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那個=l=最近期末考啊 我簡直是作死還日更 quq我知道有小夥伴還是一直在看我的文文的 可是最近實在力不從心了 就想問一下 是能接受隔日更2000呢 還是三天更3000呢


    給我一點互動嘛quq 都沒人願意和我交流劇情覺得自己寫的大概不好╮(╯﹏╰)╭


    oao 還有還有 其實男主角家的一號佃戶和一號打手已經出現了,猜猜吧=3=


    張銘陪著琳娘立在知味樓的小廚房內的案板前,兩人已竊竊私語許久。張銘帶來的豆腐已經被琳娘切成小塊浸在熱鹽水裏,正用陶瓷碗裝著放在一旁。


    “你別緊張,照著咱們這幾天在家做的就好,這廚房的花椒和辣椒比咱們家的還好一點,肯定好吃。”張銘看出琳娘正緊張著,他自己也緊張起來,忍不住又勸她,這已是他第三迴了。


    琳娘迴他勉強一笑,額頭上冷汗卻十分明顯,她方才膽子頗大,已是極限,現下生怕砸了張銘的招牌,緊張的整個胃裏都在翻騰,偏生罪魁禍首還在眼前,能扯出笑容已經很是不易。


    難得的,她終於對張銘生了惱,隻道:“我不緊張,爺別勸我了。”


    張銘這才知道她嫌自己煩,也是一愣,不過他臉皮已被自己錘煉的極厚,左右現下沒人,猛的將琳娘抱了抱,說:“我就不立在你跟前了,在外麵等你。”說罷就哧溜一條煙似的出了廚房,見那張萍正在門口窺伺,就伸手一戳他肩膀,那張萍臉皮也厚,嘿嘿傻笑,並不多言,也不再往裏看。


    待聞到香氣從裏間傳來,張銘才終於放下心來,坐下與張萍一道喝茶,那侍女雲兒也跟了下來,麵無表情在旁邊立著。


    不多時,琳娘推開了門,手裏托著一盤子熱氣騰騰紅光油亮的麻婆豆腐,由那侍女雲兒接過送上樓去,她終於展了笑顏,走到張銘跟前,說道:“比我在家做的還好吃些,應該沒問題。”


    張銘看她眉眼彎彎,知她已不再如方才那樣嫌棄自己,便大膽伸手將她拉到自己跟前,替她將頭上微亂的發髻理好。琳娘臉皮雖薄,心裏卻十分喜歡與張銘親近,剛剛與他使性子時就有後悔,看他好像不在意,心裏就越發對他有點歉疚,就由著他將自己頭發越理越亂,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著他。


    這兩人在張萍眼裏不過一大一小兩個孩子,張銘雖有些見識,可他實在臉嫩,張萍也並不將他放在心上,如今看他們旁若無人的親近,並不覺得失禮,反而溫馨動人,心中一動,想起自己家中妻子和孩子,也暗自一笑,他不忍打擾這兩個孩子,就轉身上樓,伺候他主子去了。


    張銘注意到那張萍離開,也渾不在意,不單琳娘,他自己也覺得屏風後那兩人十分有毛病,尤其是那個英氣女聲,就算可能是“同鄉”,那也是個中二,也就完全不想再帶著琳娘上樓賠笑臉了,想來那張萍並不提醒他們,就在樓下等也是一樣的。


    他們在樓下小廚房又呆了不過喝了兩杯茶的時間,張萍便下樓來了,還帶了契紙,他衝張銘一笑,和藹道:“我們小姐讓我自己做主與你立約,我便與你說說條款,這樣,那豆花吃著寡淡,方子想來也簡單,就與你五十兩買斷吧,至於那豆腐的配方,我也知這是你祖傳秘方,不與你買斷,與你抽成,每賣出一盤用到豆腐的菜就算你三文,我知味樓光是在燕京便有分店三家,舉國更有五十餘家,有自信一日能賣足五百盤,如此一年算三百六十天,就要與你五百四十兩,讓利十分多了,不過隻與你三年,三年後咱們的契約就結束了,且這三年間你不能將配方賣與其他酒樓,你若是想自己開店賣豆腐倒是可以,不過也要等我這知味樓打響豆腐菜的名頭,需等上三個月後才行,你看如何?”


    張萍這話信息量大,張銘一聽就聽出這是自己那位“同鄉”出的鬼主意,暗自好笑,又心驚餐飲業的暴利,但還是嚴肅道:“如此聽來十分劃算,不知那豆腐錢如何交付?”


    “若是想一次拿足也可,想分多次來支也可,一次性就與你湊個吉利數,一千八百兩,日後咱們兩不相欠,分多次就這三年內不拘幾次來與我支錢即可,給多少仍舊是我知味樓說了算,支夠一千八百兩就結束。”


    聽聽這霸王條款,張銘靈機一動,又道:“我預備開自家鋪子,專賣豆腐與一些其他簡單吃食,不與你家爭生意,名字就叫……”他看一眼琳娘,“琳琅居。到時候煩請張叔替我在此地多做些宣傳,不若這樣,就說此間豆腐俱是琳琅居提供技術指導,隻消在豆腐菜板旁邊綴個小牌兒即可,另外教小二平時招待客人時稍稍提上一兩句,豆腐錢也與我一次性付足好了,因著我的鋪子將來還要借你家東風,與我一千兩即可。”


    張萍被張銘的忽悠的一頭霧水,各種名詞也聽的雲裏霧裏,隻聽說他要自減八百兩還要一次買斷,心說難道這是個傻的,細細一琢磨才聽出其中滋味,立刻對張銘刮目相看,他心知自己做不了主,道:“待我與主子商議商議。”


    “不必商議了,就按他說的吧,不過你那琳琅居,我要控股三成。”這話一聽,張銘就算是個白癡也能聽出是老鄉來了。


    他抬頭一看,那人十五六歲年紀,白色底綴青花綢緞衣服,八幅朱紫底繡白鶴絲裙,猶是少女髻,通身綴著珠玉,著實貴氣逼人,偏生又生的眉目如畫,惹人喜愛,身量修長,濃纖合度。身後還跟著個漂亮侍女,想來是那個聲音婉轉的。張銘暗歎一聲,這才是穿了個好胎啊。


    這美人雖好,張銘也隻是一眼望過便罷,畢竟這是“同鄉”,除了讓他想起前世心中微澀,就是大家互相知道底細的尷尬,何況自己手裏正捏著琳娘的手,眼下他也不含糊,就道:“要三成股也可,姑娘再與我一千兩。”


    他知一千兩對於麵前的穿越女來說肯定是小事,也不替她省錢,大喇喇就開了口。


    隻見那人皺眉,臉色陰晴不定,最後長舒一口氣,說道:“就這麽說定了。”


    一旁張萍早有眼力見,擬好了新的契約,遞到美貌少女麵前,她大致掃了一眼,冷笑一聲,從懷裏掏出一個田黃印信,對著它輕嗬一口氣,對著契紙用力一按。


    張銘一看,正是“張氏挽楠”四個字。心裏頓時又覺得這老鄉混的比自己風光太多。他雖然腹誹,但還是老實拿出自己的印信,對著契約的乙方按了下去。


    一式三份,一份歸那張挽楠,一份歸張銘,一份由張萍收著留作存根。


    張銘將契紙放到琳娘手裏,笑道:“如今身家都歸你啦。”


    陌生人在時,琳娘並不多話,她方才見到那女子美貌甚至高出自己姐姐,連那侍女都氣質卓然,就有些黯然,又見到張銘對著她怔忪,心裏澀然,此時接過契約,也默默不語,兀自收好,想了想,還是沒將自己右手抽迴,反而迴握張銘左手。張銘等了許久才得她迴應,心裏舒坦,自是一片柔軟。


    這一幕直教張挽楠看的牙倒,心裏卻想起遠在燕京的一個白色背影,隻覺得又苦又澀,更是不虞,不再多留,說了句“咱們後會有期”,就帶著自己侍女走了。


    張萍見張挽楠已走,也放鬆下來,對張銘道:“你且在這等等,我去將銀票取來與你。”


    張銘攔住他道:“還要煩請張叔多兌些銅錢與我。”


    張萍何等人精,就道:“放心。”


    事情算是圓滿解決,張銘深覺此迴空手套白狼運氣實在太好,就輕聲對琳娘說:“曾祖母的金豆子咱們不去兌了,且帶迴家去再收起來,全歸你。”


    琳娘這才心頭陰霾散盡,眼底卻不免盈淚,水汪汪的看著張銘,其中情意,連她自己也不知。張銘雖然略有察覺,但也隻是欣喜,尚未明悟。


    另一邊,張挽楠吃了“老鄉”一個大虧,又想起遠在燕京的那人,實在鬱悶,待想起方才張銘同他妻子的種種情態,又覺得對自己來說十分諷刺,自己籌謀這麽久,如今早已富可敵國,自詡不輸任何人,卻也換不來讓那人承諾一夫一妻,倒是那鄉村本土女,叫什麽琳娘的,因為遇到個穿越來的張銘,可以被那樣真心愛護。想了許久,她又覺得自己庸人自擾,男人不都是一樣的麽,那張銘今日可以表現的一心一意,日後可難說。


    靜默良久,她埋首於自己案前,輕聲嗚咽起來。身旁那聲音婉轉的侍女知她心憂什麽,卻實勸說不了,隻能陪她一同落淚。一時間,整間廂房都淒惶起來。


    張銘取到了兩千兩整額銀票,五十兩白銀和足足二十貫銅錢,細心收好。他心裏高興,牽著琳娘出了知味樓,往熱鬧的集市上去,邊走邊道:“咱們去看看,替你買些新東西。”


    琳娘心情也好,挽著他手,連連點頭,“嗯,爺看那個,紅彤彤的,真漂亮。”


    是糖葫蘆,張銘便給她買了兩根,讓她邊走邊吃,看她吃的開心,又找迴了養女兒的感覺,時不時還被喂上一兩口,真是愜意非常。


    途徑首飾攤,張銘見到一個紫色手鐲,晶亮透明,大概是琉璃燒製的,覺得十分適合琳娘,又是一番討價還價,花兩百文買了下來,替她戴在手上,越發顯得肌膚晶瑩雪白,琳娘臉蛋兒紅撲撲的,將它珍惜的摸了摸,又擔心走在路上戴著會被碰壞,堅持塞到了自己袖帶裏,這才喜笑顏開。


    兩人逛了許久的街,買了好些結實布料,稀奇吃食,張銘還一路留心合適的店麵,時間便過的飛快。待到未時過半,才匆忙去了南城門口,早晨那車夫已經等著了,張銘不由道歉,那車夫依舊寡言,隻叫他們坐上馬車,坐上後,張銘才發覺車廂內多了許多物事,想來是裏長叫他買的,不過,也正好讓他能與琳娘比肩而坐,雖然迴去路上依舊顛簸,但心情暢快,不再似來時憂心忡忡。


    ☆、夜談


    酉時過半,因著秋日漸短,馬車停下時,已是滿天繁星了。


    在路上時琳娘因為奔波一天有些疲累睡著了,張銘一開始雖生機勃勃,但架不住他如今的身體底子差,也昏昏欲睡,不過強打著精神罷了。


    那車夫停了車,見兩人久不下來,又看向裏長家,那家燈已滅了,就又默默坐上馬車,拍了拍馬屁股,撫了撫兩匹馬的背脊,慢悠悠的將馬車驅使向張銘家去,倒是又平又穩。


    不久,馬車便又停下了,此時已到了張銘家門口,他家是村裏敗家的典型,宅院雖然破破爛爛,卻是孫家村最大的,又出了個不到十六歲的秀才,算的上人人都認識了。那車夫在裏長家做工多年,看著雖冷漠,但也偶有耳聞他家的事情,今日看張銘花錢大手大腳,心裏暗歎一聲,也不多嘴,抬手叩了叩馬車簷。


    因為已經入夜,張銘雖然昏昏沉沉,但還是被那清脆敲擊聲一驚,就清醒了,他向外一看,已經到了自家門口,臉皮上就有些掛不住,伸手搖醒琳娘,她也迷迷糊糊,由著張銘牽著下了馬車,那車夫又幫他們將大包小包的東西取下車,扛進院子裏。


    一應事務做好後,張銘連連向車夫道謝,這才仔細看了這車夫的相貌,著實粗獷英氣,又比孫大剛那種透著憨態的粗壯顯得沉穩許多,他前世跟著自家領導浸淫官場兩載,別的不說,僅識人這項技能上麵修煉已有小成,心知這車夫絕非池中之物,隻是不知為何會虎落平陽成為一個小小裏長家的奴仆,張銘也不敢露疑,隻將這車夫往自己腦子裏記了一筆,告別前又問道:“這位大哥真是好心,我卻失禮了,還未請教你尊姓大名?”


    那車夫自流落此地已沉寂多年,裏長家隻將他當個好使的勞力,其餘村民畏懼他,從來不曾有人像張銘這樣缺心眼兒,“尊姓大名”,若是換了旁人,恐怕隻當自己是被取笑了,不過他也觀察張銘許久,看得出他小小年紀頗有心眼,又善明哲保身,從不與人壞臉色,隻消略作打磨,他日定會成器,思索片刻,就道:“何來尊姓大名,喚我常春即可。”


    張銘一笑,知道自己並未被人討厭,略作一揖,就要告辭,卻聽得琳娘發聲:“常大哥,想來你還未吃晚飯,我和相公這有一包糕點,雖然冷了,應當還是吃得的。”言畢,她將一包栗子糕遞給常春。


    那常春先前並未注意琳娘,因她一團稚氣,相貌隻能堪稱清秀,也不打眼,此時卻一愣,見張銘未有不虞,也不扭捏,就接下了。“多謝二位。”轉身便牽著馬並馬車走了。


    張銘心裏一陣翻騰,他穿過來不過半個月不到,卻也知道琳娘平日裏從來不同陌生人亂說話,怎的今日就同那常春說起話了,還將栗子糕給他,給什麽不好給栗子糕,不知道他也愛吃麽,真是鬧心。


    他心裏不快,便顯出些少年心性來,跟琳娘站在冷風裏對望著,也不說話,一個勁猛盯。


    隻聽得撲哧一聲輕笑,琳娘道:“我看相公你對那常春有些在意,才替你討好他呀。”她初下車時人還朦朦朧朧,此時卻十分清醒,這話說的雖然討巧,卻也是她真心話。


    張銘這才轉了臉色,見她衣衫單薄立在風裏,便連忙拉著她進屋去。


    因張銘覺得琳娘才是他們此行的大功臣,便主動去燒水,預備兩人洗漱用,叫琳娘獨自在房裏先休息。


    琳娘將白日裏張銘買了送給她的紫琉璃鐲子拿出來,用紗布細細擦幹淨上麵指紋,借著燭光觀賞它顏色,真是愛不釋手,女孩子本就天性喜歡這些亮晶晶的東西,何況這是張銘親自買來送她的,更是意義不同尋常,她實在喜歡,就戴在了左手腕上,籠進袖子裏。又好像想到什麽,將床上鋪蓋翻起,取出個黑色陳木箱,將蓋子打開,正是張銘他曾祖母的鎖麟囊。


    鎖麟囊,本寓送子多福,琳娘並不清楚,在她看來,麒麟是祥瑞,這鎖麟囊又是長輩的物事,象征吉祥如意,應當好好供奉起來,就將自己裏衣裏原先藏著的那一百零八粒金珠子也數出來,細心擦拭,放迴錦囊裏,想了想,又將脖子裏掛著的平安扣取下,也放了迴去,這樣就物歸原主啦。她自己已有了張銘送的鐲子,並不貪圖鎖麟囊裏的漂亮物事。


    且不說琳娘將鎖麟囊複有鎖好藏起,張銘燒完了水進屋了。


    他如今臉皮厚,隻因和琳娘互相信任,就不免露出些暗地裏的流氓脾性,端著洗腳盆往地上一放,自己蹲下,又伸手捉住了正坐在床邊的琳娘那一雙腳,替她脫了鞋襪,嘻嘻笑道:“咱們家大功臣,今日相公替你洗腳。”


    琳娘本想掙脫開,又怕踢上他,就十分被動,待他將自己一雙腳放進溫度正好的熱水裏,因著本就身子骨疲乏,覺得舒服,倒不再掙紮了,不過她實在害羞,就按住張銘一雙手,說道:“相公也累吧,有勞你替我端熱水,我自己洗就好啦。”


    張銘也知道自己唐突,看她不願意,就不再勉強她,反而坐在她旁邊說起話來,他一說起正事,便十分正經,“爹娘的七七要到了吧?”


    七七,人之初生,以七日為臘,一臘而一魄成,故人生四十九日而七魄全;死以七日為忌,一忌而一魄散,故人死四十九日而七魄散,做七的意義就是祭送死者。


    之前因為原先那張銘病重,三七五七都囫圇過去了,如今病好,又換了現在的張銘做芯子,張銘再臉大心寬,也不能不信鬼神,剛剛去燒熱水時,又見到家裏廳上那兩個牌位,心中不免戚戚,七七是人死後除頭七外最重要的一場祭祀,他既然接受這古代張銘的身份,那麽就既有權利、也有義務了。


    琳娘本以為張銘病的糊塗,已忘了這事,是以她雖知七七重要,卻不敢貿然提起,就怕勾起他傷心事,病沒好全又倒下,如今見他自己想起,倒放下心來,答道:“是的,再過五日便是爹娘七七了,相公生病時,就沒做三七和五七,我隻折了些紙錢偷偷燒了,如今你病好的差不多了,是該將七七好好做起來,到時候和尚道士一個都不能少,還得請親戚鄰居吃飯,我怕相公穿喪服壓住病氣才沒讓你穿,到七七那日卻得穿,過了子時就可以脫下穿常服了。往後還有百日祭,再往後的冬節、寒食節以及周年祭,都要好好做祭,好教爹娘保佑你不再生病了。”


    張銘一聽,和自己前世天朝的習俗並沒有什麽差別,他再仔細一看,琳娘外衣雖是常服,裏麵確實是粗布的喪服,自己實在粗心大意,這麽久了都沒發現,心疼她小小年紀要考慮這麽多,隻抬手摸摸她鬢角,黯然道:“是了。”


    此時琳娘已將腳洗好了,兩人也不再多說,各自洗臉漱口後就熄了燭火,並排在床上躺下。


    張銘腰酸的很,就睡的不踏實,琳娘便從床上坐起,替他捶背捏腰,“可舒服些?”


    “再用力些,哎哎……酸死我了。”


    “不知是哪個,剛剛還要與我洗腳呢,逞強功夫一流。”


    “嘿嘿,我那不是瞧你累嗎?”


    “安心躺下,別廢話啦。”


    “琳娘,我怎麽覺得你越發沒大沒小?”


    “啊,你做什麽?”


    張銘覺得舒服了許多,就捉了琳娘的手,將她抱在自己懷裏,也不亂動,其實他心裏方才亂的很,如今將人抱在懷裏才感覺踏實許多,自己並不是孤魂野鬼,如今已有牽絆啦,不就是懷裏這小女孩麽。


    豈料他還沒抱熱,琳娘就已抽身出去,往自己被窩裏一鑽,不再理他,“怎麽了?”


    那被窩傳來悶悶一句話,張銘沒聽清,又問:“什麽?”


    琳娘這才鑽出一個頭,就著月光斜睨他一眼,看的張銘心頭一動,才生出些剛剛並不曾有的旖念,還沒來得及說什麽,人就又鑽迴去了。


    他也就不再想些有的沒的,一心想起賺錢的事來,剛想再和琳娘說兩句,卻聽到身旁淺淺的唿吸聲,已是睡著了。


    ☆、鬧心


    那日過後,張銘讓琳娘去和她姐姐玩耍,自己則先去和孫木匠結了賬,將他訂做的各式器具一並拖了迴來,所幸那孫木匠要價高歸高,做的東西質量還是不錯的。他還要討彩頭,就不知從哪裏尋來一條紅綢布,紮了朵不倫不類的大紅花放在上頭,又讓自家十二歲的狗兒幫著搬,張銘見他這樣貪財,真真是哭笑不得,隻能又塞給狗兒五個銅板,又將自己和琳娘去縣裏時買的一包花生糖倒了一些在狗兒身上的口袋裏,叫他迴去分給弟弟妹妹吃。孫木匠見張銘如此上道,又覺得他實在蠢,麵上更是哈哈哈的高興。


    料理了一樁糟心事後,張銘又去孫大剛那問他田裏情況,確實是翻了地,也種了些豆子,那孫大剛卻將種子還給了他,還怪他道:“張秀才呀,不是我說你,何必糟蹋自家東西,前幾日我糊塗,難道你也糊塗嗎?眼下這都快入冬啦,咱們滄州的天氣,冬天不論種什麽都活不成啊。你還是把種子收迴去,開春了再來找我吧。”說罷還將第二迴的五十文錢退給他。


    張銘知道他是好意,也知道自己確實犯了常識性錯誤,隻得道:“是我疏忽了,父母在時我隻知道讀書,如今輪到自己當家,真是樣樣都不太上手。”


    那孫大剛實在憨厚,就說:“你也不必傷心,我同你一樣,年紀輕輕就沒了父母,頭幾年難過是真的,現在家裏有媳婦和孩子知冷知熱,也覺得很滿足了。”


    張銘點點頭道:“多謝你開導了。孫大哥,以後我這地裏還得靠你照拂,你看我這二兩肉,也實在種不了地。”


    “這事兒啊不必同我客氣。”孫大剛笑笑。


    兩人隨即告辭。


    張銘心裏鬱悶,走在路上邊走邊想,終於想通,想來是一開始孫大剛和自己都沒發現那常識性錯誤,他迴去後和自己媳婦王氏一說,就被人家發現了漏洞,那女人大概也是怕種壞了擔責任,這才讓孫大剛拒了自己。她倒是聰明,看來心腸也不壞,還叫孫大剛將錢足額還給自己。


    這樣邊走邊想,就走了岔路,張銘抬頭一看,不免汗顏,前麵就是自己嶽家,趙氏的聲音極響,便隔了幾十米也能聽見。他如今不清楚孫炳為人,不敢貿貿然進去他家,隻知道他考了近二十年也沒考上半個進士,是個老貢生了,學問上似乎不錯,家裏不過開著個私塾,僅靠學生的束脩倒也能養活一家老小。


    張銘還在躊躇是否要去打個招唿,卻聽到一個女娃娃聲音,頗得趙氏真傳,“娘,癆病鬼姐夫來啦!”這話說的,張銘仔細望去,一個七八歲的小丫頭,頭上總了兩個角,麵如滿月,細眉大圓眼,穿著藏青色大夾襖,頸子裏還套了個銀項圈,可愛的緊,此時小臉繃緊,遠遠瞪著他,一動不動,好像如臨大敵,叫人忍俊不禁。


    張銘自知這樣不能掉頭走了,隻能上前,就在孫家門口垂手而立。不多時,趙氏便出來了,那小丫頭溜的飛快竄到她身後,趙氏一邊拍她腦袋一邊道:“我的小姑奶奶,何必說你那喪氣姐夫,誒?”待她見到張銘,就是一愣,“姑爺來啦。”驀地她臉又一變,心想,這可是來討錢的,真是個討債鬼。


    張銘衝她作揖,趙氏勉強迴禮,兩人就僵持住了,一個扯著微笑,一個撇著嘴。幸好在教人早課的孫炳聽到了動靜,也移了出來,見到這副景象,不免動氣,對著趙氏斥道:“你這樣成何體統,叫女婿立在門口,也不請進家來麽?”


    趙氏平時在屋內仗著自己生了兩子三女很有底氣,敢同孫炳吵上一吵,一般孫炳都懶得理她,由她占上風,可是若有外人在,她就慣會在孫炳麵前做鵪鶉,因此兩人雖然誌趣不同,也算和睦,現下孫炳動氣,她就做起鵪鶉來,對張銘道:“好女婿,快進門來,咱們家裏今日還有幾個你同窗在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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