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如玉做了母親,麵上多了些圓潤,看著氣色倒是很好,如今更顯雍容氣度,身畔坐著小小的男孩兒,笑容愈發溫和。


    傅清揚笑著讚道:“大皇子殿下眉毛眼睛像皇後娘娘,這輪廓和聰明勁兒倒是跟陛下像極了。”


    華如玉給孩子擦了擦嘴角,笑著道:“咱們不是外人,清揚不用如此在意禮節,再說這孩子還小,聽說多喊喊乳名好養活,清揚直接叫他垣兒就好。”


    傅清揚笑著點頭,奉上禮物:“垣兒長得可真好。”


    華如玉笑道:“垣兒,這位是你四皇叔,這是你的皇嬸……你不是一直仰慕皇叔的武藝麽,等皇叔閑下來,你就可以請他指點。”


    華如玉望著傅清揚笑著道:“瞧你一臉稀罕的樣兒,若真喜歡,就抓緊時間自己生一個。”


    盛舒煊立馬眼巴巴地瞅著清揚:“聽見麽,皇後娘娘親自下旨,咱們迴去就要抓緊遵行!”


    傅清揚麵無表情地夾了一筷子菜塞他嘴裏,冷冷地道:“吃飯吧,這麽多好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


    盛舒煊差點被噎死,奮力咽下食物,對著上位嬌羞一笑道:“哎呀,在邊關生活久了,那裏民風開放,難免行為舉止上有些出格……沒辦法,誰讓清揚就是這麽心疼我呢,情不自禁,情不自禁,還望皇兄母後見諒!”


    盛舒煜無奈笑著搖頭:“看來北方風沙的確不小,不然也吹不出你這偌厚的臉皮!”


    殿內的人紛紛笑了起來,氣得傅清揚麵色通紅,狠狠瞪了眼身邊的人,卻被誤會為眉目傳情,盛舒煊曖昧的擠眉弄眼,差點沒讓清揚惡心地吐出來。


    飯後,天色也不早了,眼看著宮門即將關閉,盛舒煊才得以脫身離開。


    帝都端王府早就提前準備好了,兩人一迴來,便迴了房間休息。


    這還是大婚時候的院子,許久沒有人住,即便早早修繕一新,卻還是讓人有種清冷的感覺。


    秋葵體貼地提早將屋子熏暖,被子裏又擱了兩個湯婆子,還細心地備好了解酒的熱湯。


    傅清揚望著秋葵,輕歎一聲道:“這些年多虧了你在帝都幫我打理,辛苦你了。”


    秋葵淡然一笑:“小姐說哪裏話,小姐待秋葵恩重如山,秋葵理應為小姐分憂。”


    傅清揚沉默片刻,忽然問道:“你年紀也大了,我不想耽誤你的終身……秋葵,你若有合適的人選,不妨跟我直說,我必為你做主。”


    秋葵沒有答應,卻沉痛地道:“小姐可知……半夏沒了?”


    傅清揚一驚:“什麽?半夏……怎麽會?”


    秋葵麵露哀傷:“杜大人前腳剛離開帝都,半夏便被發現溺死在杜府魚塘中……小姐,這些年我也看透了,嫁人有什麽好,還不如一個人清清靜靜。我知道自己身份注定不能得小姐全心信任,小姐就讓我永遠留在帝都,為您守著侯府,守著這處院子,守著帝都的家……”


    秋葵淚流滿麵,恭恭敬敬地跪下給她磕了個頭。


    傅清揚疲憊地歎了口氣,將她扶起來,淡淡地道:“我若不信你,就不會將帝都所有的產業都交給你打理……算了,現在已經很晚了,忙了一天,你先下去吧。”


    屋子裏隻剩下她,燈燭搖曳,清揚忽然開口道:“還沒洗夠?不會淹死在浴桶裏了吧!”


    一陣水聲過後,盛舒煊挺著堅實精壯的胸膛,昂首闊步地從屏風後轉了出來。


    傅清揚淡定地打量著他衣衫半露的身材,冷靜地嘲諷道:“雞皮疙瘩都出來了,你這是‘女人劃船不用漿’啊!”


    盛舒煊情不自禁地搓了搓胸,疑惑問道:“什麽意思?”


    傅清揚冷笑:“全靠浪!”


    ☆、第108章 婚前協議


    盛舒煊被這麽別具一格的罵人方式噎得半天都說不出話來,許久才打了個激靈迴過神,嬉皮笑臉地湊上前,挨著她坐在床邊。


    “這陣子又是打仗又是趕路的,也沒能跟你好生說說話……這些年你過的還好麽?”


    傅清揚淡淡瞥了他一眼,抽出被他狀若無意拉住的小手,輕哼一聲笑道:“好不好的,康平不都事無巨細地告訴你了?”


    盛舒煊尷尬一笑,訕訕開口道:“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麽?”傅清揚淡淡地看著他,“知道你故意讓人泄露重傷的消息給康平,好騙我立即迴去,以便能跟杜赫分開?”


    盛舒煊麵色一僵,沉聲問道:“你還惦記著那小子呢?”


    傅清揚冷冷地看著他不說話。


    盛舒煊眼中閃過一抹深切的不甘,歎了口氣道:“我也是沒辦法,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你想自由自在地遊山玩水,我既然無法陪著你,就幹脆放你離開……可我不是聖人,我也有私心,得知杜赫自請調往雲南的時候,我真想不管不顧地拋下所有去找你,但我是大盛的皇子,是數十萬軍士的將領,我不能將那麽多條人命置於險地。可我也會怕,怕重蹈覆轍!當年若不是因為我遠赴戰場數年不迴,也不會給了杜赫機會,讓他傷你至深……”


    “等等……”傅清揚皺了皺眉,“誰說杜赫傷我至深了?你別自個兒瞎捉摸好麽,盡腦補一些有的沒的!我和杜赫,那是有緣無分,命運捉弄。說來也不能全怪杜赫,大家各自都有錯,更談不上誰傷了誰……”


    傅清揚說的是大實話,這些年她心中早已釋懷,也想明白了很多。雖然當初的確是杜赫毀約在前,可若是她能更果決一點,早早為兩人籌謀好,而不是瞻前顧後頗多猶豫,也許他們就不會走到那一步。


    傅清揚這樣說,盛舒煊不由覺得更悲憤了,酸溜溜地開口:“喲,杜赫那小白臉有什麽好的,值得你這麽多年念念不忘,到了現在還為他辯護……我可跟你說啊,那小子可不是什麽良人,沒瞧著麽,你身邊那個丫頭跟他才幾年就沒了!長得就一副克妻樣……”


    傅清揚哭笑不得地白了他一眼:“我不過說句公允話罷了……”


    盛舒煊一臉鬱悶地躺在床上,背轉身,寬厚的肩膀像極了委屈的大熊,將腦袋埋在枕頭裏不理她。


    傅清揚輕歎出聲:“四哥,你當年究竟為什麽要娶我?”


    盛舒煊的耳朵微微動了動,閉著眼裝死。


    傅清揚微一挑眉,故意說道:“是因為你知道,娶了我,姨母和太皇太後才會罷手,不再往你府裏送人吧?姨母若是再給你賜人,將我和她的情分置於何地?姨母如此周全之人,斷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落人口舌。而太皇太後,知道我是姨母的人,對她安插的眼線定然絕不手軟,所以她不會傻的再浪費人手……當時的情況下,正好我也陷入困境,娶我,是雙贏,還有助於維係你和表兄的情誼,對嗎?”


    盛舒煊忽然轉過身來,怒氣衝衝地瞪著她:“你這女人,當真是良心被狗吃了,你以為誰都算計你身上那點價值啊?我告訴你,我還看不上!我娶你,隻是因為我想要你,就像當年我對你的承諾,縱使你根本沒當迴事,我也從來不曾忘記!”


    盛舒煊越說越憤怒:“莫非在你心裏,隻有杜赫是純良真誠之人,其他都是心機滿腹的不成?莫非你眼中始終隻能看見杜赫一人,再也看不見其他!”


    傅清揚沉默片刻,忽然出聲問道:“你最近是不是在看‘風菱洲’的話本?”


    盛舒煊一愣:“你怎麽知道?”


    傅清揚一臉慘不忍睹的表情,同情地望著他道:“瞧你說話,一串又一串天雷,滾滾砸下……這麽瓊瑤,我一猜就知道你被周敬才那小子給洗腦了!”


    盛舒煊滿臉不悅地道:“你少用我聽不懂的詞來罵我!”


    傅清揚:“……”


    盛舒煊一抹臉,露出夾帶著一絲委屈的可憐表情,哀怨地看著她道:“不是說女人對這種事都很敏感的麽,我都表現得這麽明顯了,你怎麽還不知道我的心思呢?”


    傅清揚無力吐槽,苦笑著道:“我又不是萬人迷,也沒那麽自戀,總不能是個男人對我好點我就當他喜歡我吧?我還以為你對我好,是因為同病相憐,把我當妹妹呢……”


    “哪個兄長會為了娶自己妹妹就早早地機關算盡?”盛舒煊憤怒地吼道,“那你怎麽不誤會杜赫也是把你當妹妹看!”


    傅清揚無辜攤手:“杜赫當年可是直截了當地彈了一曲鳳求凰,還明明白白表示了想要娶我的心意。”


    盛舒煊的臉不由更黑了,咬牙切齒地道:“不就鳳求凰嗎?明個兒本王就找宮中樂師教本王,迴頭每天對著你彈十遍八遍,看你還能不能誤會我!”


    傅清揚連忙擺手:“別別別,這首曲子可不是什麽好兆頭,司馬最後還不是負了卓文君一次又一次?換首喜慶的吧!”


    盛舒煊皺了皺眉,遲疑地開口:“……要不,換成簫或者笛子?再不然畫畫也成……”


    傅清揚撲哧一笑:“四哥你是不是不會彈琴啊?”


    盛舒煊黑了臉:“閨房情趣,無外乎描眉梳妝、琴瑟相合。你會彈琴,我再學豈不是浪費?還不如學點其他,如今不就可以跟你琴笛合奏了嗎?將來每日也能為你畫眉梳發……笛簫作畫,我都十分精通,這不就夠了!”


    傅清揚心中說不出是什麽感覺,盛舒煊的情意不似杜赫的風花雪月,卻有種讓人動容的溫暖質樸。


    “說了那麽多,你還有什麽要求?”盛舒煊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擺出委屈又可憐的表情道,“隻要你說,我都會努力做到的。”


    傅清揚剛要開口,忽然捕捉到他嘴角的小動作,心中不由冷笑,差一點又上了他的當!


    “四哥,你很好,但我不想去做任何人的附庸……這個時代,對女人太過苛刻,束縛重重,一旦成為人婦,便有數不清的道德枷鎖困在身上!”傅清揚麵露淒楚,“我是在姨母身邊耳濡目染長大的,難免會受到影響……四哥,你應該知道,我不是那種能夠三從四德、以夫為天的賢良女子,我怕有一天你會後悔……”


    盛舒煊連忙道:“你是什麽樣兒,我還能不清楚?我娶你從來就沒想過要求你三從四德!我知道你向往的是什麽,我不會以世俗去約束你,你放心,我喜歡的就是你的與眾不同!”


    傅清揚搖了搖頭:“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等你得到了,你或許會發現,我也不過如此……四哥,我寧可嫁給平凡人家,至少我能當家作主,他也會平等待我。”


    盛舒煊皺了皺眉,冷靜地問:“你想要什麽,不妨直說!大不了以後你當家作主,我對你三從四德!”


    傅清揚眨了眨眼,笑眯眯地道:“四哥果真大丈夫,能屈能伸,清揚佩服至極!”


    瞧這能夠豁的出去的臉皮,就不是常人能比的啊!


    盛舒煊哼了一聲:“這樣你總該滿意了吧!”


    “可是……”傅清揚為難地看著他,“你是皇室貴胄,而我不過是一個無依無靠的弱女子,將來若是有一天,你喜新厭舊,又要將我置於何地?你是男人,大可以擁有數不清的如花美眷,可我呢?到時候人老色衰,我又該如何自處?”


    盛舒煊立馬堅定地表明心意:“不會的!我知道你想要什麽,也知道你害怕什麽……我保證,這輩子不染二色,絕不辜負你分毫!”


    傅清揚輕聲歎息,幽幽地開口:“當年,杜赫跟你說的誓言,一模一樣……”


    盛舒煊臉色微變,眯了眯眼,銳利的眼神箭一般鎖住清揚,忽然咧嘴一笑:“說吧,你想要我怎麽做?”


    傅清揚緩緩勾起唇角:“很簡單,若真到了那一天,還請四哥大方放手,簽下和離書,允我自行離去,從此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盛舒煊心中冷笑,還是嫩了點,就算他現在答應,誰又規定必須要實現?更何況……一別兩寬,還各生歡喜?真是虧她想得出來!


    盛舒煊心裏不以為然,麵上卻一臉鄭重:“好,我可以答應你!”


    傅清揚立馬從枕頭下摸出一張疊得整齊的紙,展開來看居然還不小,上頭密密麻麻寫滿了字,盛舒煊瞟了一眼,瞬間麵色大變。


    傅清揚笑吟吟地起身,從書桌上取來筆墨和印泥:“未免四哥貴人多忘事,還請四哥在這和離書上簽下字。”


    盛舒煊一哽,隨即扯出個虛偽的笑來:“何必這麽認真呢,君子一言,我自然不會反悔……再說了,我怎麽知道這不是一個圈套?萬一我這會兒簽了字按了手印,明個兒你就把和離書往帝都府一送……那我豈不是哭都沒地兒哭了?”


    傅清揚冷笑,將筆塞進他手裏:“你最好搞清楚現實,現在選擇權在你,決定權在我!你沒有其他出路,不想簽可以,反正我有嫁妝有娘家,不愁沒有活路!”


    盛舒煊冷冷瞪著他,許久猛地伸手,憤恨地拽過和離書,筆走遊龍,力透紙背,惡狠狠地寫下自己的名字,然後戳下手印,將紙丟還給她,冷哼道:“滿意了嗎?”


    傅清揚仔細看了看簽名,確保沒有任何問題後,方滿意地將東西收好,鎖進櫃子深處。


    盛舒煊不等她靠近,長臂一伸就將人帶倒在床,翻身覆在她上方,挑眉笑道:“不愧是大盛第一藥材商,這討價還價半點虧都不吃的能耐,還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呐!”


    ☆、第109章 圓房


    傅清揚笑了笑,纖纖細指點在他的喉結上,感受著他的肌肉猛然繃緊,曖昧地在上麵打了個轉,盛舒煊果然禁不住半點撩撥,不自覺地吞了吞口水,喉結性感地上下翻滾。


    傅清揚輕笑出聲,微涼的指尖若有似無地摩挲著他的皮膚,緩緩向下劃去。盛舒煊雙目陡然一深,幽黑的眼底隱隱燃燒著欲.望的火苗,亮得驚人。


    盛舒煊隻穿了裏衣,剛剛洗完澡為了賣騷還特意沒係上帶子,裸.露出的大片胸膛,此刻因為唿吸的急促,而劇烈地上下起伏著,燭光陰襯下,仿似布上了一層油光,更添一種張揚的性感。


    傅清揚的手漫無規則的在他胸口遊走,盛舒煊貴為皇子,自小錦衣玉食,自然養得皮膚細膩,比尋常男子的手感要好,可又因為他長年習武,在軍中生活,精細的紋理之下,是蘊藏著無窮力量的噴發肌肉,強大、堅實,寬厚、溫暖,足以讓所有女人心生出依靠上去的欲.望,從此得其細心庇護,無憂一生。


    盛舒煊被撩撥得全身血脈噴張,緩緩低下頭逼近她,灼熱的氣息交融,透著說不出的旖旎曖昧。


    “你可別玩火*哦,不然一會兒怕是我做不到憐香惜玉了呢!”


    傅清揚輕輕笑起來,挑了挑眉毛“哦”了一聲,故作疑惑地問:“一會兒?一會兒你要怎樣?”


    盛舒煊用力在她鼻尖咬了一口,喘息著笑道:“圓房!”


    說著便要親下去,卻被傅清揚擋住了,嘴唇貼在她柔軟的掌心,盛舒煊不由皺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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