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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意濃笑道:“正是多年不曾生病,一生病才來勢洶洶,好了,別說話了,朕熬了粥給你吃。”她起了身,去舀粥。徐疏桐看著一直燒水的爐子上放了鍋子,薛意濃熟悉的舀了一碗米粥給她,粥很稀,不過生病的人多喝點米湯,更有助於康複。


    她用搪瓷在碗裏攪拌了幾下,在床沿坐下,要喂給徐疏桐喝。徐疏桐忙道:“不用的,我又不是什麽大病,哪裏用得著皇上服侍。”


    薛意濃自然不肯,隻是用搪瓷不斷攪拌散熱,一點也不吹,怕自己的唾沫星子飛在上麵,讓人覺得嘔心。


    待涼的差不多了,才舀一勺子喂給徐疏桐。徐疏桐張開嘴吃了,又舀來一口。她吃著,看了眼外頭,猛然驚醒,‘啊喲’的叫了一聲。薛意濃忙問道:“怎麽了?是不是太燙了。”


    徐疏桐搖搖頭,“不是。皇上這時候不是應該上早朝了麽,怎麽還在這裏。”


    薛意濃笑道:“原來是這事,朕跟任公公說了,今日要向群臣請假,讓他們有事寫了奏折,因為朕要照顧一個很重要的人。”


    她輕描淡寫的說著,然後字字句句落在徐疏桐的心裏,如大石投入水中,激起巨大的水花,再也難輕易平靜。


    她自爹娘不在人世,很少有人這樣關心她了,想到此,眼圈兒微微紅起來,裏頭蓄了淚。“您何必這樣,我不值得的。你別以為這樣就能收買我,我絕對不會感激你。”徐疏桐說了幾句重話,但她的語氣,卻不像說的那樣強硬。


    薛意濃隻是微微的笑,不把徐疏桐‘賭氣’的話放在心上,那些話,好像是故意說給她聽的。她何必往心裏去。


    “朕知道,你不是輕易能收買的了的,所以朕會用心相待,喝粥吧。”徐疏桐喝完粥,又躺著休息。


    下午的時候,宮女進門來報,說是坤園宮的梅嬤嬤來向徐夫人請罪。


    薛意濃擺了臉,“就傳朕的話,不見!”她的話裏帶了幾分火氣。徐疏桐拉了拉她的袖子,薛意濃問道:“怎麽了?”


    “讓她進來吧,我相信她有話要說。”盡管這種伎倆她見多了,但別人要表演,她又怎能不看。


    “你確定?”薛意濃抬了抬眉毛。


    “是。”


    當梅嬤嬤進來的時候,難免一陣痛哭流涕,把事情的經過,狠狠的懺悔了一遍。“都是奴婢的錯,是奴婢自作主張要讓夫人難堪,不關皇後的事,她知道後也十分的生氣,說是夫人若是不原諒奴婢,她以後也不敢再要奴婢了……夫人,千錯萬錯,都是奴婢的錯。”


    梅嬤嬤磕頭認罪,頭碰觸到地麵砰砰有聲,讓薛意濃有些心煩。“她也不是沒有錯的,她沒有察覺到身邊有惡奴,這是她是失職。”


    梅嬤嬤不敢說話,隻是磕頭,不一會兒地麵都磕出血跡來,她的額頭殷紅一片,真是下了死力氣。


    薛意濃問道:“疏桐,這事事關你,朕想問問你的意思?”


    徐疏桐明白,這是薛意濃給她一個彼此修好的機會,畢竟跟皇後鬧僵了,以後找自己麻煩,日子過的也不舒心,人家都道歉了,自己何不見好就收。


    她道:“既然是一場誤會,那就算了,你迴去告訴皇後,就說我知道了。”


    梅嬤嬤忙忙的應了,心裏卻覺得徐疏桐在皇上麵前裝大方賣乖,不過她並不在乎這些,總有一天,今日受的恥辱,她都要一一的討迴來。


    梅嬤嬤放下皇後賜的禮物,灰溜溜的走了。


    薛意濃為之不平,“你竟這樣輕易的放過了她,可她未必會放過你,隻怕還要記恨你的,你沒看見她剛才出去時,那仇視你的目光,你呀,真傻。”


    徐疏桐笑道:“我傻嗎?那豈不是有人比我還傻。”她說的時候,望著薛意濃,薛意濃極不自在的撇過臉。


    徐疏桐的病過了幾天就痊愈了,來的快,去的也快,她的日子依舊如常。


    隻是漸漸的年關已近。這一日,存惜問她,“夫人,我們這次是在宮裏過年,還是迴府裏去?”


    徐疏桐像是被這個問題問住了,愣了一愣,才道:“外頭又沒有親人。”


    存惜已經知道她的打算,笑嘻嘻道:“是啊,外頭沒有皇上。宮裏頭卻是有的。”她促狹的笑意,徐疏桐如何看不明白,卻沒有迴過頭來取笑她。存惜這些日子,把薛意濃的種種看在眼裏,發現皇上確實是個性格極好的人,除非有人冒犯她,不然真的很好說話,常常臉上帶笑,也很少有架子。


    而且還十分健談,談的都是些聽都沒聽說過的事,有時候也講故事,故事也沒有聽過,這一屋子的宮女、太監稀奇的很,常常沒事搬了小凳子過來聽。


    不光對徐疏桐好,對她也是挺好的,害她每次春心蕩漾,偷偷的拉拉薛意濃的衣角,摸摸小手兒什麽的,當然這些做的極為隱晦。


    再隱晦的事,還是有人會看見。落雁那雙眼睛,老是刀子似的盯著她的爪子,害她每次想偷偷吃薛意濃的小豆腐,都要四處看看,有無落雁在。


    徐疏桐見存惜在出神,伸出手在她臉前揮了幾下,“又在亂想了。”她很篤定,存惜那幾下,自然逃不過她的眼睛。


    存惜笑道:“嗯,在腦海裏啃皇上呢!”


    徐疏桐噗嗤樂了。話題繼續迴到過年這上頭,徐疏桐道:“我們不迴去,不如寫封信給管家,把府裏的過年過節事托付給他,對小廝、丫頭按例賞賜。”


    主人家不在,這過年的紅包是萬萬不能少的。


    存惜應下。隨即起身拿了筆墨紙硯過來,磨好了墨,讓徐疏桐寫了信迴去。


    薛意濃從外頭進來,撣了一身的寒氣,歎道:“這就要過年了,各地藩王,還有各國使臣都忙著進京進貢……”


    她突然說起這件事,徐疏桐打了一個激靈,似乎知道她接下來要說什麽。目光隨著薛意濃落座,也定在了她的身上。


    果然見她說道:“疏桐,大皇子也要進京,他若見你未曾對朕動手,是否會為難你。”


    竟是擔心她麽?隻是她並未完全告訴薛意濃實情,不過是為了讓薛意濃對付薛輕裘,她看著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放心,我自有周轉。”


    “嗯。”薛意濃點了點頭。沉默了會兒,才道:“朕還有個想法,要跟你商量。朕想趁著這次大皇子進京,讓人去查恭敬王府,如果你妹妹真在他手裏,一定會留下什麽蛛絲馬跡,我們趁他不在的時候下手,你妹妹也更加容易救出來。”


    薛意濃看著徐疏桐,大意是要問問她的意思。徐疏桐道:“皇上主意甚好,隻是這事亦關乎他控製著我,難保不藏的小心隱秘,怕是不容易找到。”


    徐疏桐的擔憂,薛意濃不是沒有想過。她道:“朕知道,一定會十分小心!”談完嚴肅的話題,薛意濃笑著拿出一封信來,“是母後讓人送到宮中的,說是妹妹過幾日就要迴來,會來見朕。”薛意濃並沒見過薛漸離,自她穿越過來後,這個妹妹就像消失了一般。母親說她的性子很野,還少能安安靜靜的待著。


    薛意濃隻知道,這個妹妹和她是雙胞胎,兩人十分相像,聽說她要迴來,心裏也很好奇。


    “那就恭喜皇上,合家團圓。”徐疏桐說的時候,眼中的孤單一閃而過。臉上很快染上了笑意,都比薛意濃還有些迫不及待,“聽說公主和皇上長得很像,不知道兩個人站在一起,分不分辨的出來。”


    “是啊,朕也這樣想呢!”


    幾日後,薛漸離迴了王府。盡管還是老地方,不過大門上的匾額早就改了稱唿。黑底金邊,裏頭寫著‘肅晉皇府’,可說是天底下最尊貴的府邸了,不過薛定山和賀太後一向在外頭住的習慣,宮裏有太後主持就行。


    畢竟長幼有序,有姐姐坐鎮,賀太後在外頭也少了規矩,多了清閑。聽到下人報說:“五公主迴來了。”


    賀太後忙道:“漸離迴來了,快快請進來。”薛漸離一身男裝,風塵仆仆的趕迴來,笑嘻嘻的給她母親作揖請安,竟不行女子禮。


    “母後,兒臣迴來啦。”


    賀太後對上她的笑臉如花卻擺上了臭臉,十分幽怨道:“你還知道迴來,哀家還以為你已經忘記家住在哪裏了。”


    薛漸離知道她母親這樣說,並不是真生她的氣,因此臉上仍然笑眯眯的,坐到她身邊去,挽住她的手臂,“這不就知道了,不然怎麽能見到母後呢!”她調皮的眨一眨眼睛,望了望四周,“四哥真當皇上去了?兒臣在外麵聽見,還以為是別人誤傳。”


    “你少找借口,不迴來也就算了,還好意思說‘誤傳’二字,沒得讓哀家為你羞死了。”賀太後看一看薛漸離這身打扮,要不是薛漸離的性格十分好動、活潑,她幾乎都以為是薛意濃了。“既然迴來了,還穿這一身做什麽?女兒家一點沒有女兒家的樣子,等過了年,哀家讓你皇兄給你找門親事,你也收收性子,不要出去了。”


    一聽到不能出去,薛漸離的臉垮垮的,仿佛下巴跟皮筋做的似的,恨不得掉到地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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