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成親早,生子早,於是升級做婆婆的時間也早。李夫人十四歲嫁來葛府,十六歲上就生了葛俊卿,今年葛俊卿剛及弱冠,也就是二十歲了,李夫人也才三十六。她從前是金陵城中的第一美人,因此十分愛惜容貌,一直保養得極好,肌膚白皙,發髻烏亮,臉上沒有一絲皺紋,珠翠滿身,雍容氣派地打扮了,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小著好幾歲,在思歸眼裏就是個二十八九的成熟型美女,除了表情嚴肅冷淡了些,說話裝模作樣了些,其它地方實在和婆婆之類的古板身份難以掛上鉤。


    思歸從前總被人調侃,說他是武生版的賈寶玉。


    意思就是說他為人厲害,愛打架。同時又對各色美女都熱情十足,不論是老的少的,胖的瘦的,高的矮的,知性的天真的,溫柔的刁蠻的,隻要是女人,特別是漂亮女人就能在他這兒受到好待遇,甘願對著她們伏低做小。


    李夫人雖說是思歸的婆婆,是她的長輩,但樣貌看著實在不老,所以思歸在恭敬之餘自然而然地拿出了他對漂亮女人的好態度和耐心,對著李夫人好聲好氣地微笑解釋,“太太說的極是,是我反應鈍,沒想到要先說說,其實我也知道老太太這迴是在煞費苦心地教導我,早就誠心悔過好多次了,以後一定洗心革麵,再也不會犯這種錯兒。”


    她雖然是為了討好李夫人才這麽講,不過也說的是實話,葛俊卿的房裏人個頂個的漂亮,他跟著人家轉還來不及,哪裏舍得去辣手摧花!


    說完後抬眼對著李夫人一笑,細看之下發現這位不愧曾經是金陵城的第一美人,越看越好看,五官細致精美,一抬眼一蹙眉間風韻猶存,忍不住眨眨眼又笑一下。


    李夫人被她笑得莫名其妙,這兒媳性子不好,人也不夠機靈,嫁過來後麵對她這個婆婆時不是拘謹刻板就是一副受了天大委屈敢怒不敢言的討厭樣子,這麽溫婉微笑還是頭一遭。


    伸手不打笑臉人,李夫人見思歸笑得親切溫柔,神色便不由也隨之緩了緩,“你能聽得進教誨是最好了,別嫌長輩教訓你,等日後你就知道了,那都是為你好。”


    思歸抄寫的《女誡》整整齊齊,沒甚可挑剔的,老太太看兩眼後隨手放在一邊,再問問李夫人與二小姐府中的事務,下月葛老爺生日怎麽操辦?平陽候府上喜事的禮物備齊了沒有?家中上下這個月的月例銀子可有按時派下去?……問過之後覺得有些倦了,看看沒什麽大事就讓眾人散去。


    思歸在老太太這裏請過安,還要跟著婆婆李夫人迴去立規矩。李夫人一是不太喜歡她,嫌她總站在跟前礙眼;二是如今葛府的管家事務是李夫人帶著女兒二小姐在操持,不願讓思歸參與,因此每每思歸在李夫人房裏站一小會兒就會被打發走人。


    以前的思歸覺得婆婆對她不好,也委實不樂意在婆婆跟前端茶遞水地伺候,被打發走正樂意,對管家事務摸不著一點邊也不去反省是因為自己不會討好恭維長輩,人家不喜她,所以才不讓她管事,隻是一味兒怨怪李夫人藏私,總攬府中大權,一毫也不肯從指縫裏露出點來給她管管。


    長此以往,婆媳關係自然是沒法融洽,婆婆又是絕對強勢的一方,她便隻有吃虧生悶氣的份兒。


    現在的思歸倒是不介意在李夫人跟前多站一會兒,給端茶遞水敲肩膀都沒意見,哪怕讓她給捶腿呢,也能幹得心甘情願。


    可惜李夫人還是不怎麽待見她,沒一會兒功夫就打發道,“行了,我這裏沒什麽事,思歸迴去吧。”又道,“最近有些秋燥,你讓小廚房每日給俊卿燉點豬肺杏仁或者山藥烏雞,晚上服侍他吃一盅。”


    思歸無奈領命,對於自己還要服侍個男人吃燉品十分憋氣,轉頭就把這活兒全權委托給了秋苧。


    葛府家大業大,一座宅邸占地廣闊,又因為葛俊卿是葛老爺現今唯一成年的兒子,還是嫡子,在家中十分受寵,所以在府中西北角獨占了一大套跨院,院中最寬敞明亮的秋爽軒被他用作了書房,其實就是他自己的單獨一個住處,並不與思歸這夫人同住。


    思歸對這個局麵非常滿意,她“初來乍到”,需要動腦筋花心思摸清形勢,站穩腳跟,然後再想辦法斂一筆私財,作為日後安身立命的根本,所以暫時沒太多精力去應付葛俊卿。


    就算變成了女人,思歸也無法安於完全依附於人的生活,這讓她想起來就覺得不穩妥,一個男人手裏一點資產都沒有怎麽能行!?


    當然了,她現在是女人,可是依然覺得要靠自己才安心。她也沒可能出去做一番事業,就想著先弄點錢吧,用私人印信存在錢莊裏,總有用得上的時候。


    思歸從李夫人那裏迴來後就坐在窗口倚窗沉思,想要看看憑著眼下的資源能有什麽生財之道。


    “夫人,大少爺讓人傳話,說等會兒過來和您一起用飯。”秋嫣輕手輕腳走上前,一臉喜色地告訴她。


    “嗯?來吃飯?”思歸正滿腦子如何生財,忽然聽見這整整二十天都沒有在自己跟前露過麵的相公要來一起吃飯有點反應不及,“那——就讓他來吃唄。”難道她還能拒絕不成。


    秋嫣最近知道夫人特別喜歡讓她給揉肩敲背腿,所以不等思歸吩咐,就自行上前,在思歸肩上輕輕按起來,微笑道,“您今天剛能出來大少爺就記著要過來和您一起用飯了,看來大少爺這次雖有些生您的氣,但心裏到底記著您才是正房夫人,對您還是好的。”


    思歸淡笑,心想:你覺得他這是對我好?我可不覺得!


    這明擺著是葛俊卿敷衍正房夫人的行為,反正吃飯在哪兒都是吃,隔三差五的白天來她這裏用一餐,晚上就可以隨意了,想去哪個小妾房裏歇著就去那個小妾房裏歇著,哪怕十天半月的不睡在思歸房裏也不會顯得他冷淡了夫人,遭人口舌。男人嘛,都是那麽迴事,是正房夫人怎麽了,不嬌媚討喜在他眼裏照樣是糟糠。


    思歸對葛俊卿對自己沒興趣的態度心知肚明,因為十分滿意所以並不多說什麽,隻借機纏磨秋嫣,“那你快去給我準備點好吃的。”又想起早上見到葛俊卿的二姨娘縵晴相貌出眾,自己還沒顧上細看,於是又道,“讓二姨娘和三姨娘一起過來伺候。”


    秋嫣有點不樂意,“夫人叫她們幹什麽?雖說您和大少爺用飯她們理應在一旁伺候著,但您以前不是一直都覺得她們礙眼,很少叫。”


    思歸笑笑,“我現在不是被老太太和太太的教導得大度了嗎。”


    看看離用飯的時間還早,就命秋苧帶了蘭香,桂香兩個小丫鬟隨她迴房去翻箱籠,整理東西。


    思歸嫁妝不豐,嫁過來不到兩年,既不得相公喜愛也不得婆婆歡心,除了每月幹巴巴的一筆月例銀子外再無其它進項,所以財物清點起來分外方便。


    不到一個時辰思歸便將自己的私房數得清清楚楚,數清之後禁不住要唉聲歎氣,真少啊!!


    值錢的東西就是那麽幾套撐門麵的首飾,還有二百多兩銀子。這是什麽概念,以思歸現在身份來說,這就是赤貧!


    正在有些肉疼起早上賞給蕙兒的那罐玉蘅膏——私下賣掉能值不少錢呢!小丫頭進來稟報,“大少爺來了。”


    葛俊卿進思歸的房沒有顧忌,前腳丫頭說來,後腳他就直接進來了。


    思歸按壓著心裏那股私人地盤被人擅闖了的不快抬起頭來。隻見一個身姿俊挺,眉軒目朗的青年貴公子已經站在了眼前。


    葛俊卿長得隨他母親,隻是把李夫人的秀美變成了清俊,長眉鳳目,鬢若刀裁,水紅色的薄薄雙唇,唇角總是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意,文雅從容,令人見之忘俗。


    一連數日不見,他忽然一出現,連思歸身邊兩個最忠心的丫頭秋嫣和秋苧都被他的攝人風采晃得臉頰微紅,垂下頭去。


    一般來說,思歸這個時候肯定會一臉愛慕與喜氣,含羞帶怯地上前幫相公先更衣,再張羅著用飯。


    不過這次思歸的反應略有不同,沒有上前隻是站起身淡淡打量著葛俊卿。


    葛俊卿以為是思歸好些日不見自己,有些心情激動乃至不知所措,暗暗有點不耐煩,不過臉上不動聲色,上前兩步抬起手臂等著思歸替自己把外衣寬掉另換一件家常的。


    不想手抬到一半思歸忽然一個側身,十分靈活地從他身旁擠了過去,叫道,“秋嫣,秋嫣,快點讓她們擺飯!再去催催二姨娘,讓趕緊過來,先幫大少爺更衣。”迴頭對葛俊卿皮笑肉不笑的一彎嘴角,“縵晴手腳伶俐會伺候人,你稍等片刻,讓她來幫你更衣,我去外麵看看飯擺好沒有。”說完不等葛俊卿答話,自顧自就快步出去了。


    葛俊卿看著她的背影驚訝挑眉,這是怎麽了?平常不是最愛替自己更衣的,恨不得連自己的貼身丫鬟都打發走,今天怎麽忽然舍得不幹了?


    ☆、第三章


    和葛俊卿擦身而過時,思歸明顯感覺到了自己與對方的身材差距。葛俊卿是玉樹臨風,青鬆一般挺拔的身材;她是小巧玲瓏,小可愛一般嬌小的嬌軀。


    思歸一口老血悶在胸口,想當年他可是個高腿長,苦練多年,練出了一身讓狐朋狗友們都羨慕不已的腱子肉,武生版賈寶玉是白叫的嘛?


    早上想到從前的這個綽號時隻是在腦子裏一閃而過,這時又再念及,思歸忽然想到:咦,我好像記起來一點之前的事情了嘛。


    坐在桌旁咬著筷子琢磨,我以前——到底是幹什麽的——對了!我以前練散打來著,貌似還挺厲害,揍過不少人!隻不過是業餘練還是專業練呢?費半天勁兒也想不起來,腦子裏一片混沌,隻有一些淩亂的搏擊技巧和訓練打架時的場麵閃來閃去,最後隻好頹然放棄。


    葛俊卿對她神遊天外兼不停咬筷子尖的吃相十分嫌棄,微蹙了眉頭斥道,“好好吃飯!你那是什麽樣子!”


    思歸不悅抬眼,他對男人可沒有對女人那樣好的耐心,不過總算還記得自己那僅有二百兩銀子的寒酸身家,知道麵前這人要算是自己目前的衣食父母,不能隨便得罪。於是忍住了沒有還口,淡淡問,“你最近功夫練得怎樣了?一腳能踢斷多粗的木樁?”


    葛俊卿一愣,脫口問道,“你怎麽知道我在練武?”話一出口便反應過來這就是自己承認在練功夫了,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他練武的事情知道的人屈指可數,除了父親與兩個族中長輩,連母親李夫人都不知情。在外麵隻以風流清高的文人公子形象示人,為的就是不要讓朝中平陽候的對頭對他起了警惕之心。


    葛家與平陽侯府上交情深厚,而葛俊卿與平陽候世子從小相識,私交更是非同一般,平陽候在朝中屬太子一黨,而當今聖上最寵愛的則是寵妃樓氏所出的小兒子毓王,樓貴妃的父兄都在朝中身居要職,拉黨結派,對太子十分不利,而太子身後的安南候輔弼太子苦苦支持,平陽候則韜光隱晦……這其中的彎彎繞繞說起來十分複雜深奧,葛老爺與兒子葛俊卿都認為沒有對內宅婦人多解釋的必要。


    思歸眨眼,心想我怎麽知道?這還用問嗎,我當然知道,用腳趾頭想也能知道你在練武。


    首先,你的站姿就和那些隻會讀書的文弱書呆子們不一樣,要挺拔精神得多;其次,你的一些不經意間的動作也能從細微處反應出來你身體的力量和速度都很不錯,像我這種也常年練的一看就有數;再其次,也是最能說明問題的一點!你脫了衣服身上沒有一絲贅肉,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那種白斬雞似的幹癟身材,不但不幹癟,還緊實勻稱,肌肉線條流暢清晰,雖然和老子當年那種肌肉虯結有力的程度還有差距,但也很不賴了,我可知道要把身體練成這樣得費多大的功夫!


    你的腰力也大大的優於常人,一般很少運動的文人不可能有這麽持續耐久的腰力,這裏也肯定不會有健身房和健身教練這種超前物種的存在。


    那麽就隻有一個可能——你在習武唄!


    至於她為什麽很清楚葛俊卿脫了衣服是個什麽樣子,腰力優於常人這些事情,思歸則堅決不去深究其中的原因,免得會想到讓自己頭發倒豎,渾身發麻的可怕場景,控製不住要掀桌暴走。


    思歸不想迴答這個在他看來純屬廢話的問題,葛俊卿卻不依不饒,一雙修長鳳目緊緊盯著她的臉,“夫人,我問你話呢!”


    思歸扒拉兩口飯,包在嘴裏嚼半天,再喝口湯咽下去,這才慢吞吞答道,“我看得出來。”


    葛俊卿詫異,“哦?”


    思歸,“我娘家兄弟好武,父親就給他請了個教習武藝的師傅,上次迴娘家我聽他說起練武之人身上的肉是硬的,不似讀書人渾身上下肉捏著都是軟綿綿的,我覺得相公身上就摸著硬梆梆,沒有軟的地方所以猜你在練武。”


    這段話裏麵思歸不喜的字眼頗多,又是娘家又是相公,她說得一字一頓的十分辛苦,差點咬了舌頭。


    葛俊卿隱隱鬆口氣,不置可否,“亂猜!”


    思歸抬起頭,忽然發現在桌旁侍立著伺候二人吃飯的兩個姨娘都臉現害羞之色,頰泛桃花,嬌滴滴的十分動人,不由多看兩眼,看過之後發現她們都在遮遮掩掩地對葛俊卿暗送秋波,就覺得頗無趣。


    葛俊卿也抬眼,瞅見後不以為意,隻告訴思歸,“你我夫妻在房中說說這些閨房私話就罷了,有人時不可這麽口沒遮攔。”


    思歸一口白飯卡在喉中,差點沒噎著,瞪大眼睛,“我說什麽了?還——還閨房私話?”那是什麽東東?難道我一不小心說了什麽桃色情話?可就算是我來了興致要講這個也不會衝你說阿,和旁邊站著的這二位講講還差不多!


    葛俊卿被她一反問,俊臉上竟然也閃過一絲赧然,輕輕咳嗽一聲,斥道,“你差不多就行了!”


    思歸握拳在胸口敲了兩下才把飯咽下去,答應,“噢,知道了。”


    心裏卻在撇嘴,裝什麽假正經,當我沒看過《金瓶梅》呢,《肉蒲團》老子也沒拉下,書和各種版本的片子統統看過,人家一樣是古人,說的話比我剛才那句豪放多了,你一院子妻妾比西門大官人都不差,在這裏矯什麽情!


    又想,幸虧我古文學得不錯,對這些拗口話一聽就明白,不然肯定要被人以為最近撞到了頭,反應怎麽這樣遲鈍。


    再想,咦?我古文學得好嗎?怎麽忽然冒出這麽個念頭,那以前我不是專業練散打,而是搞古文研究的?或者古文研究和散打都是業餘愛好?


    想半天依然不得要領,好像都不是那麽迴事,隻得放棄。


    葛俊卿吃好飯,漱了口,端過三姨娘捧上的茶抿一口,然後吩咐,“去把蕙姨娘叫來。”


    秋嫣偷眼瞅了思歸,見思歸臉上不喜不怒,看不出什麽,便不敢多話,遵命出去叫蕙兒。


    蕙兒帶著玉蘅膏的香氣進來,微垂著頭,柔聲道,“見過大少爺,少夫人。”


    葛俊卿看她臉上依然還有青紫斑痕,就皺起眉對思歸道,“前幾日封了蕙兒姨娘,因你在禁足,她沒能去給你磕頭,今兒把禮補上。”


    說完不等思歸答話就朝蕙兒一點頭,蕙兒撩起裙擺下拜,娉娉婷婷磕下三個頭去。


    美人如此溫順柔軟,磕頭都磕得嫵媚多姿,思歸看得有點眼直。


    葛俊卿又道,“蕙兒以後就是我後院裏正經的妾室了,要是再被人用莫須有的理由苛責毒打我可是不能答應!不止蕙兒,這院中的其它人也一樣。我葛家的媳婦理應溫婉賢惠,宜家宜室,學悍婦樣鬧得家宅不寧可是沒有人會答應。”說這話時語氣放重了些,顯然是刻意替蕙兒來敲打思歸。


    思歸喜歡美人,但不喜歡被人用這種語氣教訓,挺腰坐直,把黏在蕙兒身上的眼神收迴來,麵對了葛俊卿,“你放心,蕙兒這麽個柔媚美人我見猶憐,上次是個誤會,一時衝動傷著了她,我心裏也過意不去,憐惜得很,以後肯定會好生關照著她。”


    葛俊卿吃不準她是不是在說反話,反正覺得這迴答聽起來有些古怪,沉吟,“你這麽想——”


    思歸說的是大實話,理直氣壯點頭,“據我所知,相公你納蕙兒的那日沒有和她圓房,雖說蕙兒早就是你的人了,但這過場的禮數總要走走才行,正要今天補上吧。”


    葛俊卿掃一眼蕙兒的臉,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頭,“不過是走過場的事兒,蕙兒是從小跟著我的人,就不必講這些虛禮了。”


    思歸不同意,“那可不行,在你來說是虛禮小事,在蕙兒來說可是終身隻有一次的大事,你今晚不去日後人家要背後說她閑話。”


    雖然不知道思歸為什麽要幫她,但蕙兒確實是很認同她的說法,投來感激一瞥,又再目光殷切望著葛俊卿。一時之間忘記了自己臉上有傷,做出這般含情脈脈的樣子會有些嚇人。


    蕙兒十二歲起就在葛俊卿身邊伺候,和別的小妾不同,有些從小的情份,葛俊卿不願當眾太過掃她顏麵,忍住眼角的抽搐,“那好吧。”


    思歸暗自得意,咱現在雖然沒什麽武力值了但是腦力值還是足夠的,收拾你個死要麵子的公子哥兒不在話下!


    等幾個姨娘被打發走,葛俊卿也說書房裏還有什麽事也離開了,秋嫣和秋苧就滿臉疑惑地問思歸,“夫人,您剛才怎麽這麽大方,就把大少爺推到那狐媚子房裏去了?”


    思歸反問,“你們難道沒看見大少爺滿臉的不樂意。”


    秋苧十分可愛地吐下舌頭,“看見了。難道是大少爺現在看著蕙兒那張臉有點倒胃口?”


    秋嫣恍然大悟,悄聲道,“您就是知道會這樣才故意那麽說的吧?一來顯出您賢惠,二來也不怕大少爺被蕙兒使手段籠絡了去。”捂嘴吃吃笑,“隻不過您怎麽想到的?還這麽篤定就敢立刻把大少爺往她那裏推,萬一大少爺不介意她臉上的傷呢?不是白白替人做嫁衣了?”


    思歸故作深沉,不迴答,心想男人都是視覺動物,看女人首先要看臉,晚上如果看到一張又青又紫,傷痕累累的臉對他做含情脈脈狀,保證他立刻什麽興致都沒了!


    賢惠是個什麽東西思歸沒興趣多想,就是要讓那個剛才一直對著她神情淡漠無禮,言辭直率無狀的家夥難受難受。


    ☆、第四章


    思歸在房中練木蘭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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