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談之中,薄顏突然知道為何對邵禾巧如此麵熟,那日雖然夜色暗沉看不清頭戴蓑笠的人究竟是何人,但是薄顏隱隱聞到趕馬車之人身上隱隱的暗香。而那種香此刻正從這個嬌俏的女子身上逸散開來,就像是記住了薑鞅身上含笑花的味道一樣,薄顏記得這個味道。

    “薄顏姐姐為何如此看著妹妹?”邵禾巧一笑起來,眉眼勾勒出一道新月般的弧度。薄顏不敢相信,看起來如此乖巧的女子難道會和薑鞅有何關係?不會,這種香氣又不是隻有邵禾巧一人有,別人的身上也會帶著這樣的氣味的。薄顏安撫著自己焦躁不安的心,竭力的勸告自己是自己多想了。

    “姐姐?”邵禾巧又喚。

    “嗯?!”薄顏目光閃爍,過了一會眼眸變得凝聚,“有何事?”

    “薄顏姐姐不想要去看看薄珩麽?”

    經她這一提醒薄顏才想起此時應該去看看悶在房裏兩天未進食的薄珩了,可是兩人還未起身,時月和徐管家便急匆匆的趕來,慌張道:“夫人,小姐,不好了!少爺……少爺他……”

    “慢慢說!”薄顏看著她們上氣不接下氣半天說不出來很是著急“薄珩怎樣了?”可是兩人卻還是說的斷斷續續難以成句,索性薄顏提起裙尾,拋下眾人匆忙趕到了薄珩的屋子裏,隻見此刻薄珩臉色慘白,兩日不見顯得滄桑了不少,眼睛緊閉安詳的那般不真切,就像是……像是……死了一般……

    薄顏握住了薄珩的手,越看他眼中的霧氣便越是聚集。直到溫熱的淚水滴到了薄珩的手上,薄顏還是沒有發覺。究竟發生了什麽!為什麽好好的弟弟變成了如今的這般模樣?不是說毫發無損嗎!不是說沒有被迫害反而變成了駙馬嗎?

    “大夫呢!快去找大夫呀!”薄顏轉身對著身後呆呆站著的侍從和丫鬟大吼,張金氏躲在門口皺緊眉頭的看著薄顏,她此刻即是心疼也兒女也是對自己無能為力的哀傷。

    “小姐,他們已經去了。”時月從沒見過薄顏如此發火,於是連她說話都輕聲細語生怕惹怒此刻的小姐。

    那一日薄顏守在薄珩的床頭,那一日薄顏一刻不離的照顧他,那一日薄顏似乎也憔悴了不少,那一日薄珩醒了。

    亥時已過,薄顏勞累了一天,她不許任何人靠近薄珩,做法有些極端但卻也是情有可原。畢竟人就像是鳥兒一樣,對自己第一眼見到的人最親近最信任。而薄顏第一眼見到的是薄珩,這個笑容可掬的弟弟,這個像是哥哥的弟弟。

    薄顏手裏還拿著浸濕的手巾就那樣趴在床沿睡了,薄珩的手指微微抖動她沒發現,薄珩的眼睛緩緩睜開她不知道,薄珩輕喚的那聲“姐姐”她也沒聽見。

    薄珩極盡輕柔的坐起生怕惹醒熟睡的薄顏,看著她酣睡若嬰孩般的模樣,薄珩的笑容突然凝結了。

    翌日晨。

    一切似乎都被昨夜那場突如其來的雨水衝刷幹淨,當薄顏微微睜開眼睛的時候光束刺進眼眸裏,惹得薄顏不得不用手遮擋住,窗子微微開啟留出了一道縫隙可以清晰的聽見清掃院子時與地麵發出“嚓嚓”的聲音,雀鳥站在窗沿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薄顏聞到被子散發著淡淡的清涼氣味,這個……

    “這不是薄珩的屋子嗎?”薄顏剛剛還迷離的眼睛一下子瞪得很大,突坐起環顧四周卻不見薄珩的身影。

    “姐姐,你可算是起來了。”薄珩端著早飯笑吟吟的走了進來。薄顏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那樣不真實。

    “薄珩——你醒了?”

    “嗯!還多虧了姐姐悉心的照料呢!”

    正當姐弟兩人交談間,時月突然叩門而進。

    “小姐,少爺,邵小姐來了。”

    薄顏和薄珩相互對視了一會兒,薄珩自動的退了出去,便待到薄顏的衣裝整頓好之後一同出去見了邵禾巧。

    今日風和日麗,院子裏的榆樹長出了新葉,一派生機好不活潑。薔薇花低著頭像個含羞的少女,天星牛攀延在院壁上,那些藍色的小花像是少女般更顯青春。邵禾巧閑來無聊隨手從壁上摘下了一朵天星牛,湊到鼻子前聞了聞。不遠處的薄珩站定著看著她,薄顏看到弟弟神色之中的柔情不覺好笑,於是便偷偷掩麵笑了一下。薄珩並沒有察覺到姐姐的異樣舉動而是自顧自徑直走到了邵禾巧的麵前,雙手扶住禾巧的肩膀把她的臉轉向自己。

    薄顏屏住了唿吸等著薄珩將邵禾巧一把抱入懷裏,然後目光懇切的求她允許兩人離開這裏,不去做駙馬,不去娶公主……薄顏的美夢還沒做完,就看到了和幻想之中完全不一樣的場景……

    薄珩看著手拿天牛星的邵禾巧,邵禾巧也因為驚訝而眼神呆滯的看著薄珩,想要知道他到底要做什麽。到是薄珩神色淡然,看看邵禾巧手中的天牛星又看看她的臉蛋兒,然後露出頑皮的表情,搖搖頭對著邵禾巧說了什麽氣得她眼神之中透漏出了刻薄。轉而薄珩再從牆上摘了一朵淡藍色的天牛星走了迴來,薄顏本想要問什麽但卻還沒等她開口,薄珩就不由分說的將天牛星插在薄顏的發髻上,淡藍色的天牛星映的薄顏原本就雪白的皮膚更加奪目,薄珩仔細看了看姐姐嘴角勾起俏皮的弧度,拉著薄顏的手臂搖呀搖,微笑著說:“還是姐姐最漂亮。”

    “你剛剛對禾巧說什麽了?”薄顏質疑的眼神看著薄珩,這個看起來溫文爾雅卻滿肚子“壞水”的弟弟。

    “我……我餓了,去吃早飯吧。”似乎在昨日之後薄珩與薄顏隻見的關係更加親密了。薄顏一把將薄珩挽著的手掙開,像個小女孩一樣一副“你不告訴我我就不理你”的表情,等著這個弟弟屈服。

    “姐姐!”薄珩嬌嗔的纏著薄顏,薄顏卻仍舊不理他。姐弟倆這般的玩鬧被遠處的邵禾巧盡收眼底,尤其是薄顏頭上張薄珩親手戴上去的天牛星。邵禾巧再看看自己手裏的這個於是手一鬆,原本就已經開始凋零的花兒此刻重重的跌落到了地上顯得異樣淒涼。

    女子便是這樣,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這本就是自古女子的寫照。多希望自己也可以有一個這樣疼愛自己的哥哥亦或是弟弟呀,多希望有一個男子也像張薄珩這般隻在乎麵前的女子——哪怕他們的關係隻是親人。

    薄珩到底對邵禾巧說了什麽呢?

    你帶著這樣嬌媚的花顯得過於做作,你不適合,這樣反而顯得你脂粉氣過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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