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上學的第一天,雞鳴天亮後,母親把孟青雲叫醒便出去幹活去了。小青雲生火熱飯,剛熱好的飯菜還吃不上兩口,就聽到外麵有人在吹哨子,並喊:“上學啦,上學啦!”  這和古代人的打更有著異曲同工之妙。聽到“打更”後的孟青雲立即放下飯碗,跑出屋去跟著大夥往學校趕。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跋涉,小青雲和大夥來到了學校,其他的孩子都找到了自己的班級。而孟青雲因為自己的報名手續還沒搞好;那天校長除了說要他先來上學外並沒有說和他說他到哪裏找哪個老師或去哪個教室上課。所以孟隻好左右徘徊於校園內。

    過了一會,有人敲響了掛在教學樓走廊上的鋼圈後,在校園裏玩的、打掃衛生的孩子們都進了教室,空曠的校園中留下孟青雲一人獨自徘徊著。

    不知過了多久,孟青雲聽到好象有人在背後用似懂非懂的聲音叫著他的名字,他迴頭一看,果然有一位年輕漂亮的女老師站在他不遠的身後,但孟青雲不敢肯定是那老師在叫他,他隻好站著不動看著對方,女老師又向他招了招手,孟青雲才放心地走過去。

    其實剛才女老師是在叫他,但用的是普通話,所以不會說普通話的孟青雲聽得似懂非懂的。

    年輕女老師是應屆大學畢業生,是剛從城裏來的自願支教者,她的到來,使得該小學有了有史以來的第一位本科畢業的老師。在一年的支教時間裏,她將擔任孟青雲他們班的班主任,學校之所以這樣按排,就是要讓文憑最高的老師教導成績最優秀的學生,以取得好的成績為學校帶來榮譽。

    孟青雲跟著老師走進教室,教室中的孩子們已經按男女之分並以高矮秩序站成兩列,他們在你打我、我推你的。一看見老師進來便馬上停止了打鬧,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乖樣。老師站到隊列前看了看,把小青雲插入男隊列中的恰當位置去。然後開始讓隊列最前麵孩子一男一女地坐到前排的位子上去,接著又到下一對,照此類推,依次給孩子們安排坐位。

    終於輪到孟青雲了,他的同桌是個女孩,她的穿著對於孟青雲來說,可以用天壤之別來形容。女孩擺出一副天不怕地怕的模樣,用一種疏遠的目光看著孟青雲。給孟青雲一種前所未有的疏生感。他隻是摸默默地低著頭胡思亂想。並不象其他孩子那樣,和同桌“唧唧喳喳”地鬧個沒完。

    其實孟青雲並不是沒有見過這女孩。三個多月前的那件事,孟青雲仍然記憶尤新。孟青雲再看一眼女同桌,似乎覺得事情不是在兩三個多月前發生,而是正在發生。

    當地的教育輔導站規定,每年的六一兒童節,全鎮的各個村的民辦小學的學生,都要由他們的老師帶著到鎮上的中心小學去過兩天的節兒。並要由他們的老師從他們當中選出一名三好學生參加節兒大會上的頒獎儀式。

    三個多月前的六一兒童節,孟青雲被老師評選為他們學校的三好學生。他也是當年他們學校唯一一個要到鎮上去過六一兒童節的孩子。雖然中心校方麵要求鄉下的老師把所以的孩子都帶去,但鄉下的老師考慮到孩子們小,走不了遠路。於是給那些小孩子放兩天假,帶著高年級的孩子到鎮上過節兒。甚至有些年幹脆給孩子們全放假,自己去耕兩天的田。

    然而這一年,即使三年級就孟青雲一個學生,孟青雲那半農半教的老師也要帶他去鎮上。因為孟青雲是他教書以來最優秀的一個學生,他要帶孟青雲去領取獎狀。

    孟青雲穿著母親給他洗的幹幹淨淨卻布滿補丁的衣服,和老師來到鎮上,那是他第一次來到鎮上。這次,他終於看到了通往外麵的馬路和書上所說的、把家鄉人拉到外麵去的汽車。

    老師讓孟青雲參加了在中心小學裏舉辦的各種活動與儀式,在那些儀式中,孟青雲第一次聽到了國歌,還看到了五星紅旗。其實以前孟青雲不是沒見過紅旗,記得在上一年級的時候,一次老師從鎮上迴來,帶來了一麵紅旗,並把它掛在一根竹竿上,竹竿插於他們的學校“老倉庫”前,紅旗迎風飄飄。可是第二天早上孟青雲去上學的時候,竹竿上迎風飄飄的紅旗不見了。幾天後來,孟青雲看見村裏的一大伯穿著一件紅色的大褂,那時候孟青雲才明白,原來紅旗被那位大伯拿去做成大紅褂子了。

    最後,輪到給三好學生們頒發獎狀的時候了,頒獎儀式是分年級來進行的,先從低年級開始,一二年級的三好學生們都上頒獎台去拿到了寫滿他們不全認識的字的獎狀和他們心愛的獎品,站在台上的老師繼續用夾雜著方言的普通話宣讀著三年級的獲獎名單。聽不懂普通話的孟青雲被他的老師輕輕地推了一下〈當然著是事先他的老師和他商量好的〉,小青雲戰戰克克地最後一個走上頒獎台,站在一個女孩子的旁邊。台下頓時發出了一片熱列的掌聲。

    女孩子白了孟青雲一眼,還沒等台下掌聲停下來,便大聲吼道:“我不願和穿的像叫花子一樣的人領獎。”同時狠狠地把毫無戒備的孟青雲從一米來高的台上推掉下來。然後站在台上洋洋自得,做出一副落井下石的樣子。這一幕驚呆了台下的人,那些低年級的孩子看到的有人摔倒就是好笑,便笑個不停,高年級的孩子有笑的,有同情地看著孟青雲的,有憤怒地盯著小女還看的,有根本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

    很多老師圍了過來,當然走在最前麵的是孟青雲的老師。還沒等老師們圍過去,孟青雲已經爬了起來,他沒有哭出聲音,隻是眼淚沒完地往外湧,和鼻孔裏流出來的血混成一片,線一般地往下墜;跛著腳賣力地向他的老師走去,象一隻受驚的小鳥,一頭狠很地栽進老師的懷裏。

    “我要迴家,”他的聲音微弱地顫抖著,雙手死死地扯著老師的衣角,緊進地貼著老師的身子,一點也不肯鬆懈,害怕一鬆手就會失去整個世界似的。

    “別害怕,有老師在,老師帶你迴家。”老師想把受驚的孟青雲抱起來,但沒有成功,他隻好用雙手扶著孟青雲的兩肢小胳膊,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往後退,漸漸地,師生兩在無數雙注視著他們的視線中模糊,熱鬧的氣氛和嘈雜的聲音離他們越來越遠,直到消失、、、

    老師小心地把孟青雲“拖”到鎮郊。小青雲仍沒有鬆手,此時,他那從鼻孔裏流出來血已把老師的衣服染紅了一小片,熱乎乎的眼淚泡著老師的皮膚,老師沒有辦法,隻好安慰道:“不要怕,有老師在,老師不會讓他們欺負你,放開手,老師背你迴家,怕他們幹什麽,你還要考第一,還要超過他們,你拿了第一他們誰也不趕欺負你了。”

    孟青雲突然鬆開手,抬起血淚一片的小臉蛋,那淚水湧個沒完的雙眸盯著他的老師,說:“真的考第一就沒人欺負我了嗎,您真的沒哄我嗎?”

    他的聲音仍是那樣的微弱與顫抖。

    孟青雲很自信他能考第一,但他半信半疑老師的話。老師用充滿肯定的眼神看著他,並輕輕地點了頭。

    看到老師的肯定後,孟青雲的眼淚立即停住不流,隻是鼻孔中的鮮血仍不止地往外湧,老師早田墾上找來一些野菜葉,把那流著血的鼻孔塞住;帶他到小水溝邊,幫他洗去臉上的淤血,那張幼稚地臉蛋現出了原有的天真與可愛。

    老師把他背迴家,一路上給他講了許多關於大山外的故事,告訴他隻有努力學習,長大以後才有出息,才不會被人欺負、、、

    後來老師幫他從鎮上把獎狀弄迴來了,一張多麽漂亮的獎狀,上麵還寫有他孟青雲的大名,高興的他想把獎狀貼在一個天天都能看見的地方,但他家的四麵牆壁都是些柴禾和竹條圍成。根本找不到適合貼獎狀的地方,他隻好把獎狀整整齊齊地貼好,裝進一個透明的塑料袋裏,把它放進洗的幹淨的舊書包裏。

    令小青雲到遺憾的是,獎品居然是一個帶有小鎖的筆記本,這不是他想要的。在上二年級的時候,他看到一個上三年級的姐姐和老師到鎮上迴來後,也拿迴了獎狀和獎品,獎品是一盒五顏六色的小彩筆。姐姐用彩筆在自己的書上寫下了多彩名字。有時候還拿著彩筆照著教科書上的圖畫畫飛機,畫高樓大廈,畫五星紅旗,畫自己的夢。

    每當姐姐在塗鴉的時候,孟青雲就會在後麵默默地看著。當然姐姐也把小彩筆借給他,讓他在自己的課本上寫下歪歪扭扭“孟青雲”。但就是舍不得借給他塗鴉。

    從那時起孟青雲就多麽地想擁有屬於自己的可愛小彩筆。他本以為這次老師帶他去鎮上就可以拿到他最愛的小畫筆,然而中心校每年發給孩子們的獎品都是不一樣的,所以這一年孟青雲拿到的是帶小鎖的筆記本。這使得他還給自己留下了個疑問,“難道我孟青雲那到這樣一個有鎖的筆記本就得要被推掉下台嗎?”

    他想,要是能拿到五顏六色的小彩筆,別說是被推掉下來一次了 ,就是二次、三次他都願意,雖然這帶小鎖的筆記本不是他孟青雲想要的,但他畢竟是第一次見到並那到著玩意兒,所以他視它為最珍貴的東西。

    如今,孟青雲發現同桌就是推他下台的那個女孩,一種無助的感覺,猶如一陣寒風,襲擊著他那不安的心靈,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無奈。校長的吼聲雖然讓他膽怯,但校長並沒有推他而是讓沙發給他坐;父親的鞭打雖然疼痛,但他認為那是自己做錯了事理所接受的。他無法找到適合的理由讓自己的心安定下來,隻有老師說過的那句話讓他找到了一點“依靠”。因為他相信自己能考第一,相信老師說的考第一就沒人欺負他。他怎麽想也不明白,為什麽還會遇上她,他不知道在將來的日子裏,這位曾經推過他的新同桌迴怎麽對付他。當那些殘酷的記憶又一次襲來,讓孟青雲無所適從的時候,他又想起了以前的同桌,同桌叫小苦,那是他最要好的同伴,是和他一起長大一起上學卻已遠離他而去永遠不會迴來的同伴。

    那是一個月明星稀的秋夜,吃了晚飯後,小苦的父親和叔叔阿昱各自帶上塞滿了火藥、鐵沙子的鳥槍和獵狗上山去打野兔,兩人出了村口直到山坳,便兵分兩路,一個走上,一個行下。

    阿昱進入林子裏後,沒走一步都在留意周圍的動靜,不知過了多久,忽然,阿昱發現前方幾十米遠的叢林裏,有一雙閃閃發光的眼睛在移動,事不宜遲,阿昱馬上舉起鳥槍瞄準那雙發光的眼睛。

    “好家夥,我讓你跑!”

    “砰”的一槍過後,還沒等他阿昱來的急去看結果,前方就同時傳來了人和狗的慘叫聲。

    “大事不妙!”阿遇立馬跑上前去,拿著手電筒一照,“天啊!”小苦的父親已經到在底墒呻吟著,腿上布滿了流著鮮血的眼子。倒在一邊獵狗已經氣絕身亡。原來是阿遇誤把在晚上同樣會發光的狗眼睛當成了野兔眼,才釀成如此之錯。還好獵狗沒長有人那麽高,否則的話槍膛裏飛出的鐵沙子穿進人的胸膛。

    驚慌的阿遇大喊救命,把附近打獵的人引了過來,他們把小苦的父親抬迴家。從此以後,小苦的父親腿蹶了,再也不能掙錢給交他和妹妹的學費、為弟弟買新衣服。蹶了腿的父親雖不能幹活,但每天要吃要喝,並且還有一個上一年級的妹妹和一個剛會咿呀說話的弟弟等著吃穿,全靠母親一個人的勞碌根本撐不起這個家,無奈小苦隻好離開學校,離開孟青雲,離開家,跟叔叔到省城去背背篼,掙錢來為妹妹交學費、為弟弟買新衣服、為父親治病。

    每到逢年過節的時候,小苦才和叔叔從城裏迴家,到時候,他就會給孟青雲講許多城裏的故事,小苦曾經告訴過猛青雲,他在城裏看到了高樓大廈,但沒有看到課本上所說的天安門和五星紅旗。在高樓間的空地上,有寬大的草地,草地中間有噴著漂亮水花的池塘,池塘的周圍種滿鮮花和大樹,大樹下擺著很多長長的椅子。白天沒有牛羊在草地上吃草,隻有牽著全身長滿長毛或穿著小衣服的狗狗的男男女女,他們認真地看著一隻小狗騎到另一隻小狗的身上,緊握著套在狗脖子上的繩子不放。

    草地的一角,老人們不用象鄉下的老人那樣砍柴割草,他們穿著白大褂子排成隊伍,雙手不停地在空中揮舞,雙腳不停地在地上比劃。

    成群的鳥兒在自由的草地上空飛來飛去,沒有人用鳥槍去打它們,無聊的老大媽把大把大把的糧食撒在地上,等待鳥兒門來取食。

    在草地見的光滑地麵上,有一群和孟青雲他們一般大的孩子穿著漂亮的衣服,他們在盡情地玩著,有的穿著有輪子的鞋子在光滑地上跑來跑去嬉戲打鬧著,有的以內感線牽著在天上飛來飛去的紙老鷹,有的拿著孟青雲最想要的彩筆在紙上畫草地上的人、樹、池塘等。

    晚上。草地上坐滿了抱在一起的男男女女。長椅子上睡著穿的破爛、好久沒有過洗臉的人。小苦告訴孟青雲,他和叔叔也在大樹下的長椅上睡過,他們用背篼做枕頭或把頭伸進背篼裏乎乎大睡。早上醒來,叔叔就帶他到噴漂亮水花的池塘邊把連洗幹淨。睡不著的時候,就坐在草地上抬頭看天空,但不會象在家鄉那樣看到漂亮的星星和月亮,隻有高樓頂上五顏六色的彩燈在閃爍,彩燈下麵,明亮的屋子裏擺滿了很多漂亮的衣服,屋子敞開著大門,大門兩邊放著高大的箱子,箱子裏發出男人或女人唱歌的聲音,男人和女人們牽著手成群接隊地進進出出。屋子外麵是寬直的大路,路上總是不停地跑著不知道裏麵坐著什麽人車子,車子的眼睛比野兔的眼睛更大更亮,發出的亮光把消失在高樓間的大路照的通亮。

    草地旁邊有專門拉屎拉尿的房子,它比村裏最好的木樓還漂亮。房子門口有一大爺坐著,若喲進去拉屎拉尿,得給老大爺能夠買四個饅頭的錢,否則不讓進去,把人憋死、、、

    總之,小苦和孟青雲無話不談,孟青雲在小苦那裏知道了很多城裏的故事,每當孟青雲聚精會神地聽完小苦講故事後,他就會還想知道更多地問小苦很多問題:“跑滿車子的大路有我家到外婆家那麽遠嗎,高高的大樓有跑滿野兔的山坡那麽高嗎,高樓頂上的彩燈有家鄉的星星那麽亮嗎,噴著水花的池塘有家鄉的小溪那樣清澈漂亮嗎,裏麵有成群的魚兒在遊來遊去嗎,那些牽著狗狗的男男女女不用到地裏幹活嗎,穿著漂亮衣服的孩子們不用像我們那樣光著腳丫踩在軟軟的田墾上去上學嗎,他們在用五顏六色的彩比畫高樓和飛機嗎,一定要到有老大爺守著門口的房子裏拉屎拉尿嗎,在大樹下或草叢裏拉不可以嗎、、、”

    往往沒等小青雲問完,小苦就已經搖頭說不知道,孟青雲隻好用遺憾的眼光看著小苦,顯的很不甘心。

    這一年的農曆七月十三,小苦和叔叔從省城迴家過“七月半”。小苦一迴到家,就先找孟青雲講故事,他們兩一直講到天黑,小苦就把孟青雲叫到他家去一起吃他從集市上買來的肉,兩個小家夥狼吞虎咽過後,他們一起點燃香把,把燃了的香支一一插到大路兩邊,之後小苦對孟青雲說:“青雲,你聽大人說過‘過了七月半,鬼亂躥’嗎?”

    “恩!”孟青雲點了點頭。

    “那你曉得要怎樣才不怕亂躥的鬼嗎?”小苦繼續問。

    孟青雲搖著頭說:“不曉得?”

    “那我告訴你吧!會講鬼故事的爺爺曾經告訴過我,小孩子若要不別亂躥的惡鬼帶走,就在‘七月半’的晚上,點燃手中的香,在月亮升起的時候,麵向月亮,閉上雙眼,雙手合在一起,讓燃著的香指著前方說,‘惡鬼惡鬼我是月亮的兒子她把我照亮看不見我你帶不走我,惡鬼惡鬼我手中的香是刺殺你的槍是你靠不進我你帶不走我。’”

    孟青雲聽了之後半信半疑的愣著。

    小苦拍了拍孟青雲說:“你還愣著幹什麽,快,月亮出來了。”

    兩個小孩拿著點燃的香指著前方,站在一起麵向升起的月亮,閉上眼睛同時念道:“惡鬼惡鬼我是月亮的兒子她把我照亮看不見我你帶不走我,惡鬼惡鬼我手中的香是刺殺你的槍是你靠不進我你帶不走我。”兩個小家夥念完之後睜開眼睛你看我我看你的笑著,然後使盡全身力氣把手中的香往外扔,同時大聲的喊道:“滾蛋吧,惡鬼!”

    接著小苦笑著說:“嗬嗬,惡鬼再也帶不走我們誰了,我們要一起講故事一起長大一起去看天安門和五星紅旗。”

    就這樣,兩個小孩子坐在母親般嗬護著他們的月亮下,又開始講城裏的故事將大山外的夢了。

    “青雲,你曉得城裏人拿我們捉給大人拿去賣給他們的青蛙去做哪樣嗎?”小苦認真地問孟青雲。

    孟青雲說:“是不是他們沒見過青蛙,就買去看的哦?”

    “要是買去看就好了,你說買去看的話買一兩隻不就夠了嗎,他買那麽多幹什麽?”小苦反問道。

    “難道他們沒有聽過青蛙叫,多買幾隻去,青蛙叫的時候他們才聽的清楚?”小青雲猜測地說。

    “青蛙的叫聲又不是很好聽,他們又不是錢多的沒去處花!”小苦說。

    “那我就不曉得他們到底買那麽多青蛙去幹什麽了!”小青雲不解地說。

    小苦迴答道:“他們把青蛙的皮剝掉後用竹簽把它們串起來,放到炭火上考熟吃。你說他們可惡不!”

    “他們真的那樣吃青蛙?真惡心,要早曉得是那樣的話,我就不捉那麽多青蛙給父親帶去集市上賣給那些不用耕田的城裏人了,我寧願父親不給我買新衣服,我再也不捉青蛙。”孟青雲說。

    “我也不捉了!”小苦說。

    小青雲接著問:“他們是不是沒肉吃,才買青蛙去吃的啊!”

    小苦說:“不是的,是他們吃肉吃膩了,才買青蛙去弄成那樣吃的,他們說要吃人間百味,而所謂的人間百味要我們鄉下才有,青蛙隻算是其中一種!”

    “所以他們買青蛙去考吃了?”孟青雲說。

    “是的!”小苦說,“我在城裏看到了我捉給叔叔去賣的小青蛇。”

    “他們不會是把小青蛇當成人間百味考著吃吧。”孟青雲問。

    “不是的,有一次我和叔叔路過一條全是賣小狗、小貓、小魚的巷子,看到一老頭用許多透明的箱子裝著小青蛇,好多和我們一般大的孩子爭著買,我看到他們給老頭的錢比我上學時父親給老師的學費還要多,才可以買到一個裝有一條小青蛇的透明箱子!”小苦解釋道。

    “他們花那麽錢買它幹什麽啊?”孟青雲問。

    “我問了叔叔才曉得,他們把買到的箱子包抱迴家,然後給裏麵的小青蛇喂東西,就象我們喂養家裏的小狗狗一樣。”小苦說。

    孟青雲說:“他們挺會玩的嘛,要是我們也那樣玩的話,不被父親打死才怪,但我就是不明白,為什麽以前我父親每次賣完小青蛇迴來都說,別人隻給他一塊錢買一條小蛇,他是不是哄我的啊!”

    小苦說:“他沒有哄你,叔叔說別人就隻願意花一塊錢買一條小蛇,多了他們不買,大人們覺得那樣的話也不曉得拿小青蛇去幹什麽,反正能賣到一塊好一塊。”

    “所以他們就賣了是不,孟青雲說。

    “是的”小苦說,“你曉得我為哪樣和你講這些嗎青雲。”

    “不曉得”

    “正因為那樣,我要自己把小青蛇帶到城裏去賣。我已經在城裏的一條巷子裏看到了賣彩筆的地方,等我賣了蛇拿到很多錢後,我就到那裏去給你買小彩筆,下次叔叔帶我迴家,我就帶小彩筆迴來送給你!”小苦認真地說。

    “你說的是真的嗎?”夢青雲追問道。

    “是真的,隻?”孟青雲著急地問。

    小苦說:“知識不曉得去哪裏找裝蛇的透明箱子。”

    “是啊!這、、、”孟青雲猶豫了一會,說,“你說用玻璃瓶裝怎麽樣?”

    小苦說:“哎呀,我怎麽沒想到呢,用瓶子裝多好啊,那比透明箱子好拿多了,相信那些小孩更喜歡,我們現在就去捉蛇吧,明早天一亮我得和叔叔走了。”

    兩個小家夥說幹就幹,小青雲偷偷地摸迴家,趁母親不注意時拿走了裝醋的瓶子,把裏麵的醋倒掉,用清水把瓶子清洗幹淨,便和小苦一起捉蛇去了。

    小苦一手拿著瓶子,一手拿著鉗子走在前麵,小青雲拿著手電筒在後麵照著,兩個小孩子一前一後的穿進了陰暗的豆棚裏。打著手電筒在裏麵躥拉躥去的。沒多久,他們果然發現一條手指般的小青蛇纏在青青的豆藤上,若不是仔細看的話是看不出來的。

    孟青雲用手電筒光直射青蛇的眼睛。小苦手中那張開的鉗子已經慢慢地靠近那一動不動的小青蛇。

    “哎,逮住了”小苦手中的鉗子已經死死地夾住蛇的頸部。蛇的身子緊緊地鉗柄,小尾不停地擺動著,力圖擺脫開擒住頸部的力量,但它的垂命掙紮隻是徒勞的,它隻能想別的辦法,等待新的機會。

    小苦把瓶子口慢慢地向蛇頭靠近,孟青雲手中的燈光跟著移動,瓶口已經籠住蛇頭,小苦稍微放鬆手中的鉗子,試圖讓毒蛇鑽進瓶中,以待大功告成。誰知說時遲那時快,毒蛇猛地縮迴頭,迅速地把鋒利的毒牙刺進了小苦那握著瓶頸地拇指肌肉中,小苦用力一甩,不知那蛇那瓶那鉗甩到哪裏去了。孟青雲急著用手電筒湊上去一照,小苦的大拇指上方已留下了兩個小紅點,兩個小家夥頓時哇哇大哭起來,驚慌失措地往家的方向跑、、、

    “怎麽啦,出什麽事了”吃跑喝足後的孟東流做在家中“吧嗒吧嗒”地西吸著旱煙,聽到屋外孩子的哭喊聲越來越靠近,他立即丟掉手中的煙竿鬥,大喊著往屋外跑去。剛走到屋外還沒他站穩,兒子就一頭撞進他懷中。顫抖地抽泣著。

    “怎麽啦,你說話啊!”孟東流覺得事情大不對勁,便大聲的問兒子。但兒子就是什麽也不說地隻顧自己哭。

    “你、、、”這次還沒等孟東流問完。鄰居家傳來的叫喊聲、哭啼聲就已經淹沒住他說話的聲音。

    “這兩個娃兒肯定闖禍了。”看見兒子除了哭並沒出什麽大不了的事後,孟東流便拉著兒子往鄰居家趕去。孟青雲低著頭哭喪著臉跟在父親背後,不一會兒,父子兩踏進了鄰居家的屋。

    剛一進屋,眼前的那一幕就把孟東流驚住了,小苦的雙眼半開半閉地剛在椅子上,發紫的嘴唇微微地顫抖著,好象是想說什麽卻又說不出來,樣子十分痛苦。左邊的胳膊已經腫滿了衣袖。

    小苦的父親跛著腳賣力圍著受傷的兒子團團轉卻又不知所措,腿蹶了的他根本做不了什麽。隻是淚水已經濕遍了麵部。小苦的母親根本接受不了兒子出事的事實,像瘋了似的滾在地上亂叫,散亂的頭發蓋住了沒有血色的臉,眼裏流出來的淚水和嘴中冒出的白泡把蓋住麵部的頭發裹成一絲絲,再粘上地麵的塵土,可謂是麵目全非。兩個未懂人事的孩子看見自己的母親滾在地上大哭大叫,也坐在母親旁邊跟著哇哇大叫。

    不用問孟東流也曉得著是怎麽一迴事了。他沒有時間去問兒子為什麽會搞成這樣,更沒時間去教訓兒子。他立即加入那幾個圍著小苦忙個不停的中年人中去。他們有的用剪刀把無法脫掉的衣袖剪開;有的用嘴附在傷口上並命地吸,力圖把侵入體內的毒液吸出來;有的割來婦女的長發,把它死死地捆在小苦的胳膊上,試圖截至住擴散的毒液。

    人們弄來很多種草藥,給小苦內服外抹。可以說人們用盡了個中辦法,但他們的辦法沒有起到什麽作用。小苦體內的毒液仍在不停的擴散,腫大的肌肉已經把勒住胳膊的發絲蓋住。漸漸地,小苦的身體失去了彈動。任憑一群人在那裏擺弄著。

    屋的另一邊,幾個老頭圍在一起,其中一個口中念著沒人聽懂的祭語,那祭語伴隨著宰雞的聲音,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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