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翊歆不屑道:“什麽公主?西域那邊出來個有名兒的人就是公主了?不過是一個小小部落首領的女兒,還是個寡婦。”


    夏語澹不知為何忽然笑了。


    要是女人倒貼到趙翊歆的身上,趙翊歆出現這種看不上眼的表情就好了。


    “你笑什麽,那麽好笑嗎?西域那邊沒有我們這邊講究。”趙翊歆以為自己的情緒讓夏語澹誤會了,趙翊歆不是在鄙視西域的人蠻夷,大梁居於中原,視周圍為蠻夷之邦,這是正常的鄙視鏈,但趙翊歆不希望夏語澹有這樣的情節,道:“大梁之外,很多小國寡婦再嫁,甚至是攜子再嫁,棄子再嫁都是尋常之事。再嫁的女子在當地不會遭到鄙視,那是他們的習俗。所以我們也不應該用這裏的習俗輕視了他們。”


    夏語澹現在是太孫妃,以後會是國母,國母會受到萬邦的朝賀,所以趙翊歆希望夏語澹的見識不要停留在一國的局限。


    “我沒有輕視再嫁的女子,鰥夫續弦可以,寡婦為什麽不可以再嫁呢?”夏語澹也感受到了趙翊歆的倚重,趕緊解釋,既然說到了寡婦,夏語澹也順口道:“聶家的大夫人二夫人也是寡婦呢。大夫人是抱著牌位進門的,二夫人也守寡了近二十年。雖然是一家人,可是兩位夫人和侯爺一家……兩位夫人早擠到角落裏去了,可以不問罪她們嗎?福沒有享受到,禍卻要一起擔。姐姐也是這個意思,昨天姐姐說,兩位嬸嬸是拿她當媳婦待的。”


    平都公主現在捂住了耳朵,不想聽到聶家的下場,卻還從中分辨出善意。


    平都公主是個心善的人。


    ☆、第一百六十六章 愛重


    趙翊歆沒有馬上說話,夏語澹搖了一下他的手臂,趙翊歆才開口道:“你也看見,你也聽見了。能知道得那麽清楚有兩位夫人的功勞。”


    夏語澹愣住。


    “有什麽奇怪呢,監察就是這樣,利誘一切能被利誘的,身邊的丫鬟會說出夫人有多少首飾,廚房的夥夫會算出一月多少米銀,不知不覺就落入了監控之中。兩位夫人是寡婦,她們一輩子必須依附在那棵大樹上,可是她們又不想。隻是如此一來,營陵侯這個爵位,真是沒有必要存在了。不過這與兩位夫人無關,能為皇權利誘,她們的忠心是有的。這隻證明了聶家人心不齊。”一個家族自相殘殺,趙翊歆不以為然。


    夏語澹神色凝重道:“一直聽說,老營陵侯寵妾滅妻,如今家世消亡,老侯爺被氣死了,也算因果輪迴吧。”


    “這一定是你從女人嘴裏聽來的,你在男人麵前說男人寵妾滅妻?男人是不會承認這個說法的。老營陵侯是寵著小妾,也沒有要消滅掉妻子的意思。男人真正愛重一個女人,白氏得到了發自心底的愛重。她不會幾十年這副樣子,她的兒子就不會那麽無能了,家裏養個公主還能把爵位弄沒了。”


    趙翊歆放柔了聲音道:“男人真正愛重一個女人,會培養她和自己的高度匹配,而他們的孩子,也會花費心血栽培。妻子是怎麽來的,父母之命,對於身在官場的男人來說,妻妾秩序意味著禮法,妻妾顛倒就是蔑視禮法。蔑視禮法的人,誰能控製他?君王也不能。而幾乎所有的男人都不會拋棄身家來寵愛一個女人,妻是妻,妾是妾,各種區別男人心裏明白。所以沒有那麽多寵妾滅妻。”趙翊歆和夏語澹拉開距離,安閑的倚著靠背道:“寵妾滅妻,基本是女人幽怨的一句話。女人所嫁未必如意,卻不想男人所娶亦未必稱心。隻是女人不如意之後,也隻能對著丈夫,男人不稱心,還可以再找別的女人,所以才造成了這麽多的幽怨。”


    那一晚夏語澹感覺到了一種沉重的茫然和悲涼,久久睡不著。


    趙翊歆聽了夏語澹的唿吸許久,不知為何,夏語澹沒睡著,他也睡不著,最後一隻手搭在夏語澹的腰上道:“怎麽了?”


    夏語澹馬上靠到趙翊歆懷裏,朦朧的燭光中夏語澹的聲音黯然:“你說離了我去,你睡也睡不著了。天天對著我,你可以不厭倦嗎?一天沒了我,你會睡不著嗎?”


    夏語澹覺得自己是癡心妄想了,所以問完以後,眼角滑過一滴眼淚。幸好朦朧的燭光下也看不見,消失在衣被裏。


    “長生殿上三生約,也隻十六年而已,一輩子太長我也不知道。”


    趙翊歆明白夏語澹的意思,他喜歡現在的夏語澹,可是他會變,夏語澹也會變,變化之後還如現在這般喜歡嗎?說出口的話就要做到,做不到就不能說口,一輩子太長,一輩子變法無常,所以一輩子的承諾太重,趙翊歆許不出來,因而陷入了莫名的惆悵。


    現在看不見趙翊歆的臉,夏語澹抱住被子下趙翊歆精瘦的腰身,臉埋在趙翊歆的肩窩上,這個位置能感受到趙翊歆的脈搏在跳動,夏語澹平靜道:“翊歆,你以後若是厭煩了我,想必那時候我也厭煩了你,兩看相厭,那時候你願意讓我離開宮廷嗎,給我一個清靜的莊子,也省了我們兩看相厭。”


    趙翊歆也約莫知道夏語澹今天怎麽了,剛剛才說了,他不喜歡幽怨的女人。夏語澹還是把她心底的幽怨表現了出來,音色悲悲戚戚。


    趙翊歆聽後卻沒有反感,心裏震動了一下,撫摸夏語澹的頭發,好久好久。久到夏語澹以為趙翊歆不會迴答了。


    “好!”


    趙翊歆聲音堅定。


    孝慈皇後自禁深宮八年。


    他的祖母死也不想看見他的祖父。


    趙翊歆喜歡驕傲剛強的女人,可是兩個驕傲剛強的人生活在一起,過剛易折!


    若然走到厭惡,不如不見。勉強相見,也隻會死不相見。


    所求得到了滿足,夏語澹的心空空蕩蕩。


    趙翊歆說了對於聶家的處置和兩位夫人無關,所以老營陵侯出殯之後,聶家先把家分了分。


    本來金氏和洪氏的丈夫早亡,兩房沒有男嗣不能分到家業。在老營陵侯出殯之後,族裏迅速給金氏和洪氏過繼了一對不滿周歲的男孩子。然後由族裏做主,金氏和洪氏兩房嫡支分到了大部分產業。承爵那一支徹底惹怒了皇上,產業放在他們名下絕對保不住,隻是營陵侯的帽子動不了,爵位之下的祭田永業田動不了。


    然後皇上剩下的一半旨意下來,聶氏一族貶為庶民,也包括了金氏和洪氏。原營陵侯聶天翔那一支產業查抄。不管聶天翔病重不起,方氏神誌不清,聶瑛失魂失魄,全部投入大牢。


    本來聶瑛是要斬首的,可是平都公主心疼她的孩子沒有父親,就把聶瑛的命留了下來,好讓孩子將來長大了,懂事了也有個選擇的權利,到底是要母親還是父親。


    營陵侯一家就被流放到四川富順煮井鹽去了。同被流放的還有那一位,之前對聶瑛甜言蜜語的時候,說聶瑛不管是侯門公子還是賤民乞丐,都會不離不棄,緊緊相隨的巧兒。現在正好驗證了她的誓言


    說來人的生命力很頑強,聶天翔病重不起,方氏神誌不清,聶瑛失魂失魄,蜀道難,去四川的路難走,他們那幾位也活著一路走下來了。


    可是聶瑛頑強的生命力在四川富順做了一年的鹽工,就自殺了。


    自殺的原因要先說說巧兒。


    巧兒本來就是過不了苦日子從老家逃出來的,在侯府過了三個月,吃飽了睡,睡飽了吃,什麽活都不用幹隻要把自己打扮的□□的等待聶瑛來操就好了,突然跌下來過上了比老家更苦的日子,煮鹽的活兒有多辛苦沒人願意幹,隻能強製流放的服役之人來幹,巧兒怎麽受得了這種苦日子,幹不完的活兒沒有熬出頭的一天,所以她天天想法子在鹽場偷懶,能鬆快一天就鬆快一天。


    女人在那種地方想要偷懶身體就是本錢,巧兒過上了‘一雙玉臂千人枕,半片朱唇萬人嚐’的生活。為了吃得好一點,活兒輕鬆一點,鹽場的監工都可以睡她 。


    陪睡就不用拉出去幹活兒了。


    名義上巧兒可是聶瑛的女人,身為昔日侯門公子的尊嚴尚在,聶瑛受不了一頂又一頂的綠帽子飛來,烏龜殼再硬也有壓碎的時候。聶瑛最終勒死了巧兒,這個害得他一無所有的女人,然後聶瑛自殺了。


    失去了所有,連尊嚴都被踐踏殆盡之後才自殺,是聶瑛一年後的最終下場。


    而沒有了營陵侯府,京城的生活依舊。


    溫持念不是掉下了船砸到了頭,在驛站裏住了七天才挪到京城休養。而溫家算了黃曆,三月二十九是好日子,何家大姑娘今年十八歲了,比之去年溫家又加了兩層定禮。


    媒婆看了單子,對著甄氏一通奉承的話。管家送了媒婆出門,正好一輛平頂騾車停在家門口。


    “沈娘子?京城裏我們有姓沈的相熟人家嗎?還是娘子。”甄氏疑狐的問著丈夫和兒子。


    溫神念一拐彎就知道了,道:“是原來的夏六姑娘。”她現在出嫁了,嫁給那位‘沈子申’,對外可不得自稱沈娘子。


    溫老爺和甄氏一聽坐也坐不穩了,站起來問兒子道:“我們要不要出去迎一下?”


    沈子申是誰,溫家四口心裏有數,隻溫宜念還小沒告訴他。夏語澹那身份走到哪裏不都是要恭迎的嗎?隨後又驚訝了,夏語澹還能和以前一樣說出來就出來?


    以前夏語澹養在莊子裏,現在她養在皇宮裏;以前那是望宿縣,現在是京城。


    “爹娘不要拘束,既然自稱‘沈娘子’,待之晚輩即可。”溫神念抬頭一絲淺笑道:“快十年了,一路改變她還是和原來一樣。”


    商海沉浮,溫家二老也是見過大場麵的。溫老爺安然的坐迴了位置對甄氏道:“估計是人家有心,特意來看十郎的,你去告訴十郎一聲。”


    “誒!”沒讓丫鬟傳這句話,甄氏親自過去說。


    夏語澹帶了羃離出門,一個人進了溫家的院子就把羃離摘了拿在手裏,來探病手上提了兩包健腦的風幹鱘魚魚籽,以晚輩之態見過溫神念的父母,就由溫神念帶領去看溫持念。


    溫家和何家定親是受了夏語澹的指點,甄氏倒是有心當麵謝一謝夏語澹,可是一看夏語澹手上的禮物,就知趣的把這個話題放在了後麵。待夏語澹走過,和溫老爺一笑置之。


    有些話現在不能說出口了,不然有窺伺太孫妃的嫌疑。


    今日是夏語澹第一次見到溫家兄弟的父母,不是兩位對夏語澹有意見,隻是作為商人兩位一年不著家,兒子都是一扔一年全托付給已經逝去的老太君管教。雖未見過彼此也是門清兒,以前甄氏還告誡過兩個兒子要對人家姑娘以禮相待,甚至兩個兒子大了,夏語澹過了十歲,甄氏有想過特意去望宿縣見一見這個小姑娘,如果高恩侯府不管她了,甄氏也不介意,或是認做幹女兒,或是不拘神念持念做兒媳婦。隻是未及見麵夏語澹就被侯府接走了。


    今日一見,甄氏明白了。那純是微末之時的朋友之誼。若有男女私情見家長可不是夏語澹剛才張口伯母的爽快樣子。若有男女私情……甄氏瞬間聯想到了郭二姑娘。


    ☆、第一百六十七章 兼並


    夏語澹跟著溫神念走,路上就小聲感慨道:“十哥怎麽這麽倒黴呢!”


    官船的船頭是兩邊斜向上,有一定的防護作用,加上溫持念不是文弱的人,船隻相撞的那一瞬間溫持念應該有這份冷靜護住自己才對。


    “除了十哥以外你們都還好吧?”


    溫持念終究護不住自己,那天兩船相撞得多猛烈呢?


    “上巳節前兩天出的事,那天江麵上風大,他沒有站穩!”溫持念沒有告訴父母兄弟那一瞬他被美色迷住了,郭家又盡心盡力的事後料理,所以溫家也自認倒黴,歸咎了引起事故的一場春風。私下無人,溫神念站住麵朝夏語澹,舉止很鄭重,以臣子之禮抱拳向夏語澹微微躬身道:“昔日隻作小兒戲言,我的弟弟當不起娘娘‘十哥’唿之了。”


    夏語澹有些不適應溫神念那麽刻板的拉開距離,溫神念臉上笑容慢慢展開,道:“去年年底,持念得了表字:豫之。”


    溫神念的表字早有了,益之。表字才是用於成年同輩朋友之間的稱唿。或許是相識太早,那時候大家還是不能體會男女之情的男孩子和女孩子,所以溫家兄弟和夏語澹之間大半是兄妹之情,或許參雜了一點點漣漪,還沒怎麽樣呢,女已有夫,他日君將有婦,各自生活賦予的責任和一點點漣漪相比,一泰山,一鴻毛,所以早就蕩然無存了,以前夏語澹叫他們九哥十哥,他們也認了,現在夏語澹一飛衝天,‘哥’這個字。溫家兄弟受不起。


    “溫益之,溫豫之。叫出來好不習慣呀!”夏語澹品味了兩位的表字,笑著表達了此刻的心情,不習慣還是要這麽稱唿的。不然神念持念?九哥十哥?九郎十郎?這些稱唿都顯得太親密。


    到了溫持念的屋子,三人規矩的圍桌說話。


    溫持念現在的形象很差,腦袋撞破了,為了敷藥發頂一圈,一半的頭發都剃光了,沒人的時候頂著半個結了血痂的光頭,有人的時候帶上鬆軟的巾帽。


    現在溫持念就帶著一頂純色素紋巾帽,氣色很好,隻是比之去年,溫持念少說瘦了二十斤,不知道是傷心太婆的去世瘦了,還是這幾天迅速掉肉。


    “還好,還好!”夏語澹故作輕鬆道:“你臉沒事。頭發沒了還能長迴去。”


    出意外最怕頭部受傷,臉也在頭部裏,磕掉門牙,砸斷鼻梁,崩裂眼珠,那些傷害不要太難看。


    溫持念虛摸著頭,苦著臉道:“我問了大夫,這兒有一塊拇指大的皮削了,估計是長不出頭發了。”


    發膚受之父母,不能輕易毀傷,所以男人也特別愛惜自己的頭發,不過溫持念又釋然了道:“還好我的頭發濃密,戴了冠也看不出來。”


    溫神念從外麵拿了熱水來泡茶,夏語澹有什麽說什麽道:“你們家怎麽有錢了,一路過來沒見幾個下人,現在還要進士老爺親自泡茶?是因為我來了,那些下人都避開了嗎?”


    “本來就沒用幾個下人,我們是商賈之家,不能比之公侯之門,哪處放幾個丫鬟皆有定例。”溫持念環顧他的屋子道:“我們家還是好的,紫薇坊的當家,坐擁百萬匹絲綢,卻是以布衣見客的。”


    士農工商,商人不是排名看著在末尾。地位體現在生活的表麵裏,許多東西,商人有錢也不能享用,雖然有錢能使鬼推磨,也隻能在夜深人靜鬼出來的時候偷偷摸摸的享用。所以巨賈的本宅往往很低調樸素,而作為外宅的私家園林興旺鼎盛。


    溫神念拿出茶具問:“喝紅茶還是綠茶!”


    “紅茶。”夏語澹隨口說,別給人家選擇困難。


    溫神念專心泡他的茶,這功夫溫持念正經道:“還以為你進了宮,我們不能像以前一樣見麵了。你這樣進我們家的門,還這樣和我們一起喝茶,真沒有關係嗎?”


    兩個‘這樣’,溫持念著重說道。溫神念看似在專心泡茶,也注意在夏語澹身上。


    夏語澹笑眯著眼睛道:“他要不同意,我也出不來。他不主動說,我也不知道你開瓢了。”


    昨日趙翊歆和夏語澹住在藤蘿胡同,今天夏語澹一步三迴頭的出門,一再向趙翊歆確定道:“我去溫家了?”


    小白湊熱鬧也要出門,趙翊歆摁著小白的脖頸道:“快走吧,我有這份氣度。”


    深宅大院的婦人不能出二門之外,宮裏用的是閹人,不過是要求女人守住貞操。可是把女人關在家裏,一個男人都不讓她見到,做丈夫的得多沒有自信呢。偏偏趙翊歆是自信到快要自負的男人。


    而且趙翊歆也有另一層打算。夏文衍敢在夏語澹麵前開口的底氣不錯,夏語澹要坐穩太孫妃需要家族的扶持。


    可憑什麽就得是夏家呢,血緣的關係就那麽牢不可破嗎,無數的事實已經證明了血緣的關係在利害麵前也薄如紗翼。所以趙翊歆會舍棄夏家再給夏語澹找一家。溫家是很好的選擇。溫神念是去年二甲十三名進士,提拔他也說得過去,溫家老老實實行商幾十年,算是厚道的人家。溫氏一族在和慶府,也是大族,族法嚴謹,族人除了溫家之外,也未有大過者。而溫家又是從下麵走上來的,和那些旁根錯節的關係牽連不深,最好收服。


    溫家將來會和夏語澹相互依存,那麽將來趙翊歆即使不像現在這般喜歡夏語澹了,前朝也有人會不惜代價的維護夏語澹的尊榮。


    趙翊歆的良苦用心夏語澹還沒有百分百的領會,不過前半段夏語澹還是懂的,傻笑道:“放心好了,他不是迂腐小氣的男人。”


    溫神念和溫持念相視而笑,溫神念笑道:“那般的人,你能隨意說‘他’。”


    溫持念大抒一口氣道:“我以前當麵說人公報私仇什麽的,想必‘他’也不會和我一介草民計較。”


    “那時候對不住你了,那時我也不知道他是誰。”夏語澹向溫持念拱手道。


    溫神念的茶泡好了,夏語澹喝了一大口解渴,然後閑話加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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