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薇搖了搖頭,“隻是詫異,聽名字這姑娘應該是漢人。怎會做了古魯的侍妾?”她在聽聞梅花烙以後,就將自己所記得的腦殘名單列了出來,提醒自己以後要避開這些人。雖然她並不怕麻煩,但她確實是討厭麻煩。如果她沒記錯,杜芊芊應該是水雲間的人物才是,不過想起那位梅若鴻,杜芊芊的出現她也不覺得稀奇了。


    這真是一個神奇的世界,瑾薇心裏默默感慨。


    “哼,架不住古魯喜歡阿!”洛琳似有不屑的說道,“杜芊芊本是雲南有名富商的女兒,算起來家世也還不錯,可惜杜家對這唯一的嫡女太過寵溺,養成了一副天真叛逆的性子。在雲南見過古魯一次,就賴上了他。”


    後麵的事洛琳沒有說下去,瑾薇知道無非是古魯被這麽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纏著,也動了幾分心思,就想納進了府。洛琳雖然有些嬌蠻,但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區區一個漢人自然無法動搖她的地位,便爽快的鬆口讓杜芊芊進了府。


    “那你現在?”杜芊芊可是耍了什麽手段?如果這樣,她不介意讓萌萌直接廢了杜芊芊,瑾薇暗自眯眼。


    洛琳搖了搖頭,“古魯雖然對杜芊芊萬分寵愛,但是他也給了我該有的尊重。隻是,看著杜芊芊那副迎風流淚的模樣,我不順眼而已。”瑾薇雖然是她的摯友,但是家醜不可外揚,有些事她也不好和瑾薇說。


    瑾薇並沒有懷疑洛琳所說的,在她看來,這個世界還是正常人比較多。她沒有直接麵對過這些人,所以無法理解洛琳的感受,況且洛琳的家事她這個四福晉也不好插手。瑾薇隻好開口安慰道:“不要多想,杜芊芊怎麽也隻是個漢女,無法動搖你的地位。你若是真想要製住古魯對這類女人的迷戀,就找一堆杜芊芊這樣的人進府,我保證,他不出一個月,就會親自將她們趕出府。”雖然這個主意很損,但是她能保證有效。


    洛琳掩唇輕笑出聲,好半天後才點頭說道:“這法子好,迴去我就試試,四福晉果然還如原來那般古靈精怪!”


    瑾薇眼神暗了暗,喝了口茶掩飾住自己的情緒。她這些年來確實被保護得很好,不管是胤禛還是萌萌,都盡力護住了她,不讓她受到傷害。她沒有變,可她的摯友卻變了。


    送走洛琳以後,瑾薇開始盤算胤禛迴府的日子,而此時的胤禛在畿甸聽到康熙的旨意後卻是心緒難平。


    “徹查戶部,追繳欠款。”胤禛看著康熙的旨意低聲輕歎,上輩子他追繳欠款是因為水患連連,戶部發不出賑災款,康熙這才想起要追查。可是,這輩子因為瑾薇的緣故,研製出了水泥,水患的情況大有改善,戶部的虧空也沒能顯露。他在工部幹得好好的,按理這追繳欠款的事也輪不到他頭上。怎麽這輩子還是他攤上這事?而且戶部不是老八的地盤嗎?


    胤禛揉了揉額頭,上輩子他急於證明自己,革新政,除舊弊,將什麽事情都擔在自己身上,還有那些罵名,質疑……可以說胤禛是自己將自己給逼死的。他並沒有遺憾,因為他留下了一個清明的朝堂,豐盈的國庫。隻要他的繼任者不是太笨,懂得鬆弛有度,溫和待人,不愁底下的官員不歸心。胤禛捫心自問,他對得起大清江山了。


    這一世,胤禛聽過瑾薇說的種種,雖然對大清的覆滅感到憤怒,但更多的是深思。作為一位帝王,他自是希望大清能延續下去,同時他的理智也告訴他,沒有一個永恆的皇朝,更新交替是時間發展的必然。胤禛學會了厚積薄發,他開始重視火器,海運這些能夠增強大清國力的東西。胤禛大半的心思都放在了這上麵,可以說他的心境已經和上輩子大不相同了。前世他的眼光隻是大清界內,為了那把位子心思用盡,而今生他更多的是看向了大清以外的國度。起點高了,視野和心境自然不一樣了。


    胤禛坐在桌前,提筆準備寫謝恩的折子,既然這事已經交給他了,如何完成才是他要考慮的。上輩子他因為這事得罪了很多人,這輩子……他記得老八是戶部的吧?這“八賢王”的名頭,“九財神”的銀子,這事還不是手到擒來?


    不說胤禛準備如何算計八阿哥一黨,瑾薇此時對著來訪八福晉的請求,可算是進退兩難了。


    “八弟妹,不是我不答應,隻是你看我這身子,如何能陪你去祈福寺?”瑾薇為難的說道,她心裏暗自翻白眼,這八福晉看著是個精明的,沒想到也會做這沒腦子的事。她陪著去祈福寺,若是肚子裏有個不妥,八福晉還不是有口難辯?


    八福晉依舊是一派柔和,笑了笑說道:“四嫂想岔了,我就是再急,也不能拿小侄子開玩笑啊。我是想請四嫂在小侄子滿月後,陪著走一趟。”


    “瞧我,懷了孩子以後就愛瞎想。”瑾薇笑著撫摸自己的肚子,隱諱的看了八福晉一眼,發現她眼裏一閃而過的羨慕後,開口說道,“行,既然你看得起你四嫂,等我身子方便以後,就陪你走上一趟!”瑾薇對八福晉觀感很好,所以她答應得並不勉強。


    “多謝四嫂!”八福晉原本溫和的聲音帶了一絲激動。她不是沒有去過祈福寺,和她一起去的福晉都有了身子,可她偏偏一點音訊都沒有。八福晉猶豫了很久,畢竟八阿哥和太子不對盤,她也不常和瑾薇走動,這貿貿然求上門還不知道會怎樣。隻是她想到了孩子,最終還是決定求上貝勒府。


    瑾薇笑著搖了搖頭,看著八福晉離去的背影,她不禁想到,八阿哥不是不知曉自己的子嗣稀少康熙看不過眼,但他卻不止一次謝絕了宮裏塞進來的人。照理說他府內的女人也不少,八福晉又不是個愛計較的人,他這樣做的目的瑾薇實在是看不懂。說他愛八福晉吧,他又一個一個女人的往府裏拉,說他不愛吧,這個府裏除了八福晉連個格格都沒有。


    瑾薇歪了歪頭,想了半天都沒有結果,便將此事拋擲腦後,樂嗬嗬的進屋逗起了弘曜。弘曜小包子已經兩歲了,他現在能清楚的表達自己的意思,語句裏也有了條理。瑾薇沒和現代的孩子比較過,她隻知道在清朝大家裏,弘曜的表現絕對算得上是優異的了。


    因為小包子表現出來的早慧,瑾薇也樂得早點為他啟蒙,特意撥了個識字的丫鬟在弘曜入睡前讀三字經,千字文。雖然沒有正兒八經的讓小包子學,但多多少少也能在他的腦海裏留下些印象,以後學起來也輕鬆很多。


    “額娘!寶寶會背書!”弘曜一把抓過芷書手中的三字經,使勁的搖晃,軟軟糯糯的聲音加上那烏溜溜的眼珠,直接萌殺了瑾薇。不顧自己的大肚子,摟住小包子使勁親了兩口,喜滋滋的誇獎道:“寶寶真厲害!”


    “寶寶厲害!”弘曜迴蹭了瑾薇的臉頰兩下,摸了摸瑾薇的大肚子,驕傲的說道,“比弟弟厲害!”


    這小子!瑾薇失笑的摸了摸弘曜的光頭,自從弘曜知道她肚子裏的是自己的弟弟妹妹,小包子就喜歡和肚子裏的小家夥比較爭寵。雖然瑾薇對肚子裏的這個很是期待,但她更加看重弘曜。弘曜是她的第一個孩子,他讓她體會到了這個世界的真實,體會到了血脈相連的牽袢,因此弘曜對她的意義很大。瑾薇見過德妃,她知道母親的偏心對孩子影響很大,於是她一直都很注意弘曜的情緒和想法,她希望自己的孩子都能注重手足之情,所以她每天都會讓弘曜摸摸她的肚子,和小家夥說會話,讓他們共同成長。


    弘曜看著瑾薇笑,以為她不信,焦急的拽著瑾薇的袖子,說話也開始結巴了起來:“寶,寶寶可以,以背!”


    對小孩子要鼓勵,瑾薇收斂了臉上的笑意,溫和而認真的說道:“額娘相信弘曜哦,不要急,背給額娘聽好不好?”不要以為小孩子就不懂大人的情緒,很多事情對於大人來說無關緊要,而對孩子來講那是他們最重要的事情。他們會將這些事情說給大人聽,那是他們對大人的信任,也希望能夠得到大人的肯定。這種信任很寶貴,也值得去珍惜。


    弘曜羞澀的笑了笑,抿了抿唇,一字一句的背起了三字經。


    瑾薇以為小包子能記得前幾句就不錯了,沒想到這孩子居然背了一小半下來。看著弘曜捧著紅彤彤的臉蛋,等待誇獎的模樣,瑾薇有些愣愣的親了小包子一下,然後愣愣的望著三字經,好半天才迴過神。看了被鼓勵後死纏著芷書念三字經的弘曜一眼,對一直躲在暗處的萌萌說道:“是這小子本身聰明還是啟靈丹的作用大?”


    萌萌不屑的瞥了瑾薇一眼,“你認真教弘曜讀書,你就知道啟靈丹功效多大了。當初你死活學不會圍棋和古琴,還不是因為你懶?”就是現代的小孩子,兩歲多的也能背幾句唐詩了,弘曜其實還不算什麽。


    瑾薇眨了眨眼,她一直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來著。偷偷瞄了萌萌一眼,發現她正盯著小包子背書,不打算追究,瑾薇鬆了口氣,滿眼寵溺的看著圓滾滾的小包子。


    “福晉,四爺迴京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六十四章


    因為瑾薇大著肚子,胤禛讓傳信的人特意吩咐讓她在屋裏休息,不用出門迎接,以免被衝撞。瑾薇聽到後挑了挑眉,讓綠袖扶著她去了小廚房。所有的女人都去表達對胤禛歸來的喜悅,她自然也不能太過冷淡。而且,離家數日的人最想要的不過是溫熱可口的膳食,體貼溫柔的笑語。對於如何取悅胤禛,瑾薇自認十分拿手,晚飯過後讓弘曜來賣個萌吧,兩歲能背三字經的孩子,胤禛恐怕會愈加看重了吧?


    不同於瑾薇的淡然,劉氏在暗香的服侍下換了一件繡著石榴花的粉色錦緞旗裝,對著銅鏡看了看頭上的紅玉頭簪微微皺眉,指著一個鑲藍寶石的蘭花簪子說道:“用這個吧,紅色是正室的顏色,我用不妥當。”


    暗香拿起蘭花簪子替劉氏換上,不以為然的說道:“不過是一個簪子,格格未免太小心了,這頭簪還是德妃娘娘賜下的,福晉也不敢說什麽。”


    劉氏搖了搖頭輕歎道:“謹慎為好。”暗香對她忠心是忠心,就是這人不太機靈。德妃和四爺的關係不融洽這基本上是世人皆知了,這般示好於她說不定也存了別的心思。劉氏自知自己身份低微,拒絕不了德妃,但是背叛貝勒府的下場她也承受不起。所以隻好在夾縫中生存,因此她也特別注意自己的行為舉止。劉氏也曾想過將此事直接告知胤禛,但德妃給她的好處實在是太大了,默默的思考一番,劉氏還是決定接過德妃遞來的橄欖枝。


    劉氏敢這般做,自然能有法子和胤禛解釋。果然胤禛對她的“福晉有孕,德妃娘娘召見她是為了問府裏還有沒有喜訊傳來。”這件事沒有懷疑,她說話的時候想起永壽宮德妃找來的那個嫲嫲的話,於是,劉氏眼睛微垂,語氣裏也稍微帶了一點兒委屈。看到胤禛溫柔而憐惜的安慰自己,劉氏暗自得意,隻要抓住了四爺的心,福晉生在多的孩子又如何?還不是比不上自己?等她誕下麟兒……劉氏越想越得意,根本沒注意胤禛眼裏的那絲寒光。


    若是瑾薇知道了這事,恐怕要大笑劉氏天真了。德妃就是再怎麽讓她委屈了,她也不能對著胤禛加油添醋的瞎抱怨,胤禛什麽事不知道,恐怕劉氏在永壽宮喝了幾口茶,吃的什麽點心他都一清二楚。更何況,德妃畢竟是胤禛的額娘,就算她再怎麽對胤禛不好,也輪不到一個外人來說道。要不然就憑著瑾薇那睚眥必報的性子,能這麽簡單的放過德妃嗎?說道底,能讓瑾薇顧忌的隻有康熙和胤禛而已。


    等劉氏收綴好到達正門,府裏的其他侍妾格格們早就準備好了,李氏瞧著劉氏居然最後一個到,忍不住開口嘲諷道:“真不愧是爺的劉格格,登場真是‘隆重’啊!”瑾薇沒有在,按身份自然她最大,所以李氏開口教訓下遲到的妾室也不算什麽。


    劉氏臉色一白,眼裏迅速閃過一絲憤恨,低頭恭敬的行禮道:“給李側福晉請安,妾身適才身體不適,誤了時辰,還請恕罪。”就連福晉都要給她三分麵子,這李氏實在是太過分了!李氏這明目張膽的挑釁讓一直都被寵得有些昏頭的劉氏有些羞惱。


    “喲,我哪敢治你的罪啊,說不定你轉身就去給爺告我的狀了。”李氏故意擠兌劉氏,在劉氏之前,最受寵的可是她自己,她自然會看劉氏不過眼。


    劉氏沒有說話,靜靜的低頭等著李氏開口喊起。場麵一下子安靜了下來,眾人之間的氣氛也有些詭異。這劉氏看上去是和李氏杠上了,董鄂氏嘴角微翹,她是樂得看戲,但蘇培盛大總管還在一旁看著呢,她可不想給胤禛留下個不知分寸的印象,於是董鄂氏輕咳一聲說道:“李姐姐,劉姐姐,爺就要迴府了,你們看這事稍後再說可好?”


    劉氏和李氏倆人臉上帶了少許懊惱,倆人都默默點了點頭,這事也就這麽過去了。蘇培盛自是將這一幕看在了眼裏,心中感慨,貝勒府門口都能鬧起來,實在是……這董鄂氏眼裏的得意和算計也太明顯了,還指望四爺的讚許,真當他蘇培盛是瞎的啊!


    沒多久,胤禛的馬車就停在了貝勒府門口。可惜這些女人百般姿態,眉目傳情,胤禛看都沒有看一眼,直接進府,絲毫沒有理會那些女人瞬間僵硬的麵孔。


    劉氏看了準備上前搭話卻被胤禛無視的李氏,嘴邊露出一抹譏笑,伸手讓暗香攙住自己,漫不經心的說了句:“有些人就是認不清形式,暗香,你說是吧?”雖然胤禛沒有停下來和她搭話,但走過她身邊的那個眼神,劉氏還是看到了。早先被李氏挑釁諷刺,此時自然是要還迴來。


    “你!”李氏一臉怒意的看向劉氏,雖然她不受寵愛了,但也輪不到一個格格挑釁她。李氏伸手往劉氏的臉上揮去,劉氏臉上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不閃不避,任由李氏扇了她一耳光。


    “啪——”清脆的聲音讓原本看熱鬧的人都愣住了,李氏在劉氏露出笑意的時候心裏猛的驚醒過來,可動作來不及收迴,直直的打在了劉氏的臉上。


    胤禛本就沒走多遠,聽到這個聲音他停下了腳步,雖然他對那些女人不甚在意,但是在貝勒府門前就鬧起來,他若不管,明天還不知道會傳出些什麽留言。想到這,胤禛眼底閃過一絲陰鬱,女人多了也是麻煩。瑾薇現在肚子很大了,也不好讓她管這些糟心的事。胤禛隻好歎了口氣,認命的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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