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正是因為誰都明白,各院的公子們最有可能從客人們口中探知各種情報,反兒會忽略那些不起眼的小人物,認為一邊進出伺候的小廝們是無足輕重之人,不曾想那些小廝們才是真正身懷絕佳無意的刺探客。


    “若要一個人不會因為撒謊而露出破綻,那麽最好的方式就是讓那個人根本不知道自己處在謊言之中。”秋葉白淡淡地笑道。


    天書一愣,看著麵前淡定地運籌帷幄,眉目秀逸從容的秋葉白,心中那些因為觸碰到她纖細肩頭而產生怪異的感覺略消散了一些。


    葉白,當是個姿容無雙,智計絕佳的少年郎。


    “不過,今日之事倒也未必都是壞事。”秋葉白不知想起了什麽,微笑道。


    “嗯?”天書有些訝異。


    她輕笑著點了點桌子,眼底閃過幽光:“淮南一案,咱們可以放手查,說不得能從中撈些大好處也未可知,今日這位殿下透露了一個很重要的信息。”


    她頓了頓,眯起眸子微笑:“此事正如我早前和寶寶所懷疑的,涉及到朝內鬥爭,看樣子確實有人要找太後老佛爺的麻煩,咱們原本是夾在中間,日子艱難,但是很明顯攝國殿下如今既然願意站在咱們這邊,他就算不會直接出手,但咱們終歸日子會好過些。”


    天書看著秋葉白唇角的笑意,眼中閃過所有所思的神色,他雖然不知道那位攝國殿下和葉白在屋裏這麽久做了什麽,但是葉白也許自己都沒有發現,他雖然似憎惡那位殿下,卻又似乎對那位殿下存在一種古怪的信任。


    第六十四章 梅家異事 上


    天書看了看一邊的禮嬤嬤,忽然道:“折騰了大半宿,我看四少也餓了,能否請嬤嬤去吩咐下麵人做點夜宵送上來?”


    禮嬤嬤一看便知這是天書公子有事要與主子商議,便含笑道:“四少最喜的椰漿昨日廚房老陳剛製成,一會就製一道椰露圓子,天書公子喜鹹,恰巧今日有一道脆漬薄魚羹,調得稀些,好消化又飽腹,可好? ”


    秋葉白笑著道:“阿禮最是體貼,就按你說的擺上來罷。”


    等著禮嬤嬤福了福退了出去,天書輕歎:“不愧是宮裏出來的人,真真當得起一個禮字。”


    進退得當,不驕不躁,手腕靈活,行事間妥帖恰當,既不自作聰明得讓主子忌憚,又體貼到主子需要的細微之處。


    秋葉白輕笑:“那是自然,沒有一點真本事,阿禮怎麽能讓其他幾個嬤嬤服氣,那幾位可都是同樣心思玲瓏的。”


    天書瞥了她一眼,搖頭嗤道:“也就是你才會更給青樓裏的管事嬤嬤取什麽仁、義、禮、智、信的名兒。”


    “這不也是咱們綠竹樓的特色麽,咱們就是當了小倌照樣立牌坊,何況那些客人們不都極喜歡這調調?”她唇角勾起嘲弄的笑來。


    天書輕歎,沒錯,來光顧的這些所謂權貴們,確實喜歡的就是他們這所謂的風雅高貴,殊不知這簡直就是明晃晃地打來光顧客人們的臉,光顧秦樓楚館還講究什麽聖人禮法?


    正所謂世人笑我多癲狂,我笑世人看不穿。


    她取了一隻紫砂小杯為天書斟了杯水遞過去:“你打發了阿禮出,隻怕不是為了和我說阿禮有多麽貼心罷?”


    天書接過紫砂小杯,看著她忽然道:“葉白,你認識那位攝國公主殿下是不是?”


    秋葉白一愣,隨後點點頭:“沒錯,我認識那位殿下。”


    她並沒有想過在這一點上瞞著天書。


    天書挑眉:“你和那位殿下很熟?”


    她沉吟了一會,方才有些無奈地輕嗤:“嗯,被迫很熟。”


    “被迫……那位公主殿下的名聲不好,難道你已經被她……。”天書索然有些悚然地微睜大了眸子。


    秋葉白:“你……想太多了,天書,我沒有失身。”


    看來百裏初的壞的名聲果然已經深入人心了。


    天書聞言,有些懷疑地上上下下看了秋葉白好一會,在看著對方神色除了越來越無奈卻並沒有什麽異樣,方才鬆了一口氣道:“我隻是擔心你會……。”


    他沒有說完擔心什麽,但是秋葉白心中卻明白他是擔心自己會和他一樣。


    分明金玉質,卻落泥沼中。


    不管天書看起來如何豁達和安然,但這一點永遠都是他心中永不可磨滅的痛。


    秋葉白沉吟了片刻,拍了拍他的手溫聲安撫道:“不必擔心,我會保護好自己。”


    天書看著遲疑了片刻:“那位殿下聽聞雖然心如蛇蠍,但是風華絕代,你不會是……喜歡上了她罷?”


    秋葉白聞言,失笑:“你在想什麽呢!”


    她頓了頓,淡淡地道:“關於初殿下,隻是剛好我有他需要的東西,現在看來,我們也有需要他的東西罷了。”


    天書怔了怔:“你有攝國殿下需要的東西?”


    秋葉白輕彎起唇角,露出個涼薄的笑來:“這個世間最牢固的有時未必是什麽情分,而是價值和利益。”


    對於權力者而言,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當你有不可替代價值的時候,便不用擔心自己會被放棄。


    百裏初身上的寒毒未除幹淨,自有用到她的地方,至於他莫名其妙地試圖將她據為己有,她雖然不明所以,且隻當他的占有欲作祟,而她自然會索取自己應當得到的報酬,總之他和她之間倒是可以暫時算是盟友。


    天書聞言,微微垂下的眼底閃過一絲異色:“價值和利益麽……。”


    那麽,他是不是該慶幸自己對四少而言,還是有價值和利益的?


    他的目光無意掠過秋葉白的指尖,隨後神色一凝,拉起她的手翻了過來,隻見她白皙的虎口上一點深紅的出血點異樣刺目,冷聲道:“這是怎麽迴事?”


    出血點之外已經是一片淤青,可見這針口不淺,虎口之所以成為醫者常用喚醒昏迷之人落針之處,就是因為虎口紮針,雖無大礙,卻疼痛異常,刺痛感能將人從昏迷裏生生喚醒。


    秋葉白沒有想到天書的動作那麽快,被他抓住手腕的時候想要掙開卻已經來不及,隻好淡淡地道:“沒事,隻是方才不小心紮到了一根針罷了。”


    其實那是方才百裏初騙她喝下迷心之後,她為了抵抗自己身上的藥力,便悄悄地摸了一根防身用的銀針紮入虎口,以維持清醒,疼是有點疼,但是卻好地保持了清醒,當然,也是因為她喝下的迷心醉本就不多。


    但如若不是這般,她也並無信心能抗的住迷心醉,和百裏初周旋豈是易事。


    天書見她不願意多說,淡淡地看了她片刻,隨後起身去藥櫃裏取了傷藥過來替她仔細地上了藥:“以後小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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