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元澤這般害羞單純的人,才會在發生了那樣親密的事情之後,還會這般客客氣氣,甚至有點怯意生生的不自在,雖然他的客氣,讓她著實覺得有些朧應。


    她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會和曾經有肌膚之親的人,說話還會這般的謹慎客氣。


    元澤聞言,手裏的筷子一抖,筷子裏裏夾著的一塊點心瞬間掉在了桌麵上,他看著她,有些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語:“原來你真的告訴白了……還以為是我在做夢……不過也難怪……那樣的情形……白會知道也是理所當然的罷……可是……。”


    秋葉白看著元澤在那裏喃喃自語,說著些似是非是的話語,竟仿佛在同另外一個人對話一般,她眼底閃過一絲異樣的冷色:“你在和誰說話?”


    元澤身形一頓,仿佛才迴過神,他看著秋葉白,一向純澈寧靜的無雙容顏之上瞬間閃過近乎複雜的神色,好一會,才道:“貧僧在和自己說話。”


    “和自己說話,你是說百裏初麽?”秋葉白低頭喝了一口瑤柱粥,神色看不出什麽異常。


    元澤點點頭,輕歎了一聲:“看來,他真的是讓你知道了這件事,貧僧還在想他到底想要瞞到什麽時候。”


    秋葉白輕嗤,眉目間閃過一絲陰冷和複雜,她譏誚地道:“那天的情形之下,想要不知道隻怕不容易。”


    元澤臉上的表情又是一僵,最終一咬牙道:“那夜……那夜……貧僧……貧僧……沒辦法控製自己……讓阿初傷了小白施主……你……你……。”


    秋葉白看著元澤說話越發地詞不達意,蒼白的臉上倒是越來越緋紅,她歎了一聲,也沒了用膳的心思,隻道:“你是不是想說,你並不知道百裏初到底在做什麽,或者說他出現的時候,你便被壓製住了。”


    她雖然想過千百次,自己看見元澤或者看見百裏初的時候,應該是個什麽樣子的反應,憤怒,怨恨,怒斥,譏諷,冷漠……就是沒有想到自己會是——這般無奈。


    是的,無奈,她看著元澤比她還要緊張,還要窘迫,臉色有時候看起來甚至有些虛弱,仿佛那夜又驚又嚇,被耍弄了個透徹的人是他一般,她心中的那些複雜的、翻騰的、陰翳的情緒卻都沒有辦法化為怒氣。


    如果這是百裏初的陰謀或者手段,那麽她必須說他很成功。


    “準確的說,貧僧……是睡著了。”元澤幾乎是極為無奈又窘迫地說出了這句話。


    “睡著了?”秋葉白顰眉,沉吟道:“你是說百裏初出現之後,你就幾乎沒有了意識,仿佛睡著了一般?”


    雙重人格,她了解的不多,隻是前生方無意在某些書上看到提過幾句,仿佛有兩具靈魂占據了一具身體,而且性格反差會極大,在其中一麵靈魂出現的時候,另外一麵的靈魂就會被壓製,沒法控製身體按照自己的腦中的想法或者指令去完成一些事情,或者有些就像元澤說的這種——沉睡,全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元澤點點頭:“是。”


    秋葉白看著自己麵前的青花小瓷碗,片刻之後,她忽然將手裏的小瓷碗遞給元澤,斟酌了一下用詞:“你……你們是從小就被這樣麽?”


    她想了想,與其等著百裏初醒來,她和百裏初之間不知道會變成什麽樣子,倒是不如趁著元澤在的時候,將一切事情都打探清楚,畢竟這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百裏初幾乎將她所有的秘密都掌握在了手心,她卻幾乎對他的過去一無所知,才會淪入那樣被動的境地。


    而這些屬於他們倆的秘密,除了百裏初之外,就是元澤才會知道。


    百裏初是行止莫測,心思難測的鬼魅,想要從他嘴裏套出實話,全看他的心情,但是元澤則不同,除了‘吃’以外,他不打誑語。


    元澤見她遞過來的小瓷碗裏還有半碗粥,有些驚訝地看著秋葉白,隨後一笑,接過來,優雅地吃了起來。


    “也算不得,貧僧很小的時候,是在山裏一座寺廟長大的,那個時候,似乎隻有貧僧一個人,後來進入真言宮之後,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貧僧就發現了阿澤。”


    秋葉白聞言,點點頭,心中也不知道是欣慰還是失落,看來,阿澤才是原本的初始性格,她忽然想起百裏初曾經說過的那個——‘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廟’的故事。


    “你從小就是寄住在秋山裏的寺廟麽?”她試探著加了一些定語,探尋著問。


    元澤不疑有他,一邊用粥,一邊微微一笑:“沒錯,秋山那裏的日子清苦些,但是倒也平安和樂,師兄和師傅對貧僧都極好,貧僧記得主持師都還曾說貧僧年紀雖小,但對佛法的悟性和慧根比許多師兄弟都高,若是日後他圓寂歸西,便讓貧僧接任主持,遍遊天下,以身正道,傳經渡人。”


    他頓了頓,複又淡淡地道:“不過,所有一切都是如夢幻泡影,也許貧僧從來並無什麽慧根,所以即使今日身居廟堂高位,宗師之位,卻覺得對我佛之領悟尚且不如當年六歲的自己。”


    “是麽?”秋葉白看著元澤,這時候的他,所有的木訥窘迫不安都消失,周身氣息平靜而疏冷,看起來莫名地有一種看透世事的冷漠出塵。


    讓她想起那日在小洲之中‘超度世人’的元澤。


    “是的,否則也不會在那夜意亂情迷,不能把持自己罷。”元澤看著她,眸光幽幽而迷離。


    ------題外話------


    寫得少了點~情緒有點難把握,明日必定多更!


    第五十二章 隱情


    秋葉白輕笑了起來:“三姐姐對想要殺你的人不討厭麽,可我卻做出來,我不光討厭那個試圖對我不利的三姐,更想斬草除根,殺了三姐姐,三姐姐覺得可好?”


    秋善京驚愕地瞪大了眼,看著麵前的人。


    那俊美雋秀的年輕人懶洋洋地伸出一隻手托著腮,看起來仿佛說笑一般,像是在問她可要枝頭采花一般。


    是的,這般風流溫柔的貴公子,也隻能讓人想到陌上誰家少年,足風流。


    但是她卻忽然覺得原本因為發燒而感覺燥熱的身體瞬間開始發抖,甚至冒出了冷汗。


    “四弟,你……真愛說笑。”秋善京捏緊了自己的被子,勉強笑道。


    “若是三姐在我這號牌子上動手腳也是做笑話兒,那我自然也要讓三姐死一死,才算是做了笑話兒讓三姐開心不是?”秋葉白點點頭道,慢條斯理地從自己腰上摸了一把匕首出來。


    寒光閃閃的匕首讓秋善京瞬間咬住了嘴唇,眼裏閃過驚恐。


    秋善京想說你不敢的,這裏是秋府,但是自今日早晨,她被他一掌狠狠地推下水後,她就知道麵前這個人未必真的不敢。


    所有的心機,所有的九轉玲瓏的心思在那一把殺氣凜冽的匕首下,仿佛都化作了無力。


    看著秋善京青白不定的神色,秋葉白唇角彎起淺笑的弧度。


    她也是女子,自然明白智計的重要,但是有很多的時候,她更明白在強大的武力和絕對的暴力麵前,一切都是虛無。


    “你憑什麽說是我做的……你這個瘋子,我要告訴大哥去!”秋善京終於忍不住咬牙顫聲道。


    “若是秋鳳瀾真的有心為你做主,你以為我能坐在這裏麽,你和秋善寧都隻是庶女,你都能估算著府裏和宮裏的人都不會讓一個庶女擋了三皇子的道,又怎麽會不明白你一個沒有人撐腰的庶女會重要過我這麽一個官任四品的庶子呢?”


    秋葉白慢悠悠地把玩著手上的匕首,自己越是輕描淡寫,就明白看著自己的秋善京心頭越是害怕。


    秋善京臉色變幻莫測,明白對方什麽都知道了。


    她縱然心思機巧,卻從來都是笑裏藏刀,麵對這直來直往的生死威脅,她竟已不知道怎麽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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