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老國公抬把椅子來!”


    西苑就是比皇宮自在,皇上自在,臣下也自在。內侍們抬了一套三件的如意雲頭紋圈椅,皇上和喬費聚兩位老人對麵而坐。皇上已經奔六,是老人了。


    喬費聚含著笑意道:“陛下,臣覲見之前,喝了兩碗五食散,那藥雖然霸道,但臣現在腦子很是清醒。”


    “你們都退下!”喬費聚這麽給自己灌猛藥,不是尋常君臣敘話,是有非覲見不可的理由。


    皇上還是很信任喬費聚,君臣之間一個閑人也沒有。喬費聚這才起身,跪於地上道:“臣子無知,聽了齊王一句大逆不道之言,齊王私語臣四子,皇太孫非皇家血脈。”


    皇上穩坐如泰山,表情也沒有變化道:“喬公已經病成這樣了,有話坐著說便是。”


    皇上是知道喬費聚的四子喬庸昨天才迴到京城,喬費聚今天就進宮來說這句話,喬費聚是忠臣,至於喬家,現在也是忠臣。齊王一動意,就來示警了。齊王的大逆不道之言,還是私語,皇上是信的,可是信不信都是一迴事。趙家的宗室子孫往上追溯都是一個老祖宗,這樣排下來,誰比誰尊貴呢,換而言之,誰不想坐坐這個皇位呢,沒有表現出來隻是有沒有能力的問題,覬覦皇位的人太多,皇上要殺是殺不過來的,反正齊王現在遠遠沒有造反的能力。


    所以他隻敢和人私語,當然他為了尋求政治援助,對喬家私語了,而喬家不打算援助他,轉頭把他賣了。


    這天之下,說了這句話的,齊王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所以皇上還不準備處置他,清者自清,把齊王的嘴堵上了,天下人還以為自己太心虛,而齊王的野心昭然若揭,他說得再多,隻是為了自己的名正言順而向皇太孫潑髒水而已。


    喬費聚是來請罪的,皇上不追究喬家的罪過,喬費聚就心安的坐迴了位置。至於喬庸,他在皇上心裏存了疙瘩,也是救他一次,雖然喬費聚這一請罪毀了喬庸大半的前程,但皇上念在他的苦心也會放他兒子一馬的。四川都指揮使是有兵權的,淇國公府也另有兵權,齊王才來拉攏,可是有兵權造反就能成功嗎?喬費聚做了最壞的打算,就算齊王聚集了造反的實力,也扳不倒皇上。喬庸後半生沒有了兵權,就對皇權沒有威脅,也省了喬家被他拖累,喬費聚防範於未然,隻能把四子也賣給皇上。


    “太孫自然是趙氏血脈,這一點喬公可以安心。”皇上溫和的道。


    喬費聚剛剛坐穩的身子又跪在地上,麵上淩然道:“陛下,臣既然傳了大逆不道之言,看在臣和陛下幾十年的君臣份上,當著皇上的麵,說幾句大逆不道之言也可以吧,臣時日無多,有幾句話不吐不快,不吐,臣死後無顏麵對殿下。”


    喬費聚口中的殿下,是先太子,他早就在地下等著了。


    “你說。”喬費聚突然提起先太子,皇上的心情也有點複雜。


    喬費聚一直對著皇上的眼睛,一路慷慨陳詞:“太孫是趙氏血脈,卻不是太子的血脈,這對太子公平嗎?陛下對太子何其不公!太子從八歲被立為太子,既為長子,又為嫡子,立為儲君毫無爭議。太子當了儲君十四年,朝夕不離深宮,日夜垂聽聖訓,從未聞有大過,陛下奈何棄而殺之。太子雖非陛下親手所殺,可歸根結底,太子是因為陛下而死,因為陛下的偏愛,舉措失當而死。陛下,太子也是您的兒子呀,您為何偏愛至此!中宮嫡子,尚不及非婚之子!”


    非婚之子就是私生子,私生子連庶子都不如,根本沒有繼承家產的資格,在皇室,也就沒有繼承皇位的資格。


    太子不是皇上拿刀殺的,也不是皇上派人暗殺的,可是整個東宮都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有人要對太子不利,皇上看不見嗎?太子急於求子,用藥過度,內院有虧,皇上看不見嗎?皇上隻要關心太子幾句,太子就不會惶惶不安,皇上隻要嗬斥幾句,就能驅散諂媚在殿□側的人,皇上看見當成了看不見,就讓太子這麽死了。


    喬費聚和皇上君臣幾十年,看見皇上在當孫子時,怎麽得到了太宗皇帝的喜愛,當兒子時,怎麽得到了仁宗皇帝的重用,及登帝位,又怎麽駕馭天下。這中間,那封存幾十年,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春心萌動的情懷,喬費聚看見過。喬費聚,也愛煞了那一家的女人。


    當然,他們看上的不是同一個女人。


    當然,皇上沒有得到的東西,喬費聚也沒有得到。


    當然,喬費聚也沒有皇上那麽執著,喬家的男人最知趣,知道什麽東西可以得到,什麽東西永遠得不到。那一家也是公爵,權勢比喬家隻高不低,他們家的人都是硬骨頭,就是當時的太宗皇帝都不能讓他們點頭,喬費聚一個鰥夫就更不能讓他們點頭了。


    當然,他們家骨頭硬到太宗皇帝都沒有辦法,太宗皇帝也容不下,怕自己老了啃不動他們,怕繼任者牙口太嫩被他們崩了,所以他們家被論罪當死了,隻留下了一個女人。就隻剩下了一個女人,成為了皇上的魔障,皇上為了她瘋狂了一輩子,偏愛到連父子親情都不顧了。


    那家的人確實桀傲狠辣,以致皇家骨肉相殘!


    皇上被喬費聚這樣直麵指責,也沒有惱怒的表情,好像還有點高興道:“朕想,無數人懷疑太孫的身世,也隻有喬公能參透太孫是從哪裏來的,喬公既然參透了又說了出來,就活不成了。”


    喬費聚麵無懼色:“臣將死之人,多活一日,少活一日也沒有區別。臣隻想代殿下問一句,陛下悔嗎?臣死後見了殿下,也有話說。”


    那也是兒子,悔嗎?皇上滾動了幾下喉結才道:“太子從未聞有大過,太子沒有大過嗎?”


    喬費聚有在歎惜,道:“太子生前最大的過錯,就是和端和郡主私通。”


    端和郡主是皇上同母妹妹壽康長公主的長女,定襄伯府的世子夫人。太子和端和郡主的那點事,放在喬費聚眼裏還真不叫事。男女之間那點事,從來不會阻礙一個人的成就。其實有幾個成功的人,他們私生活是幹淨的。


    從戰國的趙威後和觸龍,到本朝太宗之女上金公主和堂兄晉王,不都是如此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太子和端和郡主的私情不是一天兩天了。


    太宗皇帝是給皇家子孫定下了小戶采選的製度,可是太宗的子孫不喜歡那些采選上來,千篇一律溫婉賢淑的女人,他們就是喜歡帶點爪子,別具一格的女人。


    皇上是真沒有管太子和端和的事,隻沉下臉問道:“這是太子生前最大的過錯?喬公六十大壽,太子命喬家給沈氏下帖子幹什麽?喬公也隻能毀了自己的壽宴避退。”


    喬費聚六十大壽,帖子請了當時還是韓沈氏,現在的穎寧侯夫人,當時的韓沈氏懷了身孕,若是兒子,就是皇上血緣上的長孫!韓沈氏有了身孕之後就足不出戶,太子為什麽要讓喬家特意給她下帖子,把她請出來?連喬費聚都不敢當這個責任,借著虞氏的手,和韓沈氏的姐姐馮沈氏結仇,那時馮沈氏也有身孕,差點死在了喬家,以此喬家和馮沈氏的親眷們都有了過節,從此陌路。


    這何嚐不是對沈氏的一種警戒。正因為喬家一向乖趣,皇上這些年也沒有虧待了喬家。


    皇上不用喬費聚迴答,大家心知肚明,皇上也隻有枉自嗟歎:“朕欠了一個女人的人情,朕此生欠她太多,朕不忍心……朕舍不得……那是我和她的孩子。喬公若是見了太子,就告訴太子,當兒子的,要領會父親的情感,他要領會為父的情感,這便當做,他當兒子的,對父親的孝心吧。若他領會不了,是天錯了,讓他做了我的兒子。”


    皇上緩緩說著薄涼的話,起身一步步的走出了崇智殿,背對著喬費聚,一臉的眼淚。


    作者有話要說:皇上這個蛇精病呀!


    傅好都不來當他的女人。


    思伽也不當他兒媳婦。


    夏語澹就要來當她孫媳婦了。


    哎!


    記住那一句話哦“朕欠了一個女人的人情”


    人情是夏語澹提起傅氏的時候,所用的詞語哦。


    夏語澹,你要加油哦!


    ☆、第一百二十二章 求見


    喬費聚為麵聖從京郊迴來,虞氏和夏語澹也一起迴來的,不同的是,喬費聚和虞氏是隻身返迴,夏語澹是不由分說的,虞氏命人打點了她的行李。夏語澹也知道,喬費聚在服用五食散,那東西霸道無比,可以折盡一個人的壽命,所以喬費聚死在旦夕,所以虞氏給她打點了行李,不是要把她留在淇國公府,而是送她迴高恩侯府。


    喬費聚去麵聖,虞氏有了空兒,當行李裝車的時候,夏語澹再也忍不下去,她在害怕,為自己為虞氏,她有話和虞氏說。可是一路上她沒有和虞氏單獨相處的機會,這就是身為姑娘奴仆環繞的壞處了,有些話不能說,因為每一個仆人都是有思想會說會聽的人。和在夏家一樣,夏語澹從來不冒險,企圖收到他們的忠心,喬費聚活著,他們能悉聽調度,喬費聚死了,這些人對虞氏和她的忠心,也會隨之散去的,畢竟,不是她和虞氏在出錢養著她們,是喬家在出錢養著她們,誰養的,誰是她們真正的主子,主子一問,她們就是主子的耳朵。


    臨行前夏語澹抱住送別她的虞氏小聲道:“姨娘,我走了,你也不要迴去,太爺現在是一個漩渦,靠近漩渦的人,會被卷走的。”


    雖然很不講義氣,喬費聚的姬妾甚多,子孫眾多,為什麽臨死之時要虞氏守著他,雖然這是虞氏願意的。


    那時的夏語澹隻想通了“林氏,你這個毒婦。”這句話,那一天夏語澹沒聽清楚毒婦二字,可是林氏死後二十幾年,在喬費聚內心深處迴憶起來,居然是那麽猙獰的表情,兩人的夫妻感情,絕不是劉三樁說的,和在夏家傳言的那樣,恩恩愛愛。夏家傳言的,自然是喬氏主導的,夏語澹還記得那一天喬氏審視她的眼神。


    鞋子合不合適,隻有腳知道,可是鞋子穿得隔不隔腳,看見他走路的人看不出來嗎,夏語澹往壞了估計,喬氏看得出來。劉三樁一直灌輸,喬氏是個大度的人,生活在一起多年的品味,喬氏這個人,外表看著大度,其實最小氣不過。與她相距甚遠的人,她不計較銀錢和一角的得失確實大度,讓她不痛快的人,她錙銖必較。


    她要她的父母恩愛情深,若被人知道那些都是外表裝飾出來的,她不會放過別人,現在喬庸還迴來的。


    母為父不喜,在喬家這樣兒孫眾多,利益盤繞的家族,已經不是難堪那麽簡單了,揪出母為父不喜的理由,若林氏做了什麽錯事而被厭恨,也影響到喬庸和喬氏在喬家的地位,他們和喬致可不同母。


    夏語澹坐在馬車裏,迴想虞氏聽了她的告誡,並沒有表示,就扶著她上馬。她是還要往漩渦上湊呀,或者她早不能抽身了。


    夏語澹打開車門道:“先不急著迴高恩侯府,去棋盤街。”


    “姑娘,你現在要迴府了。”車子裏還有冰蠶,隻是夏語澹把她忽略了,也不打算和她說話。


    一個姑娘還要聽丫鬟派遣?可是,喬費聚還沒有死呢,夏語澹說得話就不管用了,車夫道:“姑娘坐好,沒聽到吩咐,今天是姑娘去棋盤街的日子。”


    夏語澹心頭一涼,拍著車板,這是叫停車的意思,嚴厲叱問著車夫,也是叱問著冰蠶道:“沒聽到吩咐?也沒有誰吩咐你,我今天不能去棋盤街。我現在吩咐你,我要去棋盤街。”


    冰蠶沒有頂上話來,車夫倒也停了下來,卻也沒有要駕去棋盤街的意思。


    夏語澹從手上褪下一隻銀絲繞赤金的鐲子,放軟了語氣,確是不減氣勢的道:“是我聽你們的,還是你們聽我的?我現在還是主子吧?別和我廢話,我現在要去棋盤街,駕好你的車就是。”


    蘿卜加大棒才能讓馬車動一動,夏語澹在車廂裏深深的感到了悲哀,這就是侯門庶女,也在京城混了四年,連個車夫都指使不動,這還是喬家的車夫,將來迴了夏家就更不必說了。


    若是沒有趙翊歆,自己這一輩子就是被人支配的命運,逆來順受,不得反抗。


    車夫把車駕得很快,他接到的吩咐是把這夏六姑娘送迴高恩侯府,現在轉去棋盤街就耽誤了他原來接到的吩咐。


    夏語澹命令冰蠶留在車裏,單獨走下馬車,正好錢夥計在鋪子裏。


    “喲,是六姑娘,好久不見了。”


    夏語澹笑著解釋兩句:“是呀,家中長輩有疾,所以不能來了,現在先生在嗎?”


    “先生三天前和孟先生迴濟南了,今年是孟子老先生的百年大祭,估摸著要個把月迴來吧。”錢夥計不好意思的撓頭道。


    今年確實是亞聖孟子的百年冥壽,孟大人那一輩人,是以孟子五十六代子孫自居的,迴去祭祖自是應該,仇九州隨了他去濟南也是應該。他本來就是萍蹤浪跡的人,因為孟大人要在京城為官,他才長居在這,閑暇之中,才開的仇記裱畫店。


    難怪乎錢夥計不好意思的撓頭。


    夏語澹心裏在扼腕,也是沒有辦法的道:“那我留張字條給先生,還要麻煩你代我收著,先生迴來了轉交給他。嗯,若是看見了沈大郎,給他也可以。”


    “好的。”錢夥計給她拿紙筆。夏語澹一向待他不錯,一份書信,他會給她保管好的,並時刻留意沈大郎的蹤跡,不過錢夥計還是要道:“六姑娘,就依著往日的情況,我可見不到沈大郎,他隻有先生在店裏的時候才可能過來,先生都去濟南了,估計他這一個月是不會過來的。”


    夏語澹提筆一滯,一天兩天還可,一個月太長她等不得,道:“那我再寫一份信,你能想辦法送到欽天監正古大人的手裏嗎?送到他家二公子的手裏也行。”


    事情就是那麽寸,溫家也離京了,不然由溫神念的手通過古家找趙翊歆更方便。趙翊歆這樣出來常常溜達,其實知道他溜達在外的人沒有幾個,畢竟他是千萬金之子,夏語澹所知道的,也隻能通過孟家或古家找他。


    錢夥計又是撓頭,為難道:“欽天監正大人?欽天監正大人的宅邸在哪裏我也不知道,我還有打聽一番。”


    夏語澹褪下她另外一隻銀絲繞赤金的鐲子,錢夥計看見趕緊拒絕道:“不用了,不用了,送一封信而已,這是小事。”


    夏語澹堅持褪了下來道:“勞你當一次信差是小事,於我卻是了不起的大事。而且,你還不是要打聽一番,這中間的時間和路費,到了古家宅邸,人家是大人,你也未必能見到他家的大人,還不是要麻煩他家的仆役傳遞,有錢好辦事。我身上的現銀收著,這就全當銀子用了,我……我很著急,這信能早送到沈大郎手裏一個時辰也是好的。”


    夏語澹說得那麽懇切,錢夥計就不客氣的收下了。店門外的車夫和冰蠶已經等及了,見到夏語澹這麽快出來都鬆了一口氣,急急往高恩侯府趕。


    夏語澹坐在車廂裏閉目養神。一顆對趙翊歆的炙熱之心一點點的冷卻。


    雖然夏語澹自嘲的時候,會說自己是皇上皇後的侄孫女,太孫的表姐。可是她知道,在和慶府十年,這三位尊貴的人根本沒把她放在眼裏,或許有這麽一個人都不知道。若不是喬費聚洞察世事,費心布局,她此生不會進入趙翊歆的視線。那真是,一個活在地上,一個住在天上,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


    所以夏語澹才說了喬費聚算無遺漏,喬費聚所願的把她送到皇太孫身邊的目的,她隻能為他辦到。


    得人恩果千年記,夏語澹知道的那一天無法拒絕,現在喬費聚癔症之下,就更拒絕不了,可是,大事還未成。


    以高恩侯府夏爾凝的身份去找皇太孫,會被人當成瘋子和傻子。皇太孫,可是連夏家在宮裏的皇後都輕易見不到。


    夏語澹和沈子申,他們是私情,私情在過了明路之前見不得光,有皇上在呢。


    趙翊歆都說要娶她的,卻連見一麵都難。是呀,即使做上了皇家的妻子,久不見君這種事,也是存在的。皇上和皇太孫長居西苑,宮裏一群女人包括皇後,就是見不到真容。


    曾幾何時,那隻配的上一年賺四十兩銀子的丈夫,卻變成了坐擁天下的丈夫,他是我的丈夫嗎?他能是我的丈夫嗎?


    求見一麵都要費勁波折!


    夏語澹用手捂著臉,她第一次感到了深深的卑微和渺小。


    夏語澹到了夏家,夏文衍和喬氏,及他們所出的三子一女,媳婦孫子都不在夏家,他們去了喬家。家裏就剩夏爾釧和夏煙霞。


    夏語澹沒有掩飾心裏的痛苦和彷徨,所以也沒有了精力和她們營造姐妹之情,一到臥曉軒就倒在床上。一天收拾行李,又從郊外別莊趕迴來,夏語澹倒在床上睡著了。


    在夢裏,夏語澹星眼微朦,恍惚之中,她誰也抓不住,趙翊歆就不必說了,虞氏也是。


    那一幅仇九州為虞氏畫的梧桐雨。


    高樓目盡欲黃昏,梧桐葉上瀟瀟雨。


    那幅畫像活了一樣,在夏語澹的夢境裏電閃雷鳴,狂風大作,以摧古拉朽之勢,把畫裏的所有東西卷走了。


    坐在怪石上的少婦,連著怪石被狂風卷起,被紅色的梧桐葉慢慢吞沒,席卷遠去。


    夏語澹從夢中醒來,摸到她在夢裏哭濕的鬢發,原來真的是自己在哭。


    “她死了!”


    夏語澹一身冷汗,心如刀攪。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你們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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