊握手裏。否則,一個不小心把空間載體送了人,或是不小心損壞了,或者失竊,自己豈非要哭死也也找不這地界了!


    當日黃昏時分,天將何為黑未黑之時,迎春宣稱要歇息,早早的關門閉戶,然後躲進帷帳之中,把那日身上佩戴所有物品倒在床上,接著天地間最後一絲光明,逐件排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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