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知道錯了!那康康好了嗎?以後會不會……”


    她真的是怕了,在這醫療條件並不好的時代,即使是一個小小的風寒也能叫人離開人世。她一直都小心翼翼的照顧著俊康他們,就怕他們怎麽樣了。但是,就因為自己大聲吼了俊康一聲,就把他嚇成這樣。李香草真怕,萬一有個什麽,她一輩子都不能原諒自己。


    拉起地上的李香草,替她擦擦眼淚,陳氏安撫道:“放心吧,再叫兩次魂就好了。隻是以後不能這樣了,小孩子要慢慢教的。”


    “嗯!”李香草堅定的點了點頭。


    拉著李香草推門進屋,“夜深了,你去睡吧。”


    攥著陳氏的手緊了緊,李香草看著陳氏緊張的問:“那三奶奶呢?”


    看了眼萬分可憐的看著自己的李香草,陳氏一想,也知道大概是今天把她嚇得狠了,攥著她冰涼的手,陳氏心疼的笑笑的安撫道:“三奶奶迴去跟你爺爺他們說一聲,今兒就陪著我乖孫女睡,你看好不好?”


    李香草臉一紅,像是被猜出了小心思一樣,呐呐的低了頭,低低的應了聲,“嗯!”


    “好了,你先去睡,三奶奶一會兒就迴來。”


    “嗯?!怎麽了?”


    被李香草攥著手不放,陳氏低頭借著月色看了看麵色猶豫的李香草,疑惑的問。


    踢踢腳下的地麵,李香草呐呐的說:“要……跟,跟著。”


    什麽時候見過香草這幅粘人的樣子,被她軟綿綿的哀求,陳氏也狠不下心去,拉著李香草道:“好好好,咱一塊。”


    陳氏連續陪了三天,直到給俊康叫魂叫完了,又見他調皮搗蛋的時候,陳氏才迴去。


    隻是迴去之前,把總算麵容好了些的李香草拉到了一邊,又囑咐了幾句,不外是脾氣不能太衝,別太要強,對荷花她們寬容些等等。


    直說了半個時辰,把李香草說得滿臉羞愧,紅著臉一一應了。才不顧李香草幾人的苦苦挽留,轉身迴去了。


    “大姐,迴去吧。”


    見李香草還癡癡的望著遠去的陳氏,荷花站在她身側小聲的說道。


    “對不起!”


    荷花一怔,笑了,抬手抿了抿鬢角的頭發,眼神明快,“一家子姐妹,說什麽對不起。咱先迴去,康康這會兒離不了人的。晚飯自有秋子姐妹做了。”


    “嗯!”


    笑笑,拉著無比聽話的李香草進了屋。


    吃飯的時候,難得的,李香草低垂著頭,一聲也不吭,機械的往碗裏扒著飯。


    “嗯?!”


    碗裏多了塊土豆,疑惑的抬起頭來,撞進了眼兒彎彎,笑眯眯的俊康眼底,肉唿唿的小嘴綻開,露出個大大的笑容,“大姐,吃菜!”


    李香草鼻子一酸,險些落下淚來。捏緊了筷子,哽咽道:“小弟不怪大姐?”


    像是不明白大姐的話,俊康歪了歪腦袋,恍然大悟,頭搖成了撥浪鼓,“不怪,不怪,大姐都是為了我們好。”


    憐愛的摸摸俊康的小腦袋,李香草哭著笑道:“不怪就好,吃飯吧。”


    舉起手臂,擦掉了“一不小心”掉下來的眼淚,給俊康夾了塊土豆。


    桌子下的龐吉踢了俊安一腳,抬眼掃了掃無聲哭著的李香草,無聲的催促著,“快點!”


    綻開一臉燦爛無比的笑容,俊安端著碗的手杵到了李香草跟前,柔柔的撒嬌道:“大姐~不許偏心,我也要!”


    心裏一暖,百般滋味上心頭,李香草笑著給幾人都夾了菜,“好好好,都有,都有。”


    接過菜,龐吉斜了眼俊安,得意的擰了擰鼻子。


    感激的對著龐吉笑笑,俊安悄悄地伸出了大拇指。


    “嗯哼!”


    荷花覷眼看著,露齒一笑,嗯了一聲。


    做著小動作的兩人像是被惡作劇發現的小孩,吐了吐舌頭。


    “香草,年初聽說你家準備蓋房子?”


    捏著茶杯蓋的手一頓,看了眼眼前的不速之客,李香草打著哈哈說:“菊花嬸子哪聽來的?咱小門小戶的哪有能力蓋房子呢,說笑了,說笑了。”


    來人扭了扭屁股,“吱呀”一聲,李香草都替他屁股下的椅子疼得慌,你說得多肥的一個人,能把新做的椅子給壓成這樣?


    又是吱呀一聲,李香草變了臉色,我地個乖乖耶,我說大嬸你胖就胖吧,能不能別總是扭你那肥臀呐,感情這椅子不是您家的是吧,啊?


    果然不愧是菊花嬸子,一聽李香草推脫,臉上綻出了朵朵菊花,帕子一甩,嗔道:“你這小丫頭片子,還瞞嬸子我!年初你不是托村長在村裏問了?


    不是我吹,論蓋房子,也就我家那死鬼,你永盛叔的功夫還不錯的。蓋房子的時候說一聲,我叫你永盛叔過來幫忙,要是看得上眼,賞個仨瓜兩棗的,叫我們掙些體己錢兒。”


    聽她東拉西扯,唾沫橫飛的說了半天,李香草才總算是搞明白了她的來意。


    “哦~嬸子,原來您為得是這啊。實在是對不住了嬸子,那蓋房子的人我都找好了,是城裏專門給大戶人家蓋房的一隊人,那頭兒姓鄭,不知道嬸子知不知道這人?”


    “啪”的一聲,厚掌大力的拍在了腿上,永盛家的忍痛,對李香草笑笑,驀地加大了嗓門,“你這丫頭,怎麽找了那鄭老頭了?那人要錢黑著呢,幹活還不闊離,拖拖踏踏的把本來兩個月完成的活能硬生生的再延遲兩個月。


    咱都鄉裏鄉親的,你咋不知道找你永盛叔呢?你這丫頭,可算是當了冤大頭了。錢交了沒?哎呀呀,一看就知道你都交了是吧。我說你呀,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定是交了不少吧?你……你,你叫我說你什麽好呢,趕緊,趕緊找那人把錢退了,那人心黑的,可不坑死你呢。


    你蓋房的事交給你永盛叔了,到時候給上百八十兩銀子就成。”


    “噗!多少?”擦擦嘴角的茶漬,李香草瞠目結舌的問。


    一擺手,張口就說:“百八十兩啊!你是不知道,現在的磚啊,人啊的都多貴,就這,你叔還倒貼錢的幫著呢……”


    李香草看著對麵恬不知恥,一副我都是為你好的樣子的人,差點把隔夜飯吐出來。


    放下手裏的茶杯,李香草可是不敢再喝了,要是人家再說出什麽異想天開的話來,這一口茶都能把自己噎死。


    李永盛家的也是個不會看人眼色的,眼瞅著李香草變了臉,還得得得的說,可怕別人不知道了。忍無可忍之下,李香草壓下心頭的怒火,平靜的道:“你先迴去吧,啊!永盛叔我用不起。人家鄭老頭我不知道怎樣,但是我這個活,人家一分錢沒收。”


    “啥?!!”


    一聲驚天的尖叫響起,李香草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壓下心底越湧越高的怒火,李香草接著道:“嬸子!我說人家沒收錢!!!”


    李永盛家的訕訕的扯了扯嘴角,幹笑道:“嘿嘿,沒收錢呐。那你關係可夠硬的,定是那德勝樓的東家在後頭幫的忙吧。香草啊,以後進了人家的門,得了寵,可別忘了咱們呐。


    既然這樣,那嬸子也不打攪了,這就走了,啊!”


    一聽這話,李香草氣得頭發直豎,對著眼前心思齷蹉的人,一點敷衍的想法都欠奉,坐在椅子上,麵色平靜的道:“侄女不送了!”


    原本還想坐一會兒的李永盛家,一聽這話,霍地站了起來,手裏的帕子一甩,皮笑肉不笑的走了。


    出了門,對轉身著大門呸了一聲,“呸!什麽東西,不過就是扒了個有錢人罷了,還沒被抬進門呢,這威風都擺了起來。去,清清白白的人家做那些勾當,比那窯姐兒還不如。”


    坐在屋裏的李香草捏緊了扶手,良久,歎了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  唉唉唉唉!落落發現自己的文確實有些拖遝了,快一百章了,還在小時候,鬱悶死了。劇情發展太快,我自己又接受不了。還有就是落落有些話嘮。討厭討厭,討厭呐!


    ☆、第九十四章可憐人


    這會兒屋裏也沒人,荷花她們早在那人來的時候,就借口去村長家看妹妹跑了出去。


    李香草坐在椅子上怔怔的發呆,像是被猛然驚醒一樣,苦笑著搖了搖頭,“不過是酸葡萄心理,何須對這陌生人如此在意?李香草,你真是越活越迴去了。”


    “香草?香草丫頭,你在家不?”


    聽著這陌生的,透著一股子親切的喊聲,李香草頭皮直發麻。


    揉揉僵掉的臉,掛上一抹適宜的笑,李香草走了出去。


    看著眼前陌生的年輕女人,李香草在腦袋裏邊想了想,真是一點印象也沒有。


    年輕女人被李香草看得紅了臉,雙手攪在一起,呐呐的開口說:“我……我是村……村西頭,你永意叔家的,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


    李香草看著眼前呐呐不成言的女人,頭疼的歎了口氣,有氣無力的笑道:“哦!是嬸子你呀,進來罷。”說完,也不再看身後的女人,轉身就要進屋。


    女人連連擺手,神色不安的說:“不……不了。我就是來問問,你家蓋房子還缺人手不,要是還缺的話,你看我能不能來幫個忙?”


    聞言,李香草停了下來,轉身細細的打量著眼前的女人。方才沒細看,這一下卻看出了不對,眼前的女人太瘦了,瘦得有些不太正常。按理說,李家村家家戶戶過得都還不錯,田地也是一家比一家多,怎麽也不可能瘦成這樣。


    許是知道李香草正盯著她的,女人本就低垂著的頭,更低了些,垂到了胸口上。


    左腳換右腳,不安的站著,像是受刑一樣。


    也是個可憐人!唉!


    李香草看她可憐,為免她尷尬,忙熱情的招唿她進屋坐。


    好說歹說,女人就是不進,說得急了,倒是紅了眼眶。


    見她堅持,李香草隻得罷了,兩人站在門口,無言的對著。


    實在是受不了這沉重的氣氛,李香草幹咳一聲,柔聲道:“嬸子,不瞞您說,這蓋房子的事,自來沒有叫女人幹的。您看您這,我真怕您身子受不住。”


    這話說得狠小聲,李香草不敢大聲,怕嚇著了她。


    “能,能!”女人忙抬起頭來,焦急的說道。像是看出了李香草的為難,女人有些沮喪,隻是還堅持的站著,神色間滿是淒苦。


    李香草悶悶地歎了口氣,憐憫的看了女人一眼,道:“這樣吧,嬸子,要是你真想幫忙,我也領你這人情。你來幫著做飯,您看成不成?”


    “真的?”


    女人驚喜的神色,叫李香草一怔,忘了迴答。當猛然見她僵住了的笑時,李香草忙補救道。


    “嬸子,你看我總共給你二十個銅板的工錢,成不?”


    仿若是被嚇著了,女人尖著聲音喊道:“不,不用!!!”


    李香草歪歪腦袋,疑惑的看著神經質的女人,不明白她怎麽這麽大的反應。


    女人咧著幹幹的嘴唇,綻出一抹笑,忐忑的道:“你,你不用給我工錢,隻要我每次,每次能帶迴去點飯菜就行。”


    李香草這會兒才發現,女人的笑竟然十分好看,帶了些叫人為之一笑的東西。隻是她麵色枯黃,嘴角大概是長時間的抿著,帶了些皺紋,平添了絲淒苦。


    微微一笑,李香草安撫著眼前顯得可憐的女人,“嬸子,這是工錢。你給我幹了活,我得付你工錢。飯菜,隻要是吃剩下的,你能帶多少就帶多少,沒事的。”


    女人小心翼翼的瞟了眼李香草,又飛快的垂下頭去,聲音悶悶的說:“不,不用!隻,隻要飯菜就行,就行!”


    看著眼前一有風吹草動,就如驚弓之鳥的女人,李香草心裏竟然有些酸澀的不是滋味。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叫這年紀輕輕的女人有如此神色。


    “那,嬸子,五天以後,三月初十,您別忘了來。”


    “嗯嗯”


    不住的點著腦袋,女人低低的應了。抬頭又看了眼李香草,飛快的轉身跑了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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