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炳見孫琢還算聽話,就不多說,也不理孩子他娘那潑婦樣,轉身對瑾娘、琳娘二人道:“為父今日心情差,就不留你們了,尤其是瑾娘,在家多休息,但切記恃寵而驕,至於琳娘,你丈夫大有見識,萬事都要聽他的。”


    兩女欠身應是。


    孫炳交代完事情,看到自己胖乎乎的小女兒正捧著茶水一顛一顛的要給自己喝,心裏覺得還是小女兒貼心,就將她抱起來,出門去了。


    瑾娘和琳娘雖然憂心孫琢到底要被收拾到哪裏去,但也不再多留,和自己母親道別,就和自家男人會合,一道離開了孫家。


    路上,張銘和琳娘沒吃上中飯,出門前雖一人吃了塊點心墊饑,但在孫家忙了這麽一場,都餓的前胸貼後背,幸虧琳娘將一碟子黃金糕留了下來,雖然涼了,兩人手裏撚了吃,滋味也不錯。


    “咱們一會迴家,多做些清淡的,爹將琢兒趕出門,他哪裏有別處去,興許晚上會來咱們家吃飯。”琳娘吃著就對張銘說道。


    張銘一噎,才想起來他自己又失策了,他家現在能住的屋子不過他和琳娘那一間,青青住的小耳房,要是孫琢來了,總不能讓他和青青睡一屋,隻能他又和琳娘分床睡。


    “嗯,”他歎一口氣,說道:“不用興許了,迴去後就將新被子拿出來,今晚琢兒就要住來了。”


    “咦?是怎麽迴事?爹和你說的嗎?”


    張銘轉頭看看孫家大門,壓低了聲音,攬過琳娘肩膀,在她耳邊說道:“我同你說……”


    原來,孫炳是要張銘代自己家照顧孫琢一段時日,他又要裝壞人,隻說要將孫琢趕出家門兩個月,憑著他對自己婆娘趙氏的了解,她思前想後一定會偷偷把自己兒子托付到女兒家去,瑾娘懷孕不適合,就隻有琳娘家了,正好讓張銘找到機會開解開解孫琢。


    孫炳要導演這樣一出戲,就需張銘給他做助攻,因此兩人計劃好了紅臉白臉,才有了剛才那突兀的趕兒子一幕。


    琳娘聽張銘這樣一說,才恍然大悟。自那日同張銘接過吻後,他們雖然仍睡一床,卻從未靠的這樣近過,張銘像是顧忌什麽,並不多碰她,她此時這樣被半攬在懷裏,同他湊的近,就有些甜蜜。


    張銘亦然,他上迴親琳娘,多半是衝動所至,後來又毛手毛腳調戲她,見她沒什麽迴應,反而躲的慌,覺得自己大概做的過了,就不勉強她。這幾天兩人一直若即若離,倒讓他感覺到了點前世中學時和小女生互相有好感的那味道,不過有所不同的是,他已認定琳娘是自己妻子了,就從容不迫,隻等著溫水煮青蛙,要將她煮的又酥又軟,最後一口氣吃進肚子裏。這時他們湊的近,他心裏喜歡,即便已經說完悄悄話,也不將手從她肩上放下。


    兩人迴到家裏,還算早,就一起做起晚上預備迎接孫琢的湯水飯菜,琳娘還特地將事情告訴了青青,讓她等孫琢來了以後,沒事的時候多留個心眼,別讓他一個人跑了。


    還沒到晚飯時分,不出張銘意料,趙氏死拽著孫琢登門了,她傷心的泣不成聲,將孫琢的衣物包袱塞到張銘手裏,“他爹狠心,硬是將他趕出門,我也沒辦法了,瑾娘懷著孩子不能照看他,女婿,我就將琢兒放你家了,你可一定要替我將他養的白白胖胖的。”


    孫琢一臉不願意,嘟噥道:“我爹可不是叫我到姐姐家度假的。”


    張銘騰出一隻手拍他腦門,“你本事大,不來我家上哪吃飯,喝西北風麽?”


    孫琢這才住了嘴,將頭偏向一邊。


    ☆、第18章 八卦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啊啊啊 今天考完從學校迴家路上堵車!二更大概完不成了! tut 哭了起來……


    ps:記得收藏=3=


    孫琢身上的傷重,吹不得冷風,趙氏怕迴去晚了孫炳會追究她,不敢再多留,隻待張銘做了會好好照顧孫琢的承諾,就走了。


    孫琢身上傷的重,光是能走到張銘家已經很是費了一番力氣,張銘芯子是現代人,不太講究年長年幼的規矩,就讓他到床上躺著,又到廚房,讓琳娘將孫琢能吃的各裝了一碗,用個鐵盤子裝了,就送到房裏給孫琢吃。


    孫琢見張銘將晚飯端進來給他吃,臉就一紅,大聲道:“我又不是不能坐著吃!”


    張銘將筷子和碗往他手裏一塞,陰笑道:“吃吧,要是你有本事好好坐著,我何苦服侍你?”


    孫琢臉一白,就默不作聲吃了起來。張銘心裏暗笑,這哪裏是倔強,分明是能屈能伸,半點不似孫炳,反而有趙氏的風範。


    待他吃完,張銘將東西一收,交代道:“你先躺著,別亂動,別下床,身上傷藥小心蹭沒了。我同你姐姐吃飯去。”說罷,他也不看孫琢臉色,徑直往外麵去了,他對孫琢這樣的小男孩沒什麽耐心,隻想看著自己的小妻子。


    吃罷晚飯,張銘去書房隨手丟了本列國誌給孫琢打發時間,他則和琳娘一道下棋。至於青青,她似乎很喜歡詩詞歌賦,興許是天生的,對著一本《寰律》愛不釋手,她有些詞還不認識,但意外的很能理解其中的意思,這方麵比琳娘和張銘的悟性高的多。青青在張銘麵前一貫局促,她很敏感,能感覺的出張銘這人雖好,並不是太喜歡她總是湊在琳娘身邊,因此,她自己端了張板凳,就在書房的角落裏默默的看書。


    今日下棋,張銘水平見長,一開始可謂大殺四方,可惜後勁不足,琳娘下棋卻極有韌性,往往能絕處逢生,最後張銘一時大意,又丟了一局。


    “唉,剛剛我那粒子不該落在這幾顆中間的。”


    琳娘抿嘴笑道:“今天你下手可重,要不是最後粗心大意,也不會輸的。”


    張銘轉頭看看青青,見她正盯著自己眼前的書,不在意自己這邊,心道大概不會教壞孩子了,就將琳娘一隻右手捉住,捧起來放在眼前好好看了看,“我討好討好你這隻手,讓它下次饒我一迴。”


    “你又這樣……”琳娘害羞,但也不抽出自己的手,任他把玩。


    兩人又坐在一起看了一會書,到了酉時,琳娘見青青那小腦袋對著桌子一點一點,就推開張銘,說道:“咱們洗洗就睡吧,青青已經困了,今夜我跟她睡,還是早點好。”


    張銘雖然不太願意,但也隻好由著她。等他將自己收拾完,想起自己房裏還有個小祖宗,就端了一盆熱水,拿了塊新毛巾,長歎一聲,服侍他去了。


    孫琢手裏正捧著張銘給他的那本列國誌,他看的興起,往常在家時,孫炳一味要求他學習四書五經和寫策論,到後來看見書他就一個頭兩個大,因此縣試的時候就亂答一氣,想著不中之後就能和他大姐夫那樣做自己喜歡的事了,卻沒料到那主考官是他爹當初的同窗,露了馬腳不說還丟了臉。張銘給他看的這本算是野史,寫作的那無名氏水平很不錯,情節引人入勝,即便說到和正史不同的地方也能自圓其說,很是下了一番功夫,其中的陰謀詭譎又讓人看了不免膽戰心驚,總而言之,張銘丟給他的這本,算是超齡讀物,中二的小孩子,最喜歡這種。


    張銘擰了熱毛巾,就往孫琢臉上抹去,一邊還說道:“姐夫給你看的這本書喜歡吧?”


    孫琢嘴被捂著,隻能嗚嗚,但看他頭點的厲害,想來是十分喜歡。


    張銘替孫琢擦完臉,又督促他漱口,又道:“在家洗過澡麽?”


    “出門前我娘給我收拾了。”


    “那就好,我家沒人服侍你。”張銘說罷,就躺上了床,扭頭對孫琢說道:“要是不困就再看會書也行,困了你就自己將蠟燭吹了。”他合上眼,就準備睡了。


    睡意還沒上來,張銘卻被孫琢推了一推,他睜眼一看,見孫琢欲言又止,就問:“怎麽?”


    孫琢吞了吞口水,像是怕被罵,但還是脖子一梗,說道:“青青不是你家丫環麽?”


    “是啊,怎麽啦?”


    “那怎麽沒人服侍我?我娘要是忙,我家那兩個丫環姐姐都會服侍我的。”


    張銘一張臉僵了三秒,最後裂了。伸手往孫琢頭上一拍,斥道:“你才多大,就知道要打起你姐姐丫環的主意了?”


    孫琢不由捂住了頭,委屈道:“我怎麽可能?你將青青藏著掖著,難道是你自己準備要等她長大了好納小?”


    張銘頓時大開眼界,娶小老婆這種事,在他眼裏不是什麽好事,也沒想過,但這話從孫琢嘴裏說出來這樣順溜,不由他不深思了。他問孫琢:“你爹有小的?”


    孫琢說道:“怎麽沒有?當然有過的,不過,被我娘給……”他做了個哢嚓的手勢。


    張銘竟不知道有這樣的辛秘,一時都不困了,忙八卦起來:“被你娘殺了?”


    “我娘哪敢,她看著蠢,其實精明的很,聽我家那大丫鬟香雲說,我娘最會挑人錯處,那小的賣身契還在我娘手裏,她趁著我爹去考試不在家,就賣了,還賣了個好價錢。”


    張銘對趙氏刮目相看,竟然有本事兵不血刃除掉自己的情敵,還賺一筆,真是好手段。況且,他看孫炳對趙氏,雖然稱不上有多愛,但除了孫琢考試失利這樣的大事外,還是事事遷就她的。


    孫琢看張銘深思,生怕他因為自己的話起了納小的心思,那他就實在對不起自己姐姐了,不由急道:“你要是想納小,我就替我姐姐宰了你!”


    這話王霸之氣全開,倒叫張銘笑了起來,他拍拍孫琢臉蛋,戲謔道:“我最愛你姐姐,本來夜裏都是她陪我睡覺,今晚來了你這小祖宗,我不僅沒有老婆在身邊,還要被你這麽威脅一番。”


    孫琢被他這樣一說,反而訕訕的,垂下了腦袋。


    張銘見他不高興,想著換一個話題,就問:“你爹說你要尋那勞什子真理,且跟我說說吧。”


    “真理才是大道,我不想成日裏四書五經,太沒意思。”


    “那你這真理從哪來?”


    隻見孫琢臉一板,嚴肅道:“我同你說件事,別人我不告訴他,你得發誓不告訴別人。”


    張銘又忍不住要笑,但見他臉色神色不似作偽,就憋住了,點頭道:“那自然,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裏長家那車夫,你認識不?”


    “認識,是常春常大哥吧。”


    “對!就是他!他可是大人物!”


    張銘也曾隱隱有些猜測,但他後來和常春交集不多,就沒再多注意這人,不由問起來:“咦,你知道些什麽?”


    “我如今能抬起五十斤重的東西,就是他帶我練的。他說,好男兒就該練武,上戰場去!”孫琢一臉驕傲。


    “他怎麽會教你?”張銘奇道。


    “我有次看到有過路人調戲小芳姐,常大哥一巴掌就把人拍倒了,小芳姐那時候暈過去了不知道,我卻看見了,纏著他很久,才肯教我的。”


    竟然還有這樣的典故,張銘暗暗留心,看來他原先猜的不錯,那常春真的不是一般人,最大的可能就是上過戰場,他身上那氣息和一般人不同,看來就是殺氣了。他還有些別的猜測,卻不便和孫琢說,就問他:“你的真理,就是上戰場當兵麽?”


    第一迴有人戳中孫琢內心所想,他十分激動,一拍床板,就道:“是!將來,我可是要做大將軍的!”


    張銘雖覺得他有些天真,但還是鼓勵道:“這理想不錯,不過,你來我這也不是讓你享福的,我不逼你看書,你既然想當兵,等身上傷好了,就趁這段日子多和你那常大哥練練吧。”


    孫琢見張銘鼓勵他,心裏高興,就說:“你要是願意,我就去和常大哥提一提,興許他也肯帶你練呢!”


    張銘有些意動,他如今身體不好是事實,自己也隱隱有些感覺,這身體好像還沒發育,渾身沒有四兩肉,雖然沒必要練一身腱子肉,但有人帶著多鍛煉鍛煉也是好的,孫琢年紀小,看著也瘦,但能被常春教到拎得起五十斤重的東西,足見那常春的本事了,要是能跟著學上一點,將來他出門在外也好有些東西傍身。


    “那就有勞小舅子你了,趁常春心情好時幫我提一提,事成了我讓你姐姐給你做叫花雞。”


    孫琢大喇喇的一揮手臂,不小心牽扯到了自己傷口,疼的齜牙咧嘴,但還是逞強道:“包我身上!”


    ☆、第19章 心意


    作者有話要說:  我試試能不能憋出二更來 麽麽噠=3=


    自從孫琢來暫住後,除了趙氏有時候要來偷偷看兒子,順便拽兩根絲瓜迴家,張銘家的日子倒是風平浪靜。


    滄州天冷,這時節雖晚了些,但秋收也算適宜,因此,張銘仍舊找了先前拜托過的孫大剛,讓他幫忙收拾自己買的那七八畝地裏的莊稼。孫小五家的地好,如今該稱張銘家的了,莊稼長勢喜人,收成也可觀,孫大剛見張銘大手筆買地,幫他做事更是上心,從割稻到脫粒最後收拾糠皮和白米,樣樣精細。孫大剛生就一身蠻力,也有幾個力氣頗大的光棍朋友,幾個人卻都沒什麽地,靠賣力氣吃飯,張銘出手也大方,一人給了五十文,又將拾穗子的便宜活計交給他們。(注:拾穗子就是撿地上掉下來的稻穀,不用交給田地的主人家。)


    收稻用了幾天功夫,一核算,張銘家的地統共收了兩千四百斤稻穀,還有邊上種了用來肥地的黃豆,也有三百斤之多,稻穀換算成錢,差不多十五貫銅錢,至於黃豆,張銘見它們個頭飽滿,準備留作自用。張銘算了一筆賬,深覺種地收益低下,即便滄州一年兩季,他這些地的收成也不過他和琳娘如今一年的花用,更不消說攢錢買別的地了。當然,普通人家是夠用了,還能攢下大概十貫來存著,可誰讓我們張家的戶主是張銘呢,消費觀念非常之超前。


    看來開店,勢在必行了。


    張銘臉上蓋著本書,躺在他的竹塌上,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他上迴在孫炳麵前吹的厲害,其實壓根兒沒想好。


    在孫家村開店那就是蠢貨了,統共不過幾百人,有些還窮的吃不起飯,開豆腐店肯定十開九賠。


    滄州算是這塊區域的中心城市,人流量大,距離燕京和上京不過十幾天的車程,算的上繁華,確實不錯,但是張銘沒錢,也沒人,貿貿然去那裏隻有被生吞活剝的份兒。他那兩千兩不到的錢,隻夠買間像樣的鋪麵,其餘的做廣告、人情往來、奉承當地的官員、前期推廣要做活動吸引顧客,哪一樣不要錢?


    至於他隨口胡謅的縣裏……清河縣,是距離滄州稍遠的一個中等縣,富裕豐饒,特別之處在於鄉紳眾多,愛追求燕京的時尚潮流,連張銘那“老鄉”侄女兒都看中了跑來開酒樓,雖然人不過數萬,但也算是個好跳板。此刻張銘要是有驚堂木在手,一定啪的一拍,學著孫大聖道一聲:“呔!俺老孫就看中這個了!”


    而琳娘,在這孫家村,也確實沒什麽朋友,除了她那姐姐之外,竟無人注意她,也沒人邀她做些喝茶賞花的風雅事,在張銘看來,這樣很不好,簡直愁死人了,在他眼裏這樣一個漂亮可愛的小姑娘,竟然要天天在家裏燒飯洗衣縫東西圍著自己轉,雖然他很喜歡,但平心而論,如果隻這樣,再好的青春都浪費了。


    開過年後,就是他和張挽楠那合同裏約定的三個月之期了,張銘想,這幾天有必要再去一趟縣裏,置辦年貨,看店麵,順便去會一會張萍,探探口風。順便,帶上孫琢那個小子,給他上一課。張銘抬起自己右手臂,將袖管捋上去,嘖嘖兩聲,太瘦了。


    孫琢這幾天在張銘家吃好睡好,能看他喜歡看的書,他姐姐又寵愛他,變著法兒做好吃的,又沒有趙氏每天在他麵前叨叨叨,沒有孫炳成日裏橫眉冷對,也沒有孫珠兒那跟屁蟲總礙眼,簡直是神仙般的生活。他身上的傷是皮肉傷,很快就好的差不多了,臉上都圓了一圈,能捏出肉來。


    孫琢將這一切歸功於他二姐夫,因此趁著今天能跑動了,就去替他尋了常春,將張銘想跟著練練的事兒給說了說,他本以為常春待他很好,就算會推拒,也一定會同意,結果吃了個閉門羹,常春連眼皮子都沒抬就拒了,甚至言語裏都冷了三寸,他討了個沒趣,也就迴來了,想著要向姐夫道個歉,怪他自己先前將話說的太滿。


    他站在張銘的書房前躊躇了一會,就心一橫,進去了。“姐夫,你今日心情可好?”


    “差的很。”


    孫琢一頓,他壓根沒料到張銘說話不按理出牌,一時間急的抓耳撓腮,最後脖子一梗,大喇喇道:“既然已差了,那就再差些吧,我去找了常大哥,他不肯帶你練,一定是看你太瘦,又嬌氣。哈哈……”他這話一口氣就說完了,連帶著將他自己心裏想法也說了出來。


    張銘臉上仍舊蓋著書,一頭青絲垂在地上,像睡著了一樣,對孫琢的話渾不在意,過了半晌,“是更差了,誰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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