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奴垂下眸子,雙手合十:“宮主謬讚。”


    太後將手裏的香插好後,扶著董嬤嬤款步過來,看著風奴微笑:“可不是,哀家就跟你說了這個孩子是越出落,越大方懂事,越得哀家心意,所以配給國師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燃燈師太含笑打量著風奴片刻,又點點頭道:“正是,國師床榻邊沒有一個貼心的人伺候,總是不妥當。”


    風奴心中一片冰涼,她垂下眼,恭敬地道:“老佛爺、宮主、國師一心修佛,奴婢不敢壞了國師修行。”


    燃燈師太轉身在蒲團上坐下,淡淡地道:“本宮主聽雪奴說國師身邊最近有一些不妥當之人出沒,那些人才是要壞了國師活佛修行的孽障,你和雪奴都是神佛挑中,賜福的神婢,以身侍奉國師活佛,乃是大修行,也免得國師被魔障引誘迷惑,總不成由著那些孽畜蠱惑國師。”


    太後也點頭,眼底幽光閃過:“所言極是,國師也已經修行多年,若是能賜福於你,懷上靈童,豈非是我帝國之大幸事?”


    風奴聞言,渾身一震,有些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真言宮活佛傳代,與尋常西域密宗不同,真言宮堅信活佛轉世之前都已經備下肉胎,所以一向都是先國師活佛尚且未曾圓寂,就已經開始尋覓有資質的靈童,歸於宮內準備行坐香之儀,等待活佛圓寂之時,真正的靈童便‘天眼大開,坐香而成,神靈歸位’成為下一任的活佛。


    所以這樣的新活佛一般都已經成年。


    但是如今聽著太後和燃燈師太的意思,竟然打算直接讓國師臨幸女子,生下孩兒之後,世襲活佛?!


    這是為什麽?


    為何突然做出這樣的決定!


    燃燈師太似乎看出來風奴的疑惑,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雙手合十:“風奴,你不必擔憂,新的甄選活佛的方式,自然是本宮主得到佛主示意,你隻管好好地伺候國師,早日懷上佛胎就是了。”


    她頓了頓,淡淡地道:“如果是你力有不逮,本宮主再讓雪奴去助你一臂之力。”


    太後聞言,鳳目裏閃過冷色:“哀家相信風奴是佛主選中的第一神婢,一定可以為國師懷上佛胎。”


    燃燈師太看著太後淩厲的目光,似笑非笑地點點頭:“本宮主自然也是相信的。”


    風奴閉了閉眼,不去看太後那種逼射而來的淩厲如刀的目光,她嘴唇翕動了一下,輕聲道:“國師為人一向自持,佛心深厚,天賦靈通,坐香大成,更是我真言宮有史以來坐香最成之活佛,奴婢在國師身邊伺候,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又何德何能讓國師馭幸?”


    所有的國師活佛,坐香大成之後,天下間任何迷藥、魅香或者媚毒都對他沒有任何作用,而且元澤幾乎可以說是曆任國師活佛之中坐香最成的,隻有元澤用屍香蠱惑眾生的份兒,更何況元澤根本不可能對她動心,怎麽可能這個時候忽然要馭幸於她。


    太後目光落在了燃燈師太身上,也閃過遲疑。


    燃燈師太坐在蒲團之上,手捏出蓮花指印,閉目微笑:“天下萬香,的確是不敵我真言佛香,不過國師活佛終歸是我真言宮出來之人,本宮主自然有妙法能讓你侍奉國師,你自不用擔心,隻管等著好消息也就是了。


    太後上前一步將風奴扶起來,看著她,柔聲翻:”風奴,哀家向來喜歡你的沉穩寧雅,最懂得規律,素來與別個不同,所以今日才有這番造化,你可不要讓哀家失望。“


    風奴感覺太後的手異常的冰涼,她手上華麗的雕金珠貝護甲幾乎深深地陷入自己的手背裏,帶來銳利的痛感。


    風奴閉上眼,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維持了自己恭敬的麵容:”是,奴婢謹尊上懿。“


    ……·…。……。……。……。……。……。……


    風奴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永寧宮的,隻覺得腳下輕飄飄的,她打發了其他跟著過來的神殿宮婢,自己漫無目的獨自走在空寂的宮道上。


    ”這不是神殿的第一神婢,怎麽今日遊魂似的,被佛主俯身了麽?“一道譏誚的男音在風奴身後響起。


    風奴抬起頭,目光茫然地四處看了看,隨後目光在麵前之人身上停了停,愣了好一會才認出來麵前的人是誰。


    ”一白奉主?“


    ”嗬,今日這是太陽打西邊升了起來麽?“一白挑眉,上下打量著風奴。


    自從上次他和雙白打賭,這個臭丫頭在地牢裏被他扒光了洗了一輪澡之後,平日裏都是橫眉冷眼,如同有殺父之仇一般地用”一白狗賊“稱他。


    風奴看著麵前的人,忽然身子晃了晃,隨後一下子撲進一白的懷裏,仿佛所有的氣力都消失了,死死地拉扯著對方的衣襟,嗚咽了起來。


    一白今日領了差,剛去辦完迴來,遠遠地就看見前麵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風奴,早前兩人在地牢裏頭針鋒相對,算是有舊怨,自然便走了過來打算冷嘲熱諷一番,卻不想這臭丫頭


    ”你幹嘛!?“


    風奴並不說話,隻是死死把臉埋進他胸口,渾身顫抖,淚如雨下。


    一白瞪了眼周圍神色詭異地盯著自己的下屬,又莫名其妙地低頭看著蜷縮在懷裏的人,顰眉想想一把將對方推開,但手擱在她身上,看著她一副絕望的模樣,卻又有些莫名地不忍心,最後隻不耐煩地拍拍她肩頭:”哭就哭,別把鼻涕擦本奉主身上。“


    ……


    七日後


    ”阿澤,今兒這蝦仁餃子味道不錯,皮薄滑潤,蝦肉鮮滑,韭黃柔嫩,你可要試試?“秋葉白依舊是趴在枕頭上,就著元澤的手咬了一口他勺子裏的蝦仁餃子,感覺味道不錯,便示意元澤也吃。


    元澤搖搖頭,將手裏的勺子遞給秋葉白:”小白,你吃罷。“


    秋葉白笑眯眯地搖搖頭,示意他吃。


    元澤看了下她咬了一半的蝦仁餃子,遲疑了片刻,還是送進了嘴裏,慢慢地吃,白嫩的耳朵又開始泛出漂亮的紅色來。


    自從那日小白施主讓他幫確認‘心中魔障’之後,兩人都是時時共分享一份飯菜,雖然他並不知道這樣到底怎麽能幫到小白施主。


    但是,麵對對方的笑顏,他總是莫名其妙地無法拒絕。


    隻能告訴自己,出家人到底該以慈悲為懷,濟世救人為己任。


    雖然,他似乎除了為天下祈福之外,從來沒有怎麽救濟過世人,那麽就讓小白施主為第一個罷。


    秋葉白看著元澤窘迫的樣子,便笑著湊近他調侃:”怎麽了,阿澤最近用膳變得斯文多了,有點兒國師的樣子了。“


    元澤輕咳一聲:”嗯,這是小白施主你的膳食,貧僧再不濟也不會去和一個病人搶食,何況月奴她們也會備下各式點心。“


    秋葉白看著元澤纖長的睫毛,安靜美麗的銀灰色眸子,明明一本正經的樣子,說著一本正經的話,卻讓她莫名地覺得很想笑


    她有時候其實也並不明了自己的這種心情到底是怎麽迴事,甚至弄不明白自己是不是真的不知不覺地讓這個有些呆蠢的和尚走進了自己的心裏。


    但是,她看著他臉紅而窘迫的樣子,便更想要逗弄他,直到他無奈地抿著薄唇不說話,她方才心滿意足地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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