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韓文修似乎迴來得很遲,至於他自己是什麽時候入睡的,無名也記不清楚了。此後的幾天,無名等人也有見過單八荒好幾次,兩人一直忙著在調查關於那句屍體的事。無名的判斷沒有錯,那人確實是修真者,名叫張魄,是一個道行淺薄的遊俠,事發當天剛好在遊俠公會接了一個簡單的任務,便莫名其妙地發生了那起襲擊。

    洪震天也去了那天張魄去過的幾個地方:遊俠公會的分會、荒河城的酒家、荒河城西郊的一片林子。唯一一點蛛絲馬跡是在靠近九龍幫的一座林子裏發現的一個吊墜。詢問過張魄朋友後,確認是張魄的吊墜。從那吊墜的位置到張魄被害的位置,有一串雜亂的腳印,對照後發現都是出自張魄之腳,看得出來,他是在吊墜掉落的位置發現了什麽,然後陷入恐慌,所以才會腳步零亂地逃跑,到九龍山腳下時,被兇手逮到殺害。如果這個推斷沒有錯的話,兇手的道行一定十分深厚,才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

    牽扯到其它的五起襲擊,每個被害者都有幾個共同點:都是在夜間遭遇襲擊,都是在十分偏僻的地方遇害,身上都有和張魄一樣的傷口。遊俠公會手下幾個有經驗法寶鍛造師都認為,兇器是類似於鉤、爪之類的兵刃,而魔教之中慣使這類法寶兵器的,多於百毒堂。

    還有兩個被害人,雖然傷得輕,沒有死亡,但中了兇器上的毒,染上疾病,神誌不清,完全失去了交流的能力,整天到處瘋瘋癲癲,提供不了任何的訊息。而且他身上的疾病還傳染了不少荒河城的百姓,弄得到處人心惶惶,為了安撫民心,遊俠公會將這兩個被害者隔離了起來,試圖治療,但是那毒奇異無比,遠近名醫都請了,還是沒有辦法治好。每到晚上的時候,病就發作起來,滿身的毒瘡都開始發痛,最後忍無可忍,趁人不注意咬舌自盡了。

    單八荒、洪震天還有幾個晚輩也為此事討論了好多次,根據襲擊所發生的時間和地點,眾人都認為,這幾起襲擊都是因為遇害者發現了他們的什麽秘密,才想要殺人滅口,至於沒有死的那兩個,也是有意要讓病菌傳染,引起一些風波掩人耳目。

    簡單地說,這幾起襲擊,都是表麵的現象,真正重要的訊息,例如魔教之人的藏身之處到底在哪裏,有多少人手來了中原,他們葫蘆裏賣的到底是什麽藥,還無法知道。九龍幫的弟子們和洪震天也試著朝這方麵努力了,但是魔教之人每次聚集的地方都有變化,每每都是始料未及。

    很快,一個月就這樣過去了。調查一直在秘密中展開,就是九龍幫中,也隻有少數幾個高級弟子知道這件事情,風聲也沒有穿到其它幾大門派那裏。每次有什麽大的進展,單八荒和洪震天都會找來盧鈞逸等四個晚輩一起討論,當然還有幾個九龍幫的資深長老,其中也包括了當天無名表示沒有好感的項少峰項長老。

    盡管加大了調查的力度,他們的線索還是很少,就連張魄死前那句“日月教勾”,他們至今還沒有破解出來是什麽意思。主要還是得靠大家的主意。盧鈞逸、無名、韓文修、沈月柔四人中,盧鈞逸和沈月柔在外經驗較為豐富,提出的意見和建議都比較實在,但鬼點子最多的還是無名,什麽挖陷阱、放假消息之類的辦法他都能想到,這些點子,單八荒和洪震天也采納、嚐試了一些,但似乎敵人對他們的計劃了如指掌,每次都差他們一步。

    種種現象都表明,知道這件事情的人中,有奸細。雖然每個人心裏都察覺了到奸細的存在,但這些人都是九龍幫資深的長老和高級弟子,絕對不可能公開說是出了內鬼,否則是會引起公憤的。總之,魔教給他們下了一個套子,他們卻往套子裏越鑽越深,但不管怎麽鑽,都鑽不出個所以然。這一個月中,沒有發生更多的恐怖襲擊,卻陷入了一種白色恐怖的氣氛中,兩方開始了暗戰,魔教的陰謀進行著,而他們,上當著。

    撇開魔教的事不談,在龍秀峰上住的這段日子裏,起居方麵無疑是舒適的,雖然大家之前都沒有上山來住的準備,但九龍幫待賓,確實是周到,因為知道眾人所帶衣物都不是很多。所以都按每個人喜歡,用上等布料為他們量身而做了幾套衣服。

    四人中,盧鈞逸無疑是最無意來到九龍幫的,從萬鬆山上下來,一心隻追迴自己的畫軸,想不到弄巧成拙,卷入了這些事情。不過幸好他已經是萬鬆派的高層弟子,有自由行走的權力。而且,他從小受萬鬆派熏陶,對正義二字有絕對的忠誠,既然讓他知道了魔教的人胡作非為,就要將這件事情解決到底,絕對不可能棄下不管。

    至於沈月柔,跟韓文修和無名打混的時間比較多,整天在九龍山上瞎逛,不會覺得無聊,因為那龍秀峰上的景色實在是數不勝數,每天逛,每天都有新的。可喜,幾個人的性格都還比較活潑,也很對味,能嘮得上嗑,一個月下來,關係都已經很熟了。就是沈月柔有些潑辣,時間長了,大家也習慣地接納了,實在講不通道理的時候,就任著她去。雖然兩人都被她逼著叫“姐姐”,但是心裏頭,兩人還是認為不太沈月柔隻是個小妹妹。

    若論關係,無名和韓文修這兩個的確是最好的,從在酒館認識以來,就聊了很多,很多想法觀念也都差不多,各自能在各自的身上找到自己性格的好壞,已經將互相當作很鐵的哥們兒了。就連向洪震天拜師的事,無名也告訴了韓文修,韓文修也發誓絕對為他保密。

    幾人中間,盧鈞逸成熟,沈月柔不戀家,無名沒有家,隻有韓文修一個,時常想起他爹便忐忑不安。他爹管他管得嚴厲,平時出去過個兩三夜,也會遭到怒罵,這次一連出去了一個多月,而且是跟爹爹最討厭的修真者混在一起,要是被知道了,恐怕皮開肉綻是免不了了,還有可能被逐出家門!唉,這些事,以前都發生過,都不是不可能,韓文修還指望迴到家後,他那慈愛的娘親能夠好好為自己求情。現在,就隻能靠無名的安慰來抑製心中的惶恐了。

    整個月裏,最爽的事就是吃張伯燒的菜。最煩的就是去想關於魔教的事。最尷尬的就是沈月柔和盧鈞逸因為他那副心愛的“畫”而爭吵。

    除此之外,韓文修還找到一個格外雅致的地方:一座碧綠的魚塘,周外是一片茂密的桃花林,就連空氣中也飄滿了桃花的花瓣,竟是與桃源村神似!於是,那片桃花便成了無名經常去的地方,望著那一片桃林,每每神傷!

    日子反反複複地過著,沒有什麽噩耗,一切看起來還挺美好。

    隻是偶爾會有一些無奈的情景,比如……現在。還是清晨,無名正半睡半醒地躺在床上,反正沒有什麽事做,這麽好的睡懶覺機會,不用白不用了。正想鑽進被窩睡個迴籠覺,但似乎門外那持續不斷,且越來越大聲的爭吵有意不讓自己睡好覺。

    “一大清早的,誰在吵架啊,還讓不讓人睡覺了!”無名終於忍無可忍,一屁股做了起來,叫道,好好的心情,就這麽給破壞了。

    氣衝衝地洗漱了一下,穿上衣服就破門而出,春水苑的中間,此時正有三個人站在那裏。沈月柔跟盧鈞逸在那裏吵著,韓文修似乎做過一會兒和事老,但好心沒好報,於是停止了勸架,站到一邊扇起扇子觀戰。

    “天哪!姑奶奶又發脾氣了!”無名哀怨一聲,連忙走上前去。

    盡管如此,他來得還是太晚了,戰況已經到達了白熱化的階段,似乎比前幾次都要激烈。無名好心上去勸架卻被兩人同時怒喝一聲:“走開!”

    無名嚇得連忙走到韓文修身邊,輕聲問道:“喂,到底怎麽迴事啊?”

    韓文修長歎了一口氣,拍拍無名的肩膀,道:“你還是省了這個做好人的心吧!剛才我去勸架,還差點被打了一頓呢!這世道啊,變了,好心沒好報。”

    無名又瞅了瞅沈月柔和盧鈞逸,要不是各自用真氣壓住,恐怕都已經麵紅耳赤了,各種肮髒下流的詛咒都從這兩個一向來舉止間都帶有魅力的人口中說了出來,令兩人駭然不已。

    “不是啊!鈞逸平時火氣沒那麽大的吧?而且……他們平時吵架,也不會有那沒肮髒的字眼,什麽……妓女了,皮條了,通奸了……這些詞,平時應該不會從他們嘴巴裏說出來的啊!”無名怔怔說道。

    沈月柔也真是的,都一個來月了,那幅畫也該還給盧鈞逸了,但她還是留在手裏不肯還他。而且盧鈞逸越是向她要,她就越是不換給他。用她慣用的一句話來說“姐姐我想偷就偷,想還就還,你越是整天嚷嚷著讓我還你,我就越不肯還你,有本事就自己拿迴去,不要整天叫嚷,卻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

    每次她說這句話時,無名和韓文修都是無語的。

    張伯在不遠處掃地,聽見兩人想爭吵,卻隻是一副毫不緊張的樣子,微笑搖頭。

    韓文修也搖了搖頭,道:“不管平時性格再好的人啊,隻要被刺中了要害,也是會變得很恐怖的哦!剛才你在睡覺,他們在小吵時,月柔失口詛咒了鈞逸的十八代祖師。你也知道鈞逸一向是尊師重道之人,聽完以後,也詛咒了月柔的親爹。之後,就越來越多了,什麽祖宗、爹娘、表親、堂親、同門、師友……能罵得都給罵了,能詛咒的都給詛咒了,最後實在火得不行,就像現在這樣,罵髒話了……”

    正說話間,盧鈞逸又氣憤填膺地指著沈月柔罵道:“妖女,你竟然如此這般沒有教養,哼,真想不通,你娘是怎麽教你的!”

    “娘?嗬嗬,娘……”沈月柔被如此罵了一句,一雙靈目中,竟閃出了朵朵淚花,雪白的臉皮有微微的顫抖,輕聲說道,輕柔微弱的聲音中,隱約能聽出一絲崩潰,“嗬嗬,你竟然敢提我娘,好,嗬嗬,我本來還想客客氣氣將畫還給你,現在……哼,想都不要想!”

    說到畫軸,平時沉著鎮定的盧鈞逸眼中竟也流露出了悲傷,怔怔道:“妖女,你根本不懂那畫對我有多重要,拿別人心愛的東西來開玩笑,很有趣麽!?你娘親就是這般教自己的女兒去做小偷的嗎?哈哈,說出去真是要笑掉大牙了!”

    “娘親”二字是沈月柔要害,飛燕門的下人們從來都是不敢提起的,而盧鈞逸竟然連續說了兩次,完全是要將沈月柔推下崩潰的邊沿。

    她紅著的眼睛裏突然冒出一股光芒,她冷冷地笑著,對盧鈞逸說道:“嗬嗬,嗬……盧大少俠可真是有教養啊!小女子我佩服得五體投地,您要畫是嗎?小女子給你!”

    沈月柔從懷中掏出畫軸,信手朝盧鈞逸擲去。她這一拋,可是不懷好意,那畫軸甫一出手,便以閃電般的速度朝盧鈞逸擊去,情物在此時卻成了兇物。盧鈞逸看畫軸便在眼前,眉頭一蹙,雙指間運起一道太極青氣,瞬間將那畫軸纏住,定在空中。

    誰料,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時間又有無數金色掌印朝自己拍來,看那攻勢路數,不是飛燕門的金蟬掌,又是什麽?來不及拔劍,盧鈞逸指如疾風般祭出數道散發著陣陣熾熱之氣黃色神符,朝那些掌印擲去。

    那金蟬掌數量雖多,但又怎敵得過萬鬆派“太極火符”的厲害?兩兩相撞,火光一閃,即便在空中散盡,留下幾絲飄渺的輕煙。

    “啪……”

    清脆一響,是什麽東西落地的聲音。盧鈞逸忙著顧敵,卻一時疏忽了畫軸,它輕輕地在這空中落下,垂直著,留下一道虛線。

    “嗬……”沈月柔淚流滿麵地笑著,“盧鈞逸,你沒有資格提我娘。這便是你的報應!”

    “月柔,你這迴過火了啦!”無名失去耐性地道。

    “嗬嗬,對,是我過火,我壞,我是妖女,好,你們都不想看到我,我走還不行麽?”說完,沈月柔如一道輕煙似的消失在了苑口。無名想追,卻已無跡可尋?隻得看著她留下的那道長長虛影,不知說什麽。

    歎息過後,他又怨聲載道:“好好的吵那麽厲害幹什麽……咳!這迴可好,人也沒了,還弄得哭哭啼啼,像什麽哦……”

    “可不是嗎?”韓文修習慣性地在無名後麵跟了一句,突然陷入一片沉默,兩人這才發現,盧鈞逸正渾身顫抖地蹲在地上,手裏捧著那畫軸,一副怪異的樣子。

    他們蹲下一看,才察覺到不對,那畫軸剛剛因為掉在地上,折成了兩段,他將畫軸鋪在地上——是一副山水。忽濃忽淡的墨跡在古樸的畫紙上隨意鋪撒,勾勒出一座座臥著的、立著的、坐著的奇山,一條條走著的、跑著的、飛著的河流瀑布,奇山環水,水映奇山,整個背景由黑白色為主,似乎是一體的,又似乎是分開的,夏日的邂逅與離別的惆悵互溶互映,相輔相成,令人不禁為之讚歎。

    畫的中央左側,有一座石影斑駁的拱橋,橫跨流水,橋上一個漫步的妙齡少女,撐一把紙傘遮陽,橋下一位年輕的船夫順著不急不緩的河水輕輕搖槳而行,少女與船夫悄悄對視,眼眸之中,倒映著山,水,橋,人,情。整幅畫寥寥數筆,卻描出了少女情竇初開的幸福和轉瞬即逝的悲傷,極其傳神。

    隻是,剛才那一摔,使畫紙多幾道褶皺,成為了整幅畫的瑕疵。無名和韓文修癡癡地看著那幅畫,竟是完全墮入其中。仿佛這畫本身就是一個美麗的女子,雖然是有缺憾,但還是那麽美,美到令人窒息。

    “雪……”盧鈞逸深情地看著那畫,顫抖地念到這個名字。

    無名拍拍盧鈞逸的肩膀,他不知道盧鈞逸經曆過些什麽,當然也不知道說什麽好,隻能默默傾聽。

    “五年了……你走了已經五年了……”那悅耳的聲音,在罡風中被扭曲,有如葉落時那蕭瑟的聲音,“還記得我們一起在萬鬆山上修行,一起闖南走北的時候嗎?嗬嗬,那時候,無名是同門師兄妹中最令人稱羨的一對,一起長大,一起修煉,連師長們也都讚同我們在一起,嗬嗬……”

    盧鈞逸又淒然一笑,一滴眼淚緩緩劃過有如刀切的俊美臉頰,悄悄滴落在了畫紙上,暈開一傷心。正在掃地的張伯不由也停了下來,輕聲哀歎。

    “雪……你還記得嗎?你總是喜歡拿你的‘欺雪劍’跟我的‘俊逸劍’比較,不服,就要跟我比試,嗬嗬,我每次都讓著你,每次都故意讓自己出洋相,為的,就是讓你笑,讓你開心……我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自幼就是師父一手帶大,除了師父以外,就隻有你一人真心待我了。沒錯,我是孤兒,但因為有了你的存在,我沒有真正的孤獨,沒有……”

    “你擅長作畫,每次你為我作畫,我便會幫你硯墨,你總是誇我手腳笨,弄得一桌子墨水,現在,我已經練得純熟,不會在將墨水弄在桌上了,而上蒼卻那麽無情,不再給我機會了……嗬……”

    盧鈞逸動情地說著,他口中那個深愛的叫“雪”的女子離開了他已經五年,去了他不能去的地方,而花開花落年複年,他卻始終忘不了那個女子,還是如此深愛著……

    “雪,還記得小師妹嗎?嗬嗬,你在的時候,他總是嫉妒你長得比她美,現在你走了,她被公認為萬鬆派頭號美人,但她還是會時常想起你,嗬嗬……你知道她說話的那個樣子的,她說:‘如果雪師姐能迴來,我一定不會再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事跟她吵架,也不會再更她爭誰漂亮了,因為雪師姐一直是最漂亮的,就算走了,也是一樣……’”

    “對,還有四師弟、五師弟,還有好多好多人,他們都好想念你!你為什麽不迴來了呢?為什麽啊!!”盧鈞逸吼道,淚水在白淨俏麗的臉上肆意流淌,幾絲鬢發因為淚水粘在臉頰上,看起來痛不欲生。眾人靜靜地聽著,雖然他們對這些事一無所知,但此時卻也心生感動,自覺酸楚。

    “自從你走後,每當黑夜來臨,我的內心就隱隱作痛,這成了我的老病,是你留給我的,不管修行得再深,治療得在精細,也無法消除。師父想讓我從陰影中走出來,讓我愛上其他女子,但是我做不到,嗬嗬,真的,我做不到……五年來我唯一思念的女子是你,唯一深愛的女子也是你……可這樣的深思,你是否感應得到呢?也許不會了吧!是啊,不會了……”

    “你知道嗎?對魔教的人,是不能仁慈的,這個道理,是在你走了以後我才明白的——我變了。自從五年前在南荒,李龍殺死你以後,我就變了。變得不再對魔教的人手下留情了,因為我不會再犯你所犯過的錯誤……”

    原來,雪去的那個地方,是來世。

    重重的歎息聲,無名同情地看著傷心過度的盧鈞逸,而韓文修的臉上卻是一片驚駭。他心裏清楚,雖然南荒的大小隻有中原的十分之一不到,而且土地貧瘠,自然條件極差,但是日月教的勢力遍布南荒,就像正道的勢力遍布中原一樣,所以南荒可以說是正道修真者的禁區,一旦踏入這個禁區,也就意味著將自己推入了刀山火海般的危險境地。隻有少數道行深的人,才會去那裏做一些類似於探險的事。想不到盧鈞逸就是其中一個。

    而他口中那個叫“李龍”的人也是日月教的重要人物之一,“囚火堂”的堂主,以為人暴戾,惡行累累而在修真界臭名遠播。韓文修想不到,盧鈞逸的愛人竟然是死在他的手下。

    花香馥鬱,琴聲悠揚,再次刺痛了盧鈞逸的傷。

    “這幅畫,是你臨走前的幾個晚上所畫的。你說,你總感覺自己是畫中那個女子,而我,是那個船夫,我們相遇的時間還不夠長,遠遠不夠長……嗬嗬,當時,我還笑你是傻瓜,直到你走後,我才體會了這句話……雪……”盧鈞逸重複念著這個名字,最後終於抑製不住自己的哀思,仰天吼道,“雪!!”

    迴音在苑中不斷響著,持續好久好久,整個天空似乎都有所動蕩,滿麵晶瑩的盧鈞逸突然笑了,仰天大笑,笑蒼天,笑諸神!

    笑得悲傷,笑得難忘。

    無名雖然不能感同身受,但是聽了盧鈞逸說那麽久,他確實感動了,也悄悄掉了不少淚滴。這世間的男子,有一些是異常令人尊敬的——癡情的人。無名很感性,他知道盧鈞逸的傷痛遠遠要比他這個旁觀者想象的多,他是對的。

    “那丫頭,這次確實過分了!”無名自語一句,一臉怒意地衝了出去,他要找到沈月柔,好好地訓她一頓,好好的,訓她一頓!

    韓文修想要去阻止,卻被張伯叫住了:“不用追……會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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