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沒有脫衣服,就一頭躺在了床上,軟綿綿的被子和床單壓在身下,怪暖和的。空氣中,飄滿著花草的香氣,天空的顏色已經由深藍變成深黑,在所有人都歇息的時候,屋外的琴聲卻仍然沒有停止。

    淡淡,憂傷。

    無名承認,桃源村沒有這裏多姿多彩,他從前住的那間屋子,沒有現在那麽大,被子沒有那麽軟,每天吃的東西,也很單調,沒有那麽各色各樣。乏味的生活,每天都在繼續,反反複複,從不改變。但至少,還有幹娘陪伴,簡樸的生活有了親情的調劑,就會變得溫暖。

    但他出來以後,都發生了些什麽?從在龍月堂開始,追殺、偷竊,然後又是謀殺、陰謀……他歎了一口氣,摸了摸被繃帶綁得嚴嚴實實的斷魂刀,刀刃、報仇,不也意味著殺戮麽?一切的一切,到最後,難道隻是為了讓鮮血流得更多?

    難道說,人生真當是矛盾的麽?雖然從小到大,很多長輩都誇無名聰明,但是這個彎兒,無名轉不過來!

    “咦?”他突然察覺到身上多了點什麽東西,摸出來一看,竟然是鄭曉依給他的錢囊,神奇地迴來了!當然,錢囊自己不會長腳,是別人放迴來的,是‘女盜聖’。

    無名打開錢囊一看,裏麵的銀兩一分不少,隻是多了一張紙條,上麵用清秀的字體寫著一段話:“大呆瓜,聽韓文修說,你因為少了這個錢囊而沒錢付賬給酒家?那,我現在還給你了。想不到你這麽窮,全身上下就這點錢?就當是我跟你開了一個玩笑吧!還是那句話,你挺有趣的!”

    “嗬嗬……”

    “嗬嗬……”無名讀著上麵那些話,竟毫無理由地,傻傻地笑了出來,自言自語道,“你才有趣,你才大呆瓜呢!”

    其實人生有時候就是這樣,想要找東西的到時候找不到,不想要找的時候,它便出現,給你一點悲傷,再給你一點快樂,成熟與不成熟的差別,不就在於能否敢於麵對人生的悲歡離合、坎坎坷坷麽?

    正想著,房門便“咚咚”地響了,無名從白日夢中驚醒,連忙問道:“哪位?”

    敲門的那人也不迴答,便顧自將房門打開了。

    門外站著的那個人五官英俊,卻不修邊幅,穿著一身破舊的衣服,不是洪震天,又是誰?

    “師父!”無名本來還在想,要怎麽找機會跟洪震天說這些事情,想不到洪震天竟自己跑來找他了,不免有些驚喜,直接將洪震天叫成了師父。

    “嗯?”洪震天一臉疑惑地合上門,輕輕地走了進來,道,“師父?我怎麽不記得我收過這麽個徒弟呢?”無名連忙走過去,興奮地道:“您現在還不是我師父,不過將會成為我師父!”

    洪震天不知道無名在說什麽,隻是緩緩坐下,道:“這些天來,發生了不少事情。你跟我一個故人長得出奇的像,所以來找你聊會兒天,坐。”

    無名一開始還不知道洪震天說些什麽,仔細一想,才恍然大悟,和自己長得很像,莫不是爹麽?於是笑問道:“那人,是不是您師父?”

    洪震天愕然望向無名,心想:看來這小子知道的不少,難道他是魔教派來的尖細,故意用什麽易容術之類的障眼法來迷惑我?哼,探探你再說。

    整間屋子頓時紅光大盛,洪震天運起一掌便向無名拍去,掌中罡氣化作紅刀一把,當頭砍下。無名一驚,也連忙運起真氣,屋子內頓時又亮起一片白光,一麵弧形的白色光盾於那紅色罡刀抵住。

    無名感覺到全身被擠壓著,壓力越來越大,恐怕隻消片刻,那白色光盾就扛不住那把紅色罡刀了,於是棄下光盾,往邊上一滾,躲開了罡刀。

    沒有了光盾的庇護,那罡刀徑直劈下,原本平滑的地麵硬是多了一道深有一尺的刀痕。緊接著,紅光淡去,什麽光盾、罡刀都已經化作烏有。沈月柔和盧鈞逸兩人聽到了那聲響,連忙叩門詢問,無名隻道是砸碎了東西,草草敷衍過去。

    雖然無名沒有直接被那罡刀砍到,但也被那強烈的餘威震到,嘴角掛下一道鮮血。洪震天見尚不能判斷無名的道行,便走上前去握住無名的手,強行將一道真氣注入他的體內。

    無名躺在地上已是渾身發痛,但洪震天卻隻是用心探測他的道行,無暇理會。片刻之後,洪震天思襯道:這小子體內的真氣並不強烈,而且十分渙散,不像是道行高深的人,難道我判斷失誤,他不是魔教的人?不對!怎麽會這樣……他體內竟然有一股深厚的力量聚集在某個部位,到底是在哪裏……

    “你是魔教的人?”洪震天不能判斷,便直接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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