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不知道有些人的想法,劉氏是擋箭牌這事也有人猜測過,別人也都不是傻子,特別是德妃,她恐怕是早就想到這一點了吧?胤禛眯了眯眼,瑾薇失寵是德妃樂意見到的,隻是德妃還摸不準這劉氏是真寵還是假寵,他現在需要在劉氏麵前再設置一個靶子,真真假假難以辨別,讓德妃以為他對劉氏真的上心、這樣,他的福晉和嫡子才能更安全。


    “爺?”劉氏看著胤禛有些出神的模樣,輕聲詢問。


    胤禛迴過神來,看著劉氏溫婉的模樣說道:“春兒,明兒董鄂氏就要進府了,這些日子以來,你的委屈爺都看在眼裏。這董鄂氏是爺給你找的靶子,好好的調養身體,爺還等你給爺生個小阿哥!”


    “爺!!”劉氏眼中含淚,震驚的看著胤禛,她不是沒有懷疑過胤禛的目的,畢竟那個計謀確實不怎麽出色,可胤禛像沒發覺似的,她雖忐忑,但也無法。所以,很多時候她都自己安慰自己,胤禛是真心寵愛自己的,將別人不屑嘲諷的眼神看成嫉妒,而今天胤禛居然說給她找了個靶子,她相信胤禛確實心中有她。


    胤禛拍了拍劉氏的手,眼裏沒有流露出一絲情緒。他現在還沒有足夠大的權利去保護自己的福晉和孩子,瑾薇的再度懷孕不僅被德妃惦記,還有他的眾多兄弟,連太子也……一個嫡子或許還好,若是兩個兒子,恐怕就是康熙都會心中不安吧?他隻有裝作寵愛別的女子,冷落嫡妻,造成貝勒府和瑞勇公爵府不和的景象,才能讓那些人放鬆對瑾薇和孩子的警惕。


    胤禛想起瑾薇巧笑倩兮的模樣,弘曜軟軟糯糯的聲音,嘴角勾出一絲笑意。不知怎麽,他突然想起上輩子自己最寵愛的年氏,即便是她,自己也不曾費盡心思去保護。在胤禛看來,他的大業才是最重要的,年氏哪裏值得耗費自己本就不多的時間和精力?可是,如今在他心中大清江山依舊是最重要的,但是,他卻願意百般策劃,隻為減少瑾薇所麵對的明槍暗箭。或許真的不同吧?胤禛眼睛閃了閃,放棄了深思。


    不提胤禛在劉氏那的謀劃,瑾薇聽著眼前丫鬟報來的喜訊一臉笑意,就在剛才,五福晉成功誕下了嫡子!


    瑾薇對五福晉很有好感,後來為了丹藥的流言暗自謀劃了一番,選擇五福晉也是因為五阿哥沒有奪嫡的實力,再加上五福晉一直和她交好,這東西沒必要便宜別人不是?如今五福晉有了嫡子,五阿哥喜得和什麽似的,他們夫妻倆倒是記得瑾薇的這個人情,和四貝勒府走得越發的進了。太子倒是不甚在意,五阿哥雖是宜妃的兒子,但是他被太後養大,倒是和宜妃不怎麽親近。如今能稍微偏向自己這一派,太子已經很滿意了。


    瑾薇在暗自想著洗三該添多少禮時,永壽宮中卻滿是沉寂。德妃有些頹然的讓丫鬟退下,對著孟嬤嬤幽幽的歎了口氣道:“連老五家的都有了嫡子,十四他……”後麵的話德妃沒有說下去了,完顏氏幾乎是和瑾薇一同進的府,可是別人都是第二個孩子了,完顏氏肚子卻一點動靜都沒有,真是個不成器的!德妃是完全無視了完顏氏第一次的流產。


    想起瑾薇,德妃又是一陣悔恨,不是說她身體不好嗎,怎麽這孩子一個一個的生?早知道就早些定下瑾薇做十四的媳婦,如今全都便宜了老四!


    不管德妃如何怨懟,這瑾薇懷孕,五福晉產子的事她還是要表示一番的。誰讓她承認十四最看重的是完顏氏,雖然解了十四的德行問題,但這變相的承認,讓德妃對著瑾薇總是要表現出稍許愧疚,不然京城的唾沫星子能把她給淹死。當然,她現在也沒什麽好的名聲,畢竟當初她毀了瑞勇公家女兒的名聲,還為了小兒子將瑞勇公嫡女指給四貝勒。這讓很多人對康熙如今看重瑞勇公的做法有了個新解釋,糟蹋了別人家閨女的名聲,總要從其他的地方彌補一下吧?這誤打誤著的想法倒是讓本對胤禛有懷疑的太子鬆了一口氣,皇上看重的不是瑞勇公,老四也不會添助力,太子是相當的滿意。


    解了十四的危,德妃這番態度無疑是陷康熙於不義,她自己也背上了偏心的名聲。隻是為了自己的寶貝疙瘩,德妃倒是什麽都能犧牲。康熙想著額爾赫最近的“病重”,眯了眯眼,對額爾赫是因皇家愧疚而受寵的消息視而不見了。


    也難怪康熙如此決定,額爾赫一病重,朝堂八旗之中,雖不明顯,但是震動是免不了的。康熙本就是個多疑的皇帝,對額爾赫也不見得有多放心,若是出現額爾赫因女得寵的消息,至少可以削弱一部分狂熱的軍功英雄崇拜者,所謂的百戰不殆的瑞勇公也不過是個靠女兒才得賞識的角色。所以康熙放任了流言的流竄,也對德妃的作為高抬貴手了。比起皇家的不地道,權利朝政才是康熙看重的東西。而起,大多數的斥責都是德妃背了不是,並未影響到他,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好了。


    對於外麵的流言,胤禛和瑾薇都是知道的,這個流言對四貝勒府是相當有利的。隻是,一想起受牽連的伊勒圖,瑾薇就有些難受。她大哥二哥不比任何一個青年才俊差,可偏偏因為她背上了靠裙帶關係的牌子,難免會受人輕視排擠,這讓瑾薇很是愧疚。


    作者有話要說:


    第六十二章


    公爵府裏,被瑾薇掛念的伊勒圖正一臉笑意的和佛爾袞討論著軍隊的那些人,絲毫沒有將別人的嘲諷輕視放在心上。反而馬佳氏一臉焦急擔憂的望著額爾赫,不自覺的攪著手帕道:“老爺,薇兒她……”


    無怪乎馬佳氏這麽擔憂,自從董鄂氏進府以後,京城裏就傳起了董鄂氏深受胤禛喜愛的消息。一開始馬佳氏並不在乎,直到董鄂氏被胤禛帶去參加十三阿哥的生辰,她這才開始擔憂了起來。就算瑾薇懷孕不宜出門,府裏還有側福晉呢!這董鄂氏何德何能,居然作為女眷出席?這不是明擺著不給瑾薇臉麵嗎?她如何能不氣憤!


    額爾赫對著馬佳氏的憤慨隻是一笑,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安心,若是四貝勒帶去的是薇兒,我反而不放心了。”他知道現在朝堂上的局勢是多麽的緊張,太子被大阿哥一黨逼得有些瘋狂的征兆了,對著胤禛和十三阿哥也沒有什麽好臉色,此時將瑾薇顯露在眾人麵前明顯是不明智的。胤禛這麽做他很滿意,至少,他是真的將瑾薇給護住了。


    額爾赫能想到的事情其他的阿哥自然也想得到,不過他們的懷疑對象不是瑾薇,而是劉氏。畢竟相比於一直不冷不熱的瑾薇,受盡胤禛寵愛的劉氏更像是被保護的那個人。就連德妃也想著將劉氏召進宮,好生愛撫一番。


    德妃在確定劉氏是胤禛的新寵以後,第一個想法就是讓劉氏誕下個阿哥,擴大她的嫉妒心,接她的手除掉瑾薇的孩子。一個有著漢人血統的兒子,怎麽也繼承不了皇位,康熙要傳位不可能不考慮這個問題。這樣胤禛的機會就會小很多,等到十四登位以後,她再賜幾個滿族女子,為胤禛留下血脈。德妃算著此事的可能性,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不是她不疼愛胤禛,隻是十四在她的心裏更重而已。而且……想起康熙說起胤禛那一臉滿意自豪的表情,德妃眯了眯眼,遮住淩厲的寒光。她能從一個宮女做到四妃之一,怎麽看不出康熙的得意?老四不能再出色了,這次事情若是順利,太子和八阿哥可以一並廢了,老十四自然有出頭的機會,不能讓胤禛壓下了十四的風頭!德妃雙手緊握,下定了決心。


    康熙四十七年在一片壓抑的氣氛中到來了,瑾薇在貝勒府是萬事不管,一心照顧著弘曜和肚子裏的那個。董鄂氏和劉氏都不是沒有腦子的人,盡管瑾薇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她們也從來不找借口不去請安。每次麵對瑾薇都十分的恭敬,一絲一毫的傲氣都沒有。


    瑾薇對著這兩人從來沒有好臉色過,既然要演她也得演得敬業啊。相比於劉氏、董鄂氏這樣的人,她更喜歡李氏這種容易顯露情緒的。誰知道這種溫順的女人會什麽時候咬她一口?特別是她現在還懷有身孕。瑾薇心中冷笑,她早就免了請安,這倆人每天報道心裏是什麽心思她也知道。無非是想氣氣她,最好搞垮掉她的身子。胤禛倒是一早就給了她暗示,讓她不要在意這倆格格,安心養胎。否則即使她不愛胤禛,還是會被這倆嬌弱的偽白花給慪到。劉氏原本還很溫雅,自從去了一趟永壽宮,整個人都可以和小彎月媲美了。天知道德妃教了她什麽,連唯一能引起胤禛注意的溫順雅致都給丟了。


    至於董鄂氏,瑾薇挑了挑眉,她倒是個聰明的女人。明明知曉自己是個靶子,卻懂得裝傻,利用這個機會抓緊留在胤禛身邊的時間,爭取一切手段懷孕。瑾薇知曉胤禛,即使是再不喜愛一個女人,他也不會對自己的子嗣下手。所以,若是董鄂氏成功有孕,這最後的勝利者是誰還真難說。


    瑾薇看戲看得歡樂,李氏卻是急得不得了,她想通過劉氏來害掉瑾薇肚子裏的孩子,這還沒動手,又冒出了個董鄂氏。她又不是傻子,誰不知道劉氏現在和董鄂氏是死對頭,這倆人要有這手段和心思,首先對付的也是對方,怎麽會分心去暗害被保護得嚴嚴實實的福晉。傻子都看得出這是嫁禍,李氏又怎麽會這麽做?


    地位不穩,寵愛不再,膝下連個孩子都沒有,這所有的一切讓李氏有種玉石俱焚的衝動。李氏鬆開自己的手,看著自己手心被指甲壓出的月牙印,神色意味不明,最後還是歎了口氣,閉上了眼睛。這個後果李家承受不起,她還沒有喪心病狂到讓李家所有人為她的衝動陪葬。再等等吧,她總能找到機會的。


    做好了全副武裝的瑾薇沒想到李氏就這麽放棄了,她正全身心的準備胤禛巡畿甸的行囊。胤禛從四十五年以後就沒有和康熙出巡過了,這次出行還讓瑾薇詫異了好一陣子,她也不知道曆史上這次的隨駕中有沒有胤禛,不過瑾薇依稀記得這一年的出巡迴來後太子就被廢了。


    瑾薇扶著腰清點了一下東西,確認無誤後對胤禛說道:“爺,這次的隨駕,您要當心……”因為周圍還有侍女,瑾薇的話隻說了一半,但她相信胤禛一定明白她的意思。


    揮手讓下人離開,胤禛垂下眼眸,沉聲說道:“放心,你擔心的事不是這次的出巡。”胤禛現在心裏很複雜,他想改變十三被圈禁的命運,但康熙的態度讓他有些忐忑不安。想起早朝結束,康熙單獨留下他說的那番話,胤禛的心越來越沉。


    瞧見胤禛臉色不佳,瑾薇微微明了,她溫柔的上前握住他的手,眨著水潤的眼睛安慰道:“爺,雖然很多時候都說事在人為,但是我希望您能以保重自己為前提。要知道,您不僅僅是一個人。”別怪她冷漠,雖然她很敬佩十三,但如果救十三要涉及到貝勒府,她也不會出手相助。


    胤禛詫異的看了瑾薇一眼,他沒有瑾薇想得那麽偉大,他視十三為親弟、臂膀,但他也不會不拿貝勒府當迴事。歎了口氣,胤禛將瑾薇摟入懷裏,皇上從派十三去祭泰山那次起就準備放棄他了吧,要不然上輩子怎會明知道不是十三的錯,還是將他圈禁冷落?先是十三,然後是大阿哥、太子……胤禛仿佛覺得他們像是被康熙圈養起來的蠱蟲,自相殘殺隻剩最後一隻。


    他的胳膊摟著瑾薇越來越緊,瑾薇暗自抽了口氣,伸手撫向胤禛的後背,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他的情緒,雙手環住胤禛的腰,將自己的頭輕輕抵著他的胸口,瑾薇帶著稍許微笑的說道:“爺,不管怎麽樣,我和弘曜都會陪著你。”


    這句話胤禛不是沒有聽別的女人說過,當時聽著很感動,可慢慢的,他發現那些人眼裏有地位,有家族,有孩子,卻獨獨沒有他這個人。漸漸的,他開始漠視這些女人的誓言,不再相信。可瑾薇說的這句話,不知怎麽,胤禛連絲毫的懷疑都沒有。他就這麽靜靜的抱著瑾薇,享受這片刻的溫馨寧靜。


    胤禛離開了府邸,那些女人們也沒了獻殷勤的對象,貝勒府反而平靜了下來。瑾薇正一如既往的享受安寧的下午茶時,綠袖帶來了一位很久未見的友人。


    洛琳一身湖綠色旗裝,梳著小兩把頭,頭上戴著紅珊瑚金簪,越發的明媚嬌妍。她看著瑾薇笨拙的模樣,拿著手帕掩唇一笑,“四福晉,您真和未出閣前一樣。”一樣的懶得無可救藥。


    聽著洛琳的調侃,這些年未見的生疏仿佛全都不存在一般,瑾薇展顏一笑,“在雲南可還好?”瑾薇選秀那年,洛琳的阿瑪被調往了雲南鎮守,如今才迴京複命。光陰似箭,當年倆童真無暇的閨閣少女都已經做了額娘,這讓瑾薇很是感慨。


    洛琳微微點頭,她似乎是想起了什麽,有些懨懨的說道:“還行,隻是古魯前陣子納了個妾……”


    瑾薇拍了拍洛琳的手,安慰著說道:“想開些吧,誰家不是這樣?”這個時代就是如此,她不會說古魯如何如何對不起洛琳,那樣會挑起洛琳心中的不甘,造成他們夫妻不和,更是害了她。


    “我也知道。”洛琳無意識的攪著手帕,喃喃的說道,“隻是突然覺得,當初古魯說的那些話都是虛的,一下子接受不了而已。”


    瑾薇沒有再說話,隻是默默的陪著洛琳。男人嘛,他可以今天說喜歡你在乎你,明兒又可以摟著別的女人甜言蜜語。在他看來,這兩者完全不衝突,賢妻美妾是他們覺得理所當然的一件事。而女人卻又更多的感性,她愛聽男人說的誓言,也願意去相信,她珍惜她付出,所以她才會在誓言破碎的時候變得不可理喻。


    瞧著洛琳的這個樣子,她並沒有陷得太深,瑾薇感到安慰的同時,想到原著裏的雁姬,二十多年的愛一朝改變,讓她瘋狂失去理智,最後還要受眾人責難,孤零零的獨居在院子裏誦經念佛。還好自己管得住心,瑾薇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慶幸的想到。


    “男人是不是都喜歡柔弱的女人?”洛琳突然開口打破沉默。


    “柔弱的女人?”瑾薇心裏升起一股不詳的感覺,她遇到所有柔弱的女人都有腦殘的趨勢,她可不想自己的好友遇到這種人。


    “就是動不動就哭哭啼啼,一副委屈的模樣,還愛穿素色的衣服,也不知道是咒誰死。”洛琳想起那個女人的樣子,皺了皺眉。


    瑾薇瞪大了眼睛,詫異的問道:“那人叫什麽?”千萬別是她熟悉的人名……


    “杜芊芊。”


    作者有話要說:


    第六十三章


    洛琳看著瑾薇微變的臉色,有些奇怪的問道:“怎麽,你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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