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她不以為意的模樣,聲音有些淡冷:“佳人雖難得,隻是皇族中人越是綺顏玉貌,越是危險,四少,你是聰明人。”


    秋葉白心中有些哭笑不得,但是對天書最後一句話還是讚同的,何況他終歸是為了他著想,便溫軟了聲音道:“是,我會謹慎的。”


    ——老子是莉兒唿喚顧念君cp再不把千歲爺錄音搞出來給人家,就上匯源腎寶和肥皂套餐的分界——


    天極帝國雖然民風開放,但是依舊等級森嚴,官宅自是不屑與商戶混居,上京玄武大街以東便是大多數京城富戶們的居處,雖然不若朱雀大街一帶的高門貴邸的朱門大戶,渾厚貴氣,但也是大院深宅,精致華麗。


    而比起朱雀大街附近秩序井然,玄武大街畢竟是各色人等混雜而居,不少人正是因為東麵居住的富戶們財大氣粗,便在玄武大街西麵附近做起了各色小買賣,乞兒們也因此地的富戶多有布施而時常盤桓。


    所以這一帶雖然極為熱鬧,但是也頗為混亂,每家富戶後門一早便有些乞兒等在門外,隻等著裏頭的恩主們把昨日的飯菜餿水抬出來,有時候爭搶地盤爭搶得厲害,還會打起來。


    巡街衙役和五成兵馬司的人睜隻眼閉一隻眼,隻要不要惹事惹得太過,他們倒是樂於能多收點保護費之類的外快。


    但是唯有一家,隻要有乞兒未經允許試圖靠近那家富戶的後門,定會有衙役過來賞上一頓鞭子,久而久之,那家富戶門口倒是清清淨淨,頗有些似朱雀大街的那些貴門官邸。


    但偶爾有初到此地,不懂‘行情’的乞丐會試圖靠近那看起來門楣華麗的後門。


    “滾,不長眼的東西,也不看看這裏是什麽地方,少給本大爺惹麻煩,仔細你的皮!”黑衣衙役提著鞭子惡狠狠地抽在一個小乞丐身上。


    那小乞丐被劈頭蓋臉地抽了好幾下,滿頭是血,趕緊抱住自己懷裏的破碗連滾帶爬地往西麵的集市裏跑去。


    不遠處蹲在地上的其他乞丐們發出幸災樂禍的笑聲,指指點點,若不是那黑衣衙役還殺氣騰騰地站在那裏,隻怕他們還要上去踩那倒黴的小乞丐幾腳。


    扭曲了心態的弱者,時常以欺淩比自己更悲慘的人為樂,在別人的悲慘裏釋放自己的怨恨。


    瘦骨支伶的小乞丐咬著唇,抱著自己手裏碎成了兩半的破碗坐在牆角,眼裏都是淚。


    都說京城裏能就算能乞討到粥飯,但今晚要拿什麽東西裝粥給病床上的妹妹呢?


    “噔。”一隻缺了口的粗瓷碗落在了小乞兒的麵前,裏麵還有半個吃剩下的饅頭。


    這些東西在慣享用了富戶們餿水裏大魚大肉的乞丐們而言,根本不會有人多看一眼。


    “將就者吃罷,若是下一次再這般莽撞,不是識時務,便要餓死街頭了。”有涼薄淡然的聲音在小乞兒頭上響起,他抬起頭,正正對上一張雋秀非常的麵孔,那人清亮漂亮的眸子裏沒有太多的表情,不見施舍者的高貴,更不見鄙夷。


    明媚的陽光落在他的麵頰上,讓他的皮膚看起來有一種澄澈的透明。


    小乞丐看得呆滯,他沒有看見過這麽好看的公子,一時間竟忘了道謝。


    那年輕的綠衣公子也不因他的失神而惱火,隻是淡淡一笑,轉身向方才他被趕開的那家富戶的後門走去。


    小乞兒想喊住他,告訴他那裏不能去,會被打,但是他看見了那年輕人身後不但有一個小廝,而且他身上的衣飾雖然簡單,衣料子卻在太陽下折射出柔和的光暈來,他便閉了嘴,隻安安靜靜地看著那年輕人的背影發呆。


    秋葉白自是不知身後有人盯著自己發呆,她剛走到了門口,那粗壯的黑衣衙役立刻走了上來攔住了她的去路。


    黑衣衙役上下打量了她一下,拿不準她是個什麽來頭,還算客氣地道:“這位公子,你來此地可是有事?”


    秋葉白看著他,淡淡地一笑:“是,我有事拜訪梅家大少爺。”


    沒錯,今兒是她領著小七直入黃龍,來會一會這天下第一皇商,隻是他們到了前門,一說沒有公帖,亦無先遞拜帖,門房就看似客氣,但毫不猶豫地把他們往後門趕來了,隻道是沒有拜帖需得到後門去另行安排。


    “可有名帖?”那黑衣衙役又問。


    秋葉白眼底閃過一絲幽光,她搖搖頭:“不曾遞過拜帖,但確有要事。”


    那黑衣衙役神色頓時變得傲慢起來,大氣地一擺手:“來拜訪梅家的哪個沒有大事!”


    隨後,他從懷裏掏出一疊紙簽,從裏頭抽出一張遞給秋葉白:“喏,先按照規矩把這個填了,我替你送進去。”


    秋葉白看了小七一眼,小七扯扯嘴角上去接那紙簽,心中暗道這梅家比宰相家規矩還多。


    誰知小七還沒有碰到紙簽,那衙役又立刻往迴一抽,傲慢地道:“怎麽那麽不懂事兒,這紙簽是你能隨便拿的麽。”


    說著他朝著秋葉白伸出三個手指搓了搓,比了個錢的姿勢。


    秋葉白差點氣笑了,譏誚地勾起唇角:“這京兆衙門什麽時候淪落到給商戶人家當收錢看門狗了?”


    虧這些人能想出這樣的斂財點子,梅家這皇商倒是當得牛氣哄哄。


    黑衣衙役聞言,頓時一怔,一時間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因為梅家是第一皇商,平日裏為了各種目的來拜訪梅家的人不知凡幾,沒有名帖被趕到後門登記拜訪的都是些沒有什麽背景門路的,有些甚至是來打秋風的。


    黑衣衙役在這梅家看後門,自尋了一個肥差,專門收銀子登記來訪者,那些來訪的人為了能尋一個進門的機會都對這些黑衣衙役們頗為討好,就是些外地來的小官兒有時候都得上這裏來孝敬他們才能尋門路進梅家的後門。


    他慣了收受好處和別人討好的樣子,已經許久沒有被人冷眼相待,更不要說出言譏諷。


    如今秋葉白雖然說的是事實,但這般不客氣地戳破臉皮,那黑衣衙役終於反應過來,頓時惡狠狠地瞪著秋葉白:“臭小子,你說什麽!”


    秋葉白挑眉看著他,溫然一笑:“我說京兆府衙的人成了看門狗,如果你要我說得再簡單點就是——你是條看門狗,可聽清楚了?”


    黑衣衙役勃然大怒,揮著鞭子就要朝秋葉白臉上抽取:“豈有此理,竟敢侮辱上官衙門,臭小子找死!”


    但是他鞭子剛剛揚起,小七就已經猛地跳起來兩個巴掌左右開弓刮了過去:“啪!”


    那黑衣衙役瞬間被小七打得踉蹌倒退,站不住跪在地上,一張嘴就吐出兩顆牙,暈頭轉向,他怎麽也沒有想明白眼前那又小又瘦,看似發育不良的小廝手上的力道怎麽會那麽大!


    周圍頓時一片靜默,西麵集市裏的人也全部都安靜了下來,所有的目光集中到了梅家的後門。


    西市這一帶不是貴人們能來的地兒,這京兆衙門的黑衣衙役就是地頭蛇,居然……有人敢在這裏打他們?


    而小七這一動手頓時如捅了馬蜂窩一般,片刻的安靜之後,忽然嘩啦一聲,不知道從集市哪裏的旮旯裏一下子湧出來七八個衙役,各自手持光明刀和繩子將秋葉白和小七團團圍住,又兩個人跑過去將那倒在地上的黑衣衙役扶了起來。


    “頭兒,你沒事兒吧?”


    原來那粗壯的黑衣衙正是個捕頭兒,他又是暈又是羞恥,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北打豁了牙嘴,他怎麽能忍受得了,頓時惡狠狠地嘶吼:“打……給我打……給老子往死裏打! ”


    那些衙役們立刻應聲就要朝秋葉白衝上去,卻不想小七冷笑,猛地朝那些黑衣衙役們衝了過去,那些衙役們正要齊齊將小七拿下,卻不想他泥鰍似地滑溜一下子就從他們之間穿了過去,跳起來朝著那捕頭兒左右開弓:“啪啪啪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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